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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突然像炸开锅一样,争着抢着向苏墨钰表达感谢。
苏墨钰和竹青站在原地,大张着嘴巴,目瞪口呆,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卧槽!
这些人竟然不是来打她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
“大人,虽然皇上没有封赏您,但百姓们心里都有一杆秤,明白谁才是最大的功臣,谁才是我们的恩人!”说着,人群竟然跪了下来。
苏墨钰唬了一跳,连忙上前道:“大家都起来,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倒是东郡的百姓,帮了我很多。”
人们却不肯起来:“大人,您就别谦虚了,我们都是知恩图报的人,您救了我们的亲人,我们永远都不会忘。”
实在没辙,只能勉强接受了这些人的道谢,三个头磕完,才肯陆陆续续离开。
身着碎花布衫的少女是最后一个走的,临走前,塞给他一个包袱,“这是小女亲手缝制的,还望大人莫要嫌弃。”说完,红着脸跑开了。
苏墨钰抱着手里的包裹,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95章 风/流妖娆的绿水阁
竹青帮她打开了手里的包袱,里面放着的,竟然是一双绣工精美的长靴。
竹青拿在手里,不停赞叹:“哇,好厉害,这姑娘好巧的手!瞧这上面的梅花,栩栩如生!”探手进去摸了摸:“好软好舒服,看来这姑娘是花了心思的。”他贼兮兮地看向苏墨钰:“少爷,没看出来,您竟然还有勾/引小姑娘的本事。”
她一把将布靴抢过来:“呸!什么勾/引,你家少爷有那么猥琐吗!再说了,人家姑娘只是为了感谢我救了她的亲人而已,就你往龌龊的方面想。”
竹青死死盯着靴子:“少爷,您是装傻还是真傻,一个姑娘家,哪有平白无故给男人做靴子的,那是看上您啦!”
“别瞎说。”
“小人才没有瞎说呢,您是没瞧见,那姑娘看您的眼神,又是娇羞又是崇拜,再加上这靴子,还不够明白嘛。”
明白又能咋样?反正她就是不承认:“行了,人家姑娘还没出阁呢,败坏了名声,你赔得起么?”
“那有什么啊,您娶了她就是,不能当正房,做个姨娘还是没问题的。”
“臭小子,你这脑袋瓜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朝竹青脑门上狠狠一敲,这回是下了力气的,竹青的额头上立刻肿起一大块。
“哇,好疼啊!”竹青跳起来,疼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苏墨钰不理他,把靴子塞到他怀里,背着手朝对面的酒楼走去。
美味佳肴一上桌,竹青碎碎念的嘴巴终于消停了。
别看竹青身板小,胃口却不小,就他们俩人,要了六菜一汤,三荤三素,全被竹青吃光了。
因为吃得有些撑,所以苏墨钰打算先不回府。
在人流如织的街道上闲逛起来,走着走着,画风突转。
街道两边,不再是扯着嗓门大声吆喝的小贩,也没有了千奇百怪的杂耍班子,而是一片旖旎香艳,风/流入骨。
红粉街。
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街道,和前世的红灯区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古人都讲究文雅,实际上这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反倒是丝竹声声,画意郎朗,处处都透着一股优雅范儿。
醉芳楼还是一如往常的客聚如潮,生意火/爆。
而它对面的绿水阁,亦是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少爷,少爷,您……您进错地了。”见她抬步就往绿水阁走,竹青赶忙拉住她。
“没走错啊。”她抬起头,又仔仔细细把头顶上的牌匾看了一遍。
竹青反身朝后一指:“错了,那里才是醉芳楼。”苏墨钰以前没少光顾醉芳楼,竹青一开始还劝,到后来眼看劝不动,也就作罢了。
在奉天,有哪家公子哥没去过青/楼楚馆,男人嘛,若是从来不去,怕是还会叫人笑话呢。这么一想,竹青也就是释然了。
苏墨钰回头朝灯红酒绿、莺歌燕舞的醉芳楼看了眼,摇头:“不去,那里没意思。”
啥情况?少爷说没意思,那就是说,他不是走错路,也不是看错字,而是真的,对绿水阁里的小倌感兴趣了?
竹青差些给她哭出声来:“少爷,您以往胡闹也就算了,毕竟男人没有不喜欢漂亮姑娘的,可……可这里……”看着装饰风雅意趣的大门前,那一排排走来走去,衣袂飘飘,身段纤细的妖媚男子,竹青忍不住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苏墨钰却是双眼放光,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古代的鸭店竟然这么高端,不同于青/楼女子,他们的穿着并不暴露,却别有风情。
有清雅型的,有妖媚型的,有冷酷型的,还有可爱型的……简直是应有尽有,只要你能想得到的,这里全部都有。
“走,进去瞧瞧去。”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少爷,求您了,这种地方,咱还是不去了吧?”只是看着就觉得可怕,那些男人的眼神,就像恨不得立刻上前将你扒个一干二净,要多恐怖就有多恐。
拍拍他的肩,指着前方一个端着玉色酒壶,身着石青色烟罗长衫的俊秀男子,苏墨钰笑道,“难得来一次,好好瞧瞧,这些可都是明星脸,像这样全都凑在一起的场面,一辈子都见不到几回。”
竹青一脸不情愿,瞧什么瞧,再好看那也是男人,男人瞧男人,那不是断袖嘛。
他下意识看了苏墨钰一眼,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想法突然浮上脑海。
他家少爷,该不是……是断袖吧!
怪不得面对人家姑娘的示爱,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真是细思极恐啊。
“嗯?这位公子……”一名打扮得五光十色的男子走到苏墨钰面前,上上下下打量起她来:“您瞧着面生的很,是第一次来小人这绿水阁吧?”
苏墨钰循声望去,差些被那衣衫上的金银珠宝闪瞎眼:“你就是这里的老板了吧?”看他的穿着也能猜出来,苏墨钰笑着拱了拱手:“在下对你这绿水阁期待已久,今天第一次来,不知这里都有什么规矩。”
那老板也是个精明人,一看苏墨钰的穿着举止,就知她不是一般人:“小公子客气了,绿水阁的小倌不同于青/楼女子,只卖艺不卖身,若是他们真心看上了哪位客人,愿行鱼水之欢,也没人拦着,就是不能再于绿水阁挂牌而已。”
只卖艺不卖身?倒是有趣。
“这是一百两,还请老板给在下寻个好的来。”
男人并非没见过世面的,但一出手就是一百两,整个奉天怕也找不出几个来,于是笑容可掬道:“公子楼上请,您要的人,马上就到。”
绿水阁在整体的布局上,与醉芳楼差不多,都是三层高,分设大堂、包厢和雅间。
苏墨钰选了二楼靠窗的一处雅间,从这里可以清晰地眺望整条红粉街,包括对面醉芳楼的情景,也清楚入目。
此时此刻,醉芳楼的大门前,停了一顶华丽小轿,从轿中出来的人,好似是……吏部侍郎。
她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此人乃是苏庆生的上司,他为了升迁,没少巴结这位吏部的薛大人。
第96章 不能卖身,能赎身吗?
薛大人刚下轿子,立刻便有姑娘迎了上去,他顺势一搂,就这么进了醉芳楼的大门。
哟,原来薛大人还是醉芳楼的常客呢。
不一会儿,又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停在了醉芳楼的侧门,小厮打开车厢,扶下来一个颤颤巍巍的身影。
嗬,这人来头不小呢,堂堂翰林院大学士。
瞧他整日一本正经、方正不阿的模样,谁能想到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咦,又来一辆,这回会是谁呢?
正紧盯从马车中步出的人影时,一个轻如流烟的声音蓦地响起:“公子,小人若白,打扰了。”
转头,对上一张清泽剔透的脸容,苏墨钰怔了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点的小倌。
看着那人容颜,苏墨钰不禁在心里叹息一声。
眼前这铅华未染,毓秀明净之人,竟然是这风尘之地的一个卑微小倌?
老天是有多么不公平啊!
目光下移,落在他手中所抱的长琴上:“你会弹琴?”
“略懂一些,公子见笑了。”
苏墨钰笑了笑,傻子都能听出他在自谦,指指对面的坐席:“那就弹一首来听听吧。”
若白依言坐下,将长琴放置在面前的矮几上,轻抬修长五指,如玉指尖,轻挑慢捻,清扬的旋律立刻从指尖下流泻而出。
如山之高也,如海之阔也。
寂寂山水,随风入画。
苏墨钰听着听着,竟有些醉了。
半眯着眼,斜靠在椅背上,苏墨钰闲闲问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抚琴动作不停:“一年有余。”
才一年啊。
苏墨钰颇为惋惜一叹:“为何不想法子离开这里?你这一身琴技,若留在这里,怕是要被埋没。”
若白道:“怎会埋没?今日,不就遇见了公子您这位有缘人。”
嘴巴挺会说的,苏墨钰懒懒打了个哈欠:“有缘不代表欣赏,欣赏也不代表有缘,今日一别,怕是再无相见之日。”
“缘分不可强求,一次相见便已足够。”
他倒是看得开,苏墨钰伸手端过茶杯,浅啜一口:“听说你们这里的小倌只卖艺不卖身?”
“正是如此。”
“如果我非要你卖身呢?”
“咳咳咳!”正在喝茶以掩饰尴尬的竹青被茶水给呛到了。
少爷,您可千万不要啊,就算阎小姐马上就要嫁做人妇,您也不能破罐子破摔去做断袖啊!
苏墨钰随手丢给竹青一张帕子,然后便紧紧盯着对面的男子。
“铮——”的一声,男子停下抚琴的手,抬起眼来:“公子不像是会强人所难之人。”
苏墨钰噗的笑了:“你怎知我不会强人所难?都说人不可貌相,谁知道我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又有谁能知道,你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
男子坐直身体,也微微笑了:“公子的眼睛告诉小人,您不是那样的人。”
苏墨钰挑了挑眉:“别妄想猜测我的心思,也许我现在是这样想,一会儿就是另外一种想法了。”
若白垂下眼,盯着自己搁在矮几上的手:“公子想让小人做什么?”
苏墨钰舔舔唇,这人可真是七窍玲珑心,放在这种烟花之地,的确可惜了。
她蓦地站起身,走到若白面前半蹲下:“不能卖身,能赎身吗?”
若白沉静斯文的表情骤然一惊:“公子的意思……”
手指在琴弦上随意拨了几个音,“意思?意思就是本公子看上你了。”
幸好竹青这会儿没有喝茶,要不然肯定要喷出来。
完了完了,少爷一定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怎么办?少爷要是真的喜欢上男人,那自己今后岂不是很危险?
若白收回手,正襟危坐:“这便是公子的决定?”
“没错。”苏墨钰点头,目光郑重。
“绿水阁中,我的相貌并非最出色。”
“无妨。”
“我不会曲意奉承。”
“无妨。”
“除琴艺外,我再无其他技艺。”
“无妨。”
“我……”他突地一顿,缓缓道出几个字:“杀过人。”
她只微微掀了掀眼皮:“哦?”
若白指着对面的窗棂:“就在这里,一个富商想要折辱我,我便将他推了下去。”
她还是平静无波的模样,好似若白刚才说的,只是今天天气不好。
“无妨。”
四个无妨,若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动容,他将面前的长琴移开,站起身,俯身作揖:“从今日起,若白一切都听公子吩咐。”
苏墨钰也跟着站起身,“很好,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一旁的竹青真的要哭出声了,未来变得一片灰暗,他感到一阵绝望。
如果老爷知道少爷变成了断袖,一定会打断自己的腿的!
再一想到,自己还脱了裤子给少爷检查,岂不是羊入虎口?
为什么,为什么少爷会变成个断袖啊!
当她提出要给若白赎身时,绿水阁的老板一脸的难以置信,毕竟从来都只有给女子赎身的,对面的醉芳楼,就有不少姑娘从良,甚至有好些个,都嫁到了好人家。
可男子不一样,终归只是有钱人的玩物,再喜欢,也不能娶回家,否则便要受到天下人的诟病。
所以他定下了卖艺不卖身的规矩,免得有人心怀妄念,闹得一发不可收拾,赔钱又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