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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公主还好,虽然有些拘束,但还是把淑妃夹的菜都吃了。
十皇子却盯着饭碗一动不动,好像碗里有什么稀奇的东西一样,连眼都不带眨一下。
淑妃看了眼苏墨钰,有些无奈。
不知道十皇子这幅模样,已经多少天了,失去了母亲的庇佑,宫人们也开始散漫起来,左右不是正当/宠/的皇子,不需要太过于上心。
苏墨钰放下筷子,转向十皇子。
“容阅。”她叫他名字。
淑妃和长乐都吓了一跳,敢直呼皇子名讳的,除了皇帝外,只有皇子的母妃了。
十皇子抬起头,一双黑玉般的眼里满是倔强。
她正襟危坐,抬高下巴,先用气势将小屁孩压下去:“如果你死了,你觉得谁会伤心?”
淑妃和长乐又是一惊,她不但直呼皇子名讳,还咒人家去死!
天呐,这可是冒犯皇威的大罪!
十皇子瘪着嘴,吼了一句:“要你管!”
苏墨钰却笑了:“我管?我才懒得管!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你若是死了,没有人会为你哭泣,为你伤心,你身为皇子,看到的,见识到的,比平民百姓家的孩子都要多,都要广!你觉得自己现在这番做法,有意义没?”
十皇子梗着脖子不吭声。
好个小屁孩,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我也不说你母妃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不会伤心,我就说其他人,那些轻视你的,嫉妒你的,厌恶你的,看到你折磨自己,反而会无比高兴,你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和健康取悦别人,愚蠢至极!”
十皇子眼里涌上泪花:“我就是蠢,怎么样,怎么样?”
苏墨钰冷漠脸:“不怎么样,你又不是我弟弟,也不是我儿子,我只想提醒你,你这个样子,会让真正关心你的人为难,会让她们受到伤害。你看长乐公主为了你,好半天都没吃一口,你想让她陪着你一起绝食?”
第117章 疯病
突然提到自己,长乐公主呆了片刻,看看自己的碗……其实,这是第二碗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阿阅,好好吃饭,别惹淑妃娘娘生气。”
十皇子吸吸鼻子,抬手捧住饭碗,却始终不动筷。
苏墨钰夹了片酱鸭肉丢进口中:“你今天不吃,明天还是要吃,我可不信你真的打算绝食,陪宁贵嫔一同共赴黄泉,反正都要吃,何必折腾自己,对不对呀,小伙子?”
十皇子恨不得把筷子甩到她脸上,不过让苏墨钰这么一闹腾,心里倒是舒服了一些,除了有些生气,已经不像之前那么伤心了。
“有一点你要记住,人生在世,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你现在还小,经历的不多,等你长大后,你才会知道,如今的苦难,只不过是为了让你更快地适应这个世界。”她伸手在十皇子头上拍了拍,差点把他一巴掌拍近饭碗里:“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身世,但可以决定自己的未来,自暴自弃,是最愚蠢的做法,不想让我看不起,就拿出点本事来。”
十皇子扭头去瞪她,却又被拍了一巴掌:“好好吃饭,小孩子长身体,吃得少长得少,不想以后变矮冬瓜,就多吃点。”
十皇子盯着面前的饭碗,像是发了狠一样,拿起碗筷,便大口大口吃起来。
长乐都看呆了,阿阅平时极为调皮,脾气又大,除了宁贵嫔,谁的话都不听。
却没想到,苏墨钰三言两语,就把他说动了!
十皇子的内心独白其实是这样的:拍!再给我拍!老子的脑袋都快被你给拍扁了!好好好,我吃还不行吗?你别拍了!
晚饭后,淑妃端上了自己亲自做的糖蒸酥酪。
甜而不腻,齿颊留香,苏墨钰整整吃了三大碗,撑得不行。
就连长乐公主,也吃了不少,不停地赞叹,说这是自己吃的最好吃的小食。
淑妃被夸奖,笑得嘴巴都合不拢。
十皇子明日还要上课,所以就先让宫人将他送回自己的宫殿了。
长乐公主看着面前的糖蒸酥酪,红着脸问,“淑妃娘娘,我……我可以带一碗给我的母妃尝尝吗?”
淑妃笑道:“当然可以。”长乐是个孝顺的小孩子,不管有什么好的,都第一个想到自己的母妃。
苏墨钰还是头一回听长乐提起她的母妃,听说不怎么受/宠/,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命人准备了两碗,分别装在食盒里,淑妃递给长乐:“今日吃的有些撑,不如随你一道去看望穆婕妤,本宫也好久没见过她了。”
长乐神色有些僵硬,似乎淑妃提出的,是个非常难以接受的建议:“娘娘,这……”
“没关系,别担心。”而淑妃却好似明白她的为难,轻轻拍着她的手臂:“钰儿若是不急着出宫,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这样不好吧?”她一个外男,在后宫到处晃悠真的合适吗?
“没什么不好,皇上那边,我会去说的。”竟是不由分说,拉着苏墨钰就出了景仁宫。
苏墨钰原以为穆婕妤住在后宫某个地方,直到跟随淑妃,一路来到冷宫外,才恍然大悟。
原来,所谓日子过得艰难,竟是这个意思。
冷宫并非想象中那般破败,屋檐漏雨,老鼠肆虐,但清冷是真的。
一路走来,竟是没见一个宫人,地上的落叶不知多久没打扫了,有些已腐烂,发出古怪刺鼻的气味。
在一座青砖瓦房前停下,长乐有些局促:“要不,我一个人进去吧。”
淑妃屏退侍人,微笑道:“听说穆婕妤这段时日精神还不错,应该能见人的。”
这俩人的话,苏墨钰一个字都听不懂。
房子不大,一共分为两部分,内室和外室,穆婕妤此刻正在内室,坐在烛灯前,好似绣着什么东西。
苏墨钰前前后后找了一遍,才在外室的角落里,找到一身灰衣,正靠着墙壁打盹的宫人。
“钰儿,你且等在外面吧。”淑妃交代了一句,便带着长乐进了内室。
苏墨钰也知道自己多少该避避嫌,就在外室找了个矮凳坐下,盯着那呼呼大睡的宫人。
长乐走到穆婕妤身旁,蹲下为穆婕妤揉了揉膝盖:“娘,你在绣什么?”
穆婕妤看了她一眼,笑得慈和:“这是给小公主做的衣服,好看吗?”
长乐探头瞅了眼,花花绿绿,什么都看不出来:“好看。”
“我的女儿,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姑娘,我要给她做一件世上最好看的衣裳!”穆婕妤满眼都凝着浓浓的慈爱,可这幅模样落在淑妃眼中,却心酸得很。
“娘,已经很晚了,明天再绣吧,别把眼睛看坏了。”长乐劝道。
穆婕妤却不愿意:“不,马上就要到惜月的周岁生辰,我一定要赶在她生辰前把衣服做好。”
长乐眼中一阵酸涩,将食盒端上来:“那先吃点东西,吃完再绣好不好?”
被食物的香气吸引,穆婕妤果然放下手中的活计,看向那晚洁白晶莹的糖蒸酥酪:“这是什么?”
“是糖蒸酥酪,很好吃的。”长乐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喂给穆婕妤:“尝尝看,好吃吗?”
穆婕妤就着勺子吞下:“好吃。”
“那再吃一点。”
就这样一勺一勺,长乐小心而又认真地将整碗糖蒸酥酪喂完,刚放下勺子,手腕却被穆婕妤狠狠抓住了。
“你是什么人?你是不是来抢我女儿的?”穆婕妤的眼神急迫且狠戾。
长乐心道不妙,连忙安抚:“当然不是,您看,小惜月正在那里睡觉呢。”她指向床榻角落一个空空的襁褓。
穆婕妤扑过去,发现襁褓是空的以后,陡然间狂躁起来:“是你,是你抢走了我的女儿!你这个坏女人,快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娘,娘,你别这样!”长乐企图让穆婕妤冷静下来。
谁知疯狂中的女人猛地朝她冲来,抓住她用力推搡起来:“你抢走我的女儿,还要杀我!你是不是给我下毒了?是不是!”长乐脚下不稳,被她一推,重重向后栽倒。
女人却不肯罢休,一把抓起桌上的空碗,只听“啪”的一声!
苏墨钰听到动静冲进来,竟看到长乐跌坐在地上,额头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鲜血正顺着脸颊不断淌下。
第118章 死心眼
那一幕怎么都无法从脑海中抹去。
疯狂的挣扎,绝望的哭泣,刺目的鲜红。
至今想起,仍是心神俱颤,难以平静。
终于明白,长乐公主身上那股既骄傲又卑微的矛盾感是怎么回事了。
实在难以想象,这十几年来,她就是这样度过的。
比起失去母妃的皇子公主们,她活得更加艰难,更加痛苦。
或许有时也会有快乐吧,但这种从绝望中寻找出来的快乐,又能维持多久?
穆婕妤发病后,那个躲在墙角的宫人才惊醒过来。
虽然只有一个人,但好在她身强力壮,轻易便可将疯狂状态中的穆婕妤控制住。
看到长乐头上的伤口时,女人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却恶狠狠的诅咒:“小贱人!你去死吧!死吧!你这辈子都不会幸福的!你会比我还要可怜,还要绝望,长夜漫漫,你能做的,只有哭泣……哈哈哈哈哈……”
女人疯了,她不知道,自己恶毒诅咒的人,正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而相比于什么都不知道的她,长乐显然才是最痛苦最悲伤的那个。
就和额头上的那道疤一样,她的心中,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听其鼓无音,锋无声,望其垒上多飞鸟而不惊,上无氛气,必知敌诈而为偶人也。这个我明白,营垒上有许多飞鸟而没受到惊恐,空中也没有飞扬的尘上,便可判定这必定是座空营。但万一,这是敌人的空城计怎么办?一旦中了圈套,敌人合围,便极难突围而出……”
阎烈洲手中捧着兵书,自顾自地研究着,甚至还拿出一张白纸,在其上勾画,以便更加深入地了解阵法。
看到自己不明白的地方,他都会做下标记,然后询问苏墨钰。
自言自语了好半天,才发现一直都没人应和,于是抬起头,发现苏墨钰正在神游天外。
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苏侍郎?”
苏墨钰没反应。
“苏小公子?”
还是没反应。
“苏墨钰?”
终于,她僵直的眼珠动了动,慢吞吞将落在虚空中的视线,移到阎烈洲脸上:“啊?啥事?哦,刚讲哪了?”
她这模样,一看就是有心事,阎烈洲知道自己不该多问,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在想什么?”
苏墨钰原本不想回答的,但看到他诚挚的眼神后,便把那日冷宫中发生的事告诉了阎烈洲,末了问道:“你可知道穆婕妤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长乐公主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怎么会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
说起这事,阎烈洲的神情突地沉重起来,“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当初穆婕妤十分得皇上/宠/爱,怀了长乐后,更是荣/宠/不断,那时候,所有人包括太医都说,她怀的是个皇子,可当孩子生下来后,却是个公主。”
苏墨钰的心揪了一下,“然后呢?”
“没有皇子傍身的嫔妃,大多都落了个失/宠/的可怜境地,原本皇上允诺她,待诞下皇子后就晋她的位份,甚至连诏书都拟好了,穆婕妤心灰意冷,认为自己即将失/宠/,于是……”
“于是就疯了?”
阎烈洲摇头:“不,她那时还没疯,因为绝望,她将刚出生不久的长乐丢进太液湖中,任其自生自灭……”
苏墨钰倒抽一口冷气:“她她她……她竟然狠心残害自己的孩子!”
想问孩子怎么样,突然想到长乐好好地活到了今日,这个问题就不用问了:“那之后如何了?既然长乐没死,就好好疼爱她好了,以作为补偿。”
“长乐的确没死,但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她的确没有了气息,穆婕妤以为女儿被自己害死,这才疯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在穆婕妤的印象中,长乐一直都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之前一直都觉得长乐过于娇弱,现在才知道,她不但不娇弱,反而十分坚强。
换了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
“你就是在为这个烦恼?”阎烈洲猜测着。
“长乐公主真可怜。”她沉痛的叹息着,抬头看一眼阎烈洲,蓦地突发奇想:“你还没跟哪家小姐订婚吧?”
这些年只顾着打仗了,到哪去订婚,阎烈洲老实道:“没。”
“那,”她撑起身子,满怀希冀地看着他:“你娶了长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