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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带着侍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没事吧?”阎烈洲有些气急败坏地问:“为什么不解释?到底怎么回事?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对不对?”
在他的追问下,苏墨钰缓缓抬手,推开了他置于自己肩上的手:“没有苦衷,背叛就是背叛,出卖就是出卖,任何解释都是逃避的借口。”
“你说的话我听不懂,既然有苦衷,为什么不能说出来?”
她仰首看着他:“竹青被贤王下了毒,这是救他的唯一办法。”
阎烈洲听后,又气又急:“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来找我商量,还妄图瞒着我!如果适才你肯说出来,殿下或许就不会怨……”
“不。”她斩钉截铁:“就算说了实话,他一样会恨我。”她笑了一下,轻松中携着难以掩饰的苦涩:“在某些方面,太子和贤王是一样的,他们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蔑视人命,一个卑微侍童的性命,与他们的皇图霸业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而我,因为一个小小侍童便出卖他,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决定,更是难以原谅。”
第193章 想方设法讨回来
苏墨钰猜得不错,贤王的目的,果真不仅仅只是为了营救丞相,不知他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周尚书和大理寺卿邱大人,竟然真的被查出行事凶暴、滥用职权的罪行。
皇帝一纸诏书,将两人纷纷贬谪出京,巧的是,他们流放就任的地方,竟然是永州。
苏墨钰到底心里愧疚,就修书一封给苏明香,请她代自己向永平王求个情,帮忙照应一下那两位大人。
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中,唯一让她觉得欣慰的是,贤王还算是讲信用,派人给她送来了解药。
但贤王此人,向来阴险,她生怕贤王再次使诈,特意寻人帮她检查过解药的成分,得到证实后,才让竹青服下。
虽然毒是解了,但竹青只要一天跟着自己,就一天处于危险当中。
故而她决定,暂且将竹青送出京城,只要危机一天不除,她就不能让竹青回来。
这么做的原因有两点,一是为了竹青的安危考虑,不想让他再因为自己而身陷险境,二是为了自己的安危考量,她本不想牵扯到朝堂斗争以及夺嫡之战中去,但如今看来,自己已经没有说不的权利了,在这种危机四伏的境况下,任何细微的举动,都会攸关到生死,所以,她不能有任何软肋被人抓到。
两点结合,竹青必须离开。
“少爷,我不走!”竹青眼泪汪汪抓着她。
“乖,别闹,这只是权宜之计,我又不是要赶你离开。”苏墨钰掰开他的手。
竹青还是不肯:“少爷,我什么都不怕,您就让我留在您身边伺候吧。”
苏墨钰很坚持,“竹青,到底你是少爷,还是我的是少爷?这么不听话,我以后真的不要你了。”
竹青吓了一跳,生怕她真的赶自己走,连忙松手,“少爷,那我要在外面待多久?”
“看情况吧。”
“您会不会一辈子都不来接我了?”竹青委屈。
苏墨钰还是那三个字:“看情况。”
“啊?”竹青大张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苏墨钰伸手在他脑袋上一拍,率先跳下马车:“啊什么啊,赶紧下来。”
竹青一边爬下马车,一边嘟囔,“少爷,我真的什么都不怕的,贤王要是再敢来抓我,我就跟他拼了。”
“就你?还跟人家拼了?”苏墨钰连讥笑都懒得给他:“快醒醒吧,别睡了啊。”
竹青的自尊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他家少爷就没有不损他的时候。
“少爷,这是哪里?”竹青看着眼前的小村落,很是好奇。
“这是出云村,位于奉天最东边的一个小村落。”她一边走,一边伸手朝前指去:“我在这里给你买了个小院落,还有个小丫鬟伺候你,高兴不?”
“不高兴。”竹青立刻回道。
“不高兴?”她转过头来,眯起眼眸:“少爷我自己都没这么享受,你还敢说不高兴?”
竹青抖了抖:“就是不高兴,小的只想跟在少爷身边,不想要什么小丫鬟。”
“切。”看着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苏墨钰忍不住笑:“小样,现在说得好听,一会儿别变卦。”
竹青瘪瘪嘴,表示自己的意志是非常坚决的。
没走多远,也有百丈的路途,苏墨钰忽然在一座低矮的屋舍前停下,“就是这里了。”
屋舍不大,中间的房子是正堂,两边各有一个小厢房,右边的厢房旁,还有个小耳房。
屋舍的外围,以篱笆围了一圈栅栏,栅栏边坐着个十二三岁,身穿碎花裙衫的少女,看见两人,喜滋滋地跑了过来:“少爷,您来了。”
少女长得眉清目秀,玉雪可爱,竹青呆呆看着对方,嘴巴都合不拢了。
苏墨钰点点头,看向身旁一脸呆滞的竹青,“小花,这就是竹青哥哥,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这家伙笨得很,什么都不会,你要帮我照顾好他。”
小花重重点头:“少爷放心,小花一定会好好照顾竹青哥哥的。”
少女软软糯糯的声音,简直要把人给融化了,竹青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小、小花妹妹,你……叫我竹青就好了。”
“你比我大,我当然要叫你竹青哥哥。”小花是个天真活泼的女孩子,一把拉住竹青,往房间里拽:“竹青哥哥吃饭了吗?没有的话,小花给你做,好不好?”
竹青的脸都快红成猴屁股了:“好……”
苏墨钰一直憋着笑,刚才还死活不肯来呢,这么快就沉浸在温柔乡,把她这个少爷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少爷也一起来吧。”小花在屋内招呼。
苏墨钰道:“不了,我还有事,你们两个慢慢吃吧。”临走前,交代一句:“竹青,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哪都不许去。小花,你帮我看着他,他要是敢不听话,尽管下手,别心软。”
小花的声音,远远从房屋里传来:“好嘞,少爷!”
竹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叫他家少爷给卖了?
离开出云村,登上马车。
苏墨钰长长吐出口气。
她刚才骗了竹青,他问自己,到底要在外面待多久,她回答看情况,实际上,她并不打算来接他。
自打踏入朝堂起,自己的一只脚,就已经迈入了鬼门关,身边带着一个负累总是不好,说到底,她还是挺自私的。
“莫邪。”
伴随着她话音落下,两道黑影出现在她面前。
“干将?”她看着其中一道修长人影:“我不是让你离开么?”
“回少主。”干将道:“夜狐的杀手,一旦加入组织,非死,一辈子都不得离开。”
就说他是个死心眼,规矩是人订的,自然也能改,“现在我是夜狐的主人,我说了算。”
“请恕属下不能答应。”
“你……”算了算了,这些个当杀手的,不但心冷如铁,脾气更是倔,既然他不愿意走,那就让他留下吧,说实话,她其实挺不想让他离开的,夜狐中的八人,只有他用起来最顺手。
“这几天你们给我盯着贤王,任何异动,都不得放过。”
“是。”
总被人算计,不是她的风格,贤王这次让自己吃了个大亏,她总要想方设法讨回来。
第194章 蹊跷
这几日,苏墨钰只要闲下来,就往一品居跑。
不管是皇宫还是太师府,都让她觉得压抑,唯有一品居,是她真正觉得放松的地方。
雪樱的状况一日好过一日,身上的伤疤也已经基本痊愈,尤其是脸上,之前看上去狰狞可怖的大片疤痕,如今淡化了很多,显露出了原先清丽秀美的面容。
这都多亏若白,一直不肯放弃,为她四处求医。
“小公子?”
闲来无事,苏墨钰开始教雪樱下五子棋,但中间不知想到什么,开始发起了呆,雪樱见状,连连唤了几声。
“什么?”猛地回神,她歉意一笑:“对不起啊,最近可能是太累了,总是走神。”
雪樱拿过苏墨钰手中一直捏着的黑子,丢进棋盒:“小公子可是在为之前弹劾两位大人一事而烦恼?”
苏墨钰不觉得惊讶,这些事情,她从来都不会瞒着容朝和若白,“现在才知道,出卖别人,最痛苦的,其实是自己。”
雪樱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始动手收拾棋盘上的棋子,“小公子可是后悔了?”
她摇头,“我做事,向来不会后悔,就算重来一遍,也还是会这么做。”
“既然不论如何,这件事都必须做,那小公子又何必再陷于自责?”
“话虽然这样说,但这件事到底是我对不起他们。”也对不起他。
想到那天,太和殿前的锋锐刀光,绝望痛恨,这一回,他是真的心死了吧。
之前还抱着或许能重归于好的希冀,如今,一切的可能,都在那日,被自己亲手毁灭了。
棋子一颗颗,被雪樱收进棋盒,玉石清脆撞击的声音,伴随着雪樱略带粗嘎却柔软的语声,“小公子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我们生存于这个世上,每一天,都会辜负一些人,不管是你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因为你永远都无法达成他人心目中的期望。”她柔婉一笑,面容虽不再美丽,但那双曜黑的眼眸,却依旧明丽动人:“我不想活成他人心目中的模样,我只想为自己而活,哪怕……哪怕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眸中黯然一闪而逝:“有责怪怨恨自己的勇气,又为什么不敢尝试着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苏墨钰怔怔的,好半天才吐出一句:“雪樱,到底还是你看得透彻。”
“不。”雪樱轻声道:“不是我看得透彻,这些道理,其实都是小公子你告诉我的,在我对生命,对未来失去希望的时候,你鼓励我的话,你难道都忘了吗?”
她眨眨眼,努力在记忆中搜寻着,然后轻轻笑了:“好像,是说过这些话。”
雪樱也笑了:“小公子是雪樱见过的,最聪明的人,这些道理,你比雪樱更明白。”
她怅然一笑,明白是明白,可要真的做到,实在太难了。
“雪樱,你比我坚强多了。”能从那样的悲恸和惨烈中挺过来,换了自己,不一定能做到。
所以,老天可千万拿自己来做试验,她其实很脆弱的,经受不起那些生离死别,痛彻心扉。
雪樱正要说什么,容朝忽然走了过来,脸上表情有些凝重。
“墨钰,最近你千万要小心些,贤王的下一个目标,恐怕是你。”
她点点头,对于他带来的这个消息并不觉得惊讶,贤王迟早会把矛头对准自己,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希望同样的手段,他不会使用第二次。”她开始琢磨,自己身边还有谁,是能拿来做筹码的。
容朝在她身边站定,“据我查到的消息,贤王下一步着手对付的,是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
她愕然道,“为什么要对付兵部尚书?”谭大人既不是容蓟的人,也不是其他哪位皇子的人,中立的不能再中立。
容朝看她一眼,神色讳莫:“我也猜不出他的目的,只知道他打算让你来取而代之。”
“什么?”这下她更惊讶:“让我取而代之?这也太乱搞了吧!”
“这位三皇弟的手段,我可是领教过的,总之,你万事小心。”想起曾经仅有的几次交手,容朝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沉肃了。
……
“兵部尚书上折请辞?”聚贤殿内,得到消息的容蓟震愕不已。
这位深受皇帝器重,前途无量的兵部尚书,怎么会突然提出辞官的要求?
这一突发事件,让一向沉稳的他,骤然之间,亦乱了步伐。
兵部这块肥肉,是历朝历代,皇子们争相抢夺的对象。
如今兵部尚书请辞,朝堂上免不了又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殿下。”容蓟手下的一名幕僚道:“此事会不会是兵部侍郎所为?”
他提出这样的怀疑,也并非没有根据,毕竟,兵部尚书的位置一旦空下来,苏墨钰是最有可能顶替上去的人选。
“不会。”
“殿下何以这般笃定?”那人问。
是啊,他为何这般笃定?
曾毫不迟疑地相信他,可换来的,却是他的背叛。
难道,自己还是没有认清现实吗?
那个人,永远都是那么自私自利,为了他所认为的正道,不惜牺牲一切,包括自己和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
可即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