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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与岷儿,绝不会让你们有事的。”梁洹把她搂得紧紧的,似乎怕一松手,她就飞了。
见梁洹如此紧张,沈初夏笑了起来,反过来安慰他道:“陛下,方才不过是惊了马,妾与岷儿已经没事了。”
听到这话,他微微一怔。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将有人想暗害她的事情告诉她。与其让她知道了而担惊受怕,还不如让她什么都不知道。
回到皇宫中,梁洹叫御林军加派了人手在华阳宫附近巡逻,又叫蓝田卫暗中保护沈初夏母子二人,这才觉得放心。
中秋节之日,按规矩,嫔妃们的家人要进宫来相聚。
还在云麓苑的时候,沈初夏便得到消息,她的父亲沈东业已经到京城任职。可是,她并非是原来的沈初夏,沈家众人对她来说,不过是不认识的陌生人,所以,她也没什么感觉。可中秋这一天,沈东业之妻韦氏要进宫来探望女儿,这样一来,她就不得不面对沈家的人了。
如果韦氏进了宫,只要一跟她说话,便会发现自己不是她女儿。这可怎么办啊?
这韦氏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可不像十几岁的明兰那么好糊弄的,估计生梁岷的时候,进了地府喝了孟婆汤这个梗骗不了她。
沈初夏冥思苦想了半晌,突然想起自己从稽岩山回来的路上,撞伤了头。现在那个肿还没有消下去呢。
想到这里,她计上心头,觉得可以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辰初时分,韦氏便进了宫来。
母女俩三年多没见了,韦氏一见到女儿,也顾不得见礼,便把沈初夏搂在怀里,“我儿,我儿”地叫着,哭了起来。
沈初夏虽然与这韦氏没什么感情,但看到韦氏真情流露,又想到自己另一个世界里的父母,正在承受丧女之痛,她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待两人哭够了,沈初夏让叫宫人侍候着洗了脸,两人再好好叙话。正好这个时候,梁岷也醒了,沈初夏便将儿子抱过来见了见韦氏。自己这个女儿虽然是假的,但这外孙却是韦氏如假包换的亲外孙。
果然,韦氏看见外孙儿,笑得合不拢嘴。她抱过梁岷,细细端祥一番,笑道:“三皇子长得可真是俊啊。”
这话倒真不是韦氏夸自家外孙。梁洹和沈初夏相貌都极为出众,梁岷更是集中了父母的优点。沈初夏觉得与宫里其他嫔妃相比,别的自己不敢说比她们强,但自己这个儿子的相貌,绝对胜过那三个孩子。
母女二人与梁岷玩了一番,韦氏便跟沈初夏拉起了家长。什么五姑婆过了六十大寿,二姨母家的三表姐又添了一个儿子,沈九郎要开始说亲了,那女方沈初夏也认得,就是西巷叶家的次女,小时候常跟着她一起玩的。
听到韦氏说起这些亲戚和熟人,沈初夏便答不上话了,眼看就要露陷了,她不得不跟韦氏摊牌了。
她将殿内服侍的人都摒了出去,屋里只留下她与韦氏。
见沈初夏把人都支了开去,韦氏便猜她有话要对自己说,忙问道:“初夏,可有话要跟娘说?”
“嗯。”沈初夏沉着脸,点了点头。
见沈初夏模样严肃,韦氏心头一紧,忙问道:“何事啊?”
沈初夏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娘,女儿记不得进宫之前的事了。”
韦氏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何意?”
沈初夏望着韦氏,缓缓说道:“娘,女儿失忆了。”
第三十一章
听到沈初夏的话,韦氏大惊道:“初夏;你,你失忆了?”
“是啊。”沈初夏指着自己额头上那又青又肿的包,说道;“娘,你看我额头上这伤。”
“这不是你与陛下从云麓苑回来的时候;马车翻覆撞到的吗?”韦氏一脸不解地望着女儿;问道,“怎么啦?”
“娘也知道我乘坐的仪驾翻覆之事啊?”沈初夏一怔。
“这么大的事,娘怎么会不知道啊。”韦氏长叹一声;“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娘可吓死了;后来听说你与三皇子都平安无事,娘这才放心。”
沈初夏顿了顿;说道:“娘;女儿也不是完全无事。”
“你哪里还受了伤?”韦氏一惊;忙抬眼细细看看沈初夏,“难道你失忆便与此有关?”
“嗯。”沈初夏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说道,“娘,那日我撞着头之后,便昏死了过去,醒来我就发现,之前有些事,自己记不得了。”
“什么?”韦氏大惊失色,“你忘了哪些?”
“就是女儿进宫之前那些事,女儿差不多都不记得了,连娘的模样都不怎么记得了。都是娘来了,见了面后,女儿才敢相认的。”沈初夏应道,“方才娘说的那些亲戚,女儿一个都想不起来了。”
韦氏听了,哑了半晌,才说道:“你进宫前的事情,全都忘了?”
“嗯。”沈初夏抬起水汪汪的眸子,仿佛含了泪。
韦氏直愣愣地看了沈初夏好半天,终于叹了一口气,说道:“忘了也好。徐家阿芒中了进士,被陛下封了朝议郎,他以后少不了会在御前行走,我还怕你们遇到了……”
说到这里,韦氏抬起眼,小心观察着沈初夏,见她对自己提到那人毫无异常反应,遂松了一口气,又说道:“如今,你忘了之前的事,倒是好了。若是以后万一碰到那徐阿芒,也不至在陛下面前失了方寸。”
听到韦氏这话,沈初夏皱起眉头,说道:“徐家阿芒是谁?娘为何觉得女儿碰到他会失方寸?”
韦氏一怔,这才想起沈初夏什么都不记得了。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什么都不知道吧。于是,她支吾道:“没,没什么。初夏,既然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别问了,免得知道了那些事,陡增烦恼。”
韦氏越这么说,沈初夏便越觉得奇怪。不过,无论她再怎么追问,韦氏也不肯与她多说此事,她也只好作罢。
晌午时分,梁洹在安仁宫陪邓太后和邓老夫人一行用过膳,又匆匆赶到华阳宫来。
他到的时候,沈初夏与韦氏已经用过饭了,母女二人正一边说话,一边吃葡萄。
见到梁洹来了,沈初夏忙领着韦氏上前接驾。怕韦氏听到梁洹叫自己“阿蔓”时感觉到奇怪,她之前还特意跟韦氏说皇帝给她取了个昵称。
韦氏第一次见到皇帝,自然心生敬畏,见了礼之后,手脚都有些无处安放。
梁洹见韦氏神情紧张,一脸和煦地笑了笑:“沈夫人不必拘礼,随意些便可。”
“是。”韦氏应道。
三人坐了下来。虽然梁洹叫韦氏随意些,可她坐在那里仍是小心翼翼的,大气都不敢出。
沈初夏见状,忙招呼着韦氏继续吃葡萄。
“谢昭妃娘娘。”韦氏伸手拿了一颗葡萄。
当着皇帝的面,她可不敢再叫沈初夏的名字。
沈初夏笑了笑,也没说话。
“沈大人和夫人可还习惯京里的生活。”梁洹也伸手拿了一颗葡萄,剥起皮来。
“谢陛下关心,妾一家都能适应。”韦氏微笑着说道。
梁洹把剥好的葡萄递给沈初夏,又说道:“那便好。那以后夫人得闲的时候,便多进宫来与阿蔓说说话,以慰她思亲之苦。”
“是,陛下。”韦氏应道。
沈初夏从梁洹手中接过葡萄,送进了自己口中。似乎皇帝为她剥葡萄,在她看来,并无不妥。
但看在韦氏眼中,却是大为震惊。要知道,她与沈东华夫妻二十多年,沈东华可从未为做过这样的事。看着皇帝又为沈初夏剥了一颗葡萄,而自家女儿只对皇帝笑了笑,便神色自若地吃了起来。看模样,此类事情,在他们之间常有。
难道,果真像外界传说的那般,自己女儿专宠于后宫了?
当年沈初夏是不愿意进宫的,这这事,她在家里哭过也闹过。可朝庭下令,官宦之家有美名的未曾婚配的少女统统进宫待选。她再舍不得,也只能狠心把女儿送进宫来。一开始沈初夏并未被选中,只是在藏书殿做扫尘宫女。得到这个消息,她原本愧疚的心终于好了些。想着等女儿回来,如果有机缘,再成全她。没想到后来女儿又被皇帝临幸,还有了身孕,可也只封了个小小的贵人,生了娃也不过是容华。
她一直以为女儿在宫中不得宠,没想到没多久宫里又传了信儿来,说沈初夏连升七级,被封为昭妃。皇帝还下令把沈东业从犀城县调进京来。虽然没有明说,但沈家都知道,皇帝此举的目的,就是让她有机会进宫来与女儿团聚,可见皇帝还是重视沈初夏的。进了京,各种各样的传言更是满天飞,不外乎便是她女儿在皇帝跟前如何使手段争宠。
所以,进宫之前,她也隐隐知道,自己女儿是得宠的,可也没想到居然会受宠至如此地步。
看着沈初夏与梁洹两人的孩子都快一岁了,可皇帝那眼珠子还围着自家女儿转,韦氏心头不禁又有几分安慰。
看来,当天把沈初夏送进宫来,虽然是无可奈何不得不为之,却也不是错得一塌糊涂。况且沈初夏已经失去了记忆,不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想必这也是天意吧。
因而,当韦氏从皇宫离开的时候,这三年来对女儿的内疚之感已经荡然无存。
一年月后,王霄派去查访那牛毛针的人,也有消息了。
据王霄说,能做出如此细的牛毛针的人江湖上只有三人。他派人分别去查了,那三人都说此针不是他们所制,不过,望安县那个叫施离的人却觉得这针有点像他师弟王音所制。可那王音在两个月便已经死了,死得也有些蹊跷,是喝醉了酒掉在河里淹死的。据施离说,他师弟平日是滴酒不沾的。因而,对王音醉酒落水身亡一事,他一直觉得有些奇怪。
听完王霄的话,梁洹微微皱起眉头:“你怀疑这王音与那四个舆夫一样,是被人灭口的?”
“正是,陛下。”王霄点头道,“看来,幕后对昭妃娘娘下手的人,是早有准备的。”
梁洹低下头,深思了半晌,问道:“王霄,那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陛下,敌暗我明,在没有揪出幕后之人前,我们暂时还是只有防着。”王霄应道。
“怎么防?”梁洹面色发青,“万一不小心没防住呢?我是绝对不容许昭妃出任何闪失的。”
一旦有闪失,沈初夏可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是他万万不可能接受的。
听到这话,王霄微微一犹豫,半晌才开口道:“陛下,臣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尽管说!”梁洹开口道。
“请陛下想一想,之前陛下并没有特别宠爱哪个宠妃时,宫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暗害嫔妃之事。为何如今却接连出现两回,而且都是针对沈昭妃所为?”说完话,王霄抬起眼,暗中观察着梁洹的脸色。
听到王霄的话,梁洹一下反应过来,说道:“你是说,因为我宠爱昭妃,所以才有人要杀她?”
“臣觉得应该是这样。”王霄点了点头。
梁洹一下有些回不过神来。可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王霄说的这样。
在兰草院遇到沈初夏之前,他对皇宫嫔妃们也不是很热络,偶尔得空无聊了,便随意招一个来侍寝。一直以来,后宫里没有哪个嫔妃,是他特别喜欢的。对他来说,招哪个女人来□□,并没有多在意,不过就像平日用膳一般,今天尝了这个,过几日尝尝那个而已。所以,他这后宫之中,嫔妃之间倒也相安无事。
可自从他在兰草院遇到了沈初夏,一切便不一样了。
他喜欢上了个女人。
那时他以为沈初夏是梁岷的**母,决定纳她入宫。可他刚有这个想法,桃娘便死了。桃娘死的时候,她以为是沈初夏,那种痛彻心扉之感,他绝不想再有第二回。
后来他发现沈初夏才是自己心中之人,他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感,专宠于她。他从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喜爱,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宠爱便是对她的保护。他之所以会这样想,来因为先帝与邓太后。
先帝在世的时候,这后宫最受宠的是邓太后。邓太后一开始也并不是皇后,而是邓贵妃,可是因为受宠,在先帝元后去世刚满一年,她便被立为新后。一直到先帝去世,邓太后一直是宠冠后宫的。
梁洹那时候虽然小,但也记得后宫嫔妃们在邓太后无不是恭恭敬敬的,从来没有人敢拂她的意。而他的生母夏氏只不过是个小小的顺媛,在宫里谨小慎微、战战兢兢地过着日子,最后还是葬身火海。在他被立为太子之后,先皇封了夏氏为淑妃。他登基之后,才追封夏氏为孝真皇后。
孝真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