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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真皇后在世的时候,因为生母不得宠,梁洹也时常被兄弟们欺负。而孝真皇后死了之后,他被养到了邓太后名下,吃穿用度全是最好的,兄弟们也再无人敢欺负他。所以,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宠沈初夏,便是给她和梁岷最大的庇护。
如今听了王霄的话,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全想错了。他仔细想了想,如今他跟沈初夏的情形,与当初先帝和邓太后的情形,是完全不一样的。
先帝自己把大权握在手中,而邓氏在朝中势大,完全可以护住邓太后。而自己在朝堂上处处被邓氏掣肘,沈东林在朝中更是要仰人鼻息过活,所以,他们才敢肆无忌惮地对沈初夏下手。
想到这里,梁洹猛然惊醒。
看来,有些事情,是时候要重新安排了。
32。第三十二章
去年; 梁岷与梁瑶满月的时候,梁洹以朝庭正与南羌交战为由,没为两个孩子操办满月宴。如今,小姐弟俩满一周岁了,朝庭也大胜南羌; 因而,梁洹决定借这个机会; 在宫中宴请群臣,既犒劳有功之臣; 也给两个孩子过周岁生日。
宫宴设在皇宫东南面的月蟾宫。
月蟾宫虽只是皇宫里的一个宫室; 但其却有一般大户人家府邸那么大; 宫内不仅有几座宫殿,还有一个小花园和桂湖; 俨然自成一个小天地。而且; 这月蟾宫还有一道门与前殿相连,与后宫相对隔离; 所以,皇帝一般宴请外臣; 都在月蟾宫里。
因为梁岷这天也要在群臣面前露脸; 沈初夏一早就在为他准备行头了。虽然她不怎么会古代女子的女红; 可是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 哪需要自己动手?动动嘴就行了。
梁岷属羊,沈初夏便叫人将羊羔毛染成了红色,给他做了一件小褂子; 头上戴的帽子也是用羊羔毛做的,还特别做了两只小羊角缝在上面。
梁岷把母亲为他精心准备的行头装上,整个人毛绒绒的,头上还有两只角,果真像一只小羊羔一般,可爱至极。
见都妥当了,沈初夏便带着秀菊一起去了月蟾宫。
因为是皇帝赐宴,外臣及其家眷不敢怠慢,早早地便来了月蟾宫,恭迎着皇帝等人到来。
宫宴设在月蟾宫主殿里,但男女还是稍微分了一下。男的那边由皇帝主事,女的这边便由邓太后主事。
沈初夏到的时候,梁洹与邓太后还没到,不过嫔妃们都来得差不多了。
华阳宫位置较偏,出来用时要稍微长一些。
之前,梁洹也提过给她换一个离他更近的寝宫。不过,沈初夏在华阳宫住惯了,也喜欢那份清静,一直不原意换。梁洹也就由着她去了。
今日来参加这宫宴的,除了降伏南羌的有功之臣外,还有皇帝近臣,以一些皇亲贵戚,包括一众嫔妃的家人。因而,趁着宫宴未开,嫔妃们都与自己娘家亲人在一起说着话。
沈东华虽然只有七品官阶,不过,托女儿的福,他也有幸进宫来,有机会与这帮达官显贵们同席。
不过,沈东华再怎么说也是刚进京的,且出身寒微,又无出众的政绩,还是靠着女儿得了皇帝的宠爱才得以在京里谋个小官职。因此,这些京中的世家大族还是有些看不起他。不过,男人们心思藏得深,就算心里再看轻沈东华,在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但妇人们可就不一样了,都不太愿意去跟韦氏那个乡下妇人结交,觉得会失了自己身份。
沈初夏一进殿,看见一派热闹和融之态,只有自己母亲韦氏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坐在一边,目光中颇有些局促不安。
她一看这情形,便知道韦氏被这帮贵夫人们嫌弃了。说起来,她这个半路来的沈初夏几乎没与韦氏相处过,也说不上有多深的感情,但韦氏毕竟是自己这个身子的母亲,她在心里不知不觉便把韦氏当成了自己人。见韦氏如此被那帮世家夫人轻怠,她心里头自然有些不高兴。
于是,她走上前,对着韦氏叫道:“娘!”
韦氏正百无聊赖,听到沈初夏的声音,忙转过身来,一脸欢喜地站起身,行礼道:“臣妇见过昭妃娘娘。”
“娘,你今日来是家宴,不必多礼。”沈初夏忙上前将韦氏扶了起来。
韦氏起了身,便看见沈初夏身后,由秀菊抱在怀里毛绒绒的梁岷,当即眉眼一弯,笑道:“呀,三皇子今日这装扮可真好看。比上回看着还俊呢。”
闻言,沈初夏笑了起来:“娘,你看自己外孙,自然是处处都好。”说着,她从秀菊怀中抱过梁岷,递到韦氏怀里,笑道,“娘,你也难得见到岷儿,便多抱抱他吧。”
韦氏见状,自然是喜滋滋地把外孙接了过来。
梁岷也不认生,趴在韦氏肩头,瞪着一双黑漆漆的眸子,好奇地在殿里四处张望着。
见沈初夏带着梁岷出现,那些个世家夫人也忙上前见礼。她们虽然不怎么看得起韦氏,但沈初夏可是正正经经的正二品宫妃。况且众人也知道,自从沈初夏正受宠,而且皇帝除了沈初夏几乎不招其他嫔妃侍寝,他人不是歇在乾阳宫,但是歇在华阳宫。所以,她们心里再看不起沈初夏的出身,也不敢得罪她,还得来讨好她。不然,万一惹恼了她,在皇帝面前吹个枕头风,连累了自家老公可就麻烦了。
于是,夫人们向沈初夏见了礼,都凑了上来看梁岷。见三皇子这身装扮虽显得奇异,却极其可爱,加之又想讨好沈初夏,众人不禁对梁岷赞叹不已。
当然,这倒也不全是在恭维沈初夏。本身梁岷便长得好,如今全身毛绒绒的,更显得玉雪可爱。因为贵夫人们觉得也不算违心。
见世家夫人们都围着梁岷夸赞,孙贵妃不禁抬眼望了过来。看着梁岷戴着顶羊角小毛帽,十分的乖巧。相比之下,自家女儿梁瑶头上这顶绣花棉帽就显得普通多了。
其实,沈初夏在给梁岷做帽子和褂子前,曾来问过孙贵妃,要不要给梁瑶也做一套。不过,孙贵妃听沈初夏说了之后,觉得这装扮太怪异,便谢绝了。没想到这身装扮被梁岷穿上之后,效果居然这么好。孙贵妃心里不禁有几分后悔,早知道便让沈初夏给女儿也做一套了。
看着世家夫人大多去围着梁岷转,她心里不禁又嫌她们势利,见沈初夏得宠,便去巴结她。
“贵妃娘娘。”
正在这时,有个女子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
孙贵妃抬起头,看见曾芷清站在自己面前,遂笑了笑,叫道:“曾小媛,来了。”
曾芷清呈上一个锦盒,微笑道:“贵妃娘娘,这是妾给大公主的心意,还望娘娘笑纳。”
见曾芷清是来给自家女儿送礼的,孙贵妃心头也是高兴的。她接过锦盒,笑吟吟的说道:“曾小媛,你真是太客气了。小孩子过生,还送什么礼物啊?”
“大公主可是陛下唯一的女儿,掌上明珠,尊贵着呢。”曾芷清含笑道,“再说了,大公主长得这么好,妾看着就喜欢呢,巴不得好东西都给她呢。”
在一众贵夫人都围着梁岷转的情况下,曾芷清却来送礼,还说喜欢自家女儿,孙贵妃心里自然更是欢喜,当即看曾芷清就更亲切了,便拉着她坐下来说话。
这边,那些贵夫人既然过来看梁岷,而梁岷被韦氏抱着,免不了要跟韦氏客套一番,这样下来,已经有几人能与韦氏说上话了。
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沈初夏淡然一笑。路反正为韦氏铺好了,剩下的,就看她自己了。
没多久,皇帝和邓太后也来了。众人便都回了座。
因为今日除了犒赏功臣,还顺带着给两个孩子过周岁,照例也举行了一个“抓周”礼。梁瑶大一点,便先抓。她喜欢亮闪闪的东西,抓了一支珍珠簪子。轮到梁岷抓的时候,便把这些针线饰物都去了的,又添上了弓剑印玺之物。
梁瑶是女儿,随便抓什么都是好的,因而,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梁岷身上。
梁洹无嫡子,而沈初夏是宫里最受宠的嫔妃,爱屋及乌,谁知道梁洹有没有心思要抬举梁岷?在抓周的物品中,可有着印玺,虽说不是御玺,但其象征意义也很微妙啊。因而座下群臣都各怀心思,目不转睛地看着梁岷。
沈初夏抱着儿子,坐在晬盘前,一脸紧张地盯着儿子。虽说之前听秋菊说过,小孩子一般会抓自己熟悉的东西,但梁岷从来没见过印玺,万一他一时好奇,抓了印玺,可就尴尬了。
如果自己是皇后,梁岷是嫡子,他抓了印玺倒是值得庆贺之事。但梁岷是庶子,抓了印玺可就不见得是好事了。沈初夏虽然独宠于后宫,但这些事她还是分得清的。
只见梁岷坐在晬盘前,并不急于抓,而是一脸好奇地,把盘中各物都看了一遍。
见此情形,梁洹笑了笑,用手在儿子头顶轻轻一摩,说道:“岷儿,喜欢什么就拿。男儿家,可不能忸怩。”
梁岷像是听懂了梁洹的话,抬起眼,看了看父亲,然后转过脸,飞快地伸出手,抓了一只笔在手里。
群臣见状,纷纷喝彩,也向皇帝道贺。
见此情形,沈初夏心底松了一口气。这笔抓的好,反正做什么都离不了笔,既可进,也可退。
梁洹对梁岷抓了笔似乎也很满意,又赏了他不少东西。
殿中气氛经两个小儿这么一番闹腾,便活络起来。接下来上了酒菜,众人吃宴饮酒,十分热烈。
沈初夏知道,今日这宴席会结束得比较晚,且殿中有些喧哗,她怕吵着儿子,因而开席半个时辰后,便叫秀菊先带梁岷回华阳宫去。
坐了这么久,她也有些累了,便借送秀菊和梁岷之机,出了殿。
送走了秀菊和儿子,她还想在外面透透气,便没直接回去,而是沿着桂湖的湖堤,随意地走着。
虽然已是初冬,但湖边的桂花未残。清新的空气中,带着淡淡的甜香,向着她的鼻端扑了过来,令她感觉一阵神清气爽。
绕过这丛桂花林,她继续向前走着。
突然,前边一个黑影向着她直直地撞了过来。
她一惊,还没待她反应过来,便听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初夏,别叫,是我!”
33。第三十三章
沈初夏一呆。
她听出来了; 这是胡一鹏,不,错了,应该是徐质的声音。可他为何会来这里?为何他又直呼自己的闺名?难道他真是胡一鹏穿越到这里来的?可自己已经不是许蔓的模样,就算他是胡一鹏; 他也不应该认得自己啊?
她按下心中的疑惑,问道:“你是何人?”
“初夏; 你不认得我了?我是徐家阿芒啊!”男子慢慢从桂花树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月光下,他的脸也变得清晰起来。正是徐质。
听到他说; 自己是徐家阿芒?沈初夏微微蹙眉。
这名字好像有点熟?
对了; 上回韦氏进宫的时候; 曾提起过这个名字。看那模样,好像他与沈初夏之间还有些渊源。
不过; 她虽然熟悉这脸和声音; 可她只记得许蔓与胡一鹏那些恩怨纠葛,对这徐质与沈初夏之间的事情毫不知情啊。要是自己说错了话; 被徐质发现自己不是真正的沈初夏,那可怎么办啊?这般一想; 沈初夏便干脆沉默下来; 不与他搭话
看着沈初夏一脸警惕地望着自己; 徐质的面上露出一丝苦涩:“初夏; 中元节那日,在灯市上遇到你,可你不肯与我相认; 又听到陛下叫你阿蔓,我还以为世上真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自己认错了。可后来殿试的时候,我见到陛下,才知道那天那人真的是你。你那日不愿意与我相认,是因为陛下在吗?还是你真的只想当我是一个陌路之人?”
沈初夏微微皱起眉头,冷冷说道:“徐大人,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到沈初夏的回答,徐质面上一僵:“初夏,你,你可还在怪我?”
看着徐质这张熟悉的脸,沈初夏无可避免的想起了胡一鹏,一想到他飞车过来撞自己那一幕,她心里便愤懑难平。因此,虽然心里清楚这个徐质与胡一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她还是忍不住把对胡一鹏的恨加在他身上,冷笑道:“徐大人,你误会了,我没什么可怪你的?”
闻言,徐质沉默了半晌,说道:“初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