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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韩青松和罗海成从外面经过,他扭头看她,她朝他嫣然一笑,那灵动的眸子里顿时溢满星光,看得韩青松脚步顿住。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又抬脚继续往前走。罗海成跟林岚招招手就跟着去了。
快晌午的时候,祁凤波过来找林岚。
林岚都有日子没见过他,现在见面也没什么尴尬的,仿佛过去什么也不曾发生过,时间可以沉淀一切,尴尬和不快都能被消化掉。
祁凤波朝她笑笑,眼睛里略有点不自然,不过看她从容潇洒,他也就没什么芥蒂,“好久不见。”
林岚:“是啊。你们这是有任务?”
“有点工作的事儿,顺便帮大队来配合公安局询问几个问题。”
祁凤波是嘉山大队人,在公社工作,那个潘士农就是他们大队的。
昨天公安局给公社电话,询问潘士农的家庭状况,公社连夜派人去他们大队,今天他就过来配合调查。
林岚:“一起吃饭。”
祁凤波犹豫了一下,笑道:“行。”
因为韩青松忙,林岚就没去找他,她和祁凤波去食堂打饭,顺便问问那个潘士农。
按照祁凤波说,潘士农也算苦孩子出身。他家祖上是当地的乡绅,抗日结束以后就被化成大地主,打土豪分田地,他们家就被打倒。他爷爷当时是被枪毙的,他们家人不服气,因为他爷爷并不卖国,还参与过抗日为抗日出粮出钱。他爷爷被打死以后,他爹、大爷、叔叔们日子也不好过,有的被化成富农有的被化成上中农,天天挨斗。
后来大决战的时候缺军人,他爹就参加解放军,身负重伤残了一条腿,终于把自己头上的富农帽子摘掉。因为出身不好,他爹得不到晋升,建国后就退伍回家。
回家以后结婚成家,50年有了潘士农这个儿子。
一开始运动还是激烈,他再度被人打成混入解放军内部的敌特份子,和他的兄弟们一起被斗,日夜煎熬,身体差点夸了。
58年乡镇合并公社,新任的公社书记作风比较宽容,大家才能喘口气。这种日子持续到63年,那位书记又被人打倒,在一次运动中竟然被折磨致死。然后他们公社和各大队开始更激烈地政治运动,潘士农的大伯和大伯娘不堪受辱一个跳井一个吊死。
他们死后,潘家的情况才略有改善,但是一有运动需要批斗,还是先拿他们家开刀。潘士农他爹后来咬咬牙,就把老婆休了。这样潘士农和他娘才能消停一下,可毕竟是地主家的老婆孩子,又加上离婚,总要被人指指点点,甚至被占便宜。
潘士农今年二十六岁,看起来却像三十多。
祁凤波叹了口气,“人其实真不坏,平时不咋说话,本分劳动孝顺老娘,也从不欺负人不偷懒。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话不多,是个爷们儿,答应的事儿就算话的。”
林岚用筷子拨弄着饭盒里的肉渣,低头想了想,问道:“村里人还敢欺负他吗?”
祁凤波:“这倒没有。从他十八岁上就没人敢欺负他家。差不多就那时候,他爹和他娘没复婚又住一起,也没人敢说什么,不过他爹没两年就……没了。”
“他结婚了吗?”
“没,倒是对他叔伯兄弟家的孩子不错。”
没结婚,没有孩子,那就没后顾之忧。对他叔家的孩子不错,那就是喜欢孩子的,应该是想结婚的,肯定有什么原因,让他克制,不想结婚。
喜欢孩子的男人,哪怕看起来再狠辣,心里还是有一抹柔软存在的。
不是天生冷酷之人,林岚觉得是可以在他心理防线上打破一个缺口的。
如果能打开缺口,就能从他嘴里掏出有用的信息来。
林岚沉吟着。
祁凤波看她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有一种从前没见过的柔弱,心里还是忍不住悸动。
“林干事,我能帮什么忙吗?”
林岚神色凝重,摇头道:“我们韩局和他没仇怨,也没欺负过他家人,那他为什么要对我们韩局动刀子呢?”
祁凤波:“他可能仇恨一切干部。当时那位书记是被武装部和民兵连打死的。”
他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她:“潘士农真的是个狠角色,村里原本那个大队长也算人物,把自己当土皇帝在村里欺压百姓说一不二。结果有一次不知道怎么惹到潘士农,他一个人把他们一家男人全打趴下,家里的鸡鸭狗全杀掉。威胁大队长再敢如何,他就把这家子的孩子全杀光,让他们断子绝孙。这事儿谁也没瞧见,是有人暗暗传的,我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假。不过那个大队长后来的确被选下来换了一个更宽厚的。”
正说话呢,韩青松和罗海成从外面过来吃饭。
他一眼就看到林岚和祁凤波,便走过来。
祁凤波慌得连忙起身,韩青松大步走过来的时候,那气势一层层波浪般堆积过来,让他呼吸都不畅,“韩局好。”
韩青松看了他一眼,“不用紧张。”
他把饭盒交给罗海成,他则在林岚身边坐下,看林岚饭盒里的菜还有大半,饭盒盖上的馒头也只吃一小半,“没胃口?”
林岚笑了笑,“没呢,这不是等你嘛。”
韩青松已经习惯她溜缝撒谎,又问祁凤波嘉山大队的事儿,祁凤波就把自己知道的说给他听。
很快罗海成打饭过来,还给韩青松多带了一个煮鸡蛋。
韩青松把鸡蛋拿过去在桌上敲两下,在掌心压一圈就把皮剥下来,把鸡蛋放在林岚饭盒里。
祁凤波忙低头吃自己的饭。
罗海成和祁凤波打招呼,坐在他旁边。
吃完饭,罗海成带祁凤波去做笔录,韩青松要陪林岚去散步。
林岚却想去看看那个潘士农,“三哥,你们做笔录好玩不?我去瞅瞅行吗?”
韩青松垂眼看她,握住她的手,“没什么好看的。”
“我好奇嘛。”林岚跟他撒娇,摇摇他的手,“就看看。”
韩青松手臂一伸,揽着她的腰往外走,“先散步。”
半个小时,两人从外面回来,期间还去歌舞团悄悄看了一眼。小旺和三旺跟吕团长等人在吃饭,小哥俩乖乖的,和周围人有说有笑,看起来轻松又欢乐。
回来林岚就往审问室凑,祁凤波已经回去,现在罗海成正带书记员审问潘士农。
本来他以为有祁凤波的消息,可以轻松撬开潘士农的嘴,问清楚他为什么要对韩青松出手。
可潘士农显然没那么容易妥协,翻来覆去就那句话,“我就看不惯你们公安、民兵,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东西。”
罗海成冷笑一声,“你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韩局长从农村义务兵靠着流血拼命换来的连长,换来的转业当局长,你敢跟他动手,谁给你的胆子?”
潘士农微微低下头,“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看制服。”
林岚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撒谎!他之前和罗海成对峙,丝毫不见躲闪,这会儿他却低头。这说明他知道韩青松的身份,他甚至……有点心虚,也许因为知道韩青松和他憎恨的那些人不是一路人?
林岚挠了挠韩青松的手心。
他低头看她:“嗯?”
林岚:“三哥,我能和他说说话吗?”
韩青松蹙眉,“不行,危险。”
“你不是说他没有危险嘛,你和罗海成在外面,没事的。你看他还铐着呢。”林岚微微仰头看他。
韩青松垂眼看着她,她这样仰头朝他笑的姿势,让他只想亲她。
林岚:“不说话就当你答应。”
“我刚才说不行。”韩青松坚持。
“三哥,你看啊,我是宣传办的?我们宣传办的工作就是配合政府宣传一切可宣传之事。保护妇女儿童、好好种地不耍钱、夫妻和睦不家暴、认真工作别小偷小摸,这些都在我们宣传范围内。我们宣传也不是闭门造车啊,也得有案例学习,是。”
韩青松神色略有松动:“我和你一起。”
“那可不行。”林岚低笑:“你那么吓人,他看你一眼就不敢说话啦。”
林岚拉着韩青松走到门旁,“你在这里也能看到听到,没什么啦。”
现在公安局没有搞心理咨询的,对嫌疑人自然也没那么多想法,都是直来直去地审问,无形中会让人崩溃或者抗拒。
心理素质差的,就崩溃,心理素质好的,会越来越坚强抗拒,觉得公安也没法奈何自己的。
韩青松沉思一会儿,点点头,“等会儿。”
他让林岚等着,他朝着罗海成招招手。
罗海成让书记员呆着,他出来,“韩局?”
韩青松吩咐一下,罗海成愣住,看向林岚:“嫂子?”
林岚朝他笑。
罗海成知道韩青松安排好,也不多说,他去找一根结实的绳子,直接把潘士农的双脚绑在桌椅的腿上,双手改成朝前铐着。
潘士农不知道他搞什么,却也不问,就那么老实地任由他摆弄。
罗海成对书记员道:“只管记录,别说话。”
书记员点头:“行。”
然后他就看着林岚走进来,书记员擦了擦眼睛,惊讶地看着林岚。
林干事咋来了。
林岚笑了笑,“我们宣传部有很多宣传任务,我过来咨询咨询,收集点材料。”
她在书记员旁边坐下,身体放松靠在椅背上,朝着对面的潘士农笑了笑,“你好。”
潘士农面色阴郁,目光阴沉,看着眼前这个皮肤雪白模样俊俏的女人,她虽然美却并不凌厉,相反她的笑容让他心里油然而生一种好感。
他盯着林岚直直地看,她却从容淡定,不闪不避,不害羞不畏惧。
他那样惹得书记员不高兴,我们韩局媳妇儿是你能看的吗?
他刚要说话,林岚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出声。
书记员只得低头看本子,寻思我记录啥啊。
林岚打开自己的本子,翻到写了半页字的地方,上一次记录青石公社童养媳、早婚等一些情况。
潘士农一直盯着她,看她动作从容地旋开笔帽,套在钢笔上,然后低头写字。
林岚写下俩字,似无意地瞥了潘士农一眼:“姓名。”
书记员警告地瞥了潘士农一眼,之前他们来问话,每一次都要问一遍名字,这个潘士农很不配合,开口就来一句:“你们聋还是记性不好?问过多少遍了?”
谁知道这一次他老老实实地开口:“潘士农。”
林岚眼睫垂着没动,又问:“年龄。”
潘士农看她不写不看自己,只管问,犹豫了一下,“26。”当地人说年纪都是虚岁。
林岚笑了一声,“比我还小,结婚了吗?”
潘士农:“……没。”他立刻有点迷惑,不知道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毕竟之前公安翻来覆去地问为什么、谁教的。
林岚抬眼看他,眼中有惊讶,“没?”乡下人结婚都早,二十岁以内结婚的是大多数,过了二十岁就算晚的。
她扭头问书记员,“小张,你多大?”
小张脸都红了,“24。”
林岚知道小张有个儿子,她笑道:“哟,挺年轻啊。你孩子是不是都两三岁了?你们城里人都晚婚,我们乡下人才早婚,你咋这么早就有娃了?”
小张低头挠了挠后脑勺,避开潘士农的眼神和林岚交换个眼神:林干事,你这是干啥,咋笑话上俺了。
林岚又看向潘士农:“咱们乡下人一般都早婚,你是咋回事?家里穷说不起媳妇儿?”
她看潘士农穿得不突出但是也不差,黑布棉袄棉裤,本白色的里儿,没有补丁,门襟还是手缝的盘扣,针脚细密,针线活儿还是不错的。
潘士农瞥了她一眼,视线就落在她拿钢笔的手上,“不算穷,就没人看上俺。”
那双手不像干粗活的女人那么粗糙开裂,也不是不干活的人那么娇贵,纤细白净的手指上还有一个小刀口,估计切菜的时候划伤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想起自己藏着的那把刀,她要是用那把刀,估计能把手指头切下来。
他眉头下意识地拧起来,有些不想看到那样的画面。
他又听那女人笑道:“你长得也还行,也能干活儿,咋会没人看上?还是出不起彩礼,要不就是你脾气不好,打女人?打女人那可不行。”
“我从来不打女人!”潘士农立刻反驳。
林岚盯着他,“你看,那就是穷,不舍的出彩礼,你还想一分钱不出就娶媳妇?”
潘士农:“我也不穷,两钩子布二十块钱还是出得起的。”
“那可怪了,你也不丑不穷不打女人,不是城里人晚婚,你大年纪没媳妇儿,是为啥?你娘不想抱孙子?是你娘不准你娶还是你不听你娘的话?”
潘士农可真没想到公安局还有女人管结不结婚的事儿,原本自己打定主意不开口,翻来覆去一句话对付的,哪知道突然出来个女人,一下子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