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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不正色道:“带上来!”
带来上的也是一个丫鬟,人群中忍不住议论起来,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鸣冤鼓的都是丫鬟。
那丫鬟被带了上来,王御史问:“你有何冤屈?”
那丫鬟却是磕了个头:“回大人的话,奴婢是为我家姑娘鸣冤的。”
“你家姑娘,是谁?”钱万里奇怪道。
“我家姑娘,就是蒋小姐。”丫鬟道。
蒋阮看着连翘一笑,连翘也冲她笑笑,烟圈有些发红,转头又冲王御史磕了个头:“奴婢斗胆问一句大人,身为奴婢,却苛待主子,甚至蓄意谋害主子,应该如何?”
王御史梗了梗脖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下人之事虽是家法所管,可法之一事,家规从国,谋人命已是大罪,当严惩不贷。”
“好。”连翘点头:“那么大人,我替我家姑娘鸣冤,状告张兰母子二人,我家姑娘在庄子上五年,受尽苛刻虐待,过的比下人还不如。张兰一家,欺我家姑娘良善,霸占我家姑娘财产,动辄虐待。数九日教上山砍柴,寒冬日教下河洗衣,粗茶淡饭,寒衣薄衾。我家姑娘在庄子上五年,不曾吃过一顿饱饭,不曾享过一天好日,缝制衣裳,刺绣赚钱,硕鼠同居,蝼蚁啃食,生病无药可医,蓬草一般凋零…”
连翘娓娓道来,说的周围的人无不是闻着伤心听着落泪,周围人群中不乏些心软妇人,早已咒骂起张兰家的恶毒,心疼起这小小的姑娘家。连钱万里都忍不住唏嘘,平常人家的小孩过的日子尚且都比蒋阮好上三分。
连翘的话却还没有说完,她一抬头:“若这些都可以不计较,奴婢只能怨天地不公,无话可说,可杀人却必须偿命,就算杀人未遂,也要付出代价。陈昭推我家姑娘落水,企图谋杀,谁知我家姑娘命大,愣是从阎王手里活着出来了。请大老爷为我家姑娘做主,惩治那些心怀不轨的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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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最终目的
此话一出,满座人俱是倒吸一口凉气。
“此话怎讲?”王御史问。
连翘便将那日蒋阮是怎么被陈昭言语调戏,又是如何被逼着跌入池水中说了一遍。说到蒋阮卧病在床却药柴都舍不得买时,连翘已经是声音哽咽:“大伙儿也给评评理,便是普通人家的儿女,受这份苦楚的怕也只是少数。下人有如此大的胆子谋夺人命,实在是太过猖狂!”
这话说的不假,害人的事情常有,下人虐待主子做到这份上的还是头一遭。张兰在人群中早已晕了过去,不少人开始朝她身上吐口水,张兰身边的几个小丫头也不敢上去帮忙,只怕犯了众怒。
钱万里已经不做声了,事情越牵扯越大,这其中的水却不是他能趟的了,便将此事全权交给王御史看着办,他只要落在一旁看戏就好。
王御史道:“蒋阮,你这丫鬟所说,可是真的?”
“一字不差。”蒋阮淡淡道:“只是我的想法与连翘却有些不一样。”
“何事?”王御史抬眼看着她。
“兰嬷嬷无论如何都不过只是一个庄子上的管事,谁给她这么大的权力来虐待我?便是她虐待,这庄子上上下下也有几百口人,为何我生活维艰时,无一人来帮助,似乎不约而同不将我当主子一般。我认为,兰嬷嬷是家生子,全家都在庄子上干活,是不会有这样大的胆子来虐待我。除非背后另有其人授意。”
王御史眼光闪了闪:“何人?”
蒋阮摇了摇头:“这就是衙门该管的事情了,我也不知。”
堵在门口的人群又是一阵议论,也觉得蒋阮说的十分有道理,只是这么一个知书达理的小姑娘,谁会狠得下来心去这般虐待?
王御史点头:“你所说的事实,本官会一一查明,只是本官也有一事不明,你身为庄子上的小姐,怎么会被庄子上的下人欺凌至此,你的家人为何不管?这其中若是有其他隐情委屈,本官也会有一并同你做主。”
这就是要为蒋阮做主到底的意思了,人群纷纷猜测起这位衣着简陋的大人身份来,要知道能有这样大的口气为人做主,想来本事也该是不低的。,
蒋阮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只是恶奴欺主,我的家人…只是不知道罢了。”
“你莫非当本官是傻子?”王御史突然高声道:“这庄子既然是你府上的庄子,想来与你府上的距离也不远,不远的距离怎么会连一星半点的消息都得不到?难道你要说这庄子上上下下的奴才都起了背主之心?那本官更要好好查查!”
“大人,”蒋阮提高了声音,眉目间隐隐有愤然之色:“请勿妄自揣测,我乃兵书尚书蒋公嫡长女,我父亲公正不阿,对我体贴入微,只是被欺瞒的深了而已!”
此话一出,甫座皆惊!
人群中发出一阵哄想,议论声顿时充满了整个公堂。没想到这个落难的连平民都比不上的小姐,竟然是兵书尚书的嫡女。蒋阮如今仕途得意,如日中天,看着是个公正不阿的人,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却在庄子上任人欺凌。大家看向蒋阮的目光充满同情与怜悯,此刻蒋阮的一番话,已然没有人相信了。大家只会认为这是可怜的高门小姐为了维护自己父亲的名声,硬是吞下委屈,替父亲遮掩的举动。
这一来,便又不少人赞叹起蒋阮的举动来。此番举动既孝且贤,生父如此冷落尚且不计较,反而急急忙忙的维护自己家人名声,放在成年人身上尚且不容易做到,难为她只是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这是何等的高义啊。
与蒋阮的高义形成反差的,却是蒋权的名声。兵书尚书的名声极好,上至朝廷下至百姓,无不称其刚生公平,廉洁公正。只是如今看来,对自己的嫡长女尚且如此冷落,放任下人欺主至此,后院如此混乱,想必官场上也不见得多清白。
蒋阮却似乎有些难以忍受周围人同情的目光似的,微微低下头,露出洁白的后颈,仿佛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天鹅,姿态柔弱,却又要拼死护住自己的骄傲。乌黑的发丝遮住了她的一侧侧脸,只能露出精致的下颔角。那苍白的唇因紧紧咬着显出的一点血色,更有一种清冷的艳丽。
无人看到她长睫下掩住的眸光中那一抹讥笑。
家丑不可外扬,她自然不会主动外扬,但是让一件事情说出去的办法有很多种,人们的猜测就是一种。蒋权,早已该撕掉那一层伪君子的名声。上一世他将自己送进牢狱,落一个大义灭亲的美名,今生,就让他看看灭掉自己的亲人,又能落得一个怎样的下场!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做了狼心狗肺的事情,还能流芳百世,今日她就借这悠悠众口,将蒋家中的肮脏丑陋暴露人前!
争吵的声音太大,王御史一拍惊堂木:“肃静!”待安静下来,他才看着蒋阮道:“你在庄子上几年,蒋尚书不曾来接过你?”
“父亲公务繁忙,”蒋阮抬起头,又迅速撇过头去:“为人子女,当替父母分忧,我不愿给他添麻烦。”
此话一出,周围又是议论声起。蒋阮如今对蒋权表现的越宽容,人们就对蒋权越厌恶。亲生女儿住在府上又有什么可麻烦的。
王御史皱了皱眉:“听说你在庄子上呆了五年,本官问你,五年前,你为何来庄子?”
“生母病亡,蒋阮要为母亲守孝。”她的声音娓娓动听,听得周围的人不胜唏嘘。只道难怪这小女孩要被放到庄子上了,生母不在,继母想必是个恶毒的,才会这般折磨。那蒋尚书真是个人面兽心的,居然这般宠妾灭妻。
蒋尚书一拍惊堂木:“锦朝律令,守孝三年期满,如今你早已过了守孝期,不必滞留,本官替你做主,立即回府!”
蒋阮一愣,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吗?”
她上挑的眼角盈满欢喜的情绪,一时间如振翅的蝴蝶,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是真的欢喜,因为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终于达到了最终的目的——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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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有木有看《烽火佳人》,茶茶很喜欢里面的周霆琛,可惜他是男二号…太虐太虐啦tat
第二十五章 棋是好棋
一场大戏一波三折,终是在人们的唏嘘中落下帷幕。陈昭与张兰一家被押入牢中待审,蒋阮却获得了重回蒋府的身份。公堂尚未撤离,连翘和白芷已经忍不住跑到她跟前,两人俱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连翘道:“奴婢就知道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夫人在天之灵也会保佑姑娘的,回头咱们可要给妇人上几注香。”
蒋阮摇头:“说起来应该感谢两位大人替我做主,还有露珠她们,愿意站出来替我说话。尤其是秋雁,我实在应该好好谢谢她。”说完便走到秋雁面前,微笑道:“多谢你,秋雁。”
秋雁怔怔的看着面前的蒋阮,眼中露出一丝恐惧。今日之事外人眼中看来,蒋阮什么都没做,出头的都是几个丫鬟,其实谁能知道,她所说的话,全部都是蒋阮交代的。蒋阮从一开始就布下了这样一个局,她挖了一个花团锦簇的坑,笑眯眯的坐在一边看陈昭跳下去,可怜陈昭跳进去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挖的陷阱越大。
张兰一家在庄子上的地位根深蒂固,可以说只要蒋府不倒,夏研还是蒋权的夫人,他们就能在庄子上只手遮天。这盘根错节的势力蒋阮绝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扳倒的,是以张兰才这样有恃无恐,没想到蒋阮却根本没想将这复杂的关系清理的一干二净,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对准张兰母子二人,手法干净利落果断很绝,最后再釜底抽薪,一扭头回蒋府而去,无人奈何的了她,这才是真正的高招啊。
可这样的心机,却来自于一个十岁的小女孩,且这五年来蒋阮表现的愚钝懦弱,这样的隐忍,令人打心底的觉得可怕。秋雁心中浮起一阵后怕,没想到这庄子上藏得最深的,却是这个看着毫不起眼的大小姐。若是回到了蒋府,怕是夏研和她的女儿也讨不得什么好处,蒋阮隐忍多年默不作声,如今这样反击,蒋府,恐怕要变天了。
秋雁恭恭敬敬的低下头,回道:“小姐是主子,奴婢为主子做事是天经地义,小姐这么说,奴婢心中惶恐的很。”
蒋阮微微一笑:“不是人人都如你一般,总之,多谢了。”她亲手握住秋雁的手,感觉对方的手在微微颤抖,眸中闪过一丝意义不明的轻笑。
正如秋雁所想,如今她总算达到了要做的第一步,上一世,张兰母子在毁掉她人生的过程中参与了重要一笔,那时候的她毫无能力,只能任人宰割。如今她不会像从前那样将自己的人生双手奉上,相反,谁也不能拿她怎样。回府,是复仇的开始,但更重要的是,经过如今一场大变,蒋权必然会名声扫地,如果说百姓的口水会让他颜面无光,那么御史的弹劾一定会教他仕途不顺。
给蒋权仕途上添堵,就是她想要做的第一件事情。
公堂人散,蒋阮的目光落在慢慢朝自己走来的人身上,待走进了,她轻轻地行了一礼:“王大人。”
王御史捋了捋下巴上的白胡子,意味深长道:“丫头,又见面了。”
蒋阮也淡笑道:“不知大人的红梅,如今开的可好?”
“不自卑,不谄媚,傲骨清清,一生正气,开的很好。”王御史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就是倔了些。”
蒋权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之所以那么确定这位王御史会为她做主,完全是因为上一世的记忆。上一世她在庄子里,白芷出去的时候听见大街小巷都在谈论一件事情,说是一个老头在西街上被人坑了银子,气不过便去找衙门,结果衙门根本就没将他瞧在眼里,二话没说便叫官差来将他赶了出去,这老头气的不行,没过多久京里就来圣旨革了钱万里的官职,因为那老头居然是京里的大官,皇上面前的红人王御史。
王御史此人顽固不化,是连皇帝都敢直谏的人,平日里更喜欢多管闲事,凡是自认为不公的事情都乐意插一杠子。是以那一日蒋阮才会突然提出要去西街,解了王御史的燃眉之急。王御史尚在这边,陈昭的这桩案子,他必然要审一审,而见到有过一只红梅之义的蒋阮,自然不会对她的冤屈袖手旁观。
那一只红梅,就是敲击王御史心门的石头。王御史自诩绝对公平,但世上之人,心中都有一杆秤,除非是无情无欲的圣人,否则这杆秤永远都会偏向自己偏好的一方。王御史对她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秋雁一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