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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很快恢复了一开始的宁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
门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缓缓走来,在藏剑阁门外停下,稍稍一顿,那人推开了门,走进屋子——
来人一身玄衣,剑眉星目,鼻若悬胆,英挺严厉的模样,那唇薄显得有些薄凉的面相,但无论如何都是极英俊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这整个无量宫乃至诸夏大陆人族的领袖,易玄极。
原来这藏家阁为为无量宫宫主寝房。
男人走进屋子,关上门,看也未看剑架上的无归剑一眼便转身进了屋——显然是并不知道他的无归剑就在今夜,剑鞘与剑双双凝得剑魂修成人形的事
花眠蹲在剑架上,眼巴巴看着男人的背影——
这会儿转身进了屋,玄极坐在书桌后安静地看了一会儿书,期间整个屋子里安静得仿佛一根针掉落在地都能叫人听见只是偶尔能够听见翻书的声音响起。
直到时间慢吞吞爬过,时间接近子时,蹲在剑架上的花眠都有些个昏昏欲睡了,突然听见从里面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猛地清醒过来瞪大了眼——
看着她的主人从书案后站起,放松地稍稍舒活了下筋骨,眉眼之间似乎有些疲惫
只是下一秒,当他走到放门口,便又恢复平日里那般严肃紧绷的模样,打开门叫了侍卫准备热水要洗漱。
一桶热腾腾的热水抬进来,男人脱去衣衫,露出结实的上半身肌肉,腹部平摊结实,肌肉线条顺着骨骼一路向下,直至腰间偏下不可描述之处男人身形一弯,站到了木桶后面,遮住大半下身,又将身上最后遮挡物去除。
水雾缭绕,蒸汽腾腾之间,他迈开长腿踏入浴桶中,稳稳坐下,眉头轻轻皱起之后又松开,他闭上眼。
不一会儿,那调息逐渐匀长平缓,竟是有些浅浅入眠了。
于是男人别没有察觉,原本好端端放在剑架上的剑鞘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在他身后的浴桶边缘,一道不刺目的蓝光闪过,少女出现在他的身后,耳边的发柔软垂下,她的手搭上了木桶边缘,弯下腰,从侧面细细打量男人的睡颜
“怎么这就睡了?不、不要在沐浴的时候睡了啊,主人。”花眠趴在男人身边小声得像是蚊子哼哼。
玄极毫无反应。
“起——床——了——喔!”花眠换到男人的另一边,吹风似的继续道,“主人,会——感——冒——的——啊!”
第114章()
玄极依旧毫无反应。
花眠绕着浴桶转了一圈,剑魂因为本身非普通生灵,步伐轻,存在感极弱,吐息之间也似有似无,非有一定修为者若非亲眼对视否则根本无法察觉,更不论普通凡人于是哪怕是易玄极这般习武之人,平日感官极为敏锐,眼下陷入浅眠时,也轻易察觉不到花眠的存在。
花眠趴在浴桶边缘,垂眼看了眼,隐隐约约看见水下,“嗳”了声自己捂着脸蹲了下去,一张脸烧的像是煮熟的虾,嘴里碎碎念着“非礼勿视”
良久。
双手扒在浴桶边缘,又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双眼睛,认真又安静地打量着坐在浴桶里的男人——
她的主人是极英俊的。
一头长发高高竖起,精神又英武的模样,她最喜欢看他练剑的时候,那头发会伴随着他的剑划出好看的弧度。
捉在浴桶边缘的手微微收紧,花眠叹息:“主人,起床咯?”
还是没有动静。
花眠吹气:“要着凉啦!去床上睡啊!”
趴在浴桶边的少女琢磨半晌,看着看着就有了别的心思,就像是着了魔般不受控制地伸出手伸向男人的眉心当她柔软的指尖几乎就要碰到男人,身后又一道蓝光亮起,她受了惊似的猛地缩回手,回头看着抱臂冷冷站在她身后的无归。
颇有些捉贼被捉的窘迫。
“我就小睡了一会。”无归伸手拧住花眠的耳朵,“你在这干嘛?”
“我我我我别别别疼。”
花眠被无归揪住耳朵脱离了内室,无归稍一挥袖,那房间门便“吱嘎”一声轻轻敛上,将一室温蕴关在内室,只剩下剑鞘与剑,面面相觑,站在外室。
无归面无表情:“说吧。”
花眠:“?”
无归垂眼冷笑:“几百年了,别说修为人形,你的剑魂从未有过一丝丝苏醒的迹象怎么好端端的,今儿中这剑刚刚传到易玄极手中,你便突然来了名堂,也不装死了,小动作还忒多!”
花眠:“”
双手背到身后,花眠低下头,脚无意识地摩擦地面还好是天黑,屋子里暗得很,无归看不见她脸上的红晕。
花眠含糊地嘟囔了句什么。
无归没听清楚,弯下腰,凑近她:“你说什么?”
花眠抬起头,看着无归,小声道:“无归剑乃上古神器,剑鞘与剑身同一材料打造,哪里该分什么高低贵贱但是历届主人,从来珍惜的只是无归剑本身,将我随手搁置,随手取用,视为你的附属品”
无归面无表情地直起腰,居高临下看着她:难道不是?
“唯独易玄极——”
花眠说着,下意识地看了眼那一门之隔的室内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露出一丝丝她自己都不能察觉的温柔笑意。
“唯独易玄极,今日,他接过无归剑,便将我带到阳光下,好生擦洗了一番”
说到如此,少女似乎还有些害羞,身子摆动了下,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深——仿佛想起了下午那时候,柔软的拭剑布擦过剑鞘上的雕刻,清水从剑鞘上流淌而过,洗去凸出的雕纹缝隙,冲刷去了上面的泥土和血迹斑驳——
“没擦洗你,就理会我来着。”
完全一副坠入爱河少女的智障模样。
无归:“”
色字头上一把刀。
可怜前面四任主人,居然谁也不知道,让这不开窍的智障剑鞘苏醒过来的方法,就是给她搓个澡。
呃。
算了算了,就不该问——
凭白被气得脑壳疼。
第115章()
花眠初为人形时,虽然严格来说已经是个几千岁的老妖怪,但是外表却颇为臭不要脸地只像个十四五豆蔻少女,尤其一双眼极为灵动,对什么都极有兴趣一般
走起路来更是风风火火,哒哒蹦跳,闹得无归想给她系个铃铛,以方便自己听见铃铛声就能立刻躲到天涯海角,离这个最大特长就是躺赢和沉迷主人美色的剑鞘,能有多远有多远。
然而,这还不是最惨的。
几日后。
无归不幸地发现花眠不仅外表像少女,其实连带着心性也像——虽然不算是不识世事,但她也算对大多数事物感到新奇,若偶然得了个什么小玩意,也能认认真真把玩个半天不撒手。
于是两人日常里出现频率最高的画面便是,无归在旁边舞剑修炼,花眠蹲在一旁,摆弄不知道从哪得了个树上掉下来的松塔,宝贝似的摆弄半天,最后和松鼠你一颗我一颗地拨着松子,吃得认认真真。
等无归练完一套剑法,花眠拍拍手站起来,正好拨完一颗松塔——
无归练了半晌的剑,手因为疲惫微微发抖颇有些不稳,少年却只是挽了个剑花收了剑,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默不作声;
走到花眠身边,花眠却举了手,给他看自己那泛红破皮的指尖,颇为可怜的样子;
无归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伸手捉住她的手,问怎么弄的,花眠听闻问题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又老老实实回答,大概是剥松子剥的。
无归:“”
无归一阵沉默后,暗自发誓自己今后若是再去管她死活,就把主人的裤衩套在头上绕无量宫倒立走一周。
如此这般糟心日子大约过了一个月有余。
第二个月月中的时候,玄极收到了个拜帖,说是狐族的皇子们要来浮屠岛例行走动——按照当时还在诸夏大陆称帝的狐族族长上官无救的说法,是邪神被封印之后,四大家族甚少来往,当年存活下来的族人如今大多两只脚都在棺材里,而后辈对于祖上的事也多是听闻,狐帝担心后辈感情就此淡薄下来,便希望他们之间没事干多走动,联络联络感情。
其实狐帝没有担心错,比如易玄极在收到拜帖之后,第一反应也是:吃饱了撑着,他们来干嘛?
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那些小狐狸崽子不仅要来人族圣地观摩一番,其实他们在来之前,已经分别去翼族的地盘和汐族的地盘各自走了一遭——
狐族大皇子上官燕阳英勇无双,二皇子上官濯月灵通聪慧,两人联手,将以骁勇善战著名的翼族上上下下挑了个底朝天,以至于他们前脚刚走,后脚翼族族长就把他的那些手下败将儿子们扔去了素有“炼狱之地”称呼的“黑镜”里重新学习如何好好做人
对此,玄极的第一反应是:莫非他们找我打架来了?
而两位皇子在汐族表现更是不凡,汐族素以盛产美人冠绝天下,奈何当时狐帝和狐后都是一等一的美人,生下的两位皇子也颜值爆表,去汐族走一遭不仅没有像是他们父王期望的那样找回个后妃填充下后宫,反而是虏获了一大堆汐族少女的芳心,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特别是二皇子上官濯月,听闻他极善医术,关起门和汐族族长平起平坐、高谈阔论三天三日不带停,直到说得汐族皇帝想把所有的女儿都嫁给他——
他自然一个都没要。
对此,玄极的第一反应又是:莫非兄弟二人实为断袖,才对汐族美女无动于衷?
做此猜测时,也是实力忘记了自己成年以来,房中无一人,连个通房婢女都没养个。
后来还是侍卫长青玄看不下去玄极这么胡乱猜测,忍不住提醒他:“公子,属下认为,狐族二位皇子如此频繁走动,说是联络感动,实则应当是巡视诸夏各族战力情况再加上如今狐帝年迈,眼瞧着百年一次的帝选又要开始,定是狐族担忧帝位落入它族手中,于是如今便来一探深浅,到时候也有个应对。”
玄极闻言,稍作沉默,深以为有理,便开始着手做准备。
——无非就是给人族的军队放个假,只留下接近三分之一的精锐部队驻守浮屠岛东安西北往外八百里荒岛,一方面给狐族看一眼“我们没多少人”;一方面还要给狐族看一眼“但是但凡是人都一个顶仨”
一个月后。
狐族两位皇子大驾光临,玄极虽然不情愿,但是表面功夫要做足也不得不设宴款待,并远远来自浮屠岛码头相迎其中,自然少不得带着无归剑与剑鞘,毕竟这是人族领袖的象征。
玄极屹立于码头,满目淡然看着狐族巨船乘风破浪而来——
那艘巨船极具狐族奢华浮夸本质,三层船舱,越往上便越是精致的建造;
船舷以灵柳装饰编制,传闻灵柳生长于海底,用以装饰在船上可受到海神祝福;
船头以三头巨型海兽牵头拉扯,每一头海兽巨颚张开都有可吞舟之势,巨大的鱼翅如遮天之翼,拍打海水惊起万丈波澜!
当那巨船来到码头,三头海兽沉入海底,船只吱吱呀呀停靠码头,有狐族侍卫张罗抛锚,少倾,从上层船舱,两名衣着华丽狐族男子缓步而下——
其中一名稍年长,腰挂长弓,相比起一般狐族稍微高大强壮,一双眼锋利如鹰,所视之处,自有威严沉稳;另一男子则显得年轻许多,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年少轻狂,眼底有无法掩饰的张扬高傲,下颚尖细,眉目哪怕放在狐族,也是登峰造极之精致英俊
大约便是上官燕阳与上官濯月两兄弟。
两人来到玄极面前,互相做了个平礼,稍作寒暄,便由无量宫侍女引路,前往正殿。
第116章()
花眠和无归作为物件挂在玄极身上,自然把两位狐族皇子模样看得真切,眼下,仗着剑魂交谈谁也听不见,絮絮叨叨地当着别的面儿讨论了起来——
无归:“哟,看这小狐狸。”
花眠瞥了眼上官濯月,毕竟在场也就他称得上“小狐狸”:“”
无归:“长得是真俊,就是一双眼睛平白叫人看了讨厌,滴溜溜转着一肚子坏水的模样,真想叫人把他那眼睛挖出来。”
花眠被无归的戾气吓了一跳:“嗳,你你你别这样,这、这是主人的客人。”
无归冷笑一声:“什么主人的客人,你看主人脸上哪里有一丝丝喜悦?你这只知道看脸的小叛徒,定是看这小白脸生得好看又思春了罢?”
花眠:“你血口喷人!”
无归叭叭叭得停不下来:“怎么血口喷人啦,我可是听说几日后主人还要同他们比武论学一番,你作为剑鞘,说着无用实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