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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是我从监护人的姓名中截取而来,我和他的感情也与日俱增。
“可是,这里为什么会有雀鹰……”
我才讲到一半,旁边窗子又是“碰”地一声,我吃惊地转过头,原来是刚才那只鹰又扑了过来,因为我关了窗,它就直接撞上窗户上,真的是直直撞上去。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只鹰像卡通一样五官扁掉,然后顺着玻璃缓缓滑了下去。
“啊……!”我赶快把旁边的窗户打开,在鹰掉到铁轨上前把它拎起来。他好像昏过去了,我只得小心地把他捡进窗户里来。John终于也看到雀鹰的存在,拿下眼镜皱起眉头,我把他放在包厢的桌上,他还是一动也不动地趴着,看起来还没醒。
“小心点,虽然雀鹰体型小,杀伤力还是很大的。不过真稀奇,这种鹰现在是二级保育类动物了,不晓得是谁养的。”John眯着眼打量。
“不会是撞死了吧?”我盯着无精打采的鹰。
“……卧轨自杀的雀鹰吗?”
那只雀鹰忽然动了一下,然后在我们环视下颠颠倒倒地爬了起来。好像还在晕的样子,雀鹰向左晃一下,向右晃一下,像喝醉酒的人一样,最后终于收拢翅膀站定在桌子上,他的鹰喙刚好面对着John。
“喔,是人类!”
雀鹰尖声叫道,然后他又用酒醉般的脚步转了一百八十度,看到了我身下的狼。
“喔,是只狗!”
“在下是只狼。”Johnny严肃地说。
“不!你是狗,只有狗才戴项圈,我知道的!请不要伪装!”他叫道,又晃了晃头,然后慢慢把头抬起来看着我,我本来以为他有什么惊人之语,结果他说:
“喔,还有一只猴子!”
我大感不满,正想抗议,结果那只雀鹰把头转向窗外,大喊道:“这么说来我就是鸡了,这样我们的队伍就齐聚了!桃太郎,请给我一个团子,让我加入你一起去打鬼吧!前进!乐胜!鬼岛万岁!”他对着John张开翅膀。
看来是只神经不太正常的雀鹰。
“这只鹰在干什么?”友人瞪着手舞足蹈的鹰问我。我暂时没回答他,侧着头问道:“你是雀鹰吧?有豢养你的人类吗?怎么会跑来这里撞火车?”
“你问我吗?”雀鹰霍地转回头来,一本正经地看着我。
“嗯。”
“我不是雀鹰,吾辈是猫。”那只鹰正色。
“……你怎么看都是只鹰。”
“你有什么证据,喵!”
“…………”
“怎么了,这只鹰要求你帮他做什么吗?”大概是看我面色凝重,John有些担心地问道。我已经不想理这只人格分裂还有妄想症的鹰,但也不能一直让这只鹰待在这里,毕竟这个包厢已经有只非法拘留的狼,再加上雀鹰,待会来验票的人会昏倒吧?
“啊,原来你跑到这里了。”
包厢的门被人打开了,我和John一起朝门口看去,进来的是一个男孩,大约只有六七岁左右,穿着小熊造型的帽T,但是却面无表情。
“不是说练飞也要注意回家的路吗?下次再这样就不理你了。”
男孩老成地说。他一路走到桌前,也没和我们打招呼,就把那只雀鹰抱进怀里,然后又走了出去,好像我们不存在一样。那只鹰还大喊着:“主人,你回来啦!我好想你,要吃宵夜吗?还是先吃我呢?”直到消失在摇晃的火车那头。
“在下久未与鹰族交流,看来时代变了很多。”
“……不,我想这应该只是个人问题。”我说。
“他一个人来吗?”友人忽然插口。
“嗯?”
“他走进那个包厢不是吗?这么小的孩子,好像没人陪同的样子。”
我顺着友人的视线看去,因为火车包厢的门有半扇是透明的,所以一定范围内可以看见包厢内的情况。那孩子打开其中一个包厢,抱着那只雀鹰便坐了进去。
“应该是去上厕所吧?”
“不,我看不像,架子上没有其他行李,若是和大人来至少会叫孩子顾着吧?”
我看了John一眼。“你对小孩子还真是关心嘛。”
“你在吃醋吗?”
“吃醋?为什么?”我一呆。
“……不,当我没说。”
火车开始往高处驶进,过了一会儿,列车长来查票,是个横眉竖目的胡子大叔,剪票时还侧首往我椅子底下看个不停,Johnny都快贴到壁上了。我只好拚命微笑来引开他的注意,好在我好像还满有大叔缘的,查票员大叔还对我笑一笑,然后就走掉了。
“不好意思……”没想到过了五分钟,那位胡子大叔却又走了回来,他打开包厢时我正在玩Johnny的耳朵,吓得我连忙把他塞了回去:“啊……?”
“打扰了,有点事情想请问你们一下。”胡子大叔朝我笑了一笑,好像没注意到灰狼,然后身子一侧,把一个人推到我们眼前,竟然是刚才那个小男孩,他仍旧面无表情地抱着他的雀鹰:“你们认识这个孩子吗?”
我正要开口,John却抢在前头:“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身上没有票,不过他说,他是和你们二位一起来的。”
“咦……?”
我忙望向那个男孩,他忽然转头看着John,然后大叫着扑了过去:“爸爸!爸爸!”我看到友人的脸色一僵,那男孩一手挽着鹰,一手却抱住了John的脖子,竟然哭了起来:“爸爸,我好怕,我去找厕所,可是回来的时候突然找不到爸爸在那,爸爸对不起,爸爸不要生气!”
“真是的,这么小的孩子,至少应该要让哥哥陪他去才对嘛!”查票大叔说。
“啊,不是……其实这个家伙……”
我本来想帮John解释,没想到那个男孩忽然转过头,扑到我身上来,叫了声“哥哥”,我一时呆滞,他却凑进我耳边:“不帮我忙的话,我就到处宣传你座位下有狼。”我倒抽一口冷气,那小鬼还是面无表情。我为难地看向John。
“嗯,其实票带在他身上,他说他没有吗?真是的,这孩子,又把票给丢了,没有办法,我替他再补张票吧。”
没想到友人面不改色,一面说一面从口袋摸出皮夹,替那个男孩付了票钱。那位查票大叔临走前还叨念着:“有两个可爱的孩子真好啊。”竟然没有追究小鬼手上的鹰。不过那只雀鹰也很乖觉,躲在男孩怀里一动也不动地装死。看来他连扮死人都很像。
“好啦,现在我们可以来讨论一下,”查票大叔一走,John马上扳起脸来,望着男孩沉入座椅中:“你是从那里离家出走的小鬼?嗯?”
我本来以为小鬼大概会吓到,毕竟John的表情十分严厉,没想到他还是面无表情:“我才没有离家出走,何况离家出走我会买票。”
“那就是迷路了?你是在那里走失的?”
“我才没笨到会迷路。”
John抚了抚下颚,一脸兴味地看着那孩子。“那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
“说来话长,何况我也没必要说明。”
“你最好从实招来,否则你问问对面那个大哥哥,他是被我养大的,我怎么对待不听话的小孩,他最清楚了。”
这倒是真的,其实John在我搬出去独居以前,我一直有点怕他,他虽然是个好朋友,但也算是个严父,只要我真的做错什么事,他罚起人来绝不手软。小时候大部分是禁足啦、扣零用钱或不准吃晚饭之类的,有一阵子我很叛逆,他也会动手打我。
不过这都是我十二岁以前的事,搬出去之后,John就再也没体罚过我。
结果那个小鬼忽然凑进友人,竟然和他说起悄悄话来。我呆呆地看着他们,John起初还皱着眉头,后来竟然神色凝重地点起头来,最后还看了我一眼。
“John?发生什么事了?这孩子要怎么办?”
那孩子满意地坐回我身边来,John不知为何咳了两声。“咳,嗯,既然一时也找不到他父母,我们也不能把他丢着不管,就带着他到目的地的车站再说吧。”
“什么?!”我惊讶地看了友人一眼,又转头看着小鬼,他还是没半点表情,只是眉角挑衅地朝我扬了一下。他到底和John说了些什么?
John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好在这孩子虽然是陌生人类,倒不给我厌恶的感觉。我看他一直抱着那只鹰,乖乖坐在位置上,我不禁开口:“这是雀鹰吗?”
小鬼看了我一眼。“嗯。”
“多大?”
“还不满一岁。”那孩子说。
“……雄的?”
“当然。你顿一下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来,算是只雄幼鹰了,难怪还这么小只。那只鹰探头看了看我,忽然摇头摆尾地唱起歌来:‘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非不高~~’我叹了口气,Johnny忽然从座位底下钻出来,望着我说道:
“这位鹰族受伤了吗?”
“受伤?脑袋吗?”我问。
“非也,这名幼鹰的左翼,似乎有些微恙。”灰狼说。我于是抬起头问小鬼:“你这只鹰能飞吗?是不是那里受伤了?”那孩子总算有点表情,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你知道?”
“啊,我的狼跟我说的。”我说。
“跟你说的?”小鬼皱眉。
我于是把我的能力告诉他,其实就算我说了,大部分人都不相信我,很多人类宁可相信常识,也不肯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但小鬼却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激动地扑向我,没想到这个面无表情的家伙,也有这么富于情感的时候:
“你也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吗?”他指了指自己的鹰。
“嗯,是的。”
“快告诉我!我想知道他说些什么!”
“……我觉得你不要知道会比较好,何况我也不想告诉你。”
“列车长!这个车厢里有一只灰……”
“啊──你快点说句话!雀鹰先生,别再唱歌了!你的宠物想听你说话!”
那只鹰听了我的话,忽然拍着翅膀跳到包厢桌上,头蔌地一声转向我:“大胆贱民!竟敢直呼朕的名讳!还不快给我跪下!”
“他说什么?”男孩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他说很高兴见到我。”
“不过看在你收留我家宠物的分上,朕就大发慈悲网开一面,不和你计较,还不快点跪下谢恩!”
“……他说,很感谢我收留你。”
“但朕也不是忘恩负义之徒,为了答谢你的忠君之心,奴家今日就来歌舞一曲,此乃本族不之秘祖拉达拉舞,奴家今日不才,还请各位看倌仔细瞧了──”
这只鹰的角色还转换的真快。“他说,为了要谢谢我们,他想跳舞给我们看。”我谨慎地说。那雀鹰还真的开始跳舞,用单脚在桌子上转圈圈,跌倒了又爬起来,然后换另一只脚转圈圈,如此周而复始。男孩忽然笑了起来,一把把雀鹰抱回怀里:
“好棒喔!我就知道他一定会说话,我和他说的话从没有白费过……啊,你问他,他喜不喜欢我?”男孩催促着我。
“哎哟,死相啦!怎么好叫奴家当众说这种话,奴家早就是他的人了!”
“……看来是喜欢的样子。”我看着扭来扭去的雀鹰说。
“是吗?”
男孩的眼睛微微放着光,把雀鹰紧紧地抱进怀中,高兴地笑了起来。那一瞬间,我在他脸上看见孩子应有的、洋溢天真的笑容。
火车在当天傍晚抵达目的地,一路上小鬼缠着我替他翻译东翻译西,加上雀鹰的发言实在有够难翻,让我怀疑他们一人一鹰是不是串通好来整我的。总之抵达北方山群的山脚时,我已经累坏了,像条狗似地坐倒在行李上喘息。John替我们把所有行李扛下来,Johnny也趁机溜下了火车。
位于北方山群中的Saint
Franka,是很有名的露营盛地,一方面海拔较高又地势平坦,夏天来了特别凉爽,离城市也不算非常远,所以游客还满多的。一般而言,大部份人都是坐火车到山脚的车站,再等每日两班的登山车到营区。
但我们抵达时,游山车的晚班时间已经过了。虽然附近有旅馆,但John觉得运动运动也好,所以提议走上山去,我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我才不想让友人看扁我。
“真的不行我可以背你啊。”John看着精神不济的我调侃道。
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安顿好这个来路不明的小鬼才行,John和站台人员说明的状况,描述了男孩的穿着长相,通知各火车站广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