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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大巫,我带着孩子们睡。”尚者大人微笑; 伸手,把一旁的木生搂到怀里。
“尚者大人; 我不是孩子了,纯抱着的才是孩子; 我是大人了,我会看好自己,不给大人添乱的。”
木生挺了挺小胸膛; 握着腰间的小石斧,象个勇士般说道。
“好,好,木生都长大了。”尚者大人摸着他脑袋,慈蔼道。
“尚者大人,我也是大人了,我可以帮忙做事情。”小木牙抢着说道。
“好,那你们能帮我看着小弟弟吗?”卷羊族长夫人把孩子放到尚者手上,对着娃娃们说道。
“好的,我们帮忙看着小弟弟,肯定不让他哭。”
孩子们懂事答应。
经历这一番变故,孩子们开始成长了。
老人帮忙杀羊,女人们剥皮分割肉块,男人们拿着石斧去一旁树林里砍树,收集树藤。
简华捡着枯枝,燃起一个个火堆,又帮着清洗肉块,内脏,收拾羊骨头,羊血装了两个陶罐,实在没地方可装,余者只能忍痛丢弃。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抬头无星无月只见阴云翻滚。
“大巫,这是要下雨还是下雪啊?”花珠往手上哈了口气,搓了搓手,继续分解着肉块。
“大家再坚持一下,快要弄好了。”简华把大肉块架到火堆上,能烤一会也好。
放好肉块,又端起陶罐去小溪边重新打水,简华刚蹲下,就觉得脚下一个晃动,她稳了稳身子,伸手摸了下额头,这是太疲累头晕了?
可不待她反应过来,脚下剧烈震动起来。溪水泛起大片涟漪,冲上溪岸竟拍出海浪击石般的声响来。
“哗”一声,溅了她一头一脸的冷水。
冰冷一激,简华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地震了。
震感强烈,感觉整座山峰都在卡卡晃动,山顶上有枯枝石块滚落,掉进溪中发出很大的水声。
简华丢了陶罐,猛得后退两步趴在草地上,待稍稍稳定,朝着山洞那边奔去,边跑边喊:“小心山上掉落下来的石块,这是地震了,别进山洞,去几个人把孩子们抱出来,快……”
她声嘶力竭大喊,感觉冲出喉咙的声音都不象人声了。
族人们猝不及防被震翻在地,吓得爬起来正要往山洞躲避,听得简华连声嘶喊,脚步停在了洞口。
“卡卡”两声,一棵枯树从山洞上方摔落下来,树桠扫翻了两个族人,又一路压着火堆往下滚落,星星点点火焰溅开,点燃枯叶燃烧起来。
“哎呀!”简华尖叫一声,这是要着火了呀。
又一个巨大震动,晃得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地面就像按着个弹簧,呯呯抖动,大小石块枯枝如雨点般掉落。
简华抱头缩身,蜷成虾子状,耳听着族人们的尖叫混着马群的嘶叫,在轰隆雷声中显得那样渺小。
“轰隆隆……”
一道惊雷在山峰上滚过,击中山脚一棵大树,火焰腾了起来。
火光照亮半边天空,灰蒙蒙阴云如山般压下。
“啪哒”一声,一个物块砸到她肩头,生疼。简华一个翻滚,正自庆幸这块石头还小,“噼里啪啦”如同爆炒黄豆,一块块物件砸落下来,手背上,胳膊上,身上,腿上,她这是要被石头给埋了呀。
睁眼一看,却是一块块鸡蛋般大小的冰雹子。
雷打冬,下冰雹,如此反常必有妖啊。
简华更紧地蜷起身子,护住腹部,心内默念着,“快停下,快停下……”
马儿激烈挣扎,其中一匹马竟然咬断树藤,嚯嚯嘶叫着冲进了黑夜中。
木野带领勇士们,闪躲掉落的石块,勉强稳住身子,拉紧围拢马群。女人们瑟瑟发抖,抱成一团。四条小狼朝着天空疯狂嚎叫。
电闪雷鸣,山峰颤抖,大地咆哮,好似在为它们即将到来的命运悲歌一曲。
半个小时左右,地震终于停止了,简华却觉得好像已经过了一百年。
冰雹在她脑门上砸出一块红肿来,她也不觉得疼,小心迈着步子躲开裂缝,跑到了山洞里。
“族巫大人,族巫大人……”
卷羊族夫人的哭声悲切,简华的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洞内尘土弥漫,石块掉落许多,两个火堆,其中一个已经被砸灭了,孩子们围在尚者大人身边,放声大哭。
“怎么了?怎么了?”简华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族巫大人护着我的孩子,头上被石头砸到了,大巫,你快给她看看。”
卷羊族夫人让开一点身子,抱着她的儿子大哭。
简华俯/身,就见尚者大人蜷缩着身子,左侧额头处破了个洞,鲜血不停淌下来,简华心里咯噔,面上却露个微笑,拿过一块干净兽皮,按压伤口,“尚者大人,没事的,我马上帮你治。”
尚者微微睁开眼,一手摸索着,“孩子们可有受伤的,纯呢,没受伤吧?”
“尚者大人,我很好,孩子也没受伤。”纯本来一脸惊怕靠在岩壁上,闻声扑了过来,抖着声回道。
“尚者大人,我们也没受伤。”孩子们哭着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尚者微微一笑。
简华的眼泪涌出来,她仰起头努力憋了回去。
“木生,你帮我把那边的药箱拿过来。”她强抑着喉间的酸楚喊道。
“好。”木生擦擦眼泪,爬起来跑过去找出简华的医药箱。
“大巫,别浪费好药了。”尚者握上简华的手,和声说道。
简华的心一痛,感觉有无数根钢针一下扎进她的心里,疼得她都呼吸不过来了。
“尚者大人,我可以救你的,一定可以的。”简华让卷羊族夫人按压着伤口,飞速拿出金针,给尚者止血包扎,可包扎好的兽皮纱布,很快又被鲜血濡湿了。
“阿嫂,尚者大人还在流血。”
小木生拉着简华的衣摆,咬着嘴唇强忍着眼泪说道。
“木生,我没事。”尚者大人伸了一手,小木生忙把手放进她手里,“尚者大人,你一定要没事,我不要你死。”
“尚者大人不死,我是去陪虎神了,神明叫我去,跟你的阿姆一起,陪虎神去。”
族人们也都知道了,一个个进来,无声跪在尚者大人身前。
孩子们呜呜地哭,简华望着尚者的白发被鲜血染红,她双手捂脸,再忍不住,眼泪如溪水般无声淌出来。
“扶我起来,我想我还能再占卜一回。”
尚者微微喘息着笑道。
简华抖着双肩,跪伏下身子,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
她母亲早逝,来了这远古大族,就是尚者第一个把她认作神女,无条件的相信她,支持她。她所作的一件件事情,背后是这个老人全然的支持,爱护。
现在老人要走了,她又要失去一个爱她,疼她的人了。
木通族长起身,上前把尚者大人扶了起来,让她倚靠在他肩头,“族巫大人,你靠着我占卜吧。”
“好。”尚者笑道,靠在他身上抖着手从腰间拿出包裹着耆草的兽皮,合上眼开始虔诚摆弄耆草。
孩子们被大人抱进怀里,众人安静,岩洞内一时只闻柴禾燃烧的哔波声。
一刻过后,尚者慢慢收了耆草,放进兽皮仔细裹好,仍收进腰间,她笑了,“我问了炎族的将来,神明说大吉,是大吉。”
众人带哭带笑。
“往南走,你们一定要听大巫的话,她说在哪里停下,你们就在哪里停下。以后部落肯定能过上比在大湖边还要好,还要好的日子,炎族将来会成为一个大部落,很大很大的部落。可能当中还会有磨难,但你们一定要听大巫的,尊敬她比尊敬我还要的尊敬,就能一一度过磨难。”
简华抽泣着,全身微微发抖。木野挪过来,把她抱进了怀里。
“尚者大人,我们一定会听大巫的,尊敬她象尊敬你一般。”众人跪伏,磕头。
“羊尾族长,夫人。”尚者又伸手喊道。
俩人上前。
“去了南面,会有其他很多部落,我们炎族和卷羊族要团结起来,如果有可能,两族就合成一族吧。我们祖祖辈辈以前也是一个部落啊。我们只有合起来,才能在南面更好的生活下去。”
“族巫大人,我们听你的,两族合起来,在南面生活下去。”
羊尾族长含泪说道,跪伏磕头。这样的灾难面前,小小一个部落就如同蚂蚁般,要不是炎族带着他们卷羊族走,也许他们在这次灾祸中就要消失了。
“族巫大人,是你救了我的儿子,我们听你的,两族合起来。”
卷羊族长夫人花,哭泣着说道。
“好,好,我们两族合起来,这么多人,应该能在南面好好生活下去了。”尚者握上他俩手,虚弱微笑道。
“木通族长,我很高兴啊,这里是我阿父阿姆生活的地方,我又回到了这里,真好啊。”尚者大人缓缓转着脑袋,似在想像着山洞内以前的样子,“我还有个请求,能把一个大红陶罐留给我吗?”
“尚者大人……”简华心痛如绞,扑过去,小心拉起她的手,把脸贴到她手心,呜呜哭泣。
“好,一个大红陶罐留给你。”木通族长流着泪说道。
尚者又笑了,握紧简华的手,一手抚摸上她的脑袋,“大巫,谢谢你来到我们这里,委屈你了。你给族人带来的东西让我们过上了想都想不到的日子,真好。我这一辈子,住过树屋,住过泥土屋,睡过暖炕,吃过你煮的杂粮大米粥,穿着狼皮衣服,值了,值了。这般好的日子,我的阿父阿姆都没有过过。孩子,不要难过,我很高兴,留在这里,也很好。”
简华的心被利箭射。穿了无数个洞,她再一次体会了爷爷去世时的悲痛。
漫天漫地的无力感击败她,泣不成声。
“尚者大人,你象我阿姆一样,谢谢你,谢谢你……”
尚者大人抱着大红陶罐,微笑着走了。
第138章 与时间赛跑
举族哀恸; 哭声震天,和着洞外的飘雪; 天地间更增几分悲凉。
简华抱着尚者大人痛哭,几次昏厥过去。
“大巫,请保重身体啊。”
“大巫; 还有这么多族人,你不能倒下。”
“大巫,你还有小娃娃呢; 不要太难过了,尚者大人只是去陪虎神了,她是笑着走的。”
“简华,你还有我;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阿嫂; 我害怕,你不要哭了。”
“大巫; 你别哭了。”孩子们围在简华身边,伸着小手搂紧她; 把小身体紧紧贴到她身上,呜呜地哭。
热哄哄的小身子; 那么依恋地靠紧她,全身心地信赖。
简华擦着好像永远也流不完的眼泪; 慢慢直起腰来,她不能这般任性,她还得带领族人; 尽到一个大巫的责任。
在尚者身上,她真真切切看到了一个仁者的姿态,没有花言巧饰,更没有强大的文明指引,可她尽职尽责,让出最尊贵的地位只因别人更适合带领部落前进,伤得那般重还坚持为族人最后一次占卜指明前进方向,她质朴得如同大地,又如同大地上流淌的清水,包容着每一个族人。
尚者配得上族巫这个称号,是个非常非常伟大的领导者。
简华跪正身子,恭恭敬敬给尚者大人磕了三个头。
安息吧,在你最热爱的故土上,安息吧,我们会生活的更好,永远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她亲自去打来清水,用兽皮给尚者大人擦洗了头脸上的血迹,拿下绑带,整理好兽皮衣服,把大红陶罐放在她手上,然后搬来一块石头,放到她身边。
“你们也来给尚者大人送行吧。每人放上一块石头。”她转身说道。
族人挨个轮流着上前放上一块石头,大小不一的石块渐渐垒成一个坟茔。
尚者走了,族人们还得前行。
树倒枝残,满地碎石,被大火烧到的地方一片焦黑,可肆虐的火焰终被纷扬的雪花覆灭了,东方天空上有了一丝亮白,然后一点点,一点点冲破黑暗,整个天地都亮了。
经过清点,被石块砸碎了六个大黑陶罐,五个筐篓,筐篓里的杂粮洒了一地,许多肉块沾满了泥污,跑走了一匹马,马上捆绑着四个大筐篓的稻谷。
族人们很心疼,可这种心疼相对尚者的死去,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重新架起火堆,去大河里打来清水,熬煮了杂粮粥,烤了肉块,族人们围坐在一起,食不知味地吃着食物。
士气低落,眉眼暗淡,无精打采。
前方的路还很长,他们还没有逃出险地,如此怎行?简华放下肉块,轻轻哼起了《国际歌》。
她的声音不再清亮,带着悲恸后的嘶哑,歌声也不那么激切昂扬,低低地,坚强地,持续地,深沉地哼唱着这首《国际歌》。
族人们唯一都听过的歌,那时的欢乐还在眼前,明媚炙热的阳光还停留在记忆中。
孩子们跟了上来,轻轻地哼,浅浅地唱。
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