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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励,不管我们当初是为了什么结婚,我现在,只想离婚。”
平静之后,景戚戚如是说道,掀起眼皮看了看身边的男人,明明是陌生的,可是,看见他,心口总是酸酸的,说不上来的憋闷。
“不可能。”
他掏出一根烟,也不点上,在手指间把玩着,来回转动。
“你!”
景戚戚气结,刚要发火,又忍住了,微扬起下颌骄傲道:“你说不可能也没有用,我们分居时间足够法院判决离婚的了!”
分居两年,就可以以“感情破裂”为由向法院起诉离婚,她景戚戚也不完全是法盲。
她随随便便就可以找到人证物证,证明自己这两年是和父母一起生活的,这个婚,她离定了!
“戚戚,你真的,一点儿也想不起了?你说实话,不要为了避开我,才说自己不认识我……”
忽然,胡励伸出手,握住了身边女人冰凉的右手,她的无名指上,早已没有任何佩戴戒指的痕迹,看得他心底隐隐在抽痛。
景戚戚一愣,从未想到,胡励,这个眼前的男人也可以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她虽然有片刻的心软,却仍是坚定地摇头,对上他的眼,坦诚道:“我真的,不认识你。”
胡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收回手,将头转向车窗外。
像是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出现在他的眼角,飞快的,一闪就没了。
景戚戚疑惑,是自己看错了么,他,他在哭?!
“如果时间倒流,我一定选择相信你……”
*****
在停车场的车上,险些被强,尽管对方是名义上的丈夫,可景戚戚确实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说不出来。
她一直觉得,性|爱是一件异常美好的事情,套用那句被用烂了的歌词,就叫与有情人,做快乐事。
如今,她对狐狸先生暂时还是满心的无产阶级对资本主义的敌对仇视,哪里能品尝到丝毫的快乐呢?
所以,在无处可去的情况下,景戚戚去了常去的酒吧。
半打龙舌兰,她压根不要那扯淡又矫情的海盐,一杯饮尽,再用力咬一口鲜柠檬片儿,酸得简直要从耳朵里冒出酒气来。
狐狸的脸,开始从模糊到清晰,渐渐地出现在迷蒙的视线里,像是一根针似的,刺得心口发疼。
景戚戚很快喝完面前的酒,唤来酒保,再要半打。
她略显苍白的面色,被那蒸腾的酒气一熏染,便灿若樱花起来,头顶是流转的各色灯光,照射在酒吧四面的彩色玻璃上,叫人眼花缭乱的同时,也要叹一句云锦潋滟。
周五的晚上,牛鬼蛇神混杂,景戚戚这样的豪饮,自然吸引了很多寂寞的男人。
尤其,她姿容上乘,喝的酒又不便宜,身上虽不是件件名牌,但一看就是有着体面的职业,在男女关系上绝对不会纠缠不休,简直是夜店猎|艳男人们的首选对象。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好几个男人凑过来,“请问这里有人么?”
听见声音的景戚戚转过头来,已经有些坐不稳了,她一手撑着吧台,另一手的手指流连在自己的唇上,笑了笑,每次都是摇头。
连这样的拒绝都没办法叫人移开眼去,男人们只能依次讪讪离开,百般的不舍。
打发了这些无聊的艳遇,景戚戚喝得便愈发豪放起来,有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能喝,简直是现实版的千杯不醉了。
即使是无底洞,也有快注满的一刻,喝光了面前的酒,她抓起包,去上洗手间。
虽然不醉,可是总是有些晕,这种“飘”,也就是微醺感,总是叫人欲罢不能。
走到卫生间门口,景戚戚顿了一下,记忆里觉得应该往右拐,但是那门上的穿裙子小人的标志显示,她应该往左拐。
那就是记错了,进左边的,她进去后直奔第一间隔间。
脱下内裤,一声“操”脱口而出,不期而至的大姨妈!
这几年,她的例假一直不是很准,去医院看过,医生也说是内分泌有些失调,这种病就得靠调养,调来调去,也没调出个什么变化。
烦躁归烦躁,好在包里一直随身带着内置棉条,景戚戚骂完,就低下头翻找起来。
门上的锁,是那种塑料的,一旋转卡上的那种锁,就在这时居然“自行”从外面开始转起来,然后一把就被人拉开了!
“Surprise!”
门大开,然后那种彩条喷漆什么的就兜头下来,正拿着一支棉条,一条腿翘起来踩在马桶盖上,低头往腿间细缝里塞的景戚戚立即就懵了,一时间愣在原地。
眼前,几乎都是外国人,有男有女,年纪相仿,脸上的表情在看清眼前的景戚戚时,全都僵硬定型。
就在这时,一声冲水声,一个金发碧眼的小伙儿,一身清爽地从隔壁间出来,看见一厕所都是人,也呆了,酒顿时醒了大半!
“到底怎么回事儿?”
景戚戚反应过来,咬牙切齿,眼睛恶狠狠地扫过去,因为她在这一群人中,赫然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梁以白!
梁以白也傻了,今天是他留学时的大学同学的聚会,二十几个人感情好,每年都要换一个国家齐聚。今年刚好他是东道主,把能来的同学都叫到中国来,在这间酒吧里正玩得高兴呢,有人临时决定来个恶作剧。
他们中有人偷偷准备了那种可粘贴的男女人形标志,趁无人注意时把男女卫生间给对调了,然后选一个倒霉蛋,等他进去后,从外面把门锁撬开,打算录下来他误进女厕所,又被人发现的一系列反应,然后上传到脸书或者YouTube上,大玩一场。
结果,负责跟踪倒霉蛋儿的那个荷兰男孩儿,在“蹲点儿”的时候有了艳遇,跟一个姑娘搭讪了几句,结果就那么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他硬是没注意到景戚戚晃晃悠悠进去了。
一群老外,瞠目结舌,有反应快的,甚至双眼放光,看着面前这个中国娃娃。
嘿嘿,皮肤好白好嫩,虽然衣着并不暴露,可那手指正在两腿之间的诱人姿势,着实叫人兴奋。
“先出去!”
梁以白忽然喊了一嗓子,然后飞快地挤入狭小的卫生间,将门重重关上。
众人呆了几秒,然后便出去了,不时有人懊恼地抱怨着,那负责盯梢儿的荷兰小伙更是自责的要命。
“你干什么!”
景戚戚很是愠怒,这一天下来,她的神经够紧张了,来买个醉都遇上变态,还叫人活不活!
“同学在一起闹着玩,你倒霉,撞上了。”
梁以白漫不经心地解释着,眼一低,看见了她手里拿的东西。
景戚戚也发现他在看自己手上,有点儿难为情,自己塞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喝得晕乎,试了几次都没塞对地方。
这两个人在一起厮混二十年了,说难听点儿,景戚戚一撅屁股,梁以白都知道她要拉几个驴粪蛋儿。
“腿分开点儿。”
他从她包里,重新拿出来一个指套,又重新拿了一枚棉条,蹲下,轻轻握住她的大腿根,稍微一用力,“嗖”一声放了进去。
景戚戚真想一头撞死。
梁以白,你说为什么我鲜衣怒马长发飘飘的时候总是遇不到你,而我一身狼狈全无风情的时候,你总是天仙下凡一般,出现在我面前呢?
→解风情9←
如果男人也有大姨妈每个月的按时或者不按时的到访,想必他们对待女人会更加温柔体贴一些,最起码,不会再摆出一副态度恶劣的嘴脸来。
“景戚戚,你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明明来例假了,还要喝酒,知不知道这样多伤身体……”
梁以白一边开车,一边训斥着歪斜在副驾驶上的景戚戚,因为愤怒,他狠狠地拍了下方向盘,还不解恨,用力地扯了扯衬衫领子,似乎极其地憋闷。
景戚戚知道他是生气了,否则不能这么连名带姓地叫自己。
懒洋洋地半躺在座位上,手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她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
这个时候装死,是绝对会把这位大少爷惹急的,最好的办法,还是以柔克刚,以静制动。
她景戚戚身无长物,别的能耐没有,唯有这一点,能把梁少爷制得死死的,也算是人间一奇葩。
没办法,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景戚戚的干妈,梁以白的亲妈,佟颜娟女士有一句话说得好,景戚戚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替她这个当妈的,收拾这个不省心的儿子。
想起干妈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景戚戚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斜睨了她一眼,最是受不得她这副又傻又痴的憨样儿,梁以白一皱浓眉,略带不悦地问道:“喝多了是不?傻笑什么?”
景戚戚翘着手指,在他面前晃了又晃,啧啧有声道:“我说梁少爷,那棉条你塞得好生熟练,这是为多少个小姑娘儿亲自服务过,才练出这么一手儿哇?”
说完,还故意将手指凑到他挺直的鼻梁上,用力刮了一下,就像小时候那样。
车子顿时歪了一下,险些冲到外道上去,幸好这个时间道上车不多,就看梁以白脸色极难看,挥开她的手,吼了一声:“给我坐好!”
景戚戚讨了个没趣儿,撇撇嘴,打了个哈欠,见车子是开往梁以白自己的住处,放下心,索性合上眼小睡。
看着她疲惫的神情,梁以白难受得无以复加,他该如何告诉她,她脆弱的子宫,没办法再受一点点的伤害?
没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她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来,进了电梯,很快,进了他的家。
将她扔在床上,梁以白连衣服都没脱,径直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点起炉灶,不多会儿,空气里就蔓延起淡淡的红糖的甜味儿,和姜的丝丝辣味儿。
睡梦中的戚戚,闻到味道,抽抽鼻子,悠悠醒过来,靠在床边,看着他端着碗走过来。
“梁少爷最好了……”
她像小狗儿似的,在他袖口边上轻蹭了几下,接过碗,小心地吹了几口,趁着热劲儿喝下去。
梁以白接过空碗,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皱皱眉头,轻声道:“还疼么?”
景戚戚上大学时,痛经厉害到甚至会昏厥,每个月那几天,完全是梁以白的噩梦——
她疼起来就哭,哭了还疼,于是开始掐人咬人,梁以白就成了最好的受虐对象,以至于宿舍的哥们儿指着他身上深深浅浅的齿痕,都笑称他的女友实在有暴力倾向。
梁以白苦笑,什么女友,他这些年身边只有个长不大的小傻子!
所有人,包括两家大人,都摸不清这两个孩子究竟是什么心思:要说不喜欢,何必天天这么黏在一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要说喜欢,俩人要是不损上对方一句两句,这一天就浑身不舒服,哪里有半分热恋中的小情侣的样子?!
景戚戚摇头,手从小腹上松开,转而去握梁以白的手,两只大眼睛里都是诚实。
“我喝酒的时候还没有来,我没有故意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只是……今天心情不好……”
说完,她将头埋在他怀里,将他往床上拉。
脱了鞋,梁以白上了床,两个人依旧是亲昵地拥在一起,许久,谁也不先开口。
最后,还是景戚戚打破了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今天去医院看胡勤去了,结果,遇上了胡励……”
她哽咽了一下,只觉得满心的委屈,抬起手来擦擦眼窝,果然已经湿漉漉的了,心里不由得更怨恨起胡励来了。
乍一听见“胡励”的名字,梁以白抱着戚戚的手臂顿时收紧了一下,只一下,又不动声色地松开些,淡淡道:“嗯?然后呢,他怎么了?”
景戚戚顿了一下,想说,终于还是忍住了。
“没,他只是,把之前的那些疯话,又跟我说了一遍……以白,如果真的和他结过婚,为什么你从来都没和我说过?我们之间,不是没有秘密,无话不谈的么?你说啊,你告诉我,那些都是他骗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双手拉扯着梁以白的手,用力地摇着,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滚着,终于落下一滴又一滴。
世间谁都能骗她,可是以白不会,他是她最挚爱的好友,陪伴自己走过童年少年青年,不是么。
可是,他的沉默,验证了一切。
景戚戚的手,无力地慢慢松开,垂了下去,她眼睛里仅有的光亮,也终于暗了。
“我要和他离婚。”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再抬起眼时,看见梁以白忧伤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