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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亦菡点了下头,早上来学校的时候,明明打了气的。
“怎么不骑车啊?”许亦菡推着车走到学校外,经过她身旁的陈焕问。
“坏了。”
“怎么老是坏,破车,该淘汰了。”陈焕跨上脚踏车,样子极其潇洒。
“说得轻巧,你以为每个人的老爸都是镇长啊。”许亦菡没好气地说。
“懒得理你。”陈焕嗖地一下,蹬起脚踏车离开了。
“师傅,借个气筒。”走到修车铺,许亦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这几天老是借人家气筒,她心里过意不去。不过,修车师傅心肠倒是好,每次都是笑脸相迎,丝毫没有不乐意。
“小姑娘,车胎又没气啦?”修车师傅笑呵呵地将气筒递给许亦菡。
“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许亦菡心里纳闷。
“这车胎没问题啊,漏气的话就奇怪了。”前几次,修车师傅好心地为她拆开车胎,专门看了下车胎有没有被刺破漏气的地方,结果,扒下来看时,车胎好好的。
“咦,怎么打不进啊?”许亦菡使劲地打气,车胎却没进不了一点气。
“让我来看看。”修车师傅放下手里的活,走上前。
“哎呀,气门芯都没有了,怎么打得进啊。”修车师傅一看便看出了车胎的毛病。
“那怎么办?”许亦菡问。
“没多大的事,我给你装上就可以了。”修车师傅转身去拿。
“怎么还不走?”陈焕突然出现在许亦菡面前,脚踮着地停下车。
“不知是哪个缺德鬼,竟然把车上的气门芯给拔了下来,打不进气了。”许亦菡气呼呼地说,她一想这事儿,就觉得奇怪,连续几天车子都没气了,今天连气门芯都没了。
“你去哪儿?”秦曼君问陈焕。
“我好像丢了本作业本,回头找找看的。”陈焕摸了摸后脑勺。
“要不要我帮你找找?什么时候发现丢了的?”秦曼君问。
“丢了不是正好吗,作业都不用做了。”许亦菡心情变得不太好,语气不善地说。
“别把我想得那么差劲。”陈焕不满地说。
“小姑娘啊,装了气门芯也不管用。”修车师傅摇了摇头。
“车胎不会坏了吧?”许亦菡苦着脸,走到修车师傅旁边,蹲下,看着几乎被磨平的外胎,有些丧气。
“我得把车胎扒开看看。”修车师傅拿好工具,三下五除二拆了下来。
“怎么样?”许亦菡看着修车师傅将车胎放在装着水的盆里。
“……”修车师傅将车胎转来转去,依个儿看有没有地方冒泡的,旋转了一圈,果然看到有个地方正冒着小气泡,“这儿,看到了吗?有个小洞,所以才打不进气。”
“那师傅您现在能帮我修下吗?”许亦菡看了看修车师傅刚刚手里放下的活,地上摆放了很多拆散的零件。
“这……”修车师傅迟疑地说。
修补车胎的漏洞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修好的,刚刚他修的车子别人待会儿就要来取,可不能耽误了人家来取车。
“要不这样,你先把车放这儿,我带你回去。”陈焕的眼睛朝修车师傅的视线投去,好像猜到了修车师傅的难处。
“谁要你带我回去,小矮个,你还带不动我呢。”许亦菡心头有气,说话有点冲。
“我带你回去吧,明天再过来取车,天也不早了,赶紧回去吧,回去晚了,爸妈会着急的。”秦曼君说道。
“好吧。”许亦菡看着裸 露在外的车胎,无力地应。
“小姑娘,不好意思啊,那车人家待会儿来取,你把车放这儿,明天我就能给你修好。”修车师傅抱歉地说。
“没关系,什么事总有个先来后到。”
“真是受不了了,不知道是谁,好可恶,拔了脚踏车的气门芯后还要刺破车胎,一点道德心都没有。”许亦菡坐在秦曼君脚踏车的后座上发着怨气。
“真奇怪,不是一次这样啦。”秦曼君说,然后扭头看着在她旁边骑着车的陈焕,“你不是要找丢了的作业本吗?”
“不找了,丢了就丢了吧。这路上走的人多,应该早就被捡垃圾的拾走了。”陈焕说得格外自然,让人丝毫察觉不出这是个谎话。他哪是来找作业本的,此时作业本正乖乖地躺在他的书包里呢。
下午跟许亦菡闲聊时,知道了她从家到学校骑车有三十分的路程。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鬼使神差地掉转了车把手,回头找她去了。
前两天他就看到一直推着车的她,车坏一次也就算了,还连续几天都坏了,觉得这事儿也有些奇怪。
“你有没有得罪过谁?”陈焕像个小侦查员似的问道,他知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跟谁过不去。
“……”许亦菡想了会儿,摇着头,“好像没有吧。”
“那就怪了。”陈焕甚感疑惑,忽然,他想到了一个重要线索,“王丽娜的脚踏车前两天好像也老是没气啊。”
“她的脚踏车跟我的脚踏车没气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许亦菡瞥了他一眼。
“喂,大姐,动动你的脑子。”陈焕边说边用食指戳了下许亦菡的脑门,他在秦曼君的左边骑着,故意将车骑到秦曼君后面一点,这样,他的“魔爪”正好可以对许亦菡“施暴”。
“又是姐又是妹的,啥时你成我家亲戚了。”许亦菡略带不满地说。
“切,哪门子亲戚啊,人家想带你都不给个面子。”
“行,给,怎么不给呢。”许亦菡看到前面有个上坡路,平常一个人骑车时都觉得蛮费劲的,带个人更不用说了,还是个比他个子高的人,许亦菡捂着嘴偷笑,接着又添了句,“好好表现哦。”
“……”陈焕看了看许亦菡幸灾乐祸的表情,再看了看前方的路,整张脸顿时皱了起来,低低地哀嚎一声。
“干不干?”许亦菡正经地问。
“别瞧不起人,看看,这是什么?”陈焕举起右手胳膊,用力抬起,要给她秀肌肉。
“鸡肉长啥样,我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就养了两只鸡。”许亦菡嗤之以鼻地说。
“可恶的虎牙妹。”陈焕龇牙咧嘴道。
“小矮个,小矮个……”
第十三章 曾为你受伤
载了个比自己个子高的人上坡真不是件易事。
陈焕卯足了劲儿,咬紧牙,艰难地往上蹬,越往高处越难骑,他干脆离开车座撅起屁股使劲往前骑。
夏日的傍晚,没有一丝风,空气中有酷热午后残留下的余温,包围着他。他脸上的汗从细密到豆大的,沿着额头蜿蜒,流过眉毛、眼睫毛,再滴落到脸颊。最终,他的脸成了汗水的“天堂”。
“啊!”骑到坡中央要转为下坡时,陈焕大喊一声,仿佛是艰难过后淋漓尽致的释放。
脚踏车一路下滑,陈焕的耳边开始擦过一丝微风,□在外的臂膀感到痒痒的,他微微侧头一看,有细碎的发掠过他的手臂。他本想说上几句,比如说“头发长了怎么不知道剪”“头发这么长不嫌热吗”或者直接说“把你的头发拿开”,但是,想了想,终究没说,他的唇角渐渐溢出一丝笑。
和着微风,有洗发水的味道飘过陈焕的鼻端,那种味道不浓郁,清新如百合。
在陈焕的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载女生,并且是他主动要求的。
“我这个大力车夫不错吧?”脚踏车滑入平路,陈焕甩着脸上的汗水。
“比我想象中的要好。”许亦菡笑着说。
“虎牙妹,笑什么,想让别人看到你的虎牙吗?”
“别老这样叫我。”许亦菡在他后背上捶了下。
“哎哟,野蛮虎牙妹。”陈焕低呼了声。
“陈焕,你家住哪儿啊?要是不同路,还是我载亦菡吧。”秦曼君听着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也没插上话,这时才好不容易有说话的机会。
“到前面那个路口我要往左拐了,你们呢?”陈焕指着较远处的一个路口。
“往右拐。”秦曼君说。
可惜了,不同路。陈焕莫名地想。
“看样子你很累哦,要不我来载亦菡。”秦曼君看着陈焕因使劲而红了的脸颊。
“是吗?”许亦菡伸长脑袋要看陈焕的脸,尽力将脖子伸得像长颈鹿,奈何还是看不见。她二话不说,直接跳下车,她腿长,稍稍将其一伸便踮到地,轻而易举地跳下了车。
“虎牙妹,你跳下来干吗?”陈焕猛地刹住车,车胎在路面上划出摩擦时刺耳的声音。他看似有些怒。
“下来,我载你。”许亦菡不容置疑地说。
“干吗要你载我?”陈焕不太高兴。
“……”许亦菡看着他脸上不断渗出的汗水,都涂花了他的脸,活脱脱一只小花猫,许亦菡不由得咧开嘴笑,“载你可是我给你面子啊。”
“虎牙,虎牙,哈哈……虎牙露出来咯。”陈焕指着许亦菡捧腹大笑。
“无聊。”许亦菡连忙收敛笑容,一把拉过脚踏车,骑了上去。
“喂!许亦菡,这是我的车。”陈焕在后面喊。
“不想走路回去就上来啊。”许亦菡扭头抿嘴笑。
“不给我面子的可恶的虎牙巫婆。”陈焕低声说,他看了看四周,间或有认识的同学经过。在他看来,一个女生载一个男生总觉得别扭。
别扭归别扭,他还是快速跑上前,跃上后座。
许亦菡没个心理准备,后面突然一沉,她车把手没抓牢,车身左右晃了几下,最后在她施力下才稳住。
“要上来也不支一声。”许亦菡沉声说。
“这也要打报告?”陈焕瞪着许亦菡的后背,“一点诚意都没有,还要载我。”
“谁没有诚意了?真是……”后半句想说“真是狗咬吕洞宾”,却咽了回去。
“想说什么?直接说嘛,如果真有诚意的话,你就应该做好我随时跳上来的准备。”陈焕说得振振有辞。
“好啦,两人都少说点。”秦曼君说道,“你们俩上辈子是仇人吗,怎么老是吵来吵去的?”
“谁想跟他吵,都是他自己招来的。”许亦菡说。
上辈子是仇人?陈焕暗笑了下,他没有接她们的话茬,变得安静起来。
第一次载女生,第一次女生载自己。
这样的第一次,便成了陈焕青葱岁月里最美好的回忆。
这次许亦菡略长的发掠过的不是他的手臂而是他的脸,柔软的发丝轻轻扫过,如同质地上好的丝绸。他开始细细打量她,粉色上衣配一条浅色中裤,头发没有扎起来,披散在肩头,发黑而亮,发丝飘起。从后面看,绝对是个大美女,从前面看,呃……
陈焕诡异一笑,脑中迸出两个字:恐龙。这个想法稍纵即逝,怎么会,她怎么会是恐龙。其实,她长得挺好看的,还有那虎牙,给她添了几分可爱。
好看可爱的虎牙妹。陈焕对许亦菡相貌的总结,最后又补充了一条:身材超赞。
对于那个年龄的他,女生个子高,且瘦而纤细,便是所谓的身材超赞。
“你该回去称称体重了。”许亦菡不动声色地说。
“喂,虎牙妹,什么意思啊?”刚刚还在心里夸她,现在就隐晦地讽刺自己了,难不成自己在她心中是个又矮又胖的小胖墩?哼,才不是,他可是被誉为玉树临风的唐伯虎。郁闷的是,这一荣誉只他一人知,是他给自己颁发的。看着电视上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唐伯虎,他也就幻想一下将来的自己就是那样,变成唐伯虎嘛,也是他人生的终极目标。
排除自己送给自己的唐伯虎称号,陈焕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个子矮了点,但是上小学时,有多少美少女暗恋过他啊,不用说,这全倚赖他有一张俊俏的脸。至于体重,他老妈整天催着他多吃点,这能叫胖吗?这叫强壮!没有强壮的体魄还算男生吗?
“载个男生都载不动,自己力气小也就罢了,还换个说法说别人胖,真会找借口。”陈焕冲着许亦菡的后背握了握拳,龇牙说。
“猪都是这样给自己狡辩的。”许亦菡说完,扑哧笑出了声。
“可恶,欠扁啊。”陈焕咬着牙,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手握成拳的姿势一直定在半空中,看起来不过是个摆设。
“记得,下次不要叫我喂,也不要叫我虎牙妹。”分岔的路口,许亦菡将脚踏车给陈焕。
“干吗要听你的。”陈焕接过车反驳道。
“回去好好看书啊,明天见。”秦曼君莞尔一笑,跨上脚踏车,许亦菡像个轻盈的小鹿跃上了后座,说了声:“明天见。”然后,用手比划出五和六,陈焕看了还觉得许亦菡莫名其妙,脑袋瓜一转,她所比画的不正是自己测试的分数吗?
以前陈焕从不觉得自己考多少分有什么可丢脸的,考不及格无所谓,反正他有个当镇长的老爸,就连上这所初中也是因他老爸才进来的。这学校是镇上最好的初中,别人都要凭成绩才能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