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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魏宗韬低声向余祎介绍:“魏老先生的三个孙女,老大跟你同岁,老二大学还没毕业,老三十五岁,每一个都性格懦弱,像她们的奶奶,她们至今还不敢跟我说话。”
余祎愣了愣,又见魏宗韬看了她一眼,笑道:“她们的奶奶是当家主母,却受尽委屈三十多年,见到小妾不敢大声说话,死于郁结,我不同情弱者,因为我会把某些人也变成弱者。”他话里有话,说完又有人过来打招呼,余祎不好妨碍他们谈正事,打了一个招呼就往别处走去了。
另一边,魏菁琳站在角落同人说话,看向远处的目光既不屑又有一丝难以控制的嫉妒。
她也曾经年轻,二十多岁时姿色不输余祎,那时她还叛逆,厌恶父亲偏心二哥,故意将门当户对的亲事搅黄,直到三十多岁才嫁给了一个出身书香门第的普通人,夫妻恩爱两年,对方就病逝了,她由此开始后悔,努力回归原本属于她的轨迹,也不枉费她这几年的处心积虑,如今魏启元已经没有威胁,只剩下了一个魏宗韬。
她瞥了一眼远处的魏启元,又将目光转向余祎,笑了笑,说道:“我很不喜欢那个女孩,休息室空出来,待会儿二公子想要休息,对了,不是有记者一直想采访他吗?”
一旁是她的心腹下属,对方闻言后眼神微动,心领神会地走了过去。
余祎无所事事,肚子又有些饿,想要拿点吃的,低头看着桌上的各色美食,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女人,与她一样低头看向食物,片刻就夹了一块满是奶油的蛋糕放到盘子里,转身的幅度有些大,举着盘子的手臂往外伸,眼看就要砸到余祎的胸口,余祎迅速往后退开一步,对方似乎惊魂未定,“哎呀”叫了一声,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差点就碰到你了!”
余祎笑了笑:“没关系。”走到桌前,继续挑选食物,可边上的女人仍旧大大咧咧似的,又有一次险些把盛着鱼子酱的盘子砸到余祎的胸口,余祎一直淡笑。
对方与她攀谈,问她贵姓,又介绍自己是集团的员工,顺便提了几句魏宗韬,陌生的氛围一时被打破,她见余祎已将食物挑选完,转身准备离开,便举起一只酒杯,高跟鞋轻轻踩在余祎的曳地裙摆上,说道:“余小姐,你试试这个酒。”
余祎闻言后又回转身来,只觉自己的裙摆倏地一紧,对方似乎站立不稳,低叫一声就往她这里倒,酒杯晃晃荡荡倾泻下来。
却见在同一时间,余祎一手提起裙摆,脚下好像踉跄了一下往左侧倒去,也低叫一声,手腕一翻盖向前方。
对方的酒水洒向了余祎原本站立的位置,脚下同时察觉裙摆猛地被抽出,却已经来不及撤开,这股大力让她脚下一晃,竟直直往斜前方跌去,随即一只盘子也落了下来,奶油蛋糕和鱼子酱均挂在了她的身上,她大叫一声,众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
灯光下,一个女人狼狈的摔在地上,身上满是奶油,一步开外的地方,余祎放下裙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拧眉道:“怎么摔倒了?”她看向服务生,说道,“麻烦带这位小姐去一下洗手间。”
魏宗韬一直在与旁人谈事,听见响动后才搜寻到余祎,同旁人示意了一下就走了过去,地面上还有污迹,服务员正在清理,周边的人已经不再注意这里。
“有事?”
余祎摇了摇头:“没事,刚才我见到这位小姐一直在跟你姑姑聊天,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她就摔了一跤。”
魏宗韬扬了扬眉,低笑道:“魏老先生快要上台了,我陪你站一会儿。”
两分钟后,宴会厅内的灯光渐渐暗下去,舞台上灯光聚焦,魏老先生坐在轮椅上,被人推上台,精神矍铄,红光满面,声如洪钟,以四十六年前的今天为开场白,致辞令人动容,最后他放下话筒,掌声如雷,过了许久才抬了抬手让众人安静,没有再举话筒,两手撑在轮椅扶手上,拒绝他人搀扶,慢慢地、艰难地站了起来,脊背有些佝偻,双腿发颤,声音却格外响亮振奋:“我身后的背景布置,上面写的是四十六年,这块背景我用了四十年,每年只改几个数字,它已经十分老旧,每年都需要修补,但我舍不得仍,因为它见证了永新的起起伏伏、潮起潮落,走过灰暗,也一直常驻辉煌,我相信在以后的无数年,它依然能够见证下去,它上面的数字依然能够每年一换!”
掌声瞬时响起,一浪高过一浪,迟迟不歇不停!
今日宴会十分成功,魏老先生坐在休息室里,终于能够松下肩膀。
他把集团里的几名高层叫到跟前,嘱咐一番后见到魏宗韬已经站在门口,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只看见地上拖着宝石绿的裙子,他让众人离开,目光直视这两人,终于渐渐看清裙子主人。
年轻漂亮,气质出众。
余祎上前叫了一声“老先生”,举止得体从容,魏老先生面上不动声色,只“嗯”了一声算做回应,一句话都不说,就对魏宗韬道:“你先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魏宗韬小声对余祎道:“去车上等我。”
休息室里只剩下了魏菁琳和魏家的三个孙女,还有一个魏宗韬。
魏老先生声音严厉,对三个孙女道:“一整个晚上,也没见你们叫人,叫大哥!”
三人喊了一声“大哥”就不再开口,魏老先生蹙了蹙眉挥手让她们离开,对魏宗韬和魏菁琳说:“老大跟那位余小姐一般大,看起来却更像是余小姐的妹妹,一点都上不了台面,我以前对她们的关心太少,现在她们无父无母,又没有本事,以后只能靠你们帮扶,永新想要走下去,就必须要团结,你们姑侄两人用心做事。”
他又瞥向魏宗韬:“魏家我已不指望你的叔叔,你也知道魏家人丁稀少,从前做生意,我喜欢同有家室的人合作,因为他们更加有责任心,现在也同样,不成家,始终不成气候,你心中有数!”
他训完话,身体有些撑不住,脸色渐渐苍白,强撑到魏宗韬离开,他就开始咳嗽不止,魏菁琳赶紧替他拍背,急道:“爸爸,要不要把医生叫来?”
魏老先生摆了摆手,缓过气后哑声问道:“你觉得,那位余小姐怎么样?”
魏菁琳眼神微动,笑道:“余小姐漂亮聪明,很识大体,只要她出身清白,我觉得阿宗喜欢就好,而且看起来他确实很宠爱她,爸爸不要反对。”
“谁反对。”魏老先生道,“先去查查她的出身,我已经不再计较门第了!”
另一边的停车场已经空空荡荡,宾客基本都已离去,余祎坐在车中休息,见到远处有人影走来,她连忙探出窗外,却见来人竟是魏启元。
魏启元走到车门边,俯身看向车中的余祎,近距离看她,只觉她双眼更加漂亮,不由笑道:“阿宗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余小姐还要等很久,不如我送你回去,让泉叔在这里等他?”
“魏叔叔太客气了,我不着急。”
魏启元早就料到她的答案,也不勉强,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首饰盒,递到车窗里,低低道:“余小姐今晚太漂亮,有人说阿宗太好运。”他笑了笑,“只是余小姐还缺一样首饰,阿宗竟然没有留意。”
首饰盒里躺着一堆珍珠耳环,光泽剔透,圆润饱满,极配余祎这身衣服。
远处有脚步声传来,片刻就已欺近,首饰盒突然被人拿走,只听一阵低笑:“多谢,我原本就想送祎祎一件首饰。”
魏启元笑笑:“那正好,回去记得让余小姐戴上。”
魏宗韬勾了勾唇,打开车门让余祎往里坐,车子启动,立在原地的魏启元只听到最后一句,“祎祎,喜不喜欢?”
他冷笑一声,转身走去自己的停车位,开锁后“叮”的一声,车灯一亮,他的脚步倏地顿在原地,猛然朝轿车离去的方向望去。
他听见魏宗韬刚才叫“一一”,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余祎是谁!
☆、第35章
轿车往停车场出口驶去。
魏宗韬举着首饰盒端看这对珍珠耳环;问道:“祎祎;喜不喜欢?”
余祎回答:“还不错。”说着就想去拿,却不想魏宗韬躲了一下;没让她拿到。
魏宗韬看向后视镜;已经看不见魏启元的身影;四周昏昏暗暗;片刻就驶出了停车场。他突然勾唇,将首饰盒阖上;轻轻巧巧往前一掷;首饰盒正好“咚”的一声落在仪表台上。
魏宗韬淡淡道:“泉叔;回去磨成珍珠粉,祎祎不爱浪费。”
余祎觉得可惜;提醒他:“喂,这是别人送给我的!”
魏宗韬充耳不闻,回到别墅后见余祎还在说,拍了一下她的脑袋道:“不用替我省,喜欢就自己去买。”
可惜余祎第二天没能起床,连走路都变得困难,她又哪里还有力气逛街。
余祎睡到午后才醒,懒洋洋的不愿意动,无奈肚子饿,她挣扎了好半天终于爬了起来,走到楼下,正见阿成捧着一束花往厨房走,见到余祎出现,阿成的表情有一点点慌张和尴尬,余祎笑了笑:“怎么了,这花是送我的?”
阿成干笑一声,摇了摇头,余祎已经径直朝他走去,抱臂站在他的面前,说道:“我已经认得这家花店的包装。”这家魏启元一直光顾的花店,有专门定制的包装,余祎从阿成手上拿过花,若无其事道:“你想把这花拿去做菜吗?不要学你家魏总,这样太奢侈了。”
阿成十分懊恼,都怪自己动作慢,余祎要是再多睡一会儿就好了。
花里没有放卡片,余祎看了两眼,就找来花瓶把花插上,放到餐厅里当做装饰,夜里魏宗韬回来,见到这束花后并没有说什么,随手扔给余祎一只盒子。
余祎打开一看,盒子里是一对耳环和一条项链,山茶花的图案十分精致,颜色清爽淡雅,比简单的珍珠耳环漂亮许多,余祎似笑非笑地看着魏宗韬,说道:“这个还不能磨成珍珠粉。”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根本没有耳洞,浪费了!”
魏宗韬走上前,定定地看了她片刻,随即抬起手,捻了捻她的耳垂,低低一笑,一口咬了上去,余祎吃惊地叫了一声,只觉有牙齿在自己的耳朵上轻咬,温温热热,她脊背发麻,有些站立不稳,一双胳膊托在她的腰间,她听见魏宗韬暗哑道:“我知道,去打个耳洞。”
饭后余祎将首饰盒收起来,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想到魏宗韬这副样子真是有点儿可笑,但不知为何,她觉得熨帖极了。
回到床上,魏宗韬照例把余祎搂到怀里,一边翻阅手中的杂志,一边道:“你很上镜。”
杂志的封面人物是魏老先生,媒体对他均是赞扬,内页中报道了永新集团的历史以及魏家的一些八卦,其中有小半内容着重剖析了魏家人的各种感情史,魏启元的感情经历算是最丰盛的,身边的小明星接连不断,难得的是这次还提到了魏宗韬。
魏宗韬笑道:“媒体猜测你是某个大家族的千金,与魏家是联姻关系。”
照片中的余祎只露出半张侧脸,低眉敛目,文雅端庄,十分漂亮,魏宗韬转头看向她,说道:“难怪魏启元又开始送花,假如是我,我也想得到你。”
得到这个精致的、叫人挪不开眼睛的女孩。
此时此刻,陈之毅的眼睛也无法从杂志上挪开。
陈家老宅坐落在郊外,依山傍水,风景秀美,老祖父退下来后就一直静养在这里,天天与花鸟山水作伴,年过八十仍旧精神矍铄,逢节假日就叫来小辈们一起聚餐游玩,最是和蔼亲切的一个老头,此刻却阴沉着脸,连一旁的陈父也不敢靠近。
老祖父道:“我看你回来这几天,一直很关心这个叫永新的集团,就顺便帮你查了查,正巧今天在这本杂志上看到了这个,你从小最乖最听话,什么都不用我们操心,只有两次惹全家人不快,第一次是你高考结束后填报志愿,你非要当警察,你向来有主见,认定的事情没人拉得回,家里不缺当官的,也不缺钱,所以我们随你高兴。”
他瞟了一眼桌上的那本杂志,声音低沉几分:“第二件事,就是她!”老祖父猛得瞪视陈之毅,“你是鬼迷心窍,五年前为了她,你差点做错事,好不容易消停了,你现在又要做什么,不回局里,玩忽职守,回来以后擅用关系,你是没有见过女人?我明天就给你找来十个八个比她漂亮的,你马上给我结婚!”
比余祎漂亮的人有很多,陈之毅不是没有见过,可他就是鬼迷心窍。
他记得那年他刚刚来到海州市,跟随警队里的师父去看望他的一位故交,几人正相谈甚欢,门外突然响起了声音,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小女孩背着书包跑进来,光着脚丫,手拿冰棍,瞟了一眼他们所坐的沙发,一声不响地就要往楼上跑,女主人当即喊住她,责怪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