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施清如敛了笑,认真道:“想过的。但对情有可原,又是真心知错悔改的人,我都愿意给一次机会,反之,就只能以直报怨,绝不手软了!”
广阳郡主面对她时,虽真心知错也后悔了,却没有哀求她,没有一味的诉说自己的苦衷与不得已;也没有因为事败,就见风使舵,把自己背后的人供出来,为自己谋一个从轻发落的机会,——足见她品性德行是真没有问题的,这样的人,自然符合她愿意给一次机会的条件。
当然,可能也是因为她与如今的广阳郡主,还有当初的罗异感情都没深到那个地步,所以才更多只有失望与愤怒,也才更容易原谅吧?
韩征就想到了自己上次感叹过他的小丫头到底还是心太软了,可他同时也感叹过,这是她的难能可贵之处。
以致他至今也不忍逼她改了,那以后她的双眼便只能看到黑暗与肮脏,再看不到阳光与美好了,所以还是由他来直面黑暗与脏脏,让她继续做她自己吧,——不然怎么办呢,自己选的老婆,无论如何也只能自己宠到底了!
他轻叹一声,握住了施清如的手。
施清如见他满脸的认真,只当他还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谁知道就听他道:“你刚才叫我母亲什么来着,我好似听见你直接叫的就是‘母亲’,怎么着,等不及想要改口了?”
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啐道:“督主成日里就会浑说,我那是泛指我们各自的母亲,不然我怎么说,一口一个‘令堂’的?”
韩征低笑道:“我不管,反正我听得清清楚楚,你就是叫的母亲。你也不必不好意思,我随时都可以改口叫‘岳母’的,这有什么嘛,说到底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施清如脸更红了,“岳什么母,我可什么都没答应过你,你要改口,只管改你的去,反正我不会认的。”
“真不认?”韩征说着,作势起身要抓她,“那我只能用点别的法子,让你认了。”
施清如忙灵巧的往后一躲,随即起身跑到了门前,这才停下,哼笑道:“想抓我,没那么容易,想让我认,也没那么容易……呀……”
见韩征忽地站了起来,直冲她而来,忙惊叫一声,拉开门跑了出去。
跑出老远了才敢回头看,就见韩征只是站在门口冲她笑,并没继续上前抓她的意思,这才拍着胸口放松了下来,终于想到了自己是在司礼监,不知道明里暗里多少人正看着她呢,可不能太轻狂太不稳重了,丢了督主的脸。
忙又做出一副沉稳持重的样子,隔空瞪了韩征一眼,这才转身去了。
余下韩征满脸是笑的看着她走远了,心情虽已好了许多,想到广阳郡主的所作所为和差点儿产生的可怕后果,还是不能消气。
等小杜子送了施清如回来,便冷声吩咐他:“你即刻去一趟西三所见广阳郡主,就说因为有姑娘给她求情,本督这次便不与她计较了,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否则,本督一定不会再对她客气,让她想想,届时到底还有谁能保得住她们母女!”
本来还想让小杜子逼问广阳郡主到底是谁指使她的,都不必疾言厉色甚至动刑,只消以卫亲王妃的安危威胁她就够了,到底是在宫里,人多口杂,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且逼迫女人也从来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那便罢了,总归他迟早会查出来的。
可他总得让广阳郡主知道他的小丫头的好,知道她是如何以德报怨的,看广阳郡主会不会羞愧欲死!
“是,干爹。”小杜子忙领命去了,不用韩征吩咐,也知道动静尽可能要小,遂只带了个小太监,一路抄僻静的小路近路到了西三所,见到了广阳郡主。
广阳郡主自上午施清如离开后,便一直无声在流泪,午膳也没吃,太后传召也没去,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她的另一个贴身丫鬟倚绿一直在劝她,却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总劝不到点子上,心里很是不安。
不想就听得小杜子来了,那可是韩厂公的干儿子,宫里娘娘小主们见了都得客气有加,到哪哪儿都横着走的主儿,平白无故怎么会来求见她们家郡主?
倚绿心里就更不安了,可又不能把人拒之门外,只得赔笑着好生请了进来。
小杜子见了广阳郡主,自己是奴才人家是郡主,礼数先还是要做周全的,恭恭敬敬的打千儿行了礼,一张脸笑得花儿一般,说出口的话却与脸上的笑背道而驰,“都退下,咱家有话与郡主说,不叫谁也不许进来!”
倚绿心跳得更厉害了,忙拿眼去看自家郡主,见广阳郡主点了头,才满心惴惴的带着屋里服侍的人都出去了。
小杜子这才敛了笑,道:“郡主,咱家的来意,您应当很清楚了吧?”
广阳郡主如何不知道此番纵施清如肯放过自己,韩厂臣也不会放过?早做好了准备,闻言点头哑声道:“我心里都清楚,韩厂臣要杀要剐,悉听尊听,只求能别牵连我母妃,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杜子却道:“我干爹倒是想打人杀人,可惜我们县主是个心软好性儿之人,明明才被人陷害差点儿丢了命,却还愿意以德报怨,亲自去求了我干爹,让我干爹别与那差点儿害了她性命的人计较,给那人一次机会。这样好的一个人,那陷害她之人得多狼心狗肺,才下得去那个手,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广阳郡主脸也一下子红透了,又是意外又是羞愧,片刻才低声苦笑道:“县主她竟如此善心,品性竟也如此高洁……公公说得对,得多狼心狗肺之人,才能做出陷害她之事?”
她越发唾弃自己,不齿自己了!
小杜子哼笑道:“我干爹有多看重县主人尽皆知,县主都开了口,他纵然一百个不愿意,也只好答应县主了。郡主现下心里一定很高兴,原来差点儿害死了人,也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就揭过去吧?”
广阳郡主越发羞愧欲死了,讷讷道:“我没、没有高兴,真的,我一点都没高兴,反而更后悔、更惭愧了……”
县主那样的女子,她若与之继续交往下来,是能成为一辈子交心挚友的,那样的朋友,人终此一生,能得其一,已是三生之幸了,可她却愣是把那样的幸运给折腾掉了,她干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小杜子察言观色,见广阳郡主的确从头至尾都是真的羞愧后悔,心里对她的恶感总算淡了两分。
冷声继续道:“既然郡主如此后悔惭愧,那便把到底是谁指使的您害我家县主说出来,当是恕罪,也当是报答我家县主的宽宏大量吧!”
可惜广阳郡主纵已泪如雨下,还是不肯说,“对不起,我、我已经辜负了朋友,不能再当一个言而无信,背信弃义之人了,对不起公公,我真的、真的……”
气得小杜子只差忍不住要骂人,合着后悔惭愧都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一点实际行动都不肯表示?
偏韩征还说了,让他只把话带到即可,旁的不必多说,也不必多做。
小杜子无法,只得强忍怒气,把韩征的原话学了一遍给广阳郡主听毕,末了又自己补充了一句:“郡主好自为之吧!”拂袖而去了。
余下广阳郡主看见小杜子的背影,翕动了几次嘴唇想要叫住小杜子,说她愿意说了,却终究还是一直到小杜子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都没能叫出口,唯一能做的,便是继续流泪了……
申正时分,映红“不慎”跌进井里的消息在后宫大半传开了。
直殿监的太监打听到映红是广阳郡主的侍女后,求见了广阳郡主,请她尽快着人去认尸、安排后事。
广阳郡主这才知道映红已经不在了,虽早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随即便去见了太后,求太后允准她即刻出宫回府去,以免给仁寿殿沾染上了晦气,那她就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好在是太后一口就准了,广阳郡主方暗自松了一口气,回去便开始收拾东西,赶在天黑宫门下钥之前,出了宫门,回了卫亲王府去。
东厂的缇骑正暗中起卫亲王府的底,不想广阳郡主就回来了,只当多了一条线索,越发废寝忘食了。
可惜眼看韩征给的三天期限已经到了,却什么新的线索都没找到,众缇骑只得战战兢兢去向沈留复了命,沈留只得又战战兢兢去求见韩征。
适逢柳愚也在,正与韩征回禀他奉命起仁寿殿所有宫人底的结果,“……都是属下无能,竟一个可疑的目标都没能锁定,还请督主降罪。”
韩征却是难得的好说话,“仁寿殿便是一个粗使杂役,只怕都早让太后将其祖上五代都查得清清楚楚,绝无可疑之处,你一时半会儿间锁定不了目标,找不到新的线索,也是情有可原,本督便饶你这一次。但人手先不要撤了,继续给本督盯着,一日不行就十日,十日不行就百日,迟早总会有人露马脚的!”
短促的哼笑了一声,“倒是没想到,他们在宫里竟那么早就开始安插了人手,还安插得这般的隐秘,毫无痕迹。本督以往不与他们计较这些,是觉着犯不着,没有意义,这些都只是小节而已,对前朝大局都毫无影响,如今方知道,蚂蚁在关键时刻,还是能咬人的,虽然不痛,但总归让人心里不那么愉快就是了!”
柳愚恭声道:“那督主的意思,是要好生清一清所有宫人么?”
韩征手指扣着长案,没有说话,转而问沈留,“卫亲王府有线索了?”
沈留见问,满脸的羞愧,低声道:“禀督主,暂时还没有。那个映红是八年前被买进卫亲王府的,与王府的人都走得不近,只有个远房姑妈,一年会去王府探望她两三次,想来便是她真正主子联络传信给她的人了,但宫里既也有他们的人,那映红的死讯自然对方也已知道了,那个姑妈肯定也不会再去探望她……除此之外,卫亲王府再无可疑之人,应当的确都不知情。所以属下想请示督主,能不能就设法撬开广阳郡主的嘴巴呢?属下有把握至多一夜,她便一定会开口了!”
韩征笑起来,笑意却未抵达眼底,“已经知道你们都是废物了,却没想到,你们能废到如此地步,简直令本督叹为观止啊!还妄图对一个郡主严刑逼供,你是觉着东厂名声太好了,打算等事情闹开以后,好让东厂名声更好呢?自己去领罚吧,人手也都撤回来,不必再查了。”
他既答应了清如饶过广阳郡主这一次,自然就不会出尔反尔,言行相悖。
至于到底是平亲王府,还是安亲王府是映红背后的主子,宇文皓一向与卫亲王府走得近,嫌疑自然更大些,却也不能说明安亲王府就没有嫌疑了,往往最不可能的那个可能,恰是真相。
不过没关系,反正两家他都要收拾的,那索性趁此机会一起来吧!
过了几日,隆庆帝忽然下旨,指了宇文皓去户部观政,宇文澜去吏部观政。
宇文皓与宇文澜接旨后,都是大喜过望,他们都快及冠了,却至今除了个空头世子的名号,什么官职都没挂过,什么政事都未参与过,便是将来过继立了太子,德不配位,才不配位,又当如何服众?
自然该早早的就历练起来,才能让文武百官都知道,他们不是绣花枕头,除了会投胎以外,一无是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隆庆帝终于想通了,要让他们学着观政,松了口子愿意栽培他们历练他们了,那岂不是意味着,过继立太子的事终于有眉目了?
那他们当然要趁此机会,将对方牢牢的比下去,让皇上和文武百官都知道,自己才是最优秀最合适的储君人选,自己才是众望所归才是!
一时间堂兄弟两个都是踌躇满志,摩拳擦掌。
可惜很快隆庆帝又下了旨意,太后的千秋节快到了,今年他要为太后好生办一场寿宴,好生热闹一番,令届时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员都携家眷进宫为太后贺寿,宗室更是除了有万不得已不能出席的之外,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必须进宫列席。
太后今年并非整寿,事先也从没传出过消息,隆庆帝要为太后举办盛大千秋节,故而消息一出,所有人都有些惊讶,猜不准隆庆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便是太后自己,也有些懵,不知道自己的皇帝儿子想干什么,除了与段嬷嬷苦笑着感叹一回:“以前先帝每每让哀家觉着‘圣意难测’便罢了,倒不想如今连自己的儿子,也让哀家生出同样的感觉来了!”,亦只能静观其变。
但随即就有了小道消息,隆庆帝有意在所有宗室里挑一个最出挑、最合心意的侄子过继,这次便是为了先亲自看一看,宗室里这一辈到底有多少子弟,先有个大概印象的。
这个小道消息恰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又恰如在滚油里泼进了一滴冷水一般,立时炸得所有宗室都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