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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司礼监和内阁都认可,皇上再最终拍板,才能定下来。我才卖了韩征一个天大的人情,你也才为了他那样的奋不顾身,我相信他也绝不会让你嫁去南梁的,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糊涂念头的好!”
丹阳郡主不说话了。
想到了方才韩征同意验身之前,与太后的有言在先,虽然如今看来,结果是好的,可当时他到底冒了多大的风险,只有他和清如,还有她才知道,万一大哥没站到他那一边,没放他一马,或是太过震惊之后,脸上露出了什么端倪来,眼下后果根本不堪设想。
万幸大哥事先只怕也早猜到了几分,对清如的感情亦没有让他失了本心,变了一个人……但终究,韩厂臣还是冒了巨大风险的,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他心里,终究还是有了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位置呢?
只为了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位置,她都愿意付出一切,只要能护住韩厂臣和清如都好好儿的!
半晌,丹阳郡主终于低低又开了口:“大哥,你事先也早就有所怀疑了么?先前之事,不但韩厂臣与清如感激你一辈子,我也感激你一辈子。”
萧琅沉声道:“你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不,我应该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韩征……从一开始你和他就不可能,如今他还有了清如,你们就更不可能了,还是趁早都忘了吧,不然不管你是嫁给了南梁太子,还是将来嫁给了别的男子,你这辈子只怕都过不好!”
丹阳郡主苦笑道:“我之前也劝过大哥不止一次,把清如忘了吧,可大哥至今忘了吗?今日若只是我哀求你,你未必会放韩厂臣一马,说到底,你为的还是清如,为的还是她能过得好,不恨你,不是吗?我们兄妹也真是有够可怜的,多少俊杰美人等着我们挑,管保个个儿都受宠若惊,百依百顺,偏偏我们却非要去喜欢一对儿相爱之人,注定付出再多,也什么都得不到!”
萧琅道:“所以我才想带了你出京,离得远远的啊,只要离得远了,我相信我们终究都会忘了的。人这一辈子又不是只有爱情,除了爱情,能拥有的东西还很多,等去了外面,更是天高地阔,等你见过最美的风景后,便会觉得,其他那些小情小爱,都不值一提了。”
丹阳郡主品咂了一下兄长这番话,点头道:“大哥能这般想,我心里很开心,也能放心了。但我还是要嫁去南梁……你先听我说!既然我本来就要离开的,是远是近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了,又何必再多一位表姐妹痛苦呢?旁的理由我方才也已说过了,但还有一点我要说。”
“既已有了有关韩厂臣的那些谣言,那总会传到皇上舅舅耳朵里去的,别人或许不敢或是没那个本事,皇祖母与母亲却是既有机会也敢的。届时皇上舅舅对韩厂臣势必心生猜忌,继而多番打压,乃至……可韩厂臣掌大权这么多年,又岂能任人宰割?逼急了少不得要背水一战,鱼死网破,那就真是两败俱伤,渔翁得利了,大哥难道就想看到那样的结果不成?”
一边是自己的至亲,一边在自己心爱之人,反正她宁死也不愿看到那样的结果。
萧琅沉默了,以皇祖母尤其是他母亲如今的疯狂,激动气急之下,有什么事是她干不出来的,才不会去想后果呢!
他低声道:“那也不用你委屈自己啊,总有旁的法子,你只管交给我去办便是,我总会想到法子的。”
丹阳郡主苦笑道:“大哥也是人不是神,哪能事事都如你所愿呢?这次就听我的吧。待过两日皇祖母好转些后,我就会去告诉她和母亲,我愿意嫁去南梁,但条件是此番之事到此为止,她们不要再想着算计拿捏韩厂臣了。如今皇上舅舅不管事,朝政到底都由谁在操心,她们心里难道不知道,是想弄得朝中大乱,内忧外患齐至不成?”
“那也不必你这样牺牲自己,委曲求全啊!”萧琅还是不肯松口,“这些事都是该我们男人家来操心的,你一个姑娘家,想那么多做什么?”
丹阳郡主叹道:“难道大哥以为,我心里只有小情小爱,就没有半点大局意识不成?我也是盼着大周能千秋万代,繁荣昌盛,百姓能安居乐业的,所以我并不只是为了谁,或是赌一口气,才坚持想嫁去南梁的,我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萧琅皱眉道:“可就算如此,谣言也迟早会传到皇上耳朵里的,哪怕皇祖母与母亲不说,也架不住旁的有心人会说,韩征本就树大招风,早已树敌无数了。”
丹阳郡主道:“那就要看韩厂臣的本事了,我都已尽可能为他争取到足够的时间了,他若还不能把事情平定于无形当中,我也爱莫能助了。不过想来应当难不倒他,毕竟他能有今日,都是凭的自己的心计与手段,以往也定然不是没有过比这凶险的时刻,他都能过来,这次自然也能过去……总归我们兄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顿了顿,嘲讽一笑,“何况大哥以为,母亲会同意不让我嫁去南梁吗?经过今日之事后,她已经恨透了我,哪怕对自己没有好处,她也定要送我去和这个亲了,又何必弄到最后母女彻底反目,仅剩的情分都消耗殆尽呢?”
萧琅咬牙道:“皇祖母都已经答应了,难道母亲还想出尔反尔不成?”
“大哥也说了,是皇祖母答应了,可不是母亲答应的,她这辈子又最受不得别人违逆的。”丹阳郡主哂笑,“如今皇祖母又病成了那样儿,我怕回头真气出个什么好歹来……总归大哥就别劝阻我了,我也是这么大的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的选择意味着什么,更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论结果好坏,都自己一力承担!”
萧琅一时不知该再说什么才好了。
虽觉得妹妹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亦为她终于长大了而欣慰,却还是舍不得她远嫁异国他乡,有去无归。
只能在心里开解自己,南梁太子还没抵京呢,他还有时间想万全之策,就不信想不出来了!
总算心不在焉的熬到了下值的时间,施清如简单收拾一番,便随常太医出了宫去。
待回了都督府,才把上午在仁寿殿的有惊无险大略与常太医说了一遍,低叹道:“如今当真是步步惊心,如履薄冰,就怕一个不慎,脚下的冰便会裂开,让人掉进去,尸骨无存了!”
这样的日子她才只过了一年而已,便已觉得快要心力交瘁了,韩征却前世今生过了这么多年,到底都是熬了过来的?
常太医听得满脸的凝重,半晌才叹道:“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拼命的走下去,直至要么走向胜利的终点,自此高枕无忧,要么就不知道时候掉到冰水里,万劫不复……小徒弟,你后悔么?”
若当初他没有中途改弦易辙,又支持韩征与他小徒弟在一起,如今他小徒弟是不是就不用这般担惊受怕了?
可那样一来,韩征又只能独自走下去,连个可以取暖的、由衷心疼他的人都没有了,——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啊!
施清如已道:“师父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后悔?从我决定与韩征在一起那天起,我就从来没后过悔!我只是心疼他太不容易了而已。”
常太医点头道:“那就好,如今这个当口,咱们越发要心齐,才能共渡难关。亏得萧家兄妹都是好人,一点不像那对歹毒的母女,不然今儿你们还真未必能这般容易就脱身。”
施清如道:“是啊,他们兄妹真的都是难得的性情中人,可惜我和韩征都注定不能回报他们了。”
常太医道:“这世上这么多人,能彼此相爱的又能有多少?像你和韩征这样的,一百个人里也未必能找出两个,甚至像他们兄妹这样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都只是少数,更多数人都是一辈子不知情爱为何物,浑浑噩噩也就过了。当然,百姓们大多数都苦,为了一家子的生计已经竭尽全力了,哪还能有精力想那些既不能吃也不能穿的情情爱爱?所以不必因不能回报他们就觉得歉然,指不定他们甘之如饴呢?何况人的一辈子这么长,焉知以后他们便不能遇上自己真正的有缘人了?总归记得心里,若将来有机会时,以别的方式回报他们也就是了。”
施清如闻言,苦中作乐笑起来,“每每我都是听师父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所以师父真不该只当个大夫,也太屈才了,师父就该去教书育人,知道早已成了圣贤,桃李满天下了。”
常太医也笑起来,“还是算了吧,我要是去教书育人了,杏林不又少一位圣手大家了?”
师徒两个说着话儿,待晚膳来了后,又对坐着用了晚膳,奈何到底心中有事,都没用多少,膳毕也只又略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了房去。
翌日,照旧是一早便进了宫,却把小杜子一并带进了宫里,也好让他服侍韩征之余,司礼监司药局两头跑,但有什么事,好立时互通有无。
却是到得中午,都不见小杜子来司药局,反倒用午膳时,底下女官们和杂役都窃窃私语的。
施清如惟恐是有关韩征的谣言传得越发广了,忙问了一回,“一个个儿的都说什么悄悄话儿呢,不如说出来我也听听?”
女官陈莲如今最得她器重,也知道她最不喜人说闲话嚼舌根的,忙笑道:“回县主,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大家说闲话儿玩呢。”
施清如却坚持,“那也说来我听听,横竖现下闲着也是闲着。”
陈莲无法,只得道:“是、是听说昨夜宫里闹鬼了,连太后都惊动了,长公主听说也瞧见了,闹得整个仁寿殿是人仰马翻的……太后不是本就病着,听说昨儿还传了太医院的江院判吗?大家便都说,指不定是病中之人身体阴寒,所以太后才会……”
见施清如面无表情,吃不准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忙又笑道:“我已说过大家伙儿了,‘子不语怪力乱神’,何况咱们还都是大夫,宫里其他人人云亦云便罢了,咱们司药局却不能如此。县主尽管放心,回头大家定不会再说了。”
施清如却是道:“不必,这种事儿本来就是越禁越忍不住要说要传的,就顺其自然吧。指不定就是太后做了个噩梦,或是怎么样,却传来传去的,就传成了闹鬼呢?皇宫是什么地方,龙气聚集之地,太后娘娘又洪福齐天,怎么可能真闹鬼?想来传个两三日,自然也就不会再传了。”
陈莲笑道:“下官方才也是这么说的,可其他人都说,这皇宫至今不知道已死过多少人了,闹鬼一点不奇怪,不闹才奇怪好吗?一个个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说哪个宫里的谁谁谁也亲眼见过……说得下官都忍不住起鸡皮疙瘩了。”
施清如摆手道:“这种事从来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端看各人怎么想的。你告诉大伙儿,要闲话可以,但只能闲暇时候说,不能误了正事,也不能去外面打听乱传,不然回头不慎惹祸上身了,我可保不住她们。”
陈莲忙恭声应了“是”,想了想,又小声问道:“那县主以后都不去仁寿殿给太后娘娘治病,改由太医院去了吗?”
难道太后娘娘忽然不喜欢她们家县主了?那太医院的人尾巴估计得翘到天上去,觉得终于能压她们司药局一筹了!
施清如自然知道陈莲在担心什么。
司药局自复设以来,便与太医院天然对立了,彼此的明争暗斗这么久以来,还真没少过,只不过因为太后一直都传她问诊,太医院大多数时候只能避司药局的锋芒而已,如今眼见司药局就要没有了太后这座大靠山,也不怪陈莲担心。
可施清如从来看的都不是朝夕,而是长远,自然也不会计较这一时的得失,何况太后对她的“喜欢”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自己岂能不知道?
因笑道:“暂时应当是的,不过没关系,咱们该怎么样仍怎么样便是,毕竟还多的是其他病人呢。好了,你去忙吧。”
陈莲便应声忙自己的去了。
施清如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韩征说的制造一个更大的谣言,应当就是这个了。
也是,这样带有恐怖色彩的消息,是唯一比带着桃艳色彩的消息还要让人欲罢不能的,关键传这个总比传韩征的八卦要安全些,不会一个不慎便惹祸上身。
再加上有心人在暗中引导,不怪这么快便连司药局都听说了,想必已是传遍整个皇城的每个角落了。
那只要传的人少了,虽然还是有可能会传到隆庆帝耳朵里去,至少可能性要小得多,韩征要防备起来,范围也要小得多了。
交申时时,小杜子终于来司药局见施清如了。
施清如忙低声一问,昨晚宫里闹鬼的事,可是真的,又是不是韩征暗中吩咐布置的?
果然小杜子道:“干爹就是让我过来告诉干娘这事儿,好叫干娘放心的。”
韩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