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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尤以施二老爷为最,他都来京城这么多天了,却连门都没出过一次,没见识过京城任何与别的地方不一样的风情,那他还来京城做什么,还不如以前在桃溪时自在呢!
关键大嫂还让人守住了他们的院门,无论他们说什么,都笑着不肯放他们出院门一步,大哥竟也不管,让他们听大嫂的安排,——什么意思呢,当他们是犯人不成?还是当他们是猪,关在圈里每日只要给他们吃饱了就好?
施二老爷因此早窝了一肚子的火,觉得张氏果然只是面上和善,实则一万个瞧不上他们。
今日午膳,他又喝了不少酒,喝完后整个身体都直发热,想着整好今日张氏和施清如都不在,他也不出大门,就在宅子里其他地方逛逛,总可以吧?
便又去了院门处,说要去院外逛逛。
守门的粗使婆子得了张氏的严令,当然不肯放他出去,施二老爷一开始还能耐着性子跟她们好说好商量,后来见自己怎么说她们都是一样的笑容一样的说辞,酒气上头之下,便对二人动了手。
他到底是个大男人,两个粗使婆子纵然力气比丫鬟们大,又如何是他的对手,何况他好歹总是个主子,她们也不敢真下死手,竟让施二老爷跑了出去,只得忙忙分了一个人去正院向特地留下看家镇场的林妈妈禀告。
施二老爷出了院子后,只觉呼吸都顺畅了许多,他也不识路,便沿着敞亮的地方走,竟走到了后花园里,——施府虽小,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是有花园,花园里也有假山有水池的,景致还很是不错。
施二老爷却是越看越怒。
大嫂实在过分,怕他们去了外面给她丢脸惹事,那他们不出门就是,可她不能明明有这么好的花园,却也不许他们踏足一步啊,就算她是伯府千金,这终归是施家,他大哥才是一家之主,不是张家!
正自愤怒之际,施二老爷忽然看见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在不远处的一小片竹林前,不知道在干什么,他以往除了金氏和杜鹃,乃至杜鹃之前被他沾过身,然后被金氏卖掉了的丫头,在镇上的花楼也是有相好的,甚至县城的花楼他也曾去过,也勉强算得上万花丛中过了。
当然一眼就看出了那窈窕的身影应当年纪不大,长得也不差。
他心里的怒火一下子都化作了邪火,朝着那背影就走了过去,倒也没想着青天白日的,就把那丫头怎么样,只是想着能先说说话儿,摸摸小手即可,等回头你情我愿了,再向张氏讨人。
不想那丫头长得好倒是真好,却不是个丫头,而是个年轻小妇人,见了施二老爷,也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行了个礼就要离开,跟他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这下施二老爷彻底火了。
他再不好,也是主子,被大哥大嫂看不起就罢了,被林妈妈几个体面的下人看不起也罢了,凭什么随随便便一个仆妇也看不起他?
一把便把那小媳妇扯了回去,待那小媳妇的身体撞到他身上时,只觉说不出的香软,整个人都酥了,毕竟自金氏事发至今,他已两个月没沾过女人了,又正值壮年,精力过剩,哪里还忍得住?
把人往地上一按,就撕扯起人家的衣裳来。
那小媳妇自是不从,一边大力挣扎,一边大声呼救,总算在施二老爷即将入巷之际,将人喊了来。
施二老爷其时虽欲火焚身了,见来了人,到底还是唬了一跳,那小媳妇便趁机挣脱了他。
却是又羞又气又怕丈夫知道了嫌弃自己,把裤腰带刚系好,衣裳刚整理好,便捂着脸,“噗通”一声,跳进了水池里。
林妈妈闻讯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气到麻木之余,倒是还没忘了正事,忙忙指挥起人下水救人来,总算是把人给救了起来,也万幸还活着,只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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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满意了吧(二更)
听玳瑁说完事情的始末,张氏的脸早已阴得能滴出水来。
她冷声问道:“那个小媳妇是谁家的媳妇?”
事情既已出了,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善后,然后才是将那恶心的渣滓扫地出门!
玳瑁一看张氏的脸色,便知道她已气得濒临爆发的边缘,小心翼翼道:“是、是厨房刘妈妈的儿媳,叫豆蔻的,是那年刚搬到这里时,太太亲自挑中的,说她干净利索,还亲自给她赐了名儿,不知太太可还记得……”
张氏脸色就更难看了。
她当初出嫁除了林妈妈,还陪嫁了四个丫鬟两房陪房,其中一房是李妈妈一家,另一房便是厨房的刘妈妈一家,后者多年来一直尽心尽力的服侍她,不然她也不敢把厨房那么重要的地方交给她了,刘妈妈也从来不负她所望,把厨房掌管得井井有条,从来没出过任何岔子。
只是刘妈妈却是个命苦的,儿子才一岁上头,丈夫就从马上跌落,跌断了脖子,自此只能母子相依为命,偏等到儿子好容易长到十来岁了,又不小心摔断了腿,后虽接好了,却成了跛子,等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便有些高不成低不就。
那豆蔻进府后,因是从外头买来的,急于站稳脚跟,当真是从老忙到晚,任劳任怨。
难得的是,等后边儿她站稳了脚跟后,也不曾轻狂,仍是之前如何勤快嘴甜,之后便同样如此,她还于厨艺上颇有天赋,几次给刘妈妈提的建议都颇新鲜,刘妈妈照做后,都得了张氏或是陈嬿的赏。
刘妈妈便起了收她做徒弟的心,将她要到了厨房去,之后更是起了心想讨她做儿媳。
豆蔻见过刘妈妈的儿子后,见他除了脚有点跛以外,人却是眉清目秀,也会雕刻好些木头小玩意儿,养活自己还是没问题的,何况就算他没有一技之长,刘妈妈难道会委屈自己唯一的儿子不成,她多年所挣所攒,还不都是儿子的?
遂在刘妈妈把话说明后,答应了嫁给她儿子,并于年前办了喜事,夫妻婆媳都正是和和美美之际。
谁知道竟会忽然发生这样的事!
张氏想到这里,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痛起来。
若只是寻常仆妇,她好生抚慰一番,再多赏点银子,把其一家子都打发去庄子上,事情应当就能揭过去了,偏偏是刘妈妈的儿媳,刘妈妈服侍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尚有苦劳,不好生给她一个交代,岂非寒了她的心,也免不得让其他下人见了唇亡齿寒,兔死狐悲?
毕竟刘妈妈那般体面那般忠心的,结果也不过如此,以后谁还肯对她忠心耿耿?
关键那豆蔻还是个烈性的,不然也不能一气之下跳水了,现在是她人还没醒,等她醒了,谁知道会不会再寻短见?
就算主奴尊卑有别,闹出人命来也绝不会是什么好事……都怪施延昌非要留下他那不堪至极的渣滓弟弟,她回头就把人扫地出门,还要跟他没完!
张氏忽然问玳瑁:“打发人去禀告老爷了吗?即刻打发人去,让老爷即刻回来!”
他们施家的破事儿,凭什么她一个人生气烦恼,也该让施延昌回来,一起生气烦恼才是!
张氏说完,见马上就到自己的正院了,而施清如与施兰如还默默的跟在她后面,吸了一口气,吩咐二人:“你们都先回房去,无事不要出门……”
想到施兰如就住在西跨院,就算门窗关得再紧,她肯定也能听见,没准儿还会被波及到,半道改了口:“清如你先带你三妹妹去你屋里待着,回头我再打发人去接她。”
施清如很想跟去西跨院看好戏,想了想,还是应了张氏的话:“是,太太,那我们就先告退了。”
带着施兰如回了听雨楼。
玉秀水秀见她回来,忙殷勤的给她解了披风,又服侍她卸了钗环拆了头发,换了家常衣裳,施清如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坐到榻上喝起茶来。
就见施兰如仍坐在原位一动不动,好像石化了一般,只脸色惨白至极。
施清如想了想,吩咐玉秀:“给三小姐换杯热茶,我进屋去睡会儿,桃子跟我进去服侍,晚膳时再叫我。”
如果有晚膳的话,——儿媳才出了这种事,刘妈妈应当没心情也没时间再为阖府上下准备晚膳吧?
至于施兰如,她爱呆坐就呆坐她的,爱呆坐多久也由得她,只要别烦着自己就好。
却是刚起身,就听见施兰如幽幽道:“现在你满意了吧?进京才这么几日,我爹便犯下了这样的大错,肯定要被大伯母扫地出门,京城也待不下去了,桃溪又回不去,你是要逼死了我们所有人,才肯罢休是不是?”
施清如见玉秀水秀都竖起了耳朵,似笑非笑看了二人一眼,二人忙讪笑着屈膝一礼,退了出去。
施清如这才淡淡道:“你爹犯错可不是我逼的,就跟你娘与赖屠户通奸不是我逼的一样,都是他们本性如此,所以他们都是咎由自取,怨得了谁呢?不过你放心,你们不会被扫地出门的,便是太太和老爷都肯,我也不会肯的,所以你犯不着怕成这样。”
说完看向早已满脸震惊的桃子,“还不随我进去?”
待桃子“哦”了一声后,主仆两个一前一后进了卧室去。
施兰如这才忽然泄了气一般,浑身脱力的瘫在了椅子里。
施清如说他们不会被赶走,便是大伯和大伯母肯,她也不肯,是真的吗?如果她真不肯,倒真能拦住大伯和大伯母,哪怕他们再生气,她相信她的本事,妖魔鬼怪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可万一,万一她回头又不肯了呢……就算施清如不肯了,她也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跟着祖父祖母和爹爹,又过回之前的日子!
别说自她娘出事以来,她过的都是非人的日子了,就算以前她娘还在时,她过的日子也与现在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她如今穿的衣裳戴的首饰,以前可连想都不敢想,她还去了堂堂伯府,还见到了伯府二爷那样神仙一样的人物,——她一定不能再过回以前的日子,她要做全新的自己,开始自己全新的人生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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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豆腐落灰里
张氏回到自己屋里,先拆了头发,换了家常衣裳,又喝了一杯热茶,心里的怒气依然不能减少分毫。
林妈妈很快进来了,应当是知道张氏回来,赶过来的,“太太,您可算回来了。”
张氏“嗯”了一声,直接问道:“那豆蔻现在醒了吗?刘妈妈呢,现在在哪里?事发时可有吓到宝儿和迁儿?”
林妈妈脸色很不好看,道:“人还没醒,刘妈妈和她儿子一直守着,都心痛得不得了,也气得不得了。刘妈妈知道太太回来了,还说待会儿要过来求太太给她做主,明明豆蔻就梳的妇人发式,不是姑娘发式,二老爷还要行那禽兽不如之事,到底怎么想的,怎么就做得出来?四小姐和哥儿都没事儿,我让奶娘一直哄了他们在屋里玩儿,倒是并未受惊。”
说完,忽然跪了下去:“都是奴婢不好,连家都看不好,让太太还要跟着生气闹心,请太太责罚。”
张氏揉了揉太阳穴,道:“与你什么相干,从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咱们防得住他们一时,还得防得住一世不成?他又好歹是老爷的亲弟弟,看门的婆子哪敢真与他拼尽全力?只是知道他不会安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忍不住露了尾巴,知道他不堪,没想到会不堪到这个地步而已!起来吧。”
见林妈妈不动,又示意琥珀,“还不快搀了你林妈妈起来?”
林妈妈这才就着琥珀的手起来了,道:“太太现下打算怎么做?”
张氏冷笑道:“当然是等老爷回来处理了,他自己的亲弟弟,做下这样恶心不堪的事来,我看他还有什么脸面再留他们住下,最好明儿就给我把人送走!”
林妈妈皱眉道:“就怕老爷还是不肯把人送走,或者老爷愿意送人走了,他们却死赖着不肯走。太太也是看见了的,那样厚颜无耻,龌龊不堪的一家人,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到时候就地打滚,又哭又闹只怕还是轻的,就怕来个寻死觅活的,闹得街坊邻居都知道了,那才真是丢尽太太的脸了。”
说到这里,忍不住再次把李妈妈骂了个半死,当初她若是说什么也不把人带进京,或者扯个谎,带了施清如先走一步,如今又怎么会跟累太太跟豆腐落在了灰里似的,拍不得,打不得?!
张氏冷冷道:“那就由得他们闹,反正闹得人尽皆知,甚至出了人命后,被御史弹劾内帷不修的人又不是我,丢官降级的人更不是我,我倒要看看,攸关自己的乌纱帽,老爷还肯不肯留人!”
吐了一口气,吩咐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