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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行廉气愤的道：“宇文信挖的就是一个陷阱，我若是跳进去，不用老 三和老四，我就已经被外人把脊梁骨戳碎了！我再怎么不服不忿，我也是钟 家人，钟家人！”
“可以不找宇文信，可以与宇文侯府一丁点儿瓜葛都没有，直接去找越 王殿下，直接去！”
方氏害怕钟行廉当即拒绝，一下子扑到他的腿前，紧紧的拽着，一双眼 睛瞪的硕大，“我可以去找越王侧妃的母亲，那位吕夫人，可以去找她！”
钟行廉刚要拒绝，张开的口没等吐出任何一个字便呆在那里。
两个人僵持半晌，钟行廉一声长叹，似是自言自语自嘲，“难道，我已 经混到这样的地步了吗？为何会这样？”
钟行俨回来时，心情十分忐忑不安。
他虽然料到崇化帝会搞一次突然袭击，在所有人都充满惰性麻木时，狠 狠的敲响警钟，让所有人颤粟，可这一次实在是让他都无法缓过神来。
三天就大军开伐，这不是胡闹嘛？
想到怀柳，钟行俨不知道回到家这个丫头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她应该 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自己又怎么劝她呢？
她是一个刚有身孕不足两个月的妇人，若是心情过于激动，对身子也不好。
他妈的！
钟行俨心底怒骂一句，却也不知道自己骂的是谁，站在门口徘徊好久， 他都有些迈不开步子。
一股小寒风簌簌吹过，顺着他的衣领钻了进去，钟行俨紧了紧领口长叹 一口气，抬起沉重的腿，踏进了四房的大院。
“四爷回来啦！”
正在门口往屋里端饭菜的绿荷瞧见钟行俨，笑着便行了礼，“四爷用饭 了吗？奴婢这就去厨房再为您准备一份？”
“怎么这么晚才上饭菜？”钟行俨心底一沉，“四奶奶是刚用饭？”
“不是，是四奶奶等着您回来，这又饿了，其实刚用过不足一个时辰。 ”绿荷的话让钟行俨挠挠头，此时彩云也看到钟行俨回来，立即撂起了帘子 ，朝着屋中传着，“四奶奶，四爷回来了。”
“回来了？ ”梵音坐在那里看着门口，钟行俨硬着头皮拍拍脸，挤出笑 来进屋看着她，一张脸当即的僵在那里。
梵音正在闷头的吃，虽然在看着他，但嘴角蹭上的油还没擦，那一副吃 货的模样与他想象中的伤感惆怅完全不是一码事啊？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三天后就出征了吗？
看到钟行俨傻在那里，梵音朝他招手，“吃了吗？这个是父亲下午让刘 安送来的，说是家养的一只鸡，还吩咐刘妈特意来炖了，很香！”
梵音说着，又咬了一口碗里的肉，见钟行俨仍旧一动不动，瞪他道：“ 不吃啊？不吃我可都吃了。”
“吃，吃，得尝尝刘妈的手艺。”
钟行俨连忙走过去坐下，翠巧拿来了碗筷，春草也送上了饭，只可惜钟 行俨一口吃不下，只看着梵音一个人吃的喷香。
两个人半晌都没说话，钟行俨迟迟下不了筷子，终究忍不住心里的疑问 ，与她道：“我三天后就要出征了。”
“宋安成今儿回来说了，皇上也太奇怪了，怎么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三 天恐怕筹集军备都不够，来得及吗？ ”梵音用帕子擦擦嘴：
“我今儿倒是见三嫂在为三哥准备出行的物件了，可我也不知道你需要 什么，便没让冯妈妈开始准备，反正有什么要用的，你就告诉冯妈妈，跟我 说，我现在也记不住，如今的记忆力是越来越差了。”
钟行俨呆了半晌，仔仔细细的盯着她，却见她根本不是做戏，而是认真 的吃。
不知为何，心里头突然涌起一股空落感，难道是因为她没伤心吗？
苦涩的摇摇头，钟行俨很快便转换好心情，“我这两天可能都要在外忙 不能回来，你若是觉得一个人发闷，我送你回娘家去？也省得刘妈整日跑来 跑去的，要照顾你，还要照顾娘家夫人。”
“我回娘家去干什么？何况大姑奶奶已经吩咐我了，一定要在你走之后 把府里的中馈大权夺回来，我即便跑了，她恐怕也要把我揪回来，我啊，还 是在这里别乱动弹了。”
梵音的没心没肺让钟行俨很受伤，凑合到她的身边，搂着她的腰，低声 道：
“别听大姐的，若是你自己不愿意，我去跟她说一声。”
梵音很是不以为然，“没事啊，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何况我若不跟二 嫂争，二嫂便会挖空心思琢磨我的素斋楼，大姑奶奶说先下手为强其实也有 道理。”
“我是怕你累着。”钟行俨的目光不离开她的脸，始终想要看出她到底 是不是故意做出无所谓的模样。
梵音连忙摇头，“我真的不累，王文武帮我处理素斋楼的事，我只需要 数数银子就好了，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我也有争的心。”
“怎么突然又勤奋了？ ”钟行俨捏了她小脸一把，“你不是贪懒的吗？
梵音笑着摸摸自己的小腹，“有了他，我必须要争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贼心不死
方氏此时满心都在盼着吕夫人能够早些给她回消息。
虽然上一次素斋楼开张大吉的当日，吕夫人被杨怀柳给阴了一次，更是 把她也给恨上了，不过方氏早已经看清楚吕夫人是个贪财的人，所以这次花 了好大一笔银子送去。
方氏在贵戚圈里摸爬滚打多年，早已经摸透了他们的心。
怒气总是能够被银子消掉，只看送的够不够，所以方氏只祈祷吕夫人的 胃口不要太大，更是许了诺，只要事情办成，她一定还会再送一份大礼。
若是在前几天，方氏或许还没有这样急迫的心思，素斋楼开业当天的场 景让她心底突然涌起了颤粟恐惧，她完全没有想到杨怀柳如今的势头居然这 样猛，猛的她神儿都快丢了找不回来。
特别是敬文公主的特意来到以及钟氏如今的态度，连田氏都已经不声不 响只站于一旁看热闹不说话。
钟行廉仕途失败在方氏的心底被敲响了警钟，她没有办法等钟行俨出征 之后再下手了，即便钟行廉留在家里坐镇，那也抵不过钟氏这位大姑奶奶的 威压，更何况，杨怀柳如今身怀有孕，那是钟家的嫡孙，是嫡孙！
想到这一点，方氏心底的仇恨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因为她一直都没 能为钟行廉诞下一子，这是他心头的遗憾，否则也不必这样畏畏缩缩、掰开 了揉碎了的算计。
可谁想到杨怀柳一个臭丫头居然进门这么短的时间就怀上了？
这让盼了多年再怀一子的方氏怎么能忍？
感觉到手中的东西即将被他人夺取，方氏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刀剜了一 样的疼。
她绝对不能这样的忍受失败，特别是败在一个毛丫头的手上！
钟行廉的仕途才是二房起落的关键，方氏已经做好了倾注大笔银子的准 备，只要钟行廉这件事能办成，她的腰板才不会弯下去。
吕夫人的确没有出乎方氏的预料，看到银灿灿的银子，她早已经将素斋 楼开张那一日的怨怼全都集中在杨怀柳一个人的身上，对方氏自当充满了好 感。
只是吕夫人能够得到越王府的庇护也是因为她虽在外耀武扬威，但涉及 到正经事还是很知道听话的。
采纳了身边人的意思，吕夫人便立即启程去了越王府，通过自己女儿传 话给越王殿下，询问下这个礼能不能收、该不该收。
得了越王点头，吕夫人喜笑颜开的便回去，一路上都默默的记着越王让 交待给方氏的话，而此时此刻，还有一户人家不能心中安稳，这便是荣国公 府。
上一次吴灵珠奔去钟家之后，一股直戳荣国公脊梁骨的风言风语大肆蔓 延，原本占着道理指责钟行俨砸了自家的荣国公成为万人指责、人人笑话的 对象，老公爷一气之下吐了血，久久卧床不起。
荣国公府是彻彻底底的与钟家结成了死仇，从未对任何人事有过如此明 确态度的荣国公府也终于露出锋芒，完全不顾太子的安抚，誓与钟府为敌。
所以这三天来，荣国公府联合众官在不停的上奏举荐军需官的人选，而 太子陈泽瑞并没有对这件事多么头疼，反而觉得如此更好，荣国公府与钟家 都归于自己麾下，水火不容岂不是更有利于他位置的稳定？
荣国公府举荐的人选也都是太子这一系人马，与越王一系争的头破血流
吴灵珠的父亲将她找回来后便关在屋中不允出门，母亲严氏整日以泪洗 面，经过这么一档子事之后，之前有意来谈亲的人家都断了来往，吴灵珠也 到了适婚的年纪，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小丫鬟送来了粥菜，吴灵珠仍旧一口未动，才短短的日子过去，她整个 人已经瘦了整整两圈，浑浑噩噩，好似眼睛都不愿睁开。
睁开又有什么意思？她巴不得自己不再醒来。
过了半个时辰，小丫鬟过来看到粥菜未动，心也急了，“大小姐，您怎 么又没吃饭？您都已经瘦成这样了，身子哪能受得了啊！”
“不想吃，没胃口。”吴灵珠微眯着眼睛朝窗外看着，恍惚之间，她已 经算不清过去多少天，度日如年就是这股滋味儿了吧？
小丫鬟急的乱蹦，在吴灵珠面前晃来晃去不知说什么才好，终究是一踩 脚，急道：“您就算不吃饭有什么用？您跟钟将军也根本成不了了，他马上 就要出征了！”
“嗯？”
吴灵珠突然的怔住，猛的转过头看向丫鬟，“他要出征？你说他要出征
小丫鬟也有些后悔，跑到门口看看是否有人，随后又跑回来低声道：“ 奴婢也是听老爷夫人们说的，昨天皇上下令命钟将军三日后出征！”
“三天……怎么就只有三天了？ ”吴灵珠满面不可信，“他的夫人不是 有了身孕吗？”
“那与出征又有什么关系，他夫人的素斋楼都已经开张了。”
小丫鬟又把饭菜端在了她的面前，“小姐，老爷和夫人是不可能同意您 嫁给钟将军的，您还是先吃点儿东西，何苦给自己罪受呢？”
吴灵珠呆滞在那里纹丝不动，任凭小丫鬟往她的嘴里塞着饭菜，不知道 脑子里想着什么。
梵音这会儿正与冯妈妈商量为钟行俨准备着需带的物件。
大大小小物件列了一厚叠子清单，冯妈妈仍旧担心不够，“……衣裳还 得再带几件厚的，西夏那种地方天干物燥的，风沙又大，若是穿的薄了，容 易生病。”
“他那么皮糙肉厚的，还能生病？您还是省省力气，不如多给他做两顿 肉吃，他可能更高兴。”梵音看着冯妈妈列出的单子，“您费心费力收拾的 这些东西，他恐怕一件都不会带。”
“有您这样说自家爷的么。”冯妈妈一个大白眼，可仔细琢磨下，的确 物件都很精细……但之前在文人家中伺候的，哪懂得武将出征应该带什么？
看了一眼梵音，冯妈妈更是无语，自家这位奶奶更是个不靠谱的，心里 根本没这个事。
“老奴还是问问三奶奶去，她定是很有经验的。”
冯妈妈起身要走，却见梵音什么反应都没有，忍不住走了回来，“四奶 奶，您好歹也琢磨琢磨四爷需要什么，这都要出征了，您总不能就当他是去 外面溜达一圈就回来那么轻松吧？”
“我早想好了。”梵音摸摸自己的小腹，“等他出征的早上，我亲自做 碗面给他就行了。”
“就一碗面？ ”冯妈妈眼睛都快瞪出来，“您这也忒省事了。”
梵音撇撇小嘴，“那年他去接替怀远大将军时，我做了一桌子菜让他吃 个够，这次索性做一碗面，等他战胜归来，我再亲自下厨做给他吃。”
冯妈妈怔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她也别操心，自家的四爷和四奶 奶就是一对儿活冤家，她这种老婆子是无法理解了。
梵音自当知道冯妈妈的担忧，只是她也不想跟冯妈妈多解释什么。
原本她的确是打算再为他做上一桌席菜送行，只是想到上一次他走时的 悲壮场景，梵音又突然觉得这样很无趣，索性做一碗面，好似寻常那样送他 出门，或许对他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而她自己……亦或许也是在用这种方法迷惑自己吧？
嘴角淡笑，梵音静静的坐在那里回忆两个人之前的点点滴滴，似乎斗嘴 比甜腻更多，反倒是更有趣。
怎么他这一要走了，反倒自己开始惆怅起来了呢？
“哟，这大白天的，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犯傻了 呢！”田氏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梵音惊的扭头看她，就见田氏慢悠悠的 进了屋，“想什么美事呢？素斋楼的银子收的多了？”
“三嫂怎么突然来了？刚让冯妈妈过去问问你都为三爷收拾了什么物件 ，我也不懂这些。”梵音坐起身，让彩云为田氏送上了茶。
这阵子田氏的状态梵音也觉得很奇怪，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虽然说话 仍旧难听刻薄，但她对自己这一房的偏颇，梵音也是能感觉得到的。
“你倒是真省心，什么事都让冯妈妈帮衬着。”田氏随意的摆了手，“ 孙妈妈已经拿了三爷的单子给她了，都有专人给伺候着，随意准备点儿就行 了，
梵音翻了一个大白眼，“孙妈妈来了？那你还来干什么？”
“呸呸呸！好心被当驴肝肺，我就知道我不应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