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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一窝的,哪有父母兄弟是奴才,而女儿是良民的?
“你不是海家的丫鬟?那你头上戴的是什么?那可是当年我家老夫人亲自给我家大小姐挑的随葬品,上头还有我们海家的印记呢,”海管事心里也深恨红灵,并不打算放过她。
红灵穿的虽然不十分富贵,可是头上却戴了支赤金镶珠簪,这是当年海映雪的东西,海氏被赶走,她的所有东西却被常家扣下了,两房分了之后,再给老大娶妻,供老二读书,红灵手里也就剩下这只她最爱的发簪,上面那个硕大浑圆的珍珠虽然已经没有了昔日的光彩,可是照样昭示着她跟常家营那些村妇的不同,可没有想到,这只心爱的发簪,如今在敢她的催命符。
“赤金,珍珠是布衣百姓能戴的东西?上面烙着海字呢,”何县丞叫人从红灵头上拔下发簪对着日头看了看发簪内侧,冷冷的看着红灵,“偷窃主家贵重物品,私逃,依永安律,杖八十,发回原主。”
“啊-”发回原主就是直接要了她的性命啊,红灵一下子瘫倒在地,片刻她猛然醒过神儿来,甩开过来抓她的差役,爬到海氏跟前抱了她的腿道,“小姐,小姐你救救奴婢,你叫海管事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给您磕头了,以后奴婢一定好好服侍您,奴婢的儿子中了秀才了,我叫他过继到您的名下,给您养老送终!”
海管事怎么会叫她喊出海映雪的真实身分,一个眼神便有下人过来拿布堵了红灵的嘴将她拖到一边,“原来是堂小姐,许多年没见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上了,”海管事冲海氏一拱手,又向何县丞大声解释道,“这位是我们海家远房的一位亲戚,在我家老夫人跟前住过些日子,没想到出嫁之后跟红灵这贱婢遇到了一起。”
“我说呢,”何县丞点点头,倒没有生什么疑心,这海氏蓬头垢面,目光呆滞,若不是海管事亲口承认,他都不会相信这是海家的亲戚。
“何大人,民女还有话说,”就这么完了?只到这一步可不是常相逢的心,倒是红灵那养老送终的话提醒了她,红灵可还有个好儿子呢,刚才秀才老爷的谱摆的足的很。
“原来是常姑娘,你有话直管讲来,”这位姑娘虽然穿了男装,可是掩不住天生丽质,怨不得小侯爷要为她出头了。
“这红灵一介逃奴,是如何嫁到常家去的?常家收留逃奴只怕也有罪吧?永安律良贱不得通婚,可是常安民却娶了红灵为妻,这无异是盗取他人的财产,是要按盗窃罪论的,还有这位常秀才,奴婢之子,却取得了秀才功名,什么时候朝廷赋予贱民参加科举的资格了?”
常相逢的目光一一从常家诸人身上滑过,“还有这位常氏族长,做为一族之长,私逃出海府的红灵能报上户籍蒙蔽官府,只怕他也脱不了干系,‘包庇’二字是逃不了的。”
这丫头还真是厉害,一杆子下去,整个常家算是完了,何县丞目光扫过明奕,看到他冲自己微微点头,清咳一声道,“你说的没错,这个,常家明知红灵来历不明,不向官府举报,反而娶其为妻,有盗窃海翰林家财物之实,按律常家家产全部充分,至于这个秀才,来人,将其送到朱教谕那里去,由他报到学政那里,依律处置吧。”
“不,大老爷,我不认识她,我不是她的儿子,你们不能撤了我的功名,”常志高一下子懵了,自己十年寒窗考得功名,锦绣前程才刚刚开始,怎么能就这么没了?“我不是她的儿子,我不认识的,”原来他娘居然是个偷了主家首饰的贱婢?有个这样的娘拖累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功名,还不如就此跟她脱离了关系,省得叫一个逃婢断了自己当人上人的路!
“瞧瞧这‘孝顺’儿子,”常相逢啧啧称奇,“大人,连民女都知道‘孝’字大过天,常志高这样的人品,就算是才高八斗,只怕朝廷也不敢指望他尽忠吧?”
何县丞虽然官小,但也是读书人出身,就看不起这没种没有气节之人,就因为一个秀才功名连亲娘都不要了?“常姑娘说的是,今天的事本官一定好好跟朱教谕说一说,这样的败类真真是有辱斯文!”
这样还不算完,常相逢看着自己被砸的乱七八糟的摊子,恨的牙根儿直痒,她转身向明奕道,“明公子,这凉粉方子是被你所救时,从令狐家的船上学到的,请明公子还我们姐妹一个清白。”
☆、第48章 四十九过了一个坎儿
明奕刚刚已经被眼前这一幕给激怒了;若不是知道一切都在常相逢的掌握之中;他绝对会叫吉祥平安他们将常家这群无赖教训一顿的;而在常相逢叫他替自己澄清,明奕自然不会坐视;他迈步向前,看了一眼官道上的人群正色道;“这种浑浆凉粉并不是谁家的祖传手艺,面是出自河阳府南庄村儿,那是家家都会做这种凉粉;常家姐妹也根本没有偷过别人什么方子。”
说罢他看向何县丞一抱拳道;“常家姐妹都是苦命人;辛苦经营的摊子被这些人给砸了;还请县丞为她们做主。”
“这个好说,常氏姐妹的损失自然由这次的肇事者来赔补了,”何县丞看了看满地的碎瓷,冲常相逢道,“你们报个损失,到时候一并找常家去要,呃,就找那个族长去,出手的都是姓常的。”
“你真养了个好儿子,”常相逢走到红灵跟前,冷冷道,“只可惜,他说的不算啊,你以前辛苦得来的一切,现在全完了,你幸福不?”
“你,你这个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红灵被堵了嘴话说不清楚,可是还是呜呜呀呀的咒骂常相逢。
她没想到在二十年后,自己再次被打回原形,不,还不如过去,海家的规矩她太清楚了,只怕被海管事抓回去后,她是再无生机了,不但如此,连自己父母亲人也没有人能逃过。
“其实娘从来没想到什么命运对她公不公平,我也没有想过要对付常家,”常相逢看着一脸死灰的常安民,这是常巧丫跟常巧姑的亲叔叔,“只可惜你们心太贪了,还有你那个一心要给我爹做妾却没有成功的老婆,若不是她对我娘怀恨在心,一味执念着要报复于她,也不会叫你们常家落个如此的下场,所以说,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不到而已。”
其实常相逢更想说的是,不作死不会死啊,红灵若不是看不得人好,要抢她们的生意,只怕将来还真的能做个举人的老娘再风光个几十年呢。
“当年我家老太爷看中了常家二爷的才华,将族中侄女下嫁,没想到却被你们百般迫害,”海管事更关心的是常家这些人的嘴,走过来看着常安民,“现在她已经出了常家,跟你们再无任何关系,若是我们听说有半点不利于海家的传言出来,洛阳县的大狱不介意多装几个人!”
待何县丞的人押了常家人离去,在东门外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了,一直避在常巧姑身后的海氏看了一眼还没带人离开的海管事,轻声道,“我娘还好么?”
海管事跟了海家两代人,对这个扶不上墙又不晓事的海家大小姐很是看不上,淡淡道,“堂姑奶奶的父母不早就在多年前亡故了?哪里还有什么娘?”当年她但凡想着自己还有老母在堂,都不会做下这等无羞无耻之事。
“我,”海氏的泪水霎时落了下来,讷讷不知该如何回答海管事。
“今天的事情麻烦海管事了,只是以后还希望海家管好自己的下人,还几代清贵呢,连下人都管不好,做出祸害主子的事,可不止是该打了,”海氏不好,也是常巧丫的娘,没得叫海家的管事给轻视了。
海管事看着眼前这个面色平和口齿却毫不示弱的姑娘,这丫头就是以这副得理不饶人的姿态,捏住海家人丢不得脸又拿已经再嫁的海氏跟她已经成年的两个女儿没办法的心态才逼得大老爷派自己来拿下红灵为海氏和她们出气的。
“怎么?海管事不明白我的话?要我再说的明一些?”常相逢杏眸微眯,仰头看着比自己高了半头的老管事,一丝怯意也没有,海管事也是海家的奴才,而且还是忠心的奴才,海家宝鸡有正在任上的海思华,京中有在六部做小吏的嫡长子海浚,他们的顾忌比自己这个“草民”多的太多。
“呃,不是,在下是觉得姑娘的话十分有理,回去之后一定会将海家的下人们整饬一番,以奴欺主的事,绝不会有二回了,”海管事在巩县已经见识过常相逢的锋芒了,知道不能把这个浑不吝的主儿当一般闺女来看,一抱拳道,“在下告辞了。”
“这次的事还得多谢你了,如果没有你,巩县之行也不会这么顺利,”除了自己拿海家的名声来逼迫海浩然就范外,明奕的存在同样也给了海浩然压力,常相逢就算是有本事将海家的丑事抖漏出去,也没有能力闹到官场去,而明家却是可以的,常相逢知道,自己今天的成功不过是借了明奕的势罢了。
“说什么呢,跟我,没啥谢不谢的,你也是相信我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我,”被常相逢这么满怀感激的看着,明奕莫名的脸上发烧,忙将头转到一边,“你快回去吧,这几天你也累坏了,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确实是,从洛阳到寺沟,再到巩县去见海浩然,然后带了海管事跟红灵的家人过来,常相逢的精神就没有放松过,现在好了,一切都解决了,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躺到自己的板儿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那你改日过来,我请吃你凉粉,”常相逢冲明奕一福身,如果可以,她想亲自下厨给明奕做些好吃的,可惜没有合适的地方,“将来我要是再开什么摊子,也头一个请你来尝。”
明奕其实挺舍不得走的,可是他已经出来五天了,再不回去只怕祖母都会差人来寻了,“到时候你叫人去给如意送信儿,我一准儿来。”
看着明奕带了人上马而去,常相逢回头看看姐姐和母亲,“行了,今天闹了这么一出,凉粉也叫人家砸的差不多了,咱们回吧。”
“好,我这就收拾,”柳氏活了半辈子,今天这一出也是头一次经历,但她毕竟是外人,感受不像常巧姑跟海氏那么深,所以挺的住,忙跟着常相逢将被常家砸了的摊子收拾出来,装到一边的毛驴车上。
“巧姑,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听说常家营的来砸摊子?”窦七爷收到信儿就叫人去喊在地里的半个店儿窦姓男丁了,窦夏他们带好家伙往东门儿去,没想到却在半路遇到了赶着驴车回来的常家姐妹。
“没事儿,你们不用去了,”柳氏看到村里人,心里也很激动,看看自己嫁的婆家,从她守寡就对她们家多有帮扶,再看看海氏嫁的常家,柳氏觉得自己的命真是好。
“是啊,已经解决了,刚才县丞老爷带了人来,将那些人全抓走了,谢谢你们了,”常相逢看着热气腾腾扛着锄拿着锹的乡亲,心里也很感慨,忍不住冲他们深鞠一躬,“谢谢你们!”
“你这是弄啥?我们不是还没有跑到嘛?”窦夏跟窦家的男丁们被常相逢这一躬鞠的都很不好意思,“到底咋回事?常家营的人敢跑咱们半个店儿闹事儿?我爹在后头呢,一会儿咱们一起去常家营说理去,欺负咱们半个店儿没人是不是?”
“走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快回去,别叫七爷再跑了,”柳氏摆摆手,“真没事儿,咱们相逢是谁啊,直接将那些人全送监了,真的!”
能将人送监,这可镇倒一大片了,窦夏他们也顾不上下地了,簇拥着常家姐妹就往村里回,准备听听这里头的玄虚。
今天的事就发生在东门外官道上,常相逢也知道瞒不住人,除了海氏跟人私奔的事情没有说外,将自己如何跑到巩县找到海家人,跟他们说当年海家的逃奴躲在常家营的事情跟他们说了,然后海家人大怒,跟着自己过来的抓人,“其实也很简单,只是我娘这人心太善了,不论别人怎么欺负她她都没想过回击,”常相逢摇摇头,叹息一声,“当初她帮了红灵,可没想到却帮了个白眼狼。”
现在对外的说法常相逢跟海家已经统一了,海氏只是海家一个远房亲戚,被海老太爷做主嫁给了常安邦,而红灵则是偷了自家小姐随葬品的逃奴,遇到了不知情的海氏被她收留,却被她反咬了一口。
窦七爷深深的看了常相逢一眼,这个丫头总是在做着超出他这个六旬老人意料之中的事情,“既然衙门已经有公断了,咱们也不再说什么,跟常家的事了了,你们姐妹也能轻松一些了,”出嫁的女儿有婆家护着,常相逢这种的未嫁女,宗族可是能够随意处置的。
“嗯,我已经问了,明天衙门里还要去常家清点财物呢,我也跟着去,反正当初他们也是将我们跟我娘一起赶出去的,我也不算是常家的人了,还有,请七爷叫夏叔还是武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