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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知道,你一向很讨厌他,可他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你就别再……”
“驭水!”容飞扬不客气地一把捂住了喋喋不休责备自己的嘴,“你能不能听我先说?”
“咳……”用力挣脱了容飞扬的箝制,云驭水大口吸着气,“你说。”
“我当然知道毓秀是个好人,我也没有一丁点玩弄他的意思,我这次是认真的,我想一辈子跟他在一起。”容飞扬一口气地道。
“???!!!”云驭水的下巴霎时掉在了地上。“这、这这这是是是真真的????”
“当然,”容飞扬正色道,“绝无虚言。”
“……你真想跟他在一起?” 静默片刻,云驭水倏然抬眸直视着容飞扬。
“是。”
“他是一个很专情也很认真的人,”云驭水道,“如果你要跟他在一起,就必须把你那个拈花惹草的风流习性彻底改掉,否则他总有一天会离开你——你自问能做到吗?”
“……连命我都可以给他,还有什么其它不能放弃的东西?”沉默了一会儿,容飞扬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的确很喜欢美丽的女子和漂亮的少年,不过我更喜欢看到毓秀开心的样子。”
“……这回你完了。”云驭水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魅力。”他微笑道,“一想到以后世间的男男女女再不也用受某个花花大少的荼毒,我就感动得痛哭流涕。”他夸张地道。
“哼。” 容飞扬打鼻子里哼了一声。
“老实说,”云驭水感慨万千地道,“我觉得他配你实在太过可惜,你根本配不上他。”
“我会努力让自己能配上他的。”听他这么说,容飞扬倒并没有暴跳如雷,而是平静地道,“无论花多久的时间我也要让他相信我。”
“……”再次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地打量了自己自小相处了十几年的同伴,云驭水叹息,“你真的变了,我决定对你刮目相看——”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这一切都是西门毓秀的 功劳,看来我得好好地向他请教请教。”
“不准你去缠着他!”容大少反应激烈地道,“你给我离他远一点!”说着,抢先冲出门去,一把拉起兀自伫立在青鳞果树旁的西门毓秀一口气跑回了寻沙阁。
“毓秀。”容飞扬返身小心地掩上门,回过头渴切地注视着西门毓秀。
“我……方才听沈姑娘说了……”
“她说的都是真的,”容飞扬下定了决心,“我是当真想一生都跟你在一起。”
“飞扬,”西门毓秀回视着他,“现在说这话还太早……”
“不早了。”容飞扬不容他规避,“我今年已经十八,有许多人在这个年纪早已娶妻生子。我知道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确定不会改变,我现在……只想听你的回答。”
“我……”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抱歉……”
“你究竟要怎么才肯原谅我?!”容飞扬黑亮的眼眸染上了痛苦之色,“我知道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可是……只要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都可以改……要道歉的话……多少次都没关系……”
“飞扬,”西门毓秀狭长而清澈的眸子满含坚定,“我跟你说抱歉,不是因为我不肯原谅你,而是因为……时间太仓促……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能不能请你等到绝情花毒解开的那一天……到那一天我一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好。”既然你要我等,多久我都会等——只要,还有希望。
接下去的日子过得很快,冬至的那一天,西门毓秀领着大家一起去了禁地,这时候容飞扬才知道原来所谓的“禁地”其实是玄霄宫安放宫中弟子骨灰的地方,平日虽不准人入内打扰,但在安葬之时却特别允许亲属或其他相关之人进入。林子的最深处长着许多密密的树,有些树旁立着一块碑,上面刻着某个人的名字,这些树下均埋着一坛骨灰。在刻有“丁宽”名字的石碑旁边的一株树下默默地挖掘了半天,终于,一个白色的坛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丁恕表情哀戚地上前将之打开,齐诺从容飞扬手中接过装着自己哥哥骨灰的匣子,小心翼翼地将骨灰倾倒在坛中,眼看着两个人的骨灰慢慢地合在了一起,容飞扬和云驭水心中皆不由暗暗替齐骏祷祝一番。在合葬完毕之后,两个少年手牵着手一起热泪盈眶地在“丁宽”的名字旁刻上了“齐骏”二字。
在完成了合葬大事的第二天,齐诺便跟着云驭水和沈秀玉一齐来向西门毓秀辞行,之后又拉着丁恕躲到一边说了许多悄悄话,才依依不舍地离去。眺望着自己的好朋友骑在骆驼上渐渐远行,丁恕的眼圈有点儿发红,再看看一边的容大少却是一副巴不得云驭水走得愈远愈好的模样,当下便愤愤地送了正在为少了一个缠人的家伙而暗自庆幸不已的容飞扬两个凶恶的白眼,让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的容飞扬深感委屈。
尾
半年多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在此期间,容飞扬对西门毓秀的态度一直没有改变,依然采取死缠烂打、紧迫盯人的战术,天天上寻沙阁去骚扰别人,时时跟丁恕斗斗嘴,倒也过得悠闲自在。
又是一年的五月廿五。
咽下了最后一片青鳞果叶,容飞扬定定地凝视着静静望着自己服药的人:“毓秀,可以给我答案了吗?”
“……我答应你。”柔和动听的声音自面容丑陋的男人嘴中发出,“我愿意再试一次。”他眸中带着浅浅的笑意,未见轻愁。
“……谢谢。”用尽全力拥抱着身高与自己相差无几的男人,放松了全身紧绷的肌肉,在对方耳边喃喃道,“我一定……会好好遵守自己的诺言。”
“飞扬……”叹息般的轻悠语音消失在对方温柔贴近的双唇之中,以吻封缄。
——二师兄,你曾对我说过,浩瀚的沙漠中有许许多多数不胜数的沙粒,那其中必然有一颗是属于自己的,只要很幸运,那么最终一定能够找到那一粒沙……
—完—
沙漏 BY PEI
第一章
时间的更替就象漏过指间的沙,慢慢飘走。世间万物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停地变幻,许多东西在经历了岁月的漂洗之后会有很大的变化,然而有些东西……永远也不会改变。
近几年江湖中最大的帮派莫过于无双门,其总坛虽设在荆州,但大大小小的分舵早已遍及全国各地。无双门之所以发展得如此迅速,其门主司徒不二功不可没,早在三年之前,弱冠之龄的司徒不二便凭着手中普普通通的三尺青锋在千招之内击败了当时武林中排名第二的“醉魂枪”崔无崖。从此“落崖剑”之名响彻江湖,无人不知,连年届不惑的崔无崖亦叹息此子天姿聪慧,与十一年前击败自己的“孤天绝剑”西门毓秀可谓是一时瑜亮,难分上下。
司徒不二一战成名,此后无双门的分舵犹如雨后春笋遍地皆是,仅仅三年,无双门便一跃成为中原第一大派。如今的司徒不二不但在武林排行榜上高居首位,声名赫赫,而且本人又长得一表人材、英俊挺拔,兼之生性疏狂、放浪不羁,令许多武林中的名门闺秀倾慕不已,其受欢迎的程度几可与江南风剑门的少主“追月狂剑”容飞扬相媲美。不过,如此一个如日中天的人却一直有一件深感遗憾之事,那就是未能与之前的天下第一高手西门毓秀一较长短,据说西门毓秀在三年前将玄霄宫宫主之位传给嫡传弟子丁恕以后便飘然远去,不知所踪。而玄霄宫——一个在武林中已快成为神话的神秘宫殿,大家只知道它地处沙漠,却无人知其具体所在,就连为了替好友齐骏实践与自己心上人合葬在一起的遗愿不远千里长途跋涉跑去沙漠、于三年前才好不容易从玄霄宫活着回来的容飞扬也说不清楚。听说他来去之时均被人蒙上了双眼,而且在江南水乡长大的容大少一旦到了沙漠根本就分不清东西南北,因此玄霄宫究竟在什么地方,依旧无人能知。
三月。
黄山脚下某一城镇。
容府。
府外一色红墙黑瓦,丈余的高墙阻隔了人们的视线,府门口两只巨大的嗍ㄗ佣资卦谀嵌教砑阜肿纤嗄隆R蝗敫冢患ぬジ蟆⒌窳夯埃闹苄∏帕魉坊啡迫疲Υο猿鼋纤绲姆缭稀?
卧室。
房中简简单单摆放着一床一柜一桌双椅,家具俱为上好的檀木所制。桌上随意安置着一把茶壶两个茶杯,另有几本书和一个青铜纸镇,洁白素净的墙上只挂着一柄装饰用的木剑和一幅狂草,别无它物。
午后的春风自开启了一条细缝的窗中悄悄潜入,如情人的手指微拂,温暖而慵懒。
西门毓秀慢慢地半仰起身,舒服地靠坐在床头,静静地凝视着正在熟睡的情人轮廓分明的脸庞。六年了——从甲戌年三月十二到庚辰年三月十二,自己跟这个人已经认识也相处了整整六年。六年之前,自己正好二十四岁,而他……才止十八,未及弱冠。而今经过岁月的洗练,当初飞扬跋扈的少年已蜕变为成熟豁达的男子,只有在自己的面前他仍会显现出孩子气的一面——他……一直没有变。原以为象他这样风流成性、习惯于呼朋唤友徘徊花丛的人在回到中原后必定不甘寂寞,不会再如以前那般总是陪在自己身边温柔相待,毕竟……自己的脸无论谁看了都会觉得丑陋不堪。从三年前答应和他一起回中原的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分手的心理准备,没料想他对自己的态度竟一如往昔,丝毫不曾改变,至于那些个烟花柳巷更是鲜少踏足,每每因生意之事必须前往,也总是对自己交代得一清二楚,从不曾在外留宿。思及此,西门毓秀的唇角不由微微上挑,漾起一丝浅浅悠悠的笑。
“毓秀,”容飞扬睁开眼睛,双手揽上恋人的腰,“你笑起来真好看。”
“只有你会这么说。”狭长如缝的眼眸轻轻一转,西门毓秀失笑道,“我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
“毓秀。”容飞扬赶紧道,“我承认那时候是我不对,你别放在心上,我……”
“飞扬,”西门毓秀道,“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听了你的话忽然想起以前的事觉得有点怀念而已。”
“呼……”容飞扬松了口气,懒懒地躺了回去。“毓秀,明天我有空,咱们一起出去走走怎么样?”——打从回了风剑门之后,就被老爹逮住并分派了一大堆事务给自己,这三年来忙得焦头烂额,连陪毓秀出门好好玩玩的时间都没有。多亏自己有先见之明,早早拉着毓秀从杭州溜到了黄山,如果还在总堂呆着,那就别想能偷懒休息个一两天了。
“好。”西门毓秀爽快地点头应允。
翌日。
晨。
容府后院。
自从在玄霄宫住了两年多,容飞扬便养成了一个早起练功的良好习惯。每日寅时三刻,他总喜欢和西门毓秀一起练剑,快六年的时间皆是如此度过,是以彼此对对方的剑法都已滚瓜烂熟,背都能背得出来。每当西门毓秀使出容家的五十四路“追风剑法”之时,容飞扬均万分佩服,那一招一式,动如脱兔,迅如疾电,只怕连自己的老爹、风剑门门主“金剑夺魂”容北铮都未必能及得上他的出神入化。反观自己,每次练习毓秀的“孤天十七式”却总是不能达到孤寂空蒙、孑然独立的境界,也不知为什么,自己就是没办法生起那种孤独寂寞的感觉。“孤天十七式”虽是一套极好的剑法,不过一旦缺少了剑中的意境,出剑便等于少了神髓,只会让人觉得颓然若失,无精打采。
“没关系。”望着颇觉懊丧的容飞扬,西门毓秀道,“你的剑法这些年已大有长进,孤天十七式的招式也早已完全掌握,目前只差了其中的剑意,假以时日,自然能成。”
“毓秀,”容飞扬垂头丧气地道,“你不用安慰我。”
“我不是安慰你,”西门毓秀正色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悟出孤天十七式的真正剑意
。我也是在十年前二师兄离宫之际才突然顿悟,因伤情而生孤寂之心,那时才真正练成了这
套剑法。不然我也不会跟崔无崖过招过得那么辛苦,直到九百七十二招上才胜了他。”他感
慨地道,“其实那个时候我能击败崔无崖完全是因为有玉肌功相辅的关系。”
“因伤情而生孤寂之心……”容飞扬喃喃道,“我这个人很少伤情的,那怎么办?”
“飞扬,”西门毓秀眸内隐有怅然之色,“一个人能少伤情是件好事,若因此而练不成
孤天十七式也没什么关系。”
“毓秀,”见他神情黯然,容飞扬立刻转开了话题,“我听说司徒不二是到了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