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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何为言少钱-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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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人散功了。”平静地重复了一遍,燕少千却再也按捺不住:“什么!”
  她听得真切,可还是忍不住站起身来。不可能的,天下第一的越微人怎么可能武功尽失,这比他再也看不见还要可笑!
  拉了燕少千一把,越微人无奈地叹息道:“微人知道:少千听清了,没有关系,我们回慕华以后,有没有武功都一样,不要在意。”
  燕少千不语。
  越微人握紧了她的双手,一个虚弱的笑,灿若春花,却似是迎风凋零,“少千,微人不在意的。少千功夫那么好,微人的武功要了也没有用啊。”他不知道燕少千在想什么,他只有不断地告诉这个孩子:他不在意,没有关系。
  他一有意识便觉察到丹田空虚,当真是半点真气都没有,当下明了。那一愣,是没有料到事情远比想到的更糟,他竟然失明了!真是天意弄人啊,但旋即他便释然了:前尘的债,终是要还的。
  只是,少千怎么办?越微人不愿再隐瞒,于是坦言以告。没有什么比少千更重要,这就是越微人的想法,如此简单,却是那般的沉重。
  燕少千听得清清楚楚,顿觉天崩地裂。
  是的,天崩地裂。他武功尽失了,可他竟不觉得难过,依旧唇角噙三分浅笑,闲闲地告诉自己:他不在意,没有关系。难道,他不知道,这对他自己来说是多么不可接受的事实吗?
  腾地站起身来,燕少千霍然抽出被越微人紧握的双手,拿了弄影剑就头也不回地冲出剪烛东楼。
  “少千!不要去!”他太了解她,他太明白她的心思,那双美丽修长的手在空中似是要抓住燕少千的衣角,可抓住的只是一片虚无。原来,不是没有关系的,至少,如果没有散功,他是可以拦住她的。
  燕少千呢?她要去哪里呢?
  此时的燕少千只觉得一股热血上涌,怒不可遏:都是那个男人,全是他的错!没有他,微人就不可能受此磨难!她后悔当初没有一剑了结了他,留得他在这世间本就是个错误!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叫嚣着,止也止不住,停也停不了。
  燕少千凭着绝世轻功,踏风而来,临到朱雀门前,一干众人皆列队上前阻止,她深吸一口气,拔剑而出,寒光三千,一挥而就,那墨色身影快如闪电,尚未看清来势,挡她者皆死。
  “我说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们没有听见吗!”鬼魅一般的华丽中音飘忽传来,四面八方皆是回音,摩呼罗迦之神的愤怒,何人敢当?
  转眼间,踏着禁军的尸身,燕少千执剑立于昭德殿殿门前,宫灯将她修长的身影拉成诡异的长度,剑锋尖端,粘稠的鲜血恋恋不舍地滴下,她衣袂猎猎风动,宛若魔神再世。
  让他们都去死吧!让他们都去为越微人的眼睛、功力陪葬!幽绿的目光闪动,飞扬的长眉锐利如刀,双手握剑,凌空一劈,昭德殿大门应声而裂!
  




第五十一章 沉石出

  漆黑的昭德殿里没有一丝亮光,连平日里九龙椅两侧的烛火都已经熄灭,再也映不出燕礼恭一向毫无感情的琥珀色眼睛。
  更何况,那人此时依旧昏迷,琉璃样的双眸遮在略显青黑的眼睑下,就算烛火依旧摇曳一如往昔,也是看不到他的所思所想的。
  此时,闻人辛已经醒了,那一声霹雳般的响声,将因气力不济而昏睡过去的他震得惊醒,一睁开眼,他所见的便是执剑而立的燕少千。
  昭德殿外的宫灯照在那人的脸上,昏黄与幽绿交接,一眼就教人心惊。
  一阵微凉的秋夜寒风吹进殿内,闻人辛嗅到一阵浓浓的血腥味,眼光一转,殿外已成修罗道场,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眼见着燕少千一步步走来,他随着那缓慢的步伐阵阵心惊。
  闻人辛对燕少千很熟悉,他知道这个女子向来步履如风、雷厉风行,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每一步都极其沉重地迈出,再放下,每一步都踏在人脑中最脆弱的那根弦上。
  “闻人兄一向可好啊?”一声冷问带着嘲弄破空而来,那刻薄的双唇边有一缕堪称恶毒的笑意,“若是不好的话,少千倒可以帮你一把,送你去极乐!”
  “殿下说笑了。”闻人辛不知该如何是好,饶是嘴上如是说,可心里却是忐忑至极。
  这不是寻常时候的燕少千,平日里就算是冷到似霜、寒到成冰,燕少千也不会带上半分的阴翳恶毒。无情便是真无情,这才是燕少千。
  “闻人兄有心思说笑,那真是太好了,少千也有笑话要说与你听。”幽绿的眸光深深浅浅,从那半眯着的眼里透出几分,如丝一般盘上人的心,越收越紧。
  燕少千此时已是走到闻人辛跟前,瞥了一眼尚未清醒的燕礼恭,那唇边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到最后竟有几分欢愉,“三十七叔睡得可真好啊。”
  瞬间转过头来,盯住闻人辛那布满血丝的桃花眼,眸色一亮,抬起弄影剑在他眼前晃了晃,血色微红伴着寒光幽幽的,看在人眼中是近乎诡异的妖娆,她恶狠狠地开口问道:“你说,若是此时在他颈间划上一刀,会不会睡得更好?”
  那几近玩笑的语态,令见惯酷刑的闻人辛一阵胆寒,他知道燕少千绝不是在开玩笑,“殿下言重了。”
  “哦?言重了吗?少千怎么不觉得呢?闻人兄怕是还没睡醒,让少千来让你清醒清醒。”笑问间,弄影剑寒光飞闪,闻人辛臂上便是一刀血痕。
  她恨不能将这个妖娆如罂粟花的男人千刀万剐,致香羽,好大的手笔,竟把主意打到越微人头上,只这一点便罪无可恕。
  手臂上传来清晰的疼痛,八面玲珑如闻人辛再怎样不济也看出些苗头,定是越微人醒来后情形不对,才使冷静如燕少千也不可自持,心思几番转换,尽管犹豫不决,但终是开了口:“殿下应该还记得曾在房州许诺过辛什么吧?”
  “哼,闻人兄的记性不错嘛,当然,少千的记性也是极好的,八月十六前,微人若能醒过来,少千便给大暨一线生机,可对啊?”燕少千此时句句阴阳怪气,每一问回转三五,字字涵义阴沉。
  闻人辛听得她回话,暗中松了口气,只要燕少千记得,凭她的性子就不会赖账,于是,虚弱一笑道:“殿下记得那便是最好了,辛已依言,陛下已将母蛊除去,子蛊已毁,辛死不足惜,但大暨……还望殿下手下留情。”
  他哪里知道越微人武功尽失、双目失明,他哪里知道此燕少千已非彼燕少千,他又哪里知道当初一招险棋不是有惊无险而是惊险皆具!
  “好一个手下留情啊,你给微人用致香羽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要手下留情呢?”又是一道血痕,在线条起伏的手臂上形成错落的花纹,自有一份别致的艳丽。
  致香羽?那是用来刺激子蛊的香料,用在越微人身上就是为了能让他略微恢复些知觉,有什么不对吗?当时,摇光误以为他要刺杀越微人曾出手阻止,但听得是“致香羽”便没说什么,现下,难道出了什么岔子?
  先前摇光、闻人辛料定凭半月相的王蛊帝气必能将其毒性制住,故而铤而走险,只两个人走的险实在是不同:摇光以为帝气王蛊可抑制与玫瑰露相混的致香羽,而越微人以为帝气王蛊可耐得住致香羽的撩拨。
  而燕少千见得闻人辛一脸不知为何,聊有兴致地嘲弄道:“难道闻人兄不记得:作为天下第一奇香的致香羽有哪些功用吗?”
  那斜飞入鬓的长眉上挑着,眼光睥睨,刻薄唇中吐出的话教闻人辛如遭雷击:“久闻玫瑰露者,若嗅得此香,如饮鸩毒,无解。”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闻人辛错愕非常,愣在当场。“怎么?真是不记得了?”曾是完美的手臂上此时鲜血淋漓,而燕少千看着那参差的血痕寒彻的心竟隐隐的有些兴奋。
  “血染弄影而不死者,闻人兄可是第一人。”是了,燕少千向来一剑毙命,连韩若鲤都逃不过“宿命”,燕少千饶有兴味地端详着闻人辛,手上的动作却未因言语有任何缓和的迹象。
  凌迟之刑,莫过如是。燕少千满心恨意,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越微人所受的,她要千倍万倍地替他讨回来。既然闻人辛醒着,那就他先来,接下去,就是燕礼恭,谁也别想逃得了。
  而闻人辛在这样的疼痛里逐渐回神,当下明白昭德殿外尸山血海只是燕少千怒意的第一份牺牲品,明白过来的瞬间,他内心一颤,遂问道:“越大人现下如何?”
  “啪!”掌风呼啸而至,抽在闻人辛侧脸上,打得他头一偏,“你也配提他!”
  “殿下息怒,辛有话要说。”虽是嘴角溢血,闻人辛还是想要急急道出真相。他必须赶在燕礼恭恢复之前安抚住燕少千,否则,那人就会有危险。
  可他不着痕迹的一瞥还是落入了燕少千眼里,俯身上前,幽绿的双眸寒气迫人,指着燕礼恭道:“要是为他辩驳,那还是免了吧。”
  两人浑然未觉那锦袍加身、金冠束发的燕礼恭眼帘动了动。
  “辛实在不知越大人久闻玫瑰露,致香羽用下只为衰弱半月相之子蛊,好让越大人恢复些知觉,也好教陛下诚生悔意,这才除了母蛊。”飞快地道出真相,闻人辛气喘吁吁,回望了一眼燕礼恭,却惊觉:燕礼恭醒了!
  那双琉璃样的琥珀色双眼就那么直视着他,目光灼灼,仿佛又是一场凌迟,只是这一次没有声音,更没有血迹。
  燕少千看着这四目相对的二人,没来由地觉得可笑:这算什么?她怒气冲天、一路染血而来,难道为的只是证明她的所做的一切就是个笑话?
  “好,好,好!不愧是朕的辛,果然是心思深沉的暗卫长啊!”燕礼恭一脸玩味,缓缓地坐直身子,重又恢复不可捉摸的融帝。
  “陛下!辛是为了您啊!”扑通一声跪下,闻人辛唯有这一句。
  不去顾及他奉上的一片赤诚,燕礼恭只痴痴看着执剑而立的燕少千,那人幽绿的双眸已然重新漆黑,在漆黑的昭德殿里,看不真切。
  “少千……朕……错了……”他是诚心回头的,一字一句道出的只是最深的心。
  然,燕少千不言不语,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少千,你知不知道:每执笔墨,朕怔忡,只为思侬深衣色;每添灯火,朕失神,只为忆尔敛锦袖;每望凉月,朕恍惚,只为念卿不成眠……”叹道最后,是黯然神伤,是凄然销魂。
  “每执笔墨,思侬深衣色;
  每添灯火,忆尔敛锦袖;
  每望凉月,念卿不成眠。”闻人辛在心中默念这三句,亦是黯然神伤、凄然销魂。
  “我不想知道。”没有感念,没有动容,燕少千只是冷冷地说出真实的想法,再也无话。
  “呵呵,朕知道。”燕礼恭只自嘲地笑笑,“朕怎会不知道呢?”此一句,前一半淡然冷然,只那最后婉转的一声上扬,纠葛成结,飘忽成风,缱绻如丝,缠绵如水,戚戚哀哀,悲悲切切。
  “念在三十七叔亲自除了母蛊的份儿上,少千便依诺:大暨……不用改朝换代了。”语罢,欲转身。
  然,此刻,一只消瘦修长的手拉住了她执剑的右手。
  




第五十二章 入瓮局

  “三年……你答应过朕的……”燕礼恭站起身,绕到燕少千跟前,琥珀色的眼睛直视那双无情的慈悲目,,而左手依然不肯松开,紧紧地扣着燕少千的右手。
  燕少千漆黑的瞳仁里寒光一闪而过,遂被那浓密的睫毛遮住,神色难以察觉,而她那刻薄的双唇里吐出的不是嘲弄,不是讥讽,而是简单的一句:“三十七叔现下似乎已经没有什么筹码来跟少千谈条件。”
  燕礼恭一愣,是啊,他现在还有什么筹码来要求她兑现当时的诺言呢?他想不到,也确实没有,“呵呵,的确,朕没有什么筹码……朕什么筹码都没有……呵呵呵……朕啊……什么筹码都没有!”
  此一番话说到最后竟变成一句怒喝,那琥珀色的双眼里精光怒涨,左手用力一甩将燕少千的右手挥出,步步紧逼而来:“朕的筹码是怎么失去的,你应该最清楚了吧?”
  剑眉上挑,饱满的双唇勾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若不是为了你,朕的筹码怎么会失去呢?”流光样的眼波灿然流转,斜瞥间如寒剑出鞘,锋芒锐不可挡。
  “那似乎是三十七叔自愿的,似乎少千也没有逼你。”低垂的眼帘猝然掀开,清澈如水的眼光直对上燕礼恭阴翳的视线,燕少千丝毫不为所动。
  “哦?朕是自愿的?”两个戏谑的问句一出口,燕礼恭脸上的笑立刻隐没,那张冷峻的脸因了这一份笑意的消失霎时变得如同数九寒天的冰雪,“那当初你答应来禁宫做朕的侍卫就不是自愿的了?”
  “难道是?”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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