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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大部分的功劳归到了费因和恩答瑟身上，对于自己孤身赴宴却只字未提。
唯一遗憾的，是他不能亲口说——谢谢你的帮助，莉儿。
“殿下回来了！”卡诺依提着裙角，一路小跑这迎了出来。这一趟出征，她不能也没办法跟着塔涅克一起去，天天在帝都又听不到什么消息，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担心得要命。
现在再见到她时，塔涅克明显地看到卡诺依明显瘦了一圈，而且，眼眶还微微有点发黑。
“怎么了，这几天都很担心，晚上都没睡着？”塔涅克仔细看了看她的脸，“没什么好担心的吧？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卡诺依咬了下嘴唇：“因为……什么消息都听不到，殿下也没有和帝都这边联系……所以……”
“呵呵，好了，”塔涅克笑得轻松，“我命很大的，不会那么容易死，所以你不要瞎操心了。”
“对了，这几天我不在的时候，议会的情况怎么样？”一边向书房走，塔涅克一边问道。
卡诺依轻轻叹了口气：“这也是我想说的。就在殿下回来前一天，宫廷中有传言，说……”卡诺依脸色有点苍白，伸手掩住了嘴。
塔涅克见她神情有异，知道肯定发生了大事，转身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说：“你悄悄告诉我吧。”示意卡诺依对他耳语。
卡诺依声音轻得像蚊子：“有人说，三皇子殿下的生母，不是皇后陛下。”
“什么？”塔涅克愕然，随即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追问道：“谁说的？”
卡诺依说：“就是这个很奇怪。最开始……是在宫里的女官和侍从之间流传起来的……但是，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塔涅克没有说话，双手抱在胸前陷入了沉思。卡诺依看到他这样的反应，知道自己现在不该多问，于是轻轻地起身，为他泡了一壶红茶。
为什么会这样……这件事，居然会在十多年以后，又流传在了宫中。
次日上午，御前会议。
西提斯首先说：“经过了昨天的会议，我们都已经确定了今后和加德森国以及查忒帝国的关系。说起来，加德森国近年以来一直忙于内政。由于对我国的态度不同，他们国中分为了两派。一派是以哈第默亲王为代表，对查忒帝国非常亲近；另一派则是以其国王为代表，主张和平。哈第默掌有他们国内大约三成的军权，但其国内接近一半的财力却掌握在他手中。这其中的详情，请俾弗霍桑部长为众卿解释一下吧。”
情报部长俾弗霍桑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说：“加德森国的交通运输以及贸易的大权都掌握在哈第默亲王手中，这两个领域目前在职的官员几乎都是他的手下，因此势力稳固。但是，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哈第默亲王有篡位的趋势，因此他必须借助外部的势力，这才有了勾结查忒帝国一起侵略德希王国，并借此希望要挟我国一举。”
塔涅克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有说话，心里却琢磨着。加德森国的国力虽然不如他的国家，但是现在西北方向的查忒帝国屡屡进犯，野心勃勃，东北方向则有宿敌封延帝国。两强相持之下，加德森国的反应就变得很重要。
众臣的讨论非常激烈，以后的政策也都定了下来。会议的最后，西提斯提出要给费因正式的议会发言权，却被一个人打断了。
“给三皇子殿下正式的议会发言权臣没有意见，但是，最近宫廷中流传的传言，还希望陛下三思。”
费因听到这句话时，顿时脸色变了，突然站起来说：“对，我的头发和眼睛，和父皇母后的都不像……我……”话未说完，他就掉头奔了出去。
“费因！”塔涅克也不禁脸上变色，连忙打了个招呼说：“父皇，我去追他回来！”说完匆匆施了个礼，转身跑了出去。
“费因，你回来！你到底在干什么！”塔涅克一路追了出去，但是费因见他来追自己，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跑得更快了，这一路就冲上了皇宫的角楼。
塔涅克一咬牙，就一直追上了楼，终于在瞭望台边抓住了费因。费因用力挣扎，甩开他的手，吼道：“皇兄你不要管我！反正我也不是母后的儿子！”
“冷静点！”塔涅克拖住他，也大声说：“你那么冲动干什么！听了那些没有根据的传言，就开始来劲了！你头脑应该很清楚才对，刚才那里是议会，别人提个反对意见，你就这样？”
费因被他拖住，甩不脱他的手，低下头分辩说：“其实，大家早都知道啊，我的头发和眼睛，和父皇母后的都不像……父皇的头发是深金色，母后的头发是浅茶色；父皇的眼睛是咖啡色的，母后的眼睛是深绿色的。但是，皇姐、皇兄还有我，我们三个人中，只有我的头发是浅金色，眼睛是灰蓝色……”
那些往事
塔涅克默默地听他说完，慢慢地说：“没错，这有什么问题吗？”
费因背过身去，半天憋出一句：“如果，我真的不是母后的儿子，那会怎么样？我……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塔涅克说：“不管怎么样，你和我都一样，都是父皇的儿子……”说到这里他还是住了口，看着费因的反应。
真快，转眼已经17年了，看来有很多事情，无论如何还是瞒不住啊……只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了费因身世的问题，埋了17年的伤口，现在又要把它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但17年来，他没有觉得费因和自己有什么不同。17年来，他一直是他最信任的兄弟——相比之下因为拿杰年龄太小了点，很多事还说不到一起，所以彼此的交往也少得多。
“皇兄，你一定知道什么吧，告诉我吧，求你了。”费因终于抬起头来说，眼睛通红。
“冷静下来了？我们回去再说。”塔涅克拉了拉他，让费因和自己走。费因还想甩脱他的手，塔涅克说：“好歹这是我们的家事吧，你认为在这里说合适吗？”
芮夕娅皇后的寝宫中，渥列樊帝国的皇室成员都到了，包括刚从皇家魔法学院放假回来的第一皇女洛妮。
费因走到芮夕娅皇后面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往常一样地喊了“母后”。西提斯坐在芮夕娅身边，脸色铁青，终于开口说：“费因，既然你已经听到了那些传言，那么有些事情，我还是不要瞒你好了。”
费因低垂着头说：“好，父皇，我都听着……”他的指节已经握得发白。
“你的生母叫艾维，是以前行宫中的一个侍女。当时是我在宴会上被灌醉了，侍从长安排她来服侍。结果那一晚以后她就怀上了小孩，没错，那就是你。
“芮夕娅知道了以后，悄悄把艾维接到她宫中修养，又过了几个月，她生下了你。但是因为你出生的时候难产，所以当时造成了大出血，虽然艾维当时熬了过来，可是从此以后身体变得非常差。
“欧威特历745年1月，那年冬天非常冷，艾维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先是着了凉，后来就一病不起，而且怎么治都没有用，居然没有等到开春就去世了。当时你还只有大概七个月大，于是芮夕娅就把你和塔涅克一起抚养。你知道，在皇室中，母亲地位低微的王子或公主是会受到其他贵族势力的歧视的，而且当时宫中政治斗争很混乱。为了保护艾维和你，所以从一开始，就小心不让别人知道。本来打算的是等那一阵过去就把艾维纳为侧室，没想到……她都没有等到那一天……”
西提斯说到这里住了口，费因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满脸都是泪水。
所有的人都没说话，塔涅克看着费因，慢慢在他身边蹲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洛妮也走过来，一脸的温柔和悲伤，静静地没有说话。费因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说：“父皇……我……我母亲，长的是什么样子？”
西提斯回头看了芮夕娅一眼，芮夕娅会意地点点头，起身拿出钥匙打开了一个柜子，小心地拿出一个做工精致的木匣来，交给了西提斯。西提斯再郑重地递给了费因。
费因双手接过木匣来，小心地打开，木匣中装的是一幅旧了的画像。画上的女子有着淡金色的长发，温柔的灰蓝色眼睛，年龄被永远凝固在了20岁，还是纤细的少女身材。
费因默默地看了很久，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终于他合上了匣子，跪下说：“谢谢父皇，谢谢母后……”
从那以后，费因的情绪就变得很低落，连着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吃饭的时候也是闷闷不乐的，吃完饭以后也是找个理由很快就走了。大家对此都很理解，也没有说什么。
但像这个样子过了三天，这天午饭后，见费因又走了，雪瑞儿终于忍不住了，拽了拽塔涅克的衣服说：“皇兄啊，三皇兄每次都这个样子，怎么办才好啊？”
塔涅克弯下腰来说：“是的，他不能老这样下去，我今天就要去找他。”
“那……”雪瑞儿努了努嘴，“为什么前几天不去呢？”
“因为，需要给他一点时间，让他自己安静一下。”
兄弟
“费因。”塔涅克轻轻地敲门。“是皇兄吗？请进吧。”费因的声音无精打采。
推门进去，只见费因正坐在桌前，桌上放着的，是艾维的画像。
“她真的很美。”塔涅克轻声说。费因闷闷地接口：“可是……我都没见过她。”
“但是，如果她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肯定是不会高兴的。”费因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来。
“是啊。”塔涅克静静地说，“不是么？”
费因想了很久，突然问道：“皇兄，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费因犹豫了很久，终于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知道……也许，只是我太软弱了。”
“费因，你听我说。”塔涅克在他对面坐下来，正色地说，“一直以来，你都是和我一起长大，一起读书，一起练剑。自从两年前，你和我一起去西南边境以后，更多的事情，都是我们一起做到的。不管你怎么想，对我来说，你是我最亲近的弟弟，也是我最信任的同伴。过去的十几年是这样的，今后的所有时光也会是这样。你怎么可能没用？我们两人，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
“不。”费因摇摇头，“皇兄，不一样的。你是皇太子，是将来要继承王位的人，而我，只是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侍女的儿子，虽然名义上是皇子，但是，其实是‘随便干什么都不会有人有所谓’的皇子。”
“看来，问题比我想象的严重……”塔涅克慢慢地说，“其实，如果没有人告诉你你的身世，没有人在议会上提出那样的质疑，这三天以来的事，就根本不会发生。”
费因听到这句话，表情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塔涅克看在眼里，狠下心继续说：“怎么了，身份就那么重要？都是父皇的儿子，我们是渥列樊帝国的人！”
塔涅克感觉到费因情绪的变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什么身份，什么封号！祖父在建国以前，还被剥夺了一切，为了自保和复国还要四处流浪，那个时候，没有身份！没有封号！但当他最后建立起诺利辛特王朝的时候，所有人都只看见新帝国的辉煌，却无人真正知道皇座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你要做的，是无人可以替代的你，他人授予的名分，又有什么关系？！”
费因脸色苍白，塔涅克知道他内心的动摇，继续说：“17年来，作为一个皇子，你现在已经做得很好，渐渐地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而且我也知道，今后你还可以做得更好。因为这是你的责任，你也有这样的能力，这些，都并不因为他们突然之间翻出了你的身世而改变。
“所以，你就是你，无人可以替代，也无人能够替代。不管怎么样，过去也好，现在也好，将来也好，我们永远都是兄弟。”
兄弟？费因突然觉得这个词语好陌生，但是塔涅克的那些话，却又一下一下敲击在他的心里——
你就是你，无人可以替代，也无人能够替代。
过去也好，现在也好，将来也好，我们永远都是兄弟。
其实如果从某种角度讲，塔涅克说这些话就很有“站着说话不怕腰疼”的感觉，可是对费因来说，现在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归属感。
身在皇家，对他这样性格的人来说，未必是什么好事。本来现在国家就处于一个暗战不断的时代，届时，像他这样，作为一个没有什么权力的和地位的皇子，会不会成为他人玩弄权术的牺牲品呢？政治斗争之中，即使是身居皇位的人都不一定能够保全，何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