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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缝纫机回古代-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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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婶娘,今儿个是高兴的日子,可不兴惹得祖宗不快,触了霉头。”何大林在前头劝道,下了车给她娘俩一人一块饼子。

    祖坟上的草荒了一片,坟头也平了,何大林拿铁锹铲了一块土坷垃立到上头。

    几个男丁在前磕头,女眷就跟在后头。夏颜也不是第一回来了,年节清明都来祭过,除草倒酒很是熟练,也不需别人搭手,自己就把祭果火盆摆好了。

    和二房一道来还是第一回,她同以往一般围在前头烧纸钱,却被何氏一把拦了:“颜姐儿就在边上看着罢,你烧的纸钱祖宗收不到,也不用白费香火了。”

    摆香烛的手一顿,夏颜不可思议望向她,觉得这人脑子简直有病,虽然坊间有这种传闻,但到底是自己的一片心意,还烦她来多嘴多舌。当下也不理会,取了一叠元宝化了,更是抬高了声音:“爷爷奶奶在天有灵,保佑我家大郎来年高中,保佑我们一家子和和美美,孙女儿再给您二老磕个头。”

    这回可真是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自己虽不是亲生家养的,可也感恩何家收留了自己,想着将来会替何大林养老送终,请他二老泉下放心。

    小奶娃被烟熏呛了,哭着咳嗽,何氏抱着拍了背,见还止不住哭,当下就解了衣襟要喂奶,也不顾这里还有几个大男人,夏颜背过脸去,总觉着尴尬。

    芝姐儿见状拿了一块布巾子来,挡住了解开的衣衫,又扶她去背阴处坐着,这才渐渐止住了啼哭。

    回家后何漾还要去拜师会友,四季礼品一样少不得,还要添补笔墨纸砚并见客的衣衫,自然又连着忙活了多日。夏颜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铺子了,只请了一个短工料理,一旬下来,各式衣衫都有短缺,连补货的功夫都没有。

    去牲口场看了一回骡子,选了一头光毛的幼崽,养在了车马行里,每月给一百文的草料钱,待成年了才套车。

    这日替何漾做好了一件新褙子,正拿纱剪修线头,就听见外面有了响动,赶紧出了空间,打开窗户张望。

    梅廉又拎着那小布袋来了,夏颜就知道先前跟他说的话有了转机,心中一喜,乐呵呵迎了出去。

    两人相视一笑,俱都有了默契,梅廉也不客套,坐下后就直入主题:“你的话我想过了,确实可行,教坊里也有几个姑娘愿意,我想着茶楼酒肆不定能容下多大排场,不如仅挑出一两人来,还便宜些,也不拒什么形式了,有那会弹会唱的,皆可出演。”

    “你能想通最好,这些事自然是你来操心就好,咱们这就把合作的明细再捋捋?”

    最终定下欢颜铺子提供梅记教坊所有演出的衣料布景,而在演出前后,报幕人都要替欢颜铺子说两句广告词,还有那打杂的小工也会随时分发优惠券,有那打赏的客人,还能得一只欢颜出品的荷包扇套之类的小物。

    这日景福斋百年店庆,请了一套新鲜班子前去助兴,锣鼓一敲响,坊市里骤然围聚了一众看客。

    梅家教坊的歌舞都是上乘的,平日里达官显贵才能看到的表演,只要一碗茶水钱就能瞧见,这等便宜哪个不想占些。

    平常下馆子多是听先儿说书,再奢贵些的就是吹拉弹唱,平头百姓哪里见过这等绝色,俱都翘首盼着奏乐开始。偏景福斋吊足了胃口,画册横幅早早挂了出来,却临演出前一刻,那幕帘还遮的严严实实,只有几朵绣花在上头,还有个不知所谓的成衣铺子名号。

    “各位客官,梅记教坊初来乍到,多谢您捧场,这第一幕可是首新曲子,保准各位连做梦都没听过。哎哟哟那位客官快把手里的果子放下,咱家歌姬柔弱如风,可经不住您这般吓唬,”逗趣的话一出,引得哄堂大笑,那报幕人作丑般挥了挥手,“当然您要是砸的银子,咱准能接住,”又是一阵哄笑,报幕人清了清嗓子,这才正经道,“好嘞,还请您欣赏歌舞‘欢颜’。”

 第28章 定制

    梅记教坊一炮而红,成了本城最热门的谈资,还有那句脍炙人口的广告词,也被市井小儿传唱开来:“身披罗裳衣,对镜露欢颜”。

    欢颜成衣铺子搭着这班顺风车着实打响了一波名气,许多人闻讯赶到玉明街来,从街头寻到了巷尾,才在最末处找到了这家铺子。门头虽不显,内里的货却物美价廉,除了自家穿戴,买来送人也是极体面的。

    欢颜老板年纪小小,花样却多,隔三差五就弄些名目来,最近打出的招牌语就是“如梦似幻,歌舞升平”,梅记教坊的歌舞伎在台上穿戴的同款服饰,俱都打九折出售。有那见过歌舞不禁心头潮热的大姑娘小媳妇,绕了弯也要来逛逛。

    从日头东升到宵禁时分,欢颜成衣铺子的人烟就没断过,连带着周围店铺的生意都好了起来。

    生意火爆,一天的流水比往常多了一倍,此时夏颜也挑拣不得了,拖中人速速招了个妇人来,名唤曹娘子的,白日里就由她看店收银,自己则潜心制衣,如今能在空间里待一个半时辰了,一天下来少说能做四五十件衫子,饶是这样,依旧赶不上出货的速度。

    若是能请个女工帮忙裁衣料,就能省下更多时间了。夏颜想过一回就丢开,现下哪里还能抽出时间来细细挑人呢。

    除了裁布做衣,她最近还练起了工笔画,毛笔拿在手里不习惯,画上一笔就抖三回,可就算再累,也一日都没辍过。来逛店的顾客越来越富贵,再往下去,平价衣物就不能满足需求了,必须得及时推出高阶定制业务。高定不同于其他,光是成本就要贵上十倍不止,还是得画好图册,给客人们挑拣更便宜。

    她先拿了何漾的旧笔来练,没几日就画得秃噜了,何漾看她画过一回直摇头:“作画哪是你这样的,腕子伸直了,五指齐力,颜色调这许多,是要喝吗?好好的衣裳不做,作甚要来附庸风雅?”

    夏颜白了他一眼,若不是有求于他,早就顶回去了:“你只管教就是,哪个夫子像你这般嘴碎?”

    小白云散了毛,开面也不齐全,石黄、广花都用了个空,何漾看这七零八落的画具着实不像,干脆夺过了她手里的小染:“算了算了,先去替你置办一套像样的器具来。”

    粗陶碗碟各置办了十只,大小排染和蟹爪也买了一套,照着那最全的色谱称了几两颜料,用油纸包了放在竹筒笔洗内,何漾一手抱着,一手拎着,回头对她道:“我那儿还有上好的油烟墨,生熟宣都是现成的,给你切一刀来,可还有什么短的?”

    “尽够了,我又不是要开画铺,先拿毛边纸练着罢。”

    夏颜本就有绘画功底,熟悉了运笔之后,上手就快多了,不出几日落笔就有些像样了,何漾教得尽心,把自己的心得都教了出来,很有种把她当入室弟子的意味,虽然也时常说些批评挤兑的话,不过她都忍了下来。夏颜的性子有不少短处,可有一点好,就是务实有韧性。

    这边图册子还没画好,那边厢就有个定制单子来了。

    来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还做姑娘装扮,一对粉珍珠花斜斜插在髻间,其余累赘头饰皆无,藕色绣金窄褙十分贴身,隐隐可见曼妙曲线,手执一块百蝶穿花绢帕,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倒真像那画里的仕女一般。

    “掌柜的,我想做一件新衣,款式花样皆要那没见过的,你可能制?”那女子拿绢帕掩嘴,轻声问道。

    这样的好事,夏颜自然满口应承,看衣着打扮是个不缺钱的,不过身边却没个丫鬟跟着倒是稀奇。

    夏颜拿了纸笔,请她去了阁楼上,斟茶倒水焚香,细细同她商量起来:“您把想要的款式同我细说一回,我好替您思量起来。”

    她话不多,只说了一句想要淡雅些的。

    “唐制的纱衣可喜欢?修身的款式如何?估算在什么场合穿?”

    这女子歪头想了一回,也拿不定主意:“我也不知要怎样的好,只是去筵席上穿戴的。我还是见了梅记教坊的歌舞,才找到这儿的,昨儿个那套衣裙就极美,你就比着那样的做罢。”

    昨日舞的是化蝶,宽袖长裙,沿边绣着一圈彩蝶斑纹,在台上瞧着倒是美轮美奂,可若是穿到现实中来,就有些另类了。

    夏颜摸清了她的喜好,心里也就有了谱:“这样罢,过两日我先画出个草图来,您瞧着若是合意,咱再谈旁的,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鄙贱晚晴,两日后自来取图。”晚晴柔柔一笑,便要起身告辞。

    夏颜听了这名字,瞳仁都大了一圈,翕动了两下嘴,到底把心头的话咽了下去。客人的*可不能随意揭开,她不欲多说,夏颜也不能多言。若她真是苏敬文的相好,这青楼女的身份就着实尴尬,若不是,就更不能提这话了。

    夏颜只失神了一瞬便恢复平常,捏着裙裾起身恭送客人。开门做生意,没道理把人往外撵,再说谁会和银子过不去,两下里都不说,这事儿就瞒过去了。

    一时间还没灵感,她便拿了一本衣料册子翻阅起来,厚厚一本册子上缝了各色巴掌大的裁片,都是夏颜拣了一些存货的料子裁下的,每回没有头绪的时候就拿出来翻翻,也时常能迸现出一些灵感来。

    有一块艾绿的织花缎子入了她的眼,上头记着编号,庚字开头的是从外面织造厂采买回来的。夏颜还记得这块料子,进普通棉绸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的,因要价极高,只裁了半匹回来,现下正搁在靠墙的多宝格里。

    夏颜寻着编号找到了,铺展开细看一回,艾绿本就偏嫩,织花又是月牙白的,一眼望去是极雅致的。花样是桔梗,用金线勾勒出轮廓,五瓣绽开,如星辰一般。

    心里已经有了草稿,便铺展开宣纸,研了磨慢慢勾勒起来,奈何拿着叶筋的手不听使唤,线条画得时粗时细,与她想象中的样子相去甚远,只好丢开笔,削尖了炭条重新画起来,至此她才后悔没早些提笔练画。

    粗粗画了个轮廓,又渲染了色,便卷好放入细竹筒里,打算再去磨一磨何漾。

    下楼时,老旧的楼梯发出一阵响儿,正在打瞌睡的曹娘子一个激灵醒了,一下子起猛了有些头晕,扶着柜台缓神儿,夏颜路过时立即腆起笑脸:“东家,出门呐?”

    夏颜嗯了一声,瞥了眼她嘴角的梦涎没多言,指着正逛店的两个小娘道:“里头两位客人,仔细招呼着。”

    曹娘子捣头应了,待夏颜的身影看不见时,又懒懒散散坐了回去,对着讨论花色的小娘子们砸砸嘴。逛了半天也不见掏钱袋子,可见是俩穷鬼。

    回到家,何漾难得在家清闲练字,夏颜把手中的布包放下,咦了一声:“难得你今日没去拜师访友?回来有小一个月了罢,一日日的帖子都没断过。”

    “那些个文会我都推了,左不过是些赏花赋诗的行径,谁耐烦天天作这个?”写好一张大字,何漾举起品鉴起来。

    “你是怕肚里墨水空了叫人瞧出来是草包罢,”夏颜照例刺了他两句,又想起今儿有求于他,便又放下身段嘻嘻笑了:“我这儿有个图样子画不出来,烦请你搭把手。”

    “才还不是说我草包,鄙人哪里敢在高才面前卖弄?”何漾不理她,又铺了一张纸蘸墨落笔。

    夏颜赶紧走到跟前,拂起袖子替他磨墨:“你会错了意,我说你是一株兰草呢。蕙质兰心,蕙质兰心。”

    何漾拿笔杆子敲了她一记:“又乱用文词,说出去可不是丢我的脸。罢了,究竟要作何画?”

    夏颜把自己画的粗稿展开,何漾见了直皱眉头:“练了这么些日子,你就画出这个来?是谁天天嚼草来着?”

    “我我我,我肚子里都是草。这不实在赶不及了,你就帮我这一回,改明儿再送你一套新书封。”夏颜哼哼了两声,拽了拽他的袖子,半是撒娇半是哀求。

    何漾最受不住她这样,抖了抖手抽回袖子,换过一张干净的毛毡子,铺了新熟宣,小笔一勾握在手中,看着还在发愣的夏颜啧了一声:“还不快把颜色笔洗准备好?”

    夏颜迅速换了干净的水,把小碟子一气儿摆齐,何漾已经换了墨,滴了水磨着,待她接过手去就拿出个小乳钵子,拣了几个胶条放在鼻尖一闻:“剩下的都给你带回去罢,这东西娇气,放不了几天就要变味儿。”

    说罢把胶条研碎,用水泡了约一盏茶功夫,才放在小炉子上熬化了。

    调制好胶便要调色,色块买回来后都磨成了粉,此时拿小勺挖了放在碟子里,用胶和匀了既可。

    一套工具都备齐全了,何漾才执起笔勾线,夏颜搬了凳子坐在旁边观看,只见他下笔极稳,一通双勾白描就显出了墨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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