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何漾柔柔一笑,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揭下潮湿的布块捂住口鼻,便转头去砸窗户了。夏颜被熏得眼泪直流,实在受不了便重新进入空间。
夏颜依旧觉得头脑昏沉,她怕自己睡着听不见何漾的呼喊,便顺着工作台费力爬坐起来,抬起手摸到了一盒珠针,于是每当要睡着时便拿针扎自己的手。只有这种极度的痛感,才能稍微唤醒她的神智。
当手面被扎出了一圈血印子时,才隐隐听见何漾的呼唤,她瞬时出了空间,正好落到了他的脚边。
门窗都已打开,何漾打横抱起了她,迅速冲到了门外去。何大林已被安置在屋外,果然看起来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街坊邻里都在浇水灭火,这一片有许多木屋,若是烧起来后果不堪设想。人来人往步履匆匆,一时半会儿也没人能顾得上他们。
能逃脱已是大幸,夏颜长舒一口气,紧紧握住了何漾的手。他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紧咬着牙露出一副痛苦的神色。夏颜跪坐在地上,歪过头去瞧他的后背,已经晕红了一片。
“你的伤口要及时处理,若是感染化脓便麻烦了,快些扶我去无人处,我带你进入空间疗伤。”
何漾微微一顿,扶着她站起身来,缓缓往巷子深处走去,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火势上,无人察觉到他俩的离开。
“青丫没在屋内。”何漾停下了脚步,轻声说道。
夏颜没有接话,沉默地闭了闭眼。看来下药放火之人,便是她了,“我们家待她不薄,没想到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如今说这些也无用,保命要紧。”何漾扶她走到了隐蔽处,体力也支撑不上了,他扶着墙头摇摇欲坠,神思也渐渐混沌。
夏颜瞧见左右无人,便闪身将他带入空间,“那边的柜子里有药膏,你去取来,我替你上药包扎。”
夏颜的脑袋越来越沉,她望着何漾的目光也渐渐发虚,突然眼前一黑,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之时,头顶依旧是明晃晃的电灯。她抚着刺痛的额头用力摇了摇,仿佛宿醉般难受。
“醒了?先喝点水。”何漾扶她坐起来,贴着她的后背传来一丝温暖。
夏颜噙着碗边喝光了水,嘶哑地问道:“我睡了多久?”
“我也不知,大约有两三个时。”何漾此时换了一身衣裳,伤口也已经包扎好了。夏颜望着他的眼神有些愧疚,将手伸进他的衣裳,在包扎处轻轻抚着。
此时应该已经天亮了,何大林还落在外面,他们必须得尽快出去。好在如今处的位置是胡同底,寻常没有人来,夏颜仔细分辨了会儿动静,待没有一丝声响便闪身出去,万幸没有撞见人影。
何家小院如今只剩下个空壳,房梁屋瓦塌陷了大半,木器铺子更是被烧了个精光,何大林坐在屋门口呜咽,一双浊目盯着烧焦的木炭,满脸老泪纵横。
“爹,”夏颜轻轻唤了一声,走到他的身边,握住他冰凉的双手,“好在咱们人没事,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大不了以后再挣。”
“大妞儿,咱们没家啦!”何大林终于忍不住,捂住脸呜呜哭出声来。
夏颜也觉得心酸,吞下泪水哽咽道:“咱们一家子齐齐整整,就是完整的家,我在万源巷还有一座院子,东西都是齐全的,咱们先搬到那里去住。”
几十年心血毁于一旦,何大林如何不难受,他像害了大病般,力不可支耷拉着脑袋,瞧见了儿子,眼神里才稍稍露出一丝光彩,“平安归来就好,往后可不兴再惹是生非了。”
何漾轻轻应了声,将他搀扶起来。何大林捶了捶腰,摇摇晃晃走了两步,“青丫去哪儿了?”
夏颜同何漾互搭了个眼色,因不想让老爹再受刺激,只好扯谎道:“她吓坏了,先回家去了。”
“手脚齐全就好,好好的闺女若是烧坏了胳膊腿,我也没法与她家交代。”
何大林一时不肯离去,还想着去废墟里拣些能用的东西,夏颜不想让他熬坏了身子,只得好言相劝道:“爹,大郎才刚回来,身上带着伤,咱们也脱了力气,还是尽快落脚休养为好。”
何大林担忧儿子伤势,也只好掷下手中的破铜烂铁,同夏颜一道回了万源巷。
这个小院多日没人入住了,家具上都落了一层灰,只是眼下也没心情打扫了。夏颜收拾了两个锅碗,烧了热水,又把空间里储备的食物拿出来,简单做了一锅咸蛋粥。
三人都饿了一天一夜,满满一锅粥很快便分吃了个精光。
“往后咱们该如何是好,你们可有打算?”何大林脸上的皱纹揪成一团,满眼希翼地望着何漾。夏颜此刻才发现,他到底还是老了,骤然遇到这种变故,便本能地想要依附在儿女身上。
“阿颜,你把生意上的事料理好,我想辞官带你们离开这是非之地。”如今方岱川步步紧逼,凌州早已没了他们的容身之处。
“成衣铺子如今在招娣名下,由芝姐儿打理,万事用不着我操心,”若是真的要离开这里,没了缝纫机和夏颜的设计,欢颜的生意必然要遭到重挫,因此她也有了一丝歉意,便想着要补偿她们,“生意上先不做任何变动,若是她们仁义,自然会留下一份红利给我,若是贪心昧下了,我便回来将地产全卖了。”
“那就先把缫丝厂和染织坊卖了,咱们既然要搬离,多些钱财傍身也好。”
他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夏颜略想了想,便点头应下了。
第96章 备逃
缫丝厂和染织坊每年出息不多,当初买下主要是为了给成衣铺子供货;这次急着转手,便以三百两便宜卖了。
夏颜又去铺子里拿了半年的红利;加上原来的积蓄和何漾的俸禄;拼拼凑凑也有一千二百两银子傍身。这些钱足够一家三口支撑一段时日了;不过要从头再来,还是得费一番心血。好在如今何漾辞了官;夫妻合力,比以往单打独斗要轻松许多。
“咱们直接往南去,于京城落脚,天子脚下,方岱川也得忌惮三分。”何漾一边擦拭着随身匕首,一边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京城价贵;咱们这些银子够么?”夏颜疑惑道;在她心里;首都的房价应当是高不可攀的。
“旧年我进京赶考时了解过,若仅买个小四合院,一二百两足够了。”
“可我还是觉着不妥当;方家既然能影响朝中局势;若是耍手段对付我们也不是难事。眼下方岱川应当已经知晓罪证在吴太守手中,正集中精力对付他。可等他腾出手来,就会找我们的麻烦了。”
“那依你的意思,有何打算?”
“我想出海,”夏颜盯着他一字一顿说,“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方家势力再大,也是鞭长莫及。”
这主意让何漾吃了一惊,他拧着眉头犹豫道:“异国他乡不是那么容易落脚的,语言不通又该如何生存?”
“总比在这里任人鱼肉强,况且我先前与离罗国做生意时有过了解,离罗大陆沿岸城市都有华夏人的聚居地,咱们若是到了那里,行事也方便许多。”
何漾把玩起手中的匕首,细细回味着她这番话,“这也不失为一条出路,只是这一路风险颇大,我怕爹爹承受不了。”
“舟车劳顿,就算进京也少不得一两个月,相较起来也差不离了,”夏颜将发髻拆下,拿起篦子轻轻梳起头来,“我仔细思量过了,咱们就去离港口最近的城市,往后每两三年回来一趟,查账收账也不难。”
“此事非同小可,容我再想想。”何漾没有立即应下,可看他的神情似乎有些心动。
夏颜抿嘴笑了,也不再多说,把篦子交到何漾手中,坐到他的腿上撒娇道:“替我把头通一通,自上回被下了药后,就时常头痛,你用些力气,活络活络血脉。”
何漾执起篦子通头,一轻一重刮过头皮,力道刚刚好,夏颜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上回你说月事没来,可有准信儿了?”
夏颜脸皮子微红,绞着胸前的发丝轻声道:“找大夫看过了,只说是气血不足,没说是喜脉。”
“罢了,这事急不来,你还年轻,我也不想让你这么早怀上,眼下咱们就要飘零不定了,我也不希望这个孩子跟着受苦。”虽说着这样的话,可难免还是有些遗憾。
“可若是真的来了个小家伙,也是件美事啊。”夏颜靠在何漾肩头,想象着将来儿女绕膝的情形,情不自禁流露了笑意。
何漾也放柔了神色,轻嗅着她的发丝,一抬手将她搂到怀里,抱着往床榻走去。
两日后何漾终于下定决心,说服了何大林,决定将全家都搬到大洋彼岸去。
离罗国盛产金银珍珠,生产力却低下,是以银子反而比华夏还贱价,若是只带着白银去,反而不划算了。
夏颜便想着带些畅销的货物过去。茶叶放久了会败味,瓷器容易磕碎,这两样物品风险较大便不做考虑。丝绸是最为畅销的,夏颜也算是行家,便想大量置办些布品带走。
因不知离罗人的审美,夏颜便不想多买花哨的织花绸缎,纯色的绢罗棉麻倒是可以多备些。
如今一匹绢布要七钱银子,棉布也得两钱,绫罗则更贵些,至少得二两往上。
夏颜考虑到在离罗国人生地不熟,少不得得从头做起,况且她是做平民衣裳起家的,便想着再重走以前的老路。于是名贵绸缎没置办几匹,倒是花了五百两买了几百匹绢棉麻布。又为长远打算,还买了两只织机。
这么一来,空间的面料室便塞得满满当当了。
“今日我再去铺子里看看,吩咐几件琐事,午饭便不回来了,你和爹爹去馆子里吃。”
“家里有面有米,让爹爹自个儿简单做些,我陪你去铺子走一遭,你独自出门我不放心。”何漾也跟着出来,转身将大门落锁。这座小院当初为了防贼,砌得很是牢固,连门都是铁铸的,寻常歹人闯不进来。
“也好,去过了铺子,咱们再绕去码头,看看哪日有出海的船,尽快定下时日,越早越好。”如今行李都收拾齐备了,就算即刻动身也不慌乱。除了买入大量布料,夏颜又兑了些金子,全都烧成瓜子大的珠子随身带着,金价波动小,比银子更牢靠些。
去铺子里找芝姐儿,却被告知她已经两日没上工了,账房把夏颜扯到一边去,小声说道:“昨儿个她老娘来,要去账上取钱,我看数目不小,且又没信物,便没放款,倒叫她骂了个臭头。”
夏颜眼皮子直跳,到了这个当口,最怕出什么幺蛾子,何家二房向来不是省油的灯,准是听见了风声来打歪主意了。
夏颜叹了口气,走到何漾身边,嗔怒道:“二房又来捣鬼了,咱们要是走了,这铺子还不知会被闹成甚么样儿,招娣还得两三个月才能回,这空当真叫人不放心。”
何漾立即知晓发生了何事,眸色中也有了怒意,他拉住夏颜的手往外走去,“走,去敲打敲打二房。”
两人走到了新仓街,何板材家大门紧闭,门扉上贴着的大红双喜红艳如火,他二人见了不免讶异地对视起来。
拉住一个街坊问了缘由,那人一拍大腿道:“你们还不知?何老二把他家闺女嫁给了裴家公子做妾,一大早轿子就上门来接咯,眼下怕是都去裴家吃酒了呢。”
何漾眸色渐冷,双拳紧紧握着,夏颜也吃惊地捂住了嘴巴,十分替芝姐儿揪心。
“眼下该如何是好?芝姐儿准是不愿意的。”如今这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旁人对此事是没有资格置喙的,何板材夫妇就是把女儿捆了卖了,也没人能多管闲事。
可到底情分不同,夏颜实在不忍心看芝姐儿吃这个苦,何漾与她从小长大,更是舍不得妹妹被糟蹋。
“去裴家。”何漾沉沉说道,手心都被掐出了印子。
“可是咱家先前与裴家结了怨,万一他们不肯放人该如何?如今你没了官职,想来那裴家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那就打进去,把人抢出来,”何漾也难得有不稳重的时候,待话说出口,也意识到荒唐,只得忍着怒火沉下心道,“先去码头定最早一班船。”
最早的船在五日后出洋,是一艘官船,寻常百姓是登不了舱的。何漾虽然辞了官职,可还有功名在身,定下一间舱室也不难。
办妥了这件事,两人都有种不真实感,五日后他们就要远离故土,去闯荡一片新天地了?
迷茫、惶恐、又有些期待,夏颜眼中泛着激动的泪花,紧紧抓住他的手晃了晃,踮着脚尖都有些站立不稳,“何漾,你此时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五味陈杂。不论将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