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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透全然没想到这陈四绣这样凶悍,没防备的情况下右脸上又起了五道红红的掌印。她咬咬牙,眯了眯眼。正准备抓住那只又要挥来的手掌咬下去。却听到身侧传来一身断喝:“四小姐,请住手。”
陈四袖猛然一惊,回身见是柳氏身边的李妈妈眼神正冷冷地看着自己。她方才嚣张的气焰立马消失,支吾了半天说竟不出一句话来。反倒是三锦微笑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三锦见过李妈妈,妈妈无事从不走西角门,莫不是妈妈有事要出园。”
李妈妈怨怒地瞪了陆透一眼,恨她没事偏要给夫人惹事生非。三锦四袖这两个小贱人的娘。此刻正在夫人面前嚼舌根。说什么狐媚子生的小贱人到什么时候都是狐媚子,小小年纪便不知廉耻出去私会情郎。这样不知羞耻的小贱人怎么能让她在陈府呆下去。还是早早扫地出门的好。左一句小贱人,右一句撵了出去。生生是在打夫人的脸,直把夫人气得手捂心口,却不得发作。
方才也远远瞧见她们三人拉拉扯扯,四袖这小蹄子脾气越发张狂了。竟然可以出手打人。
李妈妈也不言语,先自进了养心斋,没一会儿,就见春芽和宋妈妈战战兢兢地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三锦,四绣小姐,这陈可儿虽说身份低微,却是夫人带进园来的,她有何过错,自有夫人处置,你们却是管得宽了些。你们近几日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只管去跟我回了夫人,这园里人多口杂,不免有人背后论人短长,闹得满园沸沸扬扬的,对陈家没甚么好处。”
三锦,四绣互看一眼,同时用眼的余光得意扬扬地斜睨下陆透,大有一会儿有你好看之意,却不敢太过于表露。
看来有人蓄意将这件事闹大,自己这一顿责罚恐怕是再所难免。陆透安安静静地跟在众人的身后,望着那个嚣张拔扈,另个笑里藏奸的阴险背影,双手握拳暗暗发誓:陈三锦,陈四绣,以后姑娘我就是陈可儿,从今而后咱们就杠上了。若有机会,我一定要将你们今天加之在我身上的屈辱双倍奉还。
7 三姨娘,五姨娘
陈家正房内,陈可儿跪伏在地,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
“姐姐,你瞧这孩子生得娇娇弱弱的,果然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怨不得我们老爷被她母亲迷了魂去。还差点送了性命。”
一个身材丰腴,白白胖胖的三十几岁的妇人笑眯眯地用手抬了抬可儿的下巴。可儿慌乱的扫了一眼,忙又低下头去。却已在心里揣度出她定是陈三锦的母亲。果然那妇人又接着说道:“幸好我们三锦机灵,前几日去老养斋给死去的乔老娘上供。却发现春芽和宋妈妈在偷懒瞌睡。这小贱人却不知去向,她便没有声张,叫了四绣,两人蹲在后角门守了她几个晌午,终于逮到这小贱人出去私会外男。”
柳氏的手气得直抖,带着金戒子的手狠命地推了下可儿,可儿没防备,身子向前倾,差点没有跌倒。她不再瑟缩,抬起一双澄澈的大眼勇敢地去瞧着柳氏。
“陈可儿,我好心好意救你一命,将你从白云庵带回来。谁想你竟然小小年纪,乳臭未干,竟然做出这等不知羞耻之事,我如何能饶你?来呀,李妈妈,去把耻辱棒拿来。给我狠狠地打。”
“夫人!可儿不服。”陈可儿一双水盈盈的大眼虽然蓄满了晶莹的泪珠,却字字铿锵有力,毫无惧色。
“莫不是三锦四绣冤屈了你不成?”四绣的母亲,五姨娘冷笑道。
“五姨娘说得是,难道你真被冤屈了?”柳氏的脸上挂住一丝嘲笑,不知是在笑可儿还是在笑自己。
“可儿的命虽贱,却是夫人从鬼门关里拉出来的。如果可儿犯错,夫人即使打死可儿也无怨言。只是今日这事,可儿不服。给老爷服毒,原是我娘亲的不是。夫人不念旧恶,将可儿接回陈园,细心调养。可儿感激不尽。可是,说句违逆的话,夫人不要责难可儿。夫人虽待可儿不薄,可可儿初来乍到,母亲又猝死。可儿定然思念母亲。时常骗过了春芽姐姐和宋妈妈去角门外张望。可儿与母亲在沧州之时,养了一条狗儿唤做阿黄,那狗儿,比一些富贵人家的奴仆还要忠诚。不知怎么就丢了,可儿还伤心了好一阵子。可是,前几天,可儿在西角门外看见有一只狗儿和阿黄生得一般模样。我以为是阿黄来寻我,就偷偷的溜出门去。果然就是我家从前的那只阿黄,可是它有了新主人,是个叫陈无垢的兄长……”
柳氏的目光闪了闪,陈可儿知道她是听了进去,便说得越发流畅。
“他好像也是孤亲之人,我们不免说些相同的心事。无垢兄长听说阿黄原是我家的狗儿流浪到此地。就把呼唤阿黄的哨子送给我。以便在我想家的时候吹奏它,让阿黄来替我解闷。”
“那陈无垢是不是也常来与你相见。”柳氏虽然脸色稍济,但仍有怒气。
“是,可儿常常与无垢哥哥玩些儿童乐事。”
“夫人,瞧瞧,这小贱人亲口招认了吧,还玩些什么儿童乐事,若不是三锦四绣撞见,她又说不上如何狡辩呢。我看分明是不知羞耻,私会情郎。”五姨娘扇风点火,三姨娘只是悠悠地挥着蒲扇,眯了眼笑。
“娘亲虽有罪,自小却口授可儿三字经,千字文。可儿自幼只识得这两本字。才疏学浅,却不知情郎是何物。亦不知私会情郎是何意思。三小姐与四小姐读的书多,一定懂得这情郎二字是何意,三姨娘,五姨娘更知道其中含义,还请各位姨娘小姐教导可儿,这私会情郎怎会如此十恶不赦。”
三锦四绣立马楞成了呆头鹅,三夫人,五夫人也当场石化。惟有柳氏与李妈妈面面相觑后,面露微笑。看来形式发生了不可挽回的逆转。
“夫人,这丫头说得却也有道理,八岁的孩子,起码的礼仪没有学全,懂得什么是情郎?”李妈妈似是在求证。
三姨娘和五姨娘互相对视一眼。却向三锦和四绣望去。
“明明就是你私会情郎,你每天只要一吹那个哨子,那只黄狗和那个骑马的男子就会来找你。你们在田梗上亲亲密密的样子,不是私会是什么?”陈四绣气极败坏,盛满怒气的杏眼狠狠瞪视陈可儿。可儿都接现还地瞪回去。四绣气恼得冲过去要夺可儿颈上的呼哨。
柳氏不觉面色一沉,“四绣,跪下!”
“我又没犯错,为什么要被责罚,被责罚的应该是这个小贱人……”
柳氏怒目注视着三姨娘,五姨娘:“你们这些做姨娘的,每日的只知道争风吃醋,勾心半角。却不知道教小姐们一些最起码的礼仪学问。好好的女孩子让你们教成什么样子。张口狐狸精,闭口小贱人。都不及那有礼有节的乡间村妇。我们柳家虽然不是诗书世家,我们家大小姐长歌却是顾老相国的长孙媳,你们这样的粗俗也不怕给陈门蒙羞。陈家的家谱上,子女这一块,似乎只有长歌的名字。”
三姨娘,五姨娘分外惶恐地给柳氏陪起了笑脸。这个时候,她们才意识到,自己只是妾。柳氏,才是陈园的正经夫人。
柳氏长叹一声,“你们为了博得老爷的欢喜,日日只知耍心眼,斗心机。却不想三锦四绣也都大了,也不想给女儿挣个好前程。前几日长歌还来信,让我入京探亲来着,还说她想念家里的姐妹们了,让我挑两个知书守礼的带上。可如今老爷病成这样,我少不得要延迟个一年半载再去,但愿这段时间里,三锦和四绣能像二梅一样,成为乖巧听话的女子。才好进京。罢了,罢了,你们也是教不好的,明日我便舍了脸,去菊隐斋请了二姨娘出来,教导她们姐妹。”
柳氏烦躁地接过李妈妈递过来的茶水,饮了两口瞧着陈可儿又说道:“按说,你也是老爷的骨血,也该有个正经名字才是。你本该排行第五,此后就叫五可罢。虽我怜你小小年纪便失去母亲,但老爷终归是你的亲父。养不教,父之过。你私自出门乱撞终是不懂规矩。在再养老斋呆下去,岂不害了你。那春芽呆傻,宋妈妈却是老糊涂了,只顾自己贪睡,哪能放任你四处游逛。还是不要她们服侍了吧。李妈妈,挑一个办事利落的妈妈,两个明白事理的丫头给五姑娘。将她迁入二姨娘东院的怡情居。也让她和三锦四绣去学了规矩,再嘱咐二姨娘多提点一下这孩子,以免像她娘一样,入了魔障。”
“是”。李妈妈含笑去给陈五可张罗住处。三锦四绣却在那里跺脚,一万个不甘心。一个外乡下的贱人的野丫头,竟然可以和她们平起平坐,可是这是大夫人柳氏的意思,谁敢反驭?
8各怀肚肠
日落时分,柳氏侍候在荣喜堂养病的陈俊恒用过饭后,便回到自己的主卧房。
陈俊恒原是个夜里没有美人陪伴便睡不着觉的酒色之徒。可自从这场大病后,却一直精神萎靡,除了能坐上片刻和柳氏讨论一些重要的家事外,其余的人和事竟然不理不见。就连半年前从戏班子里抬来的,他素日极其宠爱的的六姨娘来看他,他都拒之门外。害得貌美如花的六姨娘着了长长的水袖,二半夜的不休休,在自己的东跨院里吊开了嗓子,接连唱了几天几夜的嫦娥寂寞在广寒。嗓子都累哑了也不消听。
直到今天早上,柳氏把柳家的全体老少都招到荣喜堂,说姥爷近两天夜半总被噩梦惊醒,总说梦里有女鬼在哭,六姨娘这才不甘心地偃旗息鼓。
“夫人,那六姨娘是奈不住寂寞的,您瞧这老爷才病了几日,她便拿妖做势的。”柳氏亲自给陈老爷喂了半天的饭,回来不免肩酸背痛的。李妈妈轻轻的给她揉捏肩膀。
柳氏闭目养着神,悠悠地道:“宋大夫昨天来瞧过了老爷,私下里跟我说,老爷身上余毒难清。这样在床上缠绵着,能熬过一两年的光景就不错了。那小六儿还当他是从前的老爷,不知道被园里哪个小妖精给缠上了,只要她这广寒宫里的嫦娥仙子一下凡就万事皆欢喜了,这回恐怕她是在做梦了。”
“若是老爷真有个好歹,您看她那轻狂的浪样,料是个守不住的。”
“不能守,倒是她的福气,给了些银钱打发回戏园子,或是让她随意挑个人嫁了也就是了。就怕那两个,”柳氏指指春怡馆和桃花阁的方向,“本都是不安于命的,偏偏到了进退不得的年纪,又生了儿女,万一要是老爷没了,她们再像从前一般没日没夜的闹腾……”
李妈妈没想到自己这一番闲话会引来李氏的忧愁,忙转移了话题:“夫人,初见面时,我并没把那叫做可儿的小丫头放在眼里,那时您好心收留她。我还怕将来给您添乱,现在看来,夫人慧眼识珠。她倒也是个知恩图报,极聪明伶俐的。您故意抬举那丫头,是不是在做给三姨娘,五姨娘看?”李妈妈给柳氏御了钗环,让丫晴翠端上一杯龙井来。
柳氏眯眼喝了口热茶,五脏六腑都暖暖的。回想起方才三姨娘和五姨娘临走时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由得笑弯了眉眼。李氏不由得在心中叹气,她原是柳氏的贴身丫环。最了解柳氏不过,柳氏在家里做小姐时,本是个活泼可爱,天真浪漫的少女,可自从嫁给陈俊恒后,除了新婚那一年过得还算幸福。后来,园里的各位姨娘们一个个的抬进来,就很少见到小姐笑了。其实当年的柳氏也是个美人。
“当初把她带回陈家,只是怜惜她是老爷的骨血,不能让她沦落在外就是。初见她瑟缩在墙角,一言不发,还以为她是个胆小懦弱的,却没想到这般的牙尖嘴利,把往日那气焰嚣张的三姨娘,五姨娘说得没脸,你看我平日吃斋念佛看似看破红尘,什么都不去计较,其实那是在藏拙,若真的吵将起来,你奶奶我不是她们对手,也不耐烦去同她们去争,去吵。”
“夫人哪里是争不过她们,只不过不屑于与她们一般见识罢。不过,夫人为何要她去亲近二姨娘。二姨娘会搭理她么?她早已向佛许久,不问园中事好久了。”
“那丫头虽然是极聪明的性子,却早慧,你听她那番狡辩,有理有据的还无可指摘,哪里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能讲出来的话。早慧的孩子多数没太大的福气,或是个主意极大极偏的,去亲近了二姨娘,如果二姨娘能讲些佛法熏陶她,或多或少会消解她心上的魔障。”
“夫人说得是,但愿五可小姐能感念夫人的好,能多多为夫人分忧才是。”李妈妈心理明白,陈五可之所以今天能成功上位的原因,不过是成功地打压了三夫人,五夫人,帮她出了憋了许久的一口恶气,自己同夫人是一样的,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冷眼旁观,坐山观虎斗,然后收渔人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