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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公子。”
“寒王差不多该到了,你去白云楼外候着。”
“是。”
……
阮氏一族祖上也是行伍出身,往上追溯几代,阮家的男儿除了武功还拿得出手以外,根本就是目不识丁的粗人一个。
直到南宁县主的曾祖父那一代,阮氏一族无论男女才开始注重学识,注重各种礼仪跟规矩,也是那时起,阮氏一族的严谨治家之风,曾被当时的圣上大嘉赞誉过。
阮氏一族到了南宁县主父亲这一代,虽说他们一家常年驻守在边境,可是他们家的家规却是甚严,尤其是南宁县主的母亲明氏,极其注重礼仪规矩,对她还有她的胞弟管教非常的严厉。
要是让明氏知道南宁县主盯着一个男人那么瞧,那么看,罚她跪祠堂都是轻的,估计直接就会请家法出来收拾她。
想到那个后果,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南宁县主的母亲明氏是个非常传统的女人,对自家的女儿要求更是严苛,丝毫都不容南宁县主出错。哪怕他们一家在边境生活了十多年,在那里对女子的要求没有那么严苛,在男女方面也没有束缚那么多,可明氏却要求南宁县主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必须按照京中贵女的礼仪与规矩来培养。
总之,明氏是绝不允许自己的女儿,不懂规矩,不知礼仪的。
当听到宓妃的丫鬟敲门,那么说话之后,南宁县主就彻底的回神了,也知道自己那样盯着温绍轩看,实是不妥,简直就是太不妥了。
即便她跟温绍轩确有一面之缘,即便温绍轩帮过她,救过她,即便她想向他当面道谢,就那么偷偷的,跟做贼似的紧盯着他,一瞬不瞬的看他,也不是一个好姑娘该有的作为。
如此这般,她这脸倒也丢的不算冤。
“小姐。”丹珍推开雅间的门,又侧身给宓妃让路,无论是神情还是举指都彰显出她是受过良好教养的。
透过一个丫鬟,便能瞧出其主子的修养。
宓妃缓步而入,透过帷帽打量面前这三个风格不一的美女,水眸里掠过三分玩味,七分了然。
看来,有的人心大,心野,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她们都还是拥有比较能令人信服资本的。
依她们所站的位置来看,从左往右看,左边的女子身着淡粉色的衣裙,领口外翻腰身高束,长及曳地。那不盈一握的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纤细柔软,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艳丽无比,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一双明亮的杏眼却是媚意天成,却又不失天真无邪。
右边的女子穿着一身深兰色的织锦长裙,裙裾之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仅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柳腰束住,柔弱如风让人恨不得怜惜的揽进怀里好生呵护爱怜。她有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弯弯的柳叶双眉,丰挺的瑶鼻,小小巧巧的樱唇,脸上轻施薄粉,淡雅的妆容比起时下女子的浓妆越发凸显出她的靓丽,乌黑的秀发绾成凌云髻,配以一支梅花白玉簪,虽说简洁,却是与她衣服上的点点梅花相映成辉,更显清新优雅,气质嫣然。
站在中间的女子,论容貌与气质,应该比她一左一右的女子要长上一些,而且宓妃见过她,对她有些印象,虽说宓妃叫不出她的名字。
不过结合她掌握的消息,眼前这个她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应该就是近几日才刚刚回星殒城述职,从三品征远大将军阮均卓之嫡长女,因其祖父追随楚宣王平定叛乱有功而被先帝特别赐封为二品南宁县主的阮思婕。
若非那日在城外见识过这位南宁县主的真性情,初次就与今日这个戴着面具对人的南宁县主相见,指不定宓妃都得被她给骗了。
同样一个人,能将不同的两种性情演得如此的逼真,不得不说这个南宁县主是个演技不凡且演技相当精湛的奇女子。
“打扰了,还请三位姑娘莫怪。”宓妃将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她的表情却是无人能窥探半分。
“来者是客,还请姑娘上座。”
“如此,那便多谢了。”轻轻颔了颔首,宓妃踩着细碎的莲步,怡然自得的坐了上首,举手投足间莫不流露出浑然天成的优雅与贵气,哪怕是她小小的一个动作,都不是旁人一朝一夕学得来的。
“姑娘不必客气。”南宁县主抿了抿唇,实是琢磨不透宓妃的来意,想问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看了看丹珍,却只见丹珍恭敬的站在宓妃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整个人就仿佛融进了这个房间里。
一时间,倒是陷她于两难之地,连开口都不知要如何开。
“不知姑娘贵姓?”最初的惊慌失措过后,杨骊婉在宓妃进入雅间后,心里的担忧就少了几分,整个人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出口的话尚算有礼貌,语气就没那么好了。
她跟自已的表姐,自己的好姐妹关在雅间里谈话,不知是碍着她哪里了,至于叫个丫鬟出来说话打她们的脸么?
不爽,她的心里非常的不爽。
“姑娘别介意,骊婉妹妹她没有恶意的,就只是说话有些直而已。”直到此时严月春似乎还没有理解清楚,丹珍那句‘三位小姐议论我家公子议论得那么起劲儿,我家小姐特来拜会一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家公子,我家小姐,真有那么难以理解吗?
还是说这天下就她严月春是聪明的,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端着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在宓妃的面前给杨骊婉上眼药,这是当宓妃是瞎子不成?
“两位小姐询问我家小姐姓名,身为主人是否应该先行自报家门呢?”不等宓妃开口,丹珍不咸不淡的出了声。
“姑娘莫怪,这位是我的表妹杨骊婉,那位是严大人府上的千金严月春,我叫阮思婕。”南宁县主不是自幼养在深闺,不喑世事的孩子,相反她是一个有见识,有眼界的女子。
虽然宓妃从走进雅间到现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或是举动,但南宁县主却是明白,此女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我表姐虽说近日才回星殒城,但她可是先皇赐封的南宁县主……”
“骊婉不得无礼。”
“表姐,我又没有说错。”杨骊婉话没说完就被呵斥了,看向宓妃的眼神就越发的不善了。
“杨小姐的父亲可是翰林院学士杨国利。”
“…是。”
“严小姐的父亲也在翰林院任职?”宓妃看着站在右边的严月春,想来之前她在门外听见,那个语气急切,欲打她大哥主意的女人就是她了,这可真是让她有点儿不开心呢?
这般贪慕虚荣的女子,别说她看不上眼了,大哥肯定也是看不上眼的,至于她的爹娘那就更瞧不上眼了。
反倒是这个跟她大哥像是相识的南宁县主,宓妃瞧着还算合眼缘,敢情这比较有意思,她要好好的观察观察。
若是能成,那……
打住打住,现在就想那些有的没的,也太不切实际了。
“是…是的。”严月春猛地被吓了一跳,袖中的双手颤了颤,此时她才真正的警觉起来,面前坐着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她说她的父亲在翰林院任职,难道真的只是猜的?
“南宁县主的父亲阮大将军,前两日倒是听家父提到过。”与其说是听温老爹提到过,倒不如说是听穆国公,宓妃的大舅舅提到过。
毕竟温老爹是文官,认识的武将很有限,宓妃的大舅舅穆国公却是大大的不同,那可是征战沙场的大元帅,认识阮均卓一点都不奇怪。
而且据宓妃所知,那个阮均卓还是宓妃已逝外公手下教出来的徒弟,因此,这次阮均卓回星殒城述职,最该去拜访的人是穆老夫人,结果流言一事闹得太大至今都没有个了结,穆国公府闭门谢客,阮均卓也只能耐着性子等。
只是这层关系,素来鲜有人知,若非前两日吃饭时,温老爹偶然间提起,宓妃也是不知情的。
“我姓温,闺名宓妃。”
轰——
天雷滚滚而过,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她姓温。
星殒城除了丞相府温氏一族以外,几乎就没有姓温的人家了,她说她姓温,那她岂不就是相府千金。
闺名宓妃。
温相大人的嫡女,可不就名唤温宓妃么?
她…她她她竟然是温宓妃……
杨骊婉和严月春想到宓妃的另外一个身份,顿时吓得汗如雨下,面色惨白,双腿发软,险些就坐不住要跌倒在地。
南宁县主亦有片刻的失神,不过她倒镇定,纵然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倒是没有显现,站起身屈膝行礼道:“南宁不知安平和乐郡主驾临,多有失礼之处还望郡主见谅。”
任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她与安平和乐郡主的初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之下,这可真是要命。
“杨骊婉(严月春)见过安平和乐郡主,安平和乐郡主万福金安。”她们两人虽为朝中大臣之女,父亲官职低不说,她们说白了是什么身份也没有,在宓妃的面前就跟平民白身差不多,见到宓妃这个当朝的正一品郡主,是要行跪拜之礼的。
南宁县主因有封号,又因是县主,所以她可以自称南宁,只需向宓妃屈膝福身行礼即可,不用行跪拜的大礼。
“起来吧,出门在外,本郡主倒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谢过安平和乐郡主。”
“你们也知道本郡主师承药王,别的都好就是耳朵不怎么好,有些声音传进耳朵里听了实在是不甚舒服。”说话间,宓妃摘下头上的帷帽递给丹珍,露出她的脸。
去年除夕宴之前,世人皆传,相府嫡女无才无德貌若无盐,实是丑得不能见人。
可就在除夕宴后,世人又传,相府嫡女绝色倾城貌美无双,比之那什么皇城五美之首,简直就是云与泥的区别。
然,真正见过宓妃的人很少,有幸目睹她真容的人也很少,星殒城中不少的千金小姐仍旧固执的认为,宓妃的美名都是传言,根本不能相信。
可当宓妃取下帷帽那一刻,饶是自诩美貌的杨骊婉和严月春,整个儿就是傻眼了,看着看着便看得痴了。
“传言果真不虚,安平和乐郡主之美,真真是非笔墨所能形容十分之一二。”
“呵呵,南宁县主可真是会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以前她的母亲总是说她生得好看,在边境的时候,南宁县主也听多了别人夸赞她之词,今日见得宓妃,她才知道她固然是美的,这天下却还有生得比她更美的。
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宓妃勾着嘴角,反问道:“你们是不是也觉得本郡主的耳朵不太好使?”
闻言,南宁县主,杨骊婉和严月春嘴角齐抽了抽,她们又不是真的傻子,哪能听不出宓妃的言外之意。
想来她们在雅间里的那番议论,一字不差的全被宓妃听了个全,杨骊婉现在是相信了南宁县主的话,这真真是祸从口出了。
“是骊婉说错了话,还请安平和乐郡主责罚。”杨骊婉咬了咬嘴唇,眼眶泛红的道。
“本郡主送杨小姐一句话,不知可否?”
“可…当然可以。”
“往后还请杨小姐谨记,要小心祸从口出。”
“骊婉谢过郡主教诲。”要是早知道会遇上宓妃,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敢议论宓妃的。
倒霉,真是倒霉死了,下次出门定要看看黄历,瞧瞧是否合适出行。
“严小姐生得这般貌美,不知定亲了没有?”宓妃的声音很是好听,软糯清丽,悠扬婉转。
严月春一怔,猜不透宓妃话里的意思,却又控制不住自己自恋的想法,觉得是不是宓妃瞧得合眼缘,有意想要撮合她跟温大公子?
别人或许还没有得到消息,但她可是有收到消息的,她早就听说相府的温夫人在相看各个世家的姑娘,目的就是为温大公子相看媳妇儿。
倘若宓妃知晓她心中所想,必定喷她一脸的口水。
丫的,不自恋会死啊!
“回安平和乐郡主的话,月春…月春不过蒲柳之姿,如何能与郡主的国色天香相提并论。”
这话,不知怎的,宓妃听得牙很酸。
“月春两月前刚刚及笄。”宓妃问严月春定亲了没有,其实是设有语言陷阱的,严月春也聪明的没有上当,只说自己刚刚及笄。
她们都是尚未出阁的姑娘家,议亲与否,定亲与否,都不是她们能谈及的话题,故,避而不谈才是聪明的选择。
“郡主,时间不早了,大公子还在楼上等着。”瞧出她家小姐没了继续坐下去的心思,丹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