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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伯这才想起正事,拍了拍脑门,“瞧老奴这记性!”
一段插曲之后,杜流芳继续往官道上扬鞭策马,往前驶去。半柱香之后,京城的城门已经只余下些许路程了。杜流芳面色一喜,手中挥动着马鞭越发带劲儿。进了城之后,人烟开始增多,杜流芳只好下马走到临近的一家医馆门口。
还没进门,便有两个小药童迎了出来,将昏迷不醒的柳意潇和气息不稳的锦绣扶进屋去。屋中一个花白胡子老爷爷正快步走过来为他二人号脉。那人虽双鬓斑白,白胡森森,但手脚轻快,一身白衣,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老伯,您快救救我家少爷吧。”张伯捉了那老爷爷的衣袖,恳求道。
那老爷爷顺势坐了下来,这时身旁有个小药童语速极快地说道:“这位大叔,咱们师傅给人号脉之时,不允许被人打扰。”他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显然这句话他已经对很多前来问诊看病的人说过,是以才会如此不耐烦。
闻言,张伯只好松下那老爷爷的衣袖,退到一边。那老爷爷此时已经捉住了柳意潇的手腕,扣住他的脉门,双眸一闭,认真号起脉来。杜流芳在一边忐忑不安地瞧着,双眸睁得大大的,生怕错过什么似的。
张伯也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如若少爷有个三长两短,他还不被老爷给生吞活剥了?光是想想,他觉得心惊不已。
一旁的小药童则规规矩矩守在一旁,双手垂立而侍,时刻等待着老爷爷的指示。
在各怀心思中,老爷爷终于将搭在柳意潇手腕处的手收了回来,对一旁的小药童吩咐道:“快去将银针取来。”
“是。”那小药童点了点头,转身去取银针。这时老爷爷才侧过头对杜流芳说道:“这位小姐,这位公子是因为邪风入体、寒气逼迫,导致身体虚弱。而他昏迷不醒则是因为内力流失、真气涣散,体内气流堵塞、血气翻涌。老夫先用银针将他体内的寒气逼出体外。”他这样说着,底下的药童已经将银针递来,那老爷爷不再说话,专心致志捏起一根银针朝柳意潇的脊椎处落下。大约落下二十几根银针之后,那老爷爷才止住了手,将装银针的木盒子合上。杜流芳瞪着那被扎得跟刺猬不逞多让的柳意潇发直,这时又闻那老爷爷说道:“老夫再去开些治疗内伤驱寒的伤药,半月之后,便可无事。这位小姐请随我来,老夫去写个方子于这公子。”
杜流芳闻言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多谢大夫。”随后便跟着那老爷爷过去取药方。
这时从屋外闪进一人,身长七尺,他那温润如玉的脸庞浸润在夕阳西下的晚霞之中,好似涂了胭脂一般,有种妖娆之美。嘴边噙着的浅笑有着说不清道不完的缱绻,令人心头不免一动。
“杜三小姐,你怎么在这儿,谁受伤了?”李浩宇一眼便瞧见了立于一旁的杜流芳,她巴掌大的小脸净是沉稳淡然,眸子如幽井,又黑又密的睫毛像是两只振翅欲飞的黑色蝴蝶,显得眼眸更加幽邃。不知怎的,李浩宇瞧见杜流芳,心中涌起了淡淡的喜悦之情。可是他又不知这喜悦究竟从何而来?
正是纳闷间,杜流芳已经迎了上来,“李大夫,说来话长,那你怎么会在这儿?”不说同行是冤家,这李浩宇竟然这样大摇大摆出入这家药铺,不会被那老爷爷赶走?
谁知那老爷爷只是探了探头,一边在纸上舞文弄墨,一边神清气定地问着:“你小子已经有好些时日没来了,今儿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看样子,他们还很熟悉?
“爷爷!”李浩宇迎了上去,“这阵子药铺里事多,这才没有常来。孙儿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凤梨,刚才市集里买来,水淋淋的!”
原来李浩宇和面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爷爷竟然是祖孙关系,杜流芳的小心肝被吓了一跳。可是也没听说李浩宇家的药铺在京城之中有开分店啊,杜流芳给他们搞糊涂了。
那老爷爷闻言有好吃的,面色先是一喜,却又忽然嘴巴一瘪,“搁那儿吧,等我看完这个病人再说。”
李浩宇知道爷爷给人看病开方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是以退到了一边,跟杜流芳攀谈起来。
可是还没有聊上两句话,门口很闪过一个黑影。那人来势汹汹,令人不得不为之侧目。杜流芳转过头去,却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一张白净的面皮上写着浓浓的不悦和厌恶。他的声音听起来恶狠狠的,“李浩宇,你说你去给城东的老王瞧病,却瞧到这里来了?!还不快给我出来!”
杜流芳被唬得一跳,这来人竟敢直呼李浩宇的名字,看来是李浩宇家中长辈。可是有李浩宇的爷爷在先,这人竟敢登门大呼其词,说明他根本没将李浩宇的爷爷放在眼里。
李浩宇这会儿望着门口突然闪进的中年男子,有片刻的呆滞。很快,他又缓过神来,“父亲,爷爷他一个人,生活也挺孤独困难的。浩宇生为孙子,自然要多过来照顾他陪他。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情,您何必记在心头,彼此折磨呢?”李浩宇苦苦一叹,也并不介意杜流芳这个外人还在一旁瞧着。
那中年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过去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可是有些事情在心里面永远过不去!你还不过来,你忘记你娘是怎么死的了么?”中年男子几近咬牙切齿,恶狠狠瞪着李浩宇。
李浩宇闻言,双眸一黯,沉默半响不说话。
而一旁的老爷爷恍若无睹这父子之间的争吵,将纸上的墨迹吹干后交由一个白净药童,“下去抓药吧。”
中年男子气愤不过,“你要是还想认我这个父亲,就赶快跟我回去,这一切都当没有发生过!”
李浩宇忽然抬起头来,相比于那几近暴跳如雷的中年男子,李浩宇的神色显得淡然许多。“娘……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浩宇只知道,照顾好还活着的人,令活下来的人快乐健康,这才是最重要的。”
中年男子被李浩宇这番话激得暴跳如雷,“你再说一遍!”他面上青筋暴起,双目瞪若铜铃,好似李浩宇若敢再多说一个字,他拽紧的拳头就要砸过来。
“够了,”一直久未说话的老爷爷突然开口说话,“那件事情,我承认是我之错,你若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好了。这件事情跟浩宇没有关系,我也不想让你们父子为了我失和。浩宇,你就听你爹的,爷爷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你就不必记挂了。”
“可是爷爷!”李浩宇怎么能够看着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就这样被割断,如若真如爷爷所说,只怕他们真就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了。
李浩宇的父亲急急打断了李浩宇的话,“他都已经要赶你走了,你还要为他说话?当初你娘如若不是因为他酒后胡乱开药,会错服毒药,七孔流血而死么?你难道都忘了这一切,走,跟我回去!”那人说完,便要去拉李浩宇的手作势要将李浩宇往屋外拖。
此时,杜流芳才将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李浩宇的爷爷喝的酩酊大醉之后恰好遇上李浩宇的娘生病,让爷爷开了药方却是穿肠毒药,爷爷的醉酒导致他娘惨死。他爹至此跟他爷爷决裂,一家分成了两家,并且再也没有往来。只是李浩宇却会趁机溜来看他爷爷,结果被他爹撞见,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父亲!”李浩宇挣开他父亲的手,一脸不妥协,“毕竟血浓于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父亲何必耿耿于怀?再说,爷爷又不是故意的,无心之失,父亲为何就不能原谅爷爷呢?在这世上,有什么比亲情更加重要?爷爷一个人无依无靠,父亲就希望爷爷一辈子这样过下去么?”李浩宇情真意切地劝着。
但是他父亲似乎并不领情,“你这么为他说话,你就跟他一起生活好了。以后都别再回荣安堂了!”浓密的双眉紧皱,露出一个穷凶极恶的表情,然后忿忿然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他深紫色的锦袍在风中被牵扯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李浩宇快走几步,想要追上去,可又突然回过头来瞧了瞧老爷爷,最终定住脚步,眼里闪过一丝无措和难过。
第123章 纷乱
天色越发暗沉,晚霞的金光在天边一点一点消退,暮色也渐渐合拢过来李太爷暗自叹声,面上早已布满了悔恨,“浩宇,你还是跟你父亲去吧,爷爷一个也过得很好,有药铺里的这些药童照顾我,不会有问题的。爷爷不想你为了爷爷而跟你父亲闹僵。过去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他怪我也是人之常情。浩宇,你日后就别过来看爷爷了,爷爷会好好地活着,你要做一个孝顺的人,不要惹你父亲生气。”
浩宇沉了半响,缓缓走进屋来。“爷爷不必多虑,父亲最在乎的就是我这个儿子,浩宇一定会说服他,让他不要再跟您生气。爷爷放心吧。”此时他一扫刚才颓废落寞之态,乌黑浓密的长睫毛一眨一眨,葡萄般的瞳仁透出一阵亮光,脸上也爬上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杜流芳见柳意潇并无大碍,那抓药的药童也已经将配好的药递给了张伯,又为锦绣拿了些提气的药丸。如今天色已晚,不宜久留,遂道:“多谢李太爷,李大夫,时辰不早了,流芳就先告辞了。”突然想到李浩宇几次三番帮自己,这会儿他遇上困难,自己连一句安慰之语都没有,也实在说不过去,便又开口道:“想必李老爷也只是一时之气,等气消了,就不会再计较这么多了。正如你所说,血浓于水,骨肉之间是割不断的血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杜流芳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幽深若井的眸子里却透出真挚来。李浩宇知道杜流芳性情凉淡,能这样劝他,已是不容易了。也不知为什么,听了杜流芳的话,他原本波涛汹涌的心却在那一刻得到了抚慰。“多谢杜三小姐,浩宇会谨记杜三小姐的金玉良言。”
暮色越发深沉,与李家祖孙告别之后,杜流芳搀扶锦绣、张伯则架起柳意潇往屋外走。李浩宇与杜流芳挥手作别,瞧着杜流芳风流韵致的背影,黑发如墨直垂腰间,被晚风扬起的青丝如柳絮般飞舞,裙裾随着她的移动而飞舞着……这一切看起来竟然是那样的美好,李浩宇不仅想起杜流芳的一颦一笑,她极少笑,每每见她都是一副淡然近乎冷漠的表情,可是就是这样的一副表情,他竟然都觉得十分特别,他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如今盯着杜流芳离去的身影,他的心头涌起淡淡的不舍之意,这样的感觉令他心头好似空了一块,分外不舒服。
出了药铺之后,杜流芳与张伯分道扬镳,考虑到柳意潇的病情,杜流芳将马车给了张伯。而自己则沿路拦下一辆马车,将锦绣扶上了马车,扬袖而去。
李浩宇盯着那急快离去的马车,心也跟着飞得好远好远……
李太爷唤了两声,却见自家孙子盯着远处,一副魂不守舍模样。忽想起刚才的一幕,心中早已了然,轻步走到李浩宇面前,见他依旧没有收回的痴迷眼神,李太爷眼眸一黯,“浩宇,那家小姐是官宦之家吧?自古以来,官商有别,你莫要陷入这泥淖之中不可自拔啊!”
李浩宇的眼由痴迷突然演变成受伤,他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儿,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杜流芳一个淡淡的眼神、一个浅浅的微笑,对他来说都有莫名的吸引。好似她是天生的磁场,而自己只是围在她周围的一块小小的磁铁。“孙儿知道,爷爷您好生休息,浩宇过些时候再来看您。浩宇一定会说服父亲,他也一定会放下成见,这样我们一家人就能生活在一起了。爷爷要照顾好自己,莫要东想西想的。”
李太爷知道自己孙儿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便也不必多劝,有些事情点到为止,修行则是在个人。他点了点头,下巴处的花白胡子随着他点头的动作而一颤一颤。“路上小心,你爹是个倔脾气,不容易劝,不然这么多年就不会像现在这副模样了。爷爷还是那句话,不希望你为了爷爷跟你爹闹翻,爷爷知道我的孙儿能为爷爷着想,不讨厌爷爷就行。好了,你先回去吧,爷爷就不送了。”
杜流芳回到杜府之后,率先去了流丹阁,正巧哥哥也在,杜流芳摈开众人,只余下几个心腹,这才将藏于怀中的血兰取出。“哥哥,这便是血兰。是柳表哥在雪山上寻了一夜才找到的。”一想起柳意潇的受伤的事情,杜流芳心中微微一酸。这个家伙就是一心一意为别人着想,就算自己是他讨厌的人,可是他从来没有做过实质意义上伤害她的事情。一想起柳意潇,杜流芳就觉得头疼!
“怎么了?”原本杜云逸还沉浸在找到血兰的欢喜之中,转眼却见妹妹又是皱眉又是牙痒,莫非有什么事情发生不成?
“柳表哥在雪山上被冻伤,而且好像内力流失,导致昏迷不醒。”见哥哥脸色一变,杜流芳赶紧添了一句,“不过流芳已将他送去药铺看过了,大夫说并无大碍,休养半个月就好。”
饶是如此,杜云逸依旧不放心。纠结着眉头道:“今日我上相府去一趟吧,妹妹你熬了药给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