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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让她自己往套里钻,然后装作不在意地问她是不是醉春院的姑娘。
其实,她们两个这么没头没脑的对话,就是烟柳,意在告诉众人,其实她烟柳根本就不记得有她这么一个人,上次的事情只是偶然而已,她烟柳只是把她当做了一个醉春院的姑娘,而且,不在她烟柳的记忆里。
苏七心中冷笑,好心计啊,三两句话就把她给带坑里去了。
老鸨在一旁细细看了看她,两只透着精光的眼珠转了两转,对着烟柳开了口:“烟柳啊,你怎么自己都糊涂了呢,咱园里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位俏生生的姑娘呢。”
苏七暗中磨牙,这老鸨不愧是和烟柳呆久了的人,说话做事都是一样的风格,好作死。
她不说这话还好,现在这么一说,就真是黑上加黑了。
既然不是风月中人,却非要来这烟花之地,那她是什么目的?要来投靠醉春院做妓女的勾当么?
平常不管是妇人还是未出阁的姑娘,遇到这等地方哪个不是绕着走,她还挤破头的往里站,本来众人也都没注意,烟柳和老鸨这一唱一和的,呵呵,真的把她推沟里去了。
不用多说,她已经感受到了,身旁众人的眼神已经变得不寻常,夹杂些说不清的意味的目光,零落地投到她身上。
好像,她是一只被人观赏的猴子,而且还是一只不讨喜的猴子。
苏七皱了皱眉眉,面色不悦地看向烟柳,为什么非要这么针对自己呢,自己是招她惹她了?
烟柳接触到她投去的不悦目光,满不在乎扯出一个笑来,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只是对着老鸨说了一个“恩”字以示理解,然后径直转了身往楼上去。
“烟柳姑娘且留步,徐公子可是等候良久呢。”苏七维持着脸上的面瘫笑容,看着烟柳的背影以最平和的心态说着。
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平和。
本来是来看热闹的却被烟柳暗中摆了一道,她怎么能平和得起来。
只是……烟柳这是太过得意忘形以至于忘了这里还有个徐二公子么?
既然是看热闹而来,那她索性就把这热闹挑到一个高潮,要不怎么对得起烟柳煞费苦心摆她一道呢。
徐二公子听了她的问话朝这边看来,苏七只是再度回他一个笑,徐二公子也是点了点头示意。很平淡的两个动作,苏七却突然觉得,很默契。
甩了甩头把脑子“默契”这两个词抹去,她也犯抽了呢,素不相识的徐二少,他们两个有什么默契可言,自己可还刚刚在话中把人挑出来当噱头呢,人家能点点头回她就很给面子了,要什么默契。
烟柳上楼的动作一顿,又是站了高那么几个台阶的高度,俯视着众人,包括她,包括徐二少。
“徐公子,你还想说什么呢?”
虽说是她叫住烟柳的,烟柳却是对徐二公子说的话,不过……也算了,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
“烟柳,你还不明白我想说的是什么吗?”徐二少就那么站在原地,微微仰起头看着站在高处的烟柳,谁也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但是,苏七猜,一定是深情,一定是让她不忍去看的神色。
烟柳笑,笑得耀眼,“是非要那位公子下来一见吗?”
苏七见徐二少点头的同时,竟觉得自己手心,微微出汗,似是期待,又似是恐惧。
她有预感,楼上的那位,据说神秘的莫名公子,总让她觉得,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在千祗翊撒腿就跑的后面,她经过醉春院就听到小厮说着那句烟柳姑娘在上面等着公子呢,那时本不想多事,可是徐二少这一闹,竟让她觉得,楼上那人,仿佛她不见一面就后悔了呢。
烟柳朝徐二公子点点头,又把目光投向苏七,浅笑道:“姑娘,你说呢?”
苏七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我是说,你的想法呢?”烟柳极有耐心的再跟她解释了一遍。
苏七又是一愣,关她什么事呢?
烟柳这么做不就又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了么?
真是的,怀了些什么恶毒心思。
呵呵,不就是装么,谁不会啊。
施施然从人群中挤上前来,站到徐二少身边,仿佛这样子自己就不会被烟柳那笑着在她看来却冷的可怕的眼神给吞噬了去。
“我没有意见呢,全听徐公子的。”
说完还偷偷侧脸看了看徐二少的脸色,可惜,人家都没投过来一个眼神,只顾着看烟柳了。
她也撇撇嘴继续看烟柳,只见烟柳也正朝她看来,眸中没有不屑,没有讽刺,可是,多了深沉,多了思考,就那么深深看着她,看得她头皮发麻。
几乎是忍不住要再说句话来抵制那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沉重目光,烟柳却先她一步收回了目光,面上又是高傲的笑,声音依旧动听:“那烟柳便懂了。”
苏七看着烟柳一步步往厢房走,似乎感觉整个大厅的气氛都在随着烟柳没一次脚步下落而变得异常诡异。
特别是,徐二少。
☆、031 又是豁达
苏七看着烟柳一步步往厢房走,似乎感觉整个大厅的气氛都在随着烟柳每一次脚步下落而变得异常诡异。
特别是,徐二少。
身旁的徐二少,大概是此刻醉春院众人里最紧张的一位了,因为苏七分明地看到,他额头上的青筋因为激动在一跳一跳,面色却因为烟柳的一步步走动而丝丝苍白。
苏七就看了两眼实在是不忍再去看,甩甩头继续看烟柳。
烟柳刚好走到她出来的那个房门前,停下了脚步,对着众人盈盈一拜:“稍等片刻。”
苏七看着烟柳推门进去又转身把门关上,一时竟觉得,心口有什么在微微堵着似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好奇怪的感觉,以前从来没有,也就除了那次在灵音寺她非要问千祗璃个究竟,可是她问出来了,却又觉得讽刺无比,只有那次,才有今天这样被空气中的压迫感压得喘不过气来。
而且烟柳进去的时间越长,她就觉得越焦躁不安。双目死死盯着房门,有一瞬间的冲动竟想就那么冲上去打开房门看看里面到底是在和烟柳谈笑,可是又觉得,可能自己不该知道里面到底是谁。
这种感觉,很奇怪,很纠结。
一如她袖中纠结的小白。
“你还想干什么?”苏七尽量以眼神表达出她想要表达的意思来,毕竟这一会儿她成了焦点,总不能再顿下身去,用半截袖子遮住脸然后像做贼似的跟小东西说话。
小东西朝她眨眨眼。
苏七也回了小东西两下眨眼,示意她看不懂。
从烟柳进了厢房,小东西就开始蹬个不停,她心知按捺不住,也只好将一只小脑袋拿出来看看小东西到底想干什么,幸好她不是站在最后面就是站在最前面,现在她身边就只有个徐二少而已,徐二少还正忙着看烟柳,没空多瞟她一眼,再加上本来此刻的金老鼠小得可怜,一盘点心都能给遮了去的体积,她稍作遮掩一下还是做得到的。
小东西的眼睛又开始变得水气氤氲,苏七越看越无语,她真的在想,这小家伙是公的女的?否则怎么能这么娇气,每次受点不大不小打击就开始跟她装可怜。
她,靠之!
她长这么大受了多少打击都数不清了,每次她心里不舒服时哪儿来像她这么一个这么好心好肺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来安慰她?这小家伙竟然敢这么恃宠而骄,还没完没了了,她要是任由这小东西放肆下去,她以后就不姓苏。
扯出一个笑,眯着眼睛看向那只小脑袋,在满意地感受到小东西伶仃一震时,很和谐给出一个警告的眼神。
有事情也先给我憋住,回去再说!
她想,小东西是理解了的,只不过仍旧是有些委委屈屈,吸了吸鼻子,很听话地钻了回去。
苏七满意的看着小脑袋一抽消失在她的目光聚集处,撇了撇嘴,这小家伙除了吃就没别的事,这次肯定是又想要吃的。她就奇怪了,两块块雪松糕就能差不多把小东西遮住,那她一把就抓了好几块塞进袖里,小东西自己还在盘子后偷了几块一口酥呢,这都不够它吃的?
竟然还探出头来来想要吃的,虽然它没说,但苏七一定是这样的,除了吃,小白的世界别无其他。
还好她及时掐断了小白的无耻念头,否则她就马上也就要变无耻了。
因为,一主一宠拿了人家的点心,没给钱。
幸亏是众人现在注意力都在烟柳身上,没人去看那两盘斑驳不已的点心,也就不会有人知道,那两盘缺了好几块的点心,是她偷的。
转念一想,不对,不是她偷的,是这小家伙偷的!可是再想,小家伙偷完她也顺手拿了那么几块,关键点不在这里,在于,不管是谁拿的,反正她没给钱。而且最怕的就是老鸨狮子大张口狠狠宰她一顿,她就要肉疼了。
虽然现在自己偷拿了千祗璃好多银子,也算个小富婆了;呃,但是她还想继续攒,攒到她也能盖一座像楚府那样的宅子,就在峪州,娘和她,一起住。
或许,可以的话,沈姨娘和凝儿也可以来一起住。
现在越来越觉得,楚府简直就是自己梦中的天堂,自己应该从小时起就期盼着有一座那样的宅子,现在住在里面,觉得很幸福,但又很不真实。
就是一次带些玩笑意味的“补偿”,她得了一座冠上她和千祗翊姓氏的“楚府”,她不知道以前楚府叫什么,反正是不会叫楚府,她也没有去问,只是觉得,就因为这挺有趣味性的赔罪礼物能使自己收获一份记忆,挺好。
而自己有一天,也定要真正自己有一座这样的天堂。
于是乎,她就不能多花一分冤枉钱!
那么,就只有遏止住小东西想继续偷东西的邪恶想法,以保她的银子周全。
这么想下来,舒服多了,她有钱就是好事。
可是烟柳怎么还不出来,怎么她见那位神秘人的路就这么艰难呢。
大厅里众人也都不似刚才那般眼睛紧紧盯着被烟柳关上的房门,有些以再度跟身旁妓女坐下,更甚者是恢复了徐二公子和烟柳这一出之前的热闹气氛,有说有笑。
渐渐的,大厅再次熙攘了起来,一如这里往日的热闹,不知是厌烦还是忘却,大家都不再等待。
只有她,和徐二公子,一直在等,一直在看。
等烟柳出来,看那位神秘人。
“姑娘可是有事?”
身旁的徐二公子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苏七转过头看他一脸苍白的神色。
绽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来,“无事。”
“既然无事,为何来这等地方?”徐二公子语气淡淡,仿佛不是在和苏七说话,而是在自呓。
苏七一皱眉,徐二少也是被烟柳给带沟里去了么,也是在想她要做什么风月勾当么?
这么一想,心中不悦,语气一时有些冷:“想来便来了。”
徐二少微一怔愣,似是有些惊讶她的回答。
“姑娘好豁达的心性。”
这次换苏七愣了,她真有这么豁达?为什么一天之内两个人都说她豁达呢?
撇撇嘴不再说话,管她是不是豁达呢,自己权当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再懂也当个哑巴,否则吃亏的就总是自己。
身后,欢歌笑语,嬉笑声不绝于耳,却只有两个人影悄立在楼梯口处,静默无言。
也不知时光过了多久,苏七才看到那紧闭的厢门轻微开了一条缝,接着,一丝丝扩大,露出烟柳一张魅惑众生的脸来。
烟柳看见她笑了笑,带着些……得意。
苏七不解,有什么好得意的,又不是抢亲成功了,有什么好嘚瑟的。
她看得出,徐二少此刻连去欣赏烟柳脸上迷煞人的笑容的心情都没有了,因为他的眼,此刻紧紧盯着烟柳的身后,似乎就想让自己的目光从只开了一人宽度的门中穿过去,好看看那里到底是何人。
不只是徐二公子,方才刚刚活跃起来的众人,也随着烟柳的一推厢门继续把焦点全部转向那开了一人的厢门。
空气中,又迅速凝结了一种紧张气氛。
苏七撇撇嘴,烟柳是不是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要不然怎么那么善于集中众人的目光并且热衷于此,乐此不疲呢?
可惜,站得越高,摔得就将越惨。
要是不知收敛,她敢说,最后的下场一定不是什么好结果。
烟柳有时很聪明,但好像仅限于对付她,给她使跘子这件事上,她觉得在这件事上烟柳真是将她的聪明才智挥发挥到淋漓尽致。可是有时又会做一些在她看来就是在找死的行为,比如远远把徐二公子推开不留退路,比如让自己成为那最耀眼却也最招嫉恨的众矢之的。
也有可能,她想的是错的。
也许烟柳最后不会像她想的那样没什么好下场。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烟柳觉得她自己有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