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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青川弯下腰,脸颊贴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彦一,”信回过头,眼里是复杂的情绪,“伊藤死了,刚刚电视上播的…”
青川也是一惊,崎田那边发来的消息没有断过,也调查清了他贩毒的事实,只等通知警方以后让那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却没想过他会死。惊讶仅仅只持续了几秒,接下来心头被一阵欣喜代替。青川曾不止一次想杀了他,每当这时耳边又响起信的声音,就算他可以什么都不顾,也无法不顾这个人。现在伊藤死了,正合了他的意,这次,青川终于觉得这个世上还剩那么一点点正义。
“吸毒过量死的,”信见青川不说话,接着道,“没有他,我不会遇见你…可是没有他,我们也不会分开,”
“都过去了,那是他的报应,”青川绕过沙发,靠在信身上,贪恋的嗅着他散发出的每一丝气味。
“你真的相信有报应这回事?”信也靠过去,手指穿过青川的发梢,
“遇见你之前不信,后来信了,”
“为什么…”
“记得你说过,那些所谓的命中注定背后,都是我们一步步造成的,”青川淡淡的说,“这就和报应一样,看似不可能,还是发生了,”
“你还恨他吗?”
“你呢?”青川抬头问,信看着他,摇了摇头,
“人都死了,不想恨了,彦一,我不想恨任何人,”
“我知道,”青川把他揽进怀里,“你对谁都这么好,就算别人伤害你,也都默默承受,从一开始就这样,我曾以为你不会生任何人的气,”
“你还记得?”信笑起来,想起当初逆来顺受的自己,遇见过的人里,真心对自己好的,也只有青川,
“每句话,每个动作,都记得清清楚楚,”
信满足的闭上眼睛,将头埋进他的颈窝。能这样一直下去,便再也没有什么奢求了。
只是偶尔梦里醒来,还是会想起一些血腥的画面,那双曾沾满鲜血的手,狰狞的展开在眼前,躲不开,逃不掉。那种感受,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亲手将一个生命终结,尽管当时恨到骨头里,可当他渐渐停止呼吸,余下的便是更加深重的恐惧感。
胸口被汗水浸湿,信紧紧抓着青川的背传出沉沉的呼吸声,似乎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直到青川被痛醒,叫唤了他好几声也没有醒来。
“信?”青川摊开掌心在他后背轻轻安抚,怀里的人依然绷紧了身体,脸上隐隐看到痛苦的表情,
“醒醒…”声音真切的传到耳边,信狠狠颤了一下,终于睁开眼,已是满头大汗,
“又做噩梦了?”
“嗯,”深呼吸了几下,朝青川那边靠了靠,嘴唇依然有些泛白,“没事了,”
“最近你常常做噩梦,”
“可能休息不好,没事的,”信笑笑,毒瘾已经戒掉大半,每次发作时就算再痛苦,只要想起青川的脸,都会努力克制想要吸毒的**。连医生都感觉不可思议,没有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做到这种程度,何况还是肌肉注射。然而信确确实实做到了,原来只要心存信仰,人的潜力可以发挥到无限大。
“梦到什么了,那么害怕?”青川问道,这种情形和曾经信夜夜噩梦时一样,每次都不可抑制的发抖,
“彦一,”过了许久,信才开口,“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心慌,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你又胡思乱想了,”青川用力抱紧他,心里也有些慌乱,多年前的那个夜里,两人也是这样相依着,却被后来发生的事硬生生割断了联系,伤口处只看得见一片血肉模糊,**上,心灵上,都留下了深深的伤痕,
“我不想再和你分开…”信死死贴上青川的胸口,第一次对未来充满强烈的恐惧。
如果真的有报应,会不会也落在我的头上……
第四十六章
四十六.
当中岛再次出现在信面前,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这个男人的样子早已在记忆里消散,曾有过的种种,也只觉得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
信安静的坐在他对面,内心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倒是他脸上参杂着很多表情,半天才说出一句话,
“你好不好?”
信点点头,用微笑回应。本不该让他进来的,也没有想到这个人会直接找到青川家,幸好青川一早离开,暂时不会回來。看见他时,终于放下之前逃避的情绪,有些话总要说清楚,有些事,总要做个了结。
“这次来,有事吗?”信更希望他谈论工作上的事,具体来说就是那次事故,他知道中岛也正在被调查。
“青…”中岛脸上难掩痛苦的神色,
“我叫松崎信,那个名字,忘了吧,”信顿了顿,“顺便把我这个人也忘了…”
中岛苦笑起来,端起咖啡轻轻泯了一口,杯子放下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父亲的公司,已经停业了,”
“为什么?”信有些吃惊,不知道会这样严重,
“之前签过订单的公司都和我们解约了,这次事故是个很好的借口,”中岛叹了口气,脸上滑过一丝落魄。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踌躇满志,精明干练的商人,一切从有到无,有时候会彻底毁了一个人,
“调查结果还没有出來,”信试着安慰道,“中岛,不要气馁,你不是个轻易就被打垮的人,”
“大概是太高估自己,觉得世界都在我的手中,”中岛望着信,眼神几乎要把他刺穿,“以为拥有一切的时候,却忽略了最珍贵的东西,等到失去了所有,才发现那件东西是用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可笑的是,当初放弃他的人正是自己…”
信连忙移开目光,假装听不懂他的话。
“青…抱歉,我只能这样叫你,”中岛眼睛有些湿润,“我不知道你跟那个男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可我知道你对他的感情远胜过我。今天来只想告诉你,谢谢你曾陪我走过的那段路,现在总算有勇气把最真实的感受告诉你了…原来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反而会更勇敢,”
信有些动容,伸出手抱住他。两人贴在一起时,忽然觉得,那些被他伤害过的瞬间,早已落满灰尘,封存起来了,能想起的,都是快乐的时刻。
隐约记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自己像只被人抛弃的小兽蹲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却不知道自己该去何方。是这个男人走到面前,弯下腰抬起自己的脸,问道,要不要跟我走?他的眼睛像暗夜里划过天际的一颗星,让自己知道,还是有光明的,尽管后来这微弱的光亮稍纵即逝。曾拼命追逐过,死死守着海市蜃楼般的温暖,最终却也只像一颗流星,轰轰烈烈出现过,留下的不过一地冰冷尘埃。
当时脑子里是混乱的,身体的本能告诉自己,不是这条路,这个方向不对,可是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路。一路混沌的走来,幸好那个正确的人把自己从偏离的轨道上带回,才寻得真正属于自己的温暖。
沉默许久,信轻轻推开他,却碰上门口传来受伤的眼神,沉浸太久竟连青川回來也没有发现。
“彦一…”信站起身,想要过去解释,身边的人却一把拉住他,低下头在他耳边轻语。
青川站在原地,紧紧握着双手,眼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快要爆发的一刻,却见中岛放开了信,朝自己走来。
“好好照顾他,”中岛没有看到他的愤怒一般,微笑着说,“放心,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信的心还是被揪起,就算不爱,也依然不舍。青川愣在那里,许久才低下头笑起来,想起中岛离开时的眼神,自己似乎懂他了。走到信身边,手掌环过他的腰际,凑到耳边,轻声问,
“他刚刚跟你说什么?”
“要我幸福,”信转了个身,面对面看着青川的眼睛,玩味的勾起嘴角,“你以为是什么…”
“……”
“吃醋了?”
“没有,”青川抬起头,“我不是小气的人,”
“是吗?谁刚刚一副要揍人的样子…”
“我是绅士,”
“那我去找他回來,一起吃饭,”信假装要推开青川,却被抱得更紧,随之而来是一阵激烈的拥吻,已经放下的手又缓缓攀上青川的背。微微睁开眼睛,信仿佛看到强烈而持续的光芒洒向自己,再也不用去追逐什么,他知道,这个温暖会一直守候在身边。
初秋的夜里,天微微转凉。躺在床上,信总觉得眼皮不停的在突突跳动,侧过头刚想叫身边的人,才发现他已经睡着,发出轻微的呼气声。小心翼翼的拉开他的手,信踮着脚尖走到阳台,眼前闪烁的灯光让自己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就算深夜,也还是有东西可以把黑暗逼退。
抬头看着天空,东京是个不夜城,几乎看不到星星。凉爽的空气吸进肺里,再吐出來时,觉得整个人都干净了。扶着阳台边,往下看了看,尽管不高,还是感觉有些晕眩。再抬起头时,远处划过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扫过天空,一头栽进大海,再也看不见了。不知为何,眼角流出泪水,心中竟有说不出的悲痛。
早晨,醒来时青川已经不在身边,从窗外望去,他的车还在。匆匆跑下楼,看到正在厨房烤面包的人才松了口气。
“今天不去公司吗?”
“嗯,休假几天,最近事不多,”青川把手里的切片放进面包机,转身倒了两杯牛奶,“不多睡会?”
“睡够了,”信踩在厚实的羊毛地毯上,忍不住翘了翘脚趾,笑着说,“要是卧室也铺上地毯就好了,真舒服…”
“好啊,改天去买,”青川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样子,也笑起来,“过来把这个喝了,”
“我先去洗脸,”信打了个哈欠,半闭着眼睛朝卫生间走去。
青川的电话响起,接起时还是轻松的语气,随后声音渐渐沉下去,最后沉默着挂断。信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怎么了?”
青川放下电话,几步走过去,把信按进怀里,声音犹如细密的针,针针刺在心上,
“中岛昨夜自杀了…”
第四十七章
四十七.
自懂事起,死亡似乎就如影随形,母亲,奶奶,还有那个已不知生死的父亲,有过关联的人,都离开了。胸口像撒了一把辣椒,热辣辣的疼着,眼里却流不出一滴泪水。
轻轻推开青川,信走到电视机前,按下开关,攥着遥控器坐在地上。果然,新闻里已经在报道,记者总是最接近真相的人,面对陌生人的尸体,也依然面无表情。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当穿着白大褂的人把中岛的尸体抬出,在镜头前一闪而过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一点都不惊讶,他离开时就知道,将再也见不到他,可依然心存一丝希望,只为让自己安稳。那样骄傲的男人,经不起这样的打击,信一早料到,却没有阻止。可是,他又能拿什么阻止?杀死中岛的,是他自己。一个人一旦没了信仰,便像抽空的麦穗,再也无法站立起来。
主播冰冷的声音还在继续,宣读着中岛家的继承决定,已经由长子变为次子。信忽然很想笑,如果那个人能听到他的声音,只想告诉他,你看,你的死并没有改变什么,中岛家依然存在,继承人依然存在,伤感过后,所有人还会继续向前,而你,只有一堆黄土作伴。
低下头,指甲已经深深嵌进肉里,信闭上眼睛,希望把这一切从脑海里抹去,再也不想看到死亡。每见一次,都仿佛在提醒他,这或许会是你的结局…
身子向后倒去,落地之前,被一双手接住。青川跪坐在地上,把信抱进怀里,他知道他此刻的恐惧,指尖轻轻拭去信脸上的泪,贴在耳边提醒他,
“信,所有人都离开了,也还有我,”
“不能活下去吗?”信回过头把脸埋进青川胸口,“难道只有死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不是选择,是每个人最终的归宿,它只是一个既定的参照物,提醒我们,世间万物最后都将失去意义,”青川拍着他的背,轻声说,“正因为如此,在失去意义之前,我们才要努力去寻找意义,”
“意义是什么?”
“所有快乐悲伤的源泉,就像我存在的意义是你,”
信闭着眼睛,沉默不语,阴云密布的心情折射出一丝光亮。他隐隐懂了,从前的自己悲观厌世,一眼便把人生看到了尽头,其实那个尽头,谁都会走到。而现在,有比害怕那个结局更重要的事,就是好好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要去参加他的葬礼吗?”青川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