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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宝茹插戴上那些,最后才往发间插上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金凤点翠步摇,一串水滴状的水晶从凤嘴中吐露而出,微微摇晃。
四个新来的丫鬟都看呆了,实在没想到小吉祥和木樨菡萏三个这样能干,轻描淡写间就把所有的事儿做的妥妥当当。这四个丫鬟中有两个年纪小的,专门买来做丫鬟的,只有八岁,虽然已经教了规矩等,但依旧有些懵懂,倒还好。
只是另外两个是从那四房人家的女儿里挑出来的,十二岁上下,和木樨菡萏一般年纪。这个年纪的女孩儿已经懂事了——之前这四房人家里只有三个女孩子,另一个才五岁,廖婆子嫌年纪太小并没有让做事。
说来这两个虽然是做了宝茹的丫鬟,不过廖婆子并没有想让她们当大用的意思,反而看好那两个小的一些。只因那两个小的本就是白嫂拣择出来的,她手下卖的做丫鬟的小姑娘,总归是清清秀秀,机灵又本分。
而这两个大一些的,她们年纪和木樨菡萏相当,这就没出头之日了。而且论到人才,这两个也只能说是平常普通,结果是显然的。
这时候还见着和自己一般大的姑娘已经这般能干了——而且行动之间每个样子都和廖婆子教她们的一模一样,只是不同于她们的别别扭扭,木樨菡萏做来就是清风拂柳。之前她们心里还嘀咕,有钱人家就是好多讲究,这些有什么用,谁学得会这个。这时候见了,就更加羞了,缩手缩脚的。
宝茹不知这几个不熟的小姑娘如何想,只觉得浑身松快了许多,接过菡萏送来的一杯热茶道:“总算不用再顶着那一头了,你们让门口的人去厨房问一问这时候有些什么吃食。”
宝茹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婆子提着一个食盒进来了,奉承道:“给姐儿道喜!这是姑爷让厨房送来的几样吃食。”
菡萏打开食盒,笑了,道:“姐儿,这里头有你爱的肉圆子汤!”
一样样吃食摆出来,除了那肉圆子汤外,就是四个小碟,一碟十香瓜茄、一碟五方豆豉、一碟橘酱、一碟糟笋。四个大碗,一碗火燎羊头、一碗卤炖的炙鸭、一碗黄芽菜,并一碗鸡汤馄饨。这些都拿粉彩碗盘装了,倒是十分好看。
宝茹笑道:“这不知是请的谁家师傅,口味倒是重一些。”
宝茹上辈子的口味重,这一世在湖州却是都吃清淡菜肴,早就习惯了,这时候见这些真有些食指大动,便先喝了两口汤,再配着混沌来吃些菜。感觉胃部有了一些暖意,她就看到了站在墙边的四个女孩子,冲她们招手道:“过来一些,我还分不清你们名字呢!这可不行,天长日久的,以后咱们处的日子长着呢!”
那四个女孩子都穿着红裙红袄——这可是家里办喜事,姚太太给上上下下都做了一身喜庆的。其中那两个大的先说话,一个唇上有一粒小痣的叫小梅,另一个眉毛生的微微扬起的叫小兰。另外两个小的,则是一个叫小雪,一个叫小霜。
这些人入一家门自然就要换个由主家取的新名字,宝茹不爱这个,心里总有些觉得怪怪的。上一回给木樨菡萏取名已经是赶鸭子上架了,等到这一次姚太太再问她,她就不说话了,只让姚太太自己取。当时宝茹只知道她取了小梅、小兰、小雪、小霜,都是些这时候常见的丫头名字。
直到今日宝茹才上是对这几个小姑娘对上号,对小吉祥点点头,小吉祥自然会意。从小皮箱里拿出四个荷包道:“第一回在姐儿身边伺候,又遇着喜事,这是姐儿与你们沾沾喜气的,拿去玩儿罢!”
体面人家嫁女儿,总归会给百八十个荷包,里头都装一些铜钱或者银锞子。但是宝茹家没有准备多少,宝茹数了一下,只怕只有二三十个。这是因为宝茹家是招赘,周遭都是自家人,不用讨好,见人就撒钱。
但是总有这样的,头一回在身边伺候的新来的仆人,总不能没有表示罢,所以还是少少准备了一些。
四个女孩子接了荷包,懂得规矩的她们自然不会探究里头有什么,实际上见识有限的她们也只是知道有钱人家会给人赏赐,到底如何她们又没经历过。
小吉祥不由点点头,觉得廖婆子这两三个月的事儿没白做,这四个新来的都是很有些样子的,看着又本本分分。如此这般,就是将来她出门子了也能放下心来。
这里头宝茹微微用了一些食物,就放下了筷子,道:“待会儿送食盒过去厨房,让他们备下一锅鸡汤来,只在那里熬着,把那肉熬成丝儿。等到郑卓来了就让下些面条——今日他在外头只怕会多喝一些,也吃不了什么菜。”
宝茹吩咐下这个,心头也是一阵恍惚,仿佛随着这一句很有些‘老夫老妻’味道的自然而然出口的关照,她迅速对嫁给了郑卓有了一份之前没察觉到的实感。
第107章 洞房花烛
菡萏应下了宝茹的差事; 只有小吉祥还戏谑道:“姐儿怎得还改不过口来?这样称呼姑爷。不过改不来口也没什么; 只要知道要这样贤惠也就很好了!”
宝茹才不理她; 一会儿功夫菡萏就从厨房回来,这一回还带来了一个新的食盒; 对宝茹道:“厨房里不只有外头的帮厨; 花妈妈她们也从纸札巷子那边来了帮忙; 见我过去就给了这个,让咱们几个跟着姐儿伺候的也吃一些。”
宝茹点头; 这倒是她的疏忽了; 这几个女孩子一直跟着伺候自己; 虽然午间也吃了些东西,但是晚饭可没吃。
菡萏揭开盒盖,里头有九个盘子; 都是鸡、鸭、糟鱼、火腿之类。宝茹看了一眼觉得很丰盛,足够她们七个女孩子丰丰富富地吃一顿了; 笑道:“花妈妈一惯是个见机快的; 这时候就开始奉承你们。”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一直身体不大好的姚太太在宝茹成亲后自然会立刻把家里大小事情一股脑地交给宝茹。毕竟本来姚太太就不是个一定要把着管家权利的,况且宝茹是女儿又不是儿媳妇,姚家内院很快就会进入‘宝茹时代’。
宝茹以前就常常帮着姚太太管事,但终归她不会如何插手,更多是她只是给姚太太一个意见罢了。但是这之后就不同——宝茹管家,她身边的丫鬟们自然就是帮着她理事的,这样的权利大不大?这样主母身边的丫鬟; 无论是哪家的内宅都是十分奉承的。
几个女孩子正要吃饭,小吉祥听了宝茹的话立刻明白了,不过她也不多说,而是分派大家分成两轮到外间去吃。
宝茹见了,道:“还分什么两遭,这样冷的日子,这饭菜不快快吃都凉了!我就在这房里坐着,能有什么事儿,哪用你们一直守着。”
宝茹确实是一惯不爱在房里有人守着的,所以小吉祥等人也没有非要那样,七个人都往外头走吃饭去。宝茹则是笑着摇了摇头,打开一个大樟木箱——这里头全是书籍,随便拣了一本《庆春园笔记》出来。
然后抱了一个大大的引枕,舒舒服服地倒在了贵妃榻上——床上全是干果和钱币,她也懒得收拾。脚下有熏笼,旁边的彩画金妆螺钿小桌上摆着热茶点心,宝茹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看书消遣。
这样不觉光阴,宝茹看书入了迷,等到外头响动才知外头宴会已毕宝茹赶紧起身,也不用她吩咐,菡萏就小跑去了厨房。至于其他丫鬟也齐齐忙碌起来,或者倒热水,或者开门,或者收拾桌子。
郑卓是由两个婆子送进来的,宝茹看他样子还好,倒没要那两个婆子扶着,神智像是很清楚的样子。再加上郑卓喝酒不上头,这时候脸皮依旧是白白的,若不是宝茹靠得近了闻到好大一股酒味,还真要以为她没喝酒了。
宝茹赶紧指挥道:“快快沏一碗浓浓的滚茶来!木樨,给烫一条热热的毛巾!”
然后宝茹才对那两个婆子道:“今日辛苦你们了,沾些喜气罢!”
宝茹话说毕,小吉祥一样地给两个婆子一人一个荷包,那两人一摸就知道是银子,立刻笑了,越发恭敬道:“哪儿的话!本就是分内事,况且姑爷沉稳的很,各席喝下来依旧是端端正正手脚不抖的,咱们也就是依着规矩引路罢了。”
说话功夫小兰捧着热茶,小梅端着半盆热水过来了,旁边有木樨正在拧毛巾,然后递给宝茹。宝茹一抖开,一片白雾便腾起,她赶忙把毛巾敷到郑卓脸上。不过她是没做过伺候人的活计的,自家人晓得自家事,所以也没给他擦脸。
郑卓只等着热毛巾在脸上发散了一回热气,然后自己揉搓了一番就放下了。这时候宝茹又把那浓茶递给他,无声之中郑卓只是微笑着看着宝茹,然后接过那茶滚滚地喝了几口。不待宝茹说什么,菡萏就端着鸡汤面回来了。
那鸡汤面拿了一个中等大小的砂锅装着,菡萏把它摆在桌儿上,宝茹要去揭开那盅盖,郑卓立刻握住了她的手。郑卓刚刚从外头进来,再加上他本就冬日体寒,这会儿握住宝茹的手一点也不温暖,但是宝茹却注意不到这个,只是皱了皱眉头,就要让人拿暖手炉来。
郑卓拦住了宝茹这才自己揭开那盅盖,宝茹看着弥漫着的白雾,里头离了火儿的鸡汤居然在锅子边缘还翻着一点花儿。立刻明白了郑卓的意思,宝茹的手上一点茧子也没有,这样去揭盖子,可不是要被烫着。
宝茹抽开自己的手,给郑卓拿了旁边的一双黄杨木筷子道:“快些趁热吃,慢了面就糊了。你今日在外头能垫吧些什么?只怕是被那群促狭的一直灌酒,空着肚子喝酒多难受,这时候就要吃些热的。”
郑卓自己浑不在意,他今日只顾着高兴,大家敬酒他是一个不落地接了。不过他酒量好,也是之前出去跑商历练出来了。跟着白老大谈生意,就要多多地经历酒席,这生意啊,好多都是在酒席上谈下来的。
这时候回了新房,就见屋子里亮堂堂、暖洋洋的,里头宝茹等着自己,围在自己周围各种周到,这时候郑卓可没有一点之前空着肚子喝酒的那种难受,只觉得在宝茹的目光里自己恍恍惚惚的,仿佛醉了一样,一点外在的感觉也没有了。
这时候宝茹递给他筷子他自然乖乖接过,按着她说的吃起面来。几筷子面条下来,郑卓就觉得肚子里暖洋洋的——这鸡汤面做的好,里头的鸡肉果然按着宝茹说的熬了,郑卓只含在嘴里,立刻化成了丝。鲜香浓郁,等到郑卓混饱了了肚子,这一锅面也就差不多了。
这时候宝茹就坐在郑卓对面,头枕在手臂上看郑卓,看了一会儿对房里其他人道:“你们就回自己屋子罢,这东西也不消收拾了,只等明日早间再动。”
小吉祥和木樨菡萏早知道宝茹的脾气,平常在家她就不要丫鬟守夜,今日这样的日子想来就更不会了。而其他新来的,见宝茹身边的老人儿是这样,自然是小心跟随着。于是几个女孩子就默默从房里退了出来。
郑卓放下筷子,又端起一杯茶,这时候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了。因为两个人都心里知道会发生一些什么,所以反而不如平常独处时来的自然,只能是相顾无言的样子。
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郑卓先道:“天也晚了,我们安歇罢。”
宝茹心里慌乱紧张,但是又觉得不应该逃避,于是低低地答应了一声‘嗯’,然后就被郑卓牵着手拉到了床边。然后就是郑卓不知所措了,他不是不知如何做——船上漂着时那些水手多荤啊。只是他不知对着宝茹如何下手。
宝茹被他的窘迫逗笑了,紧张倒是消散了一些,扑哧一声道:“你去把灯都吹熄了再来。”
郑卓自然就去灭灯,不过这时候屋子里依旧有亮光,因为那一对龙凤喜烛是不会吹灭,要亮到天明自己烧尽的。只是两支烛火能有多亮?等到郑卓又坐到床上,宝茹跪在床上放下床帐后,他俩就只能看见对方一点影影绰绰的样子了。
郑卓把宝茹搂在怀里,拿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似乎是要去揭开喜服扣子,但是他的手可是有一点抖,连着摸索了两回依旧没成功。宝茹不忍心再为难这一位古代纯良青年,只得推了推他,自己去揭开立领上的扣子。
‘喀哒’一声,这是这时候金玉所做扣子打开常常发出的声音。这声音似乎是一个源头——代表开始的源头。等到宝茹再理智回归的时候,她已经被郑卓从层层叠叠的喜服里剥了出来。
这时候的宝茹只剩下一件肚兜儿,即使在黑夜里也白的像是要发光。郑卓这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只剩下了一件里衣。他还正摸索着宝茹的肚兜带子——那是一条金链子做的,可是难得弄。郑卓一直弄不开,手便在宝茹背上摩挲。
本来就难得解开,偏偏还三心二意起来,弄的郑卓也有些急躁起来——你当他是个老实诚恳且稳重的,可他又不是个木头!男女之事,周公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