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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自然就能坦白了。
所以听到陈太医的医嘱,他俩和郑卓是最重视的,家里上上下下到了郑卓和宝茹的院子就是说话都要小三分,做事也是轻手轻脚的。这也是明明郑卓也是要叫醒宝茹,但却依旧不让小雪小霜两个出声的原因。
按理说郑卓这样轻轻抚过宝茹的脊背,宝茹是该醒来的,但是这一回宝茹却没什么反应。很快郑卓也感受到了宝茹身上是紧紧绷着的,这可不是睡着了的人的状态。他又轻轻按了宝茹的肩膀,这一回还是没动,甚至有些隐隐和他的力气对抗的意思。
郑卓自然不会和宝茹对抗,只是赶紧转到贵妃榻的另一侧,正好看见宝茹默默的满脸泪痕的样子——这可是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只赶紧侧靠在贵妃榻的枕上,半揽着宝茹,轻拍了拍她的背:“这是怎么了,要与我说啊。”
宝茹在他怀里只是摇头,想起这时候他不一定看得见,这才用干涩的嗓音道:“没什么事儿,你可别管我,你只想想这一下午我都是在睡觉,这能有什么?我只不过因着一下心里感怀就这样了,陈太医也说了,这时候我有时确实会心思古怪。我自己都不知我为什么这般,又怎么与你说得清。”
郑卓同宝茹一样摇了摇头,沉稳道:“这也有个引子,你说我听。”
宝茹只得给他描述了自己醒来的情形,然后不好意思道:“我就是觉得一时心里难过,好似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了心上也是空落落的。以前也有过,不过也不知为什么这回会哭的厉害,大概是因为怀着孩儿罢——这时候我心绪都不是我自控制了。”
郑卓只是静静地听着,半晌,仿佛下定了决心道:“我把生意先交待给几个伙计,这些日子只陪着你和孩儿。”
第119章 再次聚首
“我把生意先交待给几个伙计; 这些日子只陪着你和孩儿。”
郑卓这话让宝茹怔了怔; 接着就是赶紧摇头:“这是哪里的话?这怎么成!你如今为着‘甘味园’的生意跑前跑后; 又为着要陪着我,跑商也不去了; 这本就不该了; 还什么事儿都不做了; 这不是耽搁正事?我能有什么,你不是也听陈太医说了; 怀着孩儿总会有些脾气古怪; 哪里要担心。这也就是一阵一阵的; 这会子我还伤春悲秋来着,等一会儿我又恢复如初了。”
郑卓只是替宝茹理了理散乱的发丝,道:“不是这样的; 常见一些客商,出门两三年不归家也是寻常; 家里只有妻子辛苦操持。这本没有什么; 旁观的也只会说这是男子以事业为先; 等到来日功成名就再终日厮守,不是更好——只是妻子的苦等如何说,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本该最是恩爱。就是将来弥补又算什么。”
宝茹难得听郑卓在生意之外说这许多,还是些儿女情长,一时听住了,只听他接着道:“不是说男子经营事业有什么不对; 先前我也想着要出门跑商的,以后肯定也还要出门。但是这不是说妻子在家辛苦孤单就是理所当然的,这是亏欠——这段日子是不同的,将来是没法子弥补的。”
世间女子真爱一个男子的时候总是格外可爱,郑卓不肯陪她,她只怕会闹。但是若他自己说要扔下事业经营来陪她,她又只有摇头了。
宝茹道:“不是这个道理,你如今难道不是陪着我?你也是在家做事的,每日还是回家。若是这般都不算陪着了,那真要终日腻着才算?那天下就没得几个妇人算是丈夫陪着了。况且那般又算什么,你若不做一些事情,只怕心里也不畅快。”
宝茹后头的话可说到点子上了,郑卓又不是那等吃软饭的,对着做生意赚钱也有十分的用心。一个是大多数男子都有的事业心,也是成就感的一种吧。另一个则是出于曾经他想照顾宝茹的愿望,靠着自己赚钱供养宝茹和孩儿,他当然想做到这个。
宝茹见他还在思索,立即道:“你也不必这样想了,只是以后做事也多多放权给下头伙计。咱们如今也不是两个人单打独斗了,下头也管着七八个伙计,他们可都随你差遣,他们都是父亲荐来的,哪一个不是能干的,只要上了手,可能做事!你如今也带着了这个把月,以后就让他们分管各样事务,至于你自己只是有大事或者争执不决的,再由你裁决么。这样也不必放下‘甘味园’,而闲暇时间却是大增了。”
宝茹说的其实也是正理,初初创业的时候人手少,钱也少,免不得事事都由创始人亲历亲为。但是等到事业上了正轨,就没听说谁家老板能把采购、销售、人事等的工作全做了。
虽然‘甘味园’才创立了一年多,但是如今已经是湖州很响亮的招牌了。‘日昌隆’也开始要货,并且销售状况良好,这只看每月要的货越来越多就明了了。而且宝茹和郑卓自己开辟的销售方也是,每月都下订单,看数量也知道销售情况喜人。
这样的境况下,‘甘味园’繁忙是有道理的,但是正是为了应对这繁忙,他们手下已经招了七八个伙计了,专门处理所有事务。若是分配的好,其实郑卓应该繁忙降低才是,才不该这样脚跟打后脑勺的样子。
这其实还是郑卓没有经验,他还没有把自己的定位从一个伙计定位到老板上来。做什么事情第一个反应自然还是自己亲手来,至于别人都是他掰开揉碎了,布置任务非常细致,中间再不用自己思考的了,似乎不这样他就不放心,事情超出自己掌控了似的。
其实这时候的伙计可不是这样的角色,这样的事情应该是给学徒来做的。凡是伙计其实都是十分精明,能够独当一面的。有些事情,郑卓应该只是告诉他们应该做成什么样,至于如何做他们应该自己去想,若是做不到这些,又凭什么拿伙计一个月的二两银子。
听到这个郑卓有些迟疑,饶是他老成聪明,也算十分有经商经验了。但是手上的事情自己不知道流程,实在让他有一种心里不踏实的感觉,他很难描述这种感觉。单但是宝茹说的却正好中了他的心思,他也有些意识到了这只怕不行,如今他已经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将来生意只会越来越多,那时候又如何?
况且郑卓心里也是知道的,他见过多少商贾老板——最近的就是姚员外,他们一个个从来都不会事无巨细地追究事务如何,只管问伙计有没有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最多就是多多监管就是了。
郑卓是个有决断的,他既然已经晓得了怎么做才是好的了,自然就会那样做。哪怕因此心里会好久不习惯,觉得十分别扭,但是他依旧会克服,会照着正确的路走下去。至于其中种种困难,这个已经成长为丈夫的少年不会说,看客只知道他做到了而已。
当下郑卓给宝茹点头:“知道这个了,以后会这样布置。”
说完这个他就照顾宝茹起床,他做这个的时候,外头守着的丫头们早就等着了。听着里头的动静,估摸好了宝茹已经醒来,和姑爷的私房话也必然说完了。这才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应允,这才鱼贯而入。
捧着的是一些简单洗漱的东西,毕竟宝茹这是大睡了一场么。等到宝茹收拾完,自觉清爽以后,就有几个婆子提着食盒进了小花厅,正布置餐桌。宝茹这时候自然由人扶着去那儿坐定,只等着开饭。
其实姚家只有四口人,宝茹和郑卓应该去正院和姚员外姚太太一起吃饭的。但是姚员外姚太太心疼女儿,想着宝茹的身孕,哪愿意她每日挺着肚子多走这些路,不怕她辛苦,还怕中间有个万一呢!
再有,如今宝茹一日要吃多少顿?根本没什么定数,只是饿了就要吃。这样情形就是和姚员外姚太太一起,那也是不方便的。所以现下虽没在郑卓和宝茹的院子里单开一个小厨房,但是他们两个的饭食其实是单独做了,单独送到他们院子里来的。
而为了宝茹时常饿了,甚至厨房里单有一个灶眼,什么都不做,但是有厨娘单独守着。哪怕是大晚上到了子时,只要是宝茹要吃东西,就有人能上灶做出来。
宝茹尝了尝莲藕荷叶羹,倒觉得滋味清香,多吃了几口,想起刚刚和郑卓谈到‘甘味园’,便道:“‘甘味园’的事情我如今是没法子管了,你们都是拦着我的,不过我写了几个新点心的方子,就压在我那香露瓶子底下,你明日出门记得给带去,让师傅们学起来。”
郑卓点点头,要是以往自然还要宝茹亲自示范一遍,这才能保证没差错,但是如今谁会让宝茹做这个,于是宝茹就只能写方子了。
说起来后宝茹又问了一回这次建设新作坊,以及调配各家货物的情况。郑卓一一答了,然后道:“明日我把账册带回来,你算一算。”
听了这个宝茹眼睛都亮了三分,郑卓确实了解她,知道她如今有多无聊。况且她经营事业这才做出一些滋味来,虽然不是什么工作狂,但是享受其中的成就感是当然的。郑卓让她算账,既是消磨了无聊时光,又是让她更加了解生意的现状,将来重新做也好上手。
郑卓看她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不许多做,每日只能做一个时辰,还要分两回来,我交待小吉祥看着。”
正在沉浸在兴头上的宝茹显然不在意这些,有的做就行了,况且做的时间长了只怕她自己都受不了。
带着这样的好消息宝茹晚间睡的香甜,从早间开始也十分精神,只等着几个好姊妹来上门。这可是好久没见到了,想念是一个,大家一起快乐多多也是一个。
大概是夏日里的关系,大家都来的很早,避开了烈日当空的时候。宝茹在玩花楼上待客,一个个来了后,宝茹就让丫鬟上茶。其中宝茹亲自替周媺和丽华拣了点心,还特意让一直只在自己身边看顾着的小吉祥送去,其中讨好赔罪的意思简直不言自明。
好娘话多嘴利,冷哼了一声道:“嗳!这就算了?你可知你是错过了什么,这可是周媺和丽华的终身大事!你只怕不记得当初是谁与你做的女傧相了吧!可是明知咱们这些人的婚期,却这个时候出门。要真是有什么离不得的生意要你这巾帼亲自去也就罢了,但是咱们可不知有这样的事儿。我看了又看,原来你夫君也是去了的——啧!这不就是舍不得新婚丈夫么!可见得是见色忘友呢!”
旁边的玉楼也附和起来道:“就是!就是!当初还说我是成了亲,就不记得那时候在碧落庵说过的姐妹远比丈夫重要的话。哼哼,这时候再看某人,哪里来的底气说嘴,比我还不如呢!到底我可没因为丈夫错过咱们几个的喜事。”
宝茹脸色讪讪的,不过她也的确是个脸皮厚的,反唇相讥道:“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就是舍不得丈夫,就是陪着他出去了一趟——咱们各处游玩来着,苏州、杭州、扬州,还有泉州那边,这一路上的名城我们都玩儿遍了!咱们是好姐妹,我和夫君生活恩爱,你们难道不为我高兴些?我看你们其中某些人是嫉妒的很呢,想要出去玩儿,可是如今还没出过湖州!”
宝茹这些话只不过是无理取闹式的反击,但是有些话却是扎心了——在座的各位,从文静如丽华,到聒噪如好娘,的的确确都是想出去玩儿的。特别是素香,她本就是有些奇女子的品格,想要亲自游遍这大好河山。如今还有个最麻烦的婆婆,以及文弱的丈夫,整日拘着,就越发想了。
她们可不是那些轻薄脂粉,只觉得女人一辈子只是困在自家小小院子里就是好的。受徐娘子的影响,对于外面的世界可都是向往的很,只是苦于没得机会罢了。如今宝茹还这样说话,可是犯了众怒了。
素香当即冷笑道:“这倒打一耙,指鹿为马的本事是如何练出来的?说到最后竟成了咱们的不是了,是咱们不肯体谅你?呵!你可想清楚一些,你可只有一个人,咱们五个若是对付你,你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莫不是你这一回怀孕怀傻了,连从前的眼色都没了。”
宝茹却是胸有成竹的样子,施施然放下茶杯道:“你可别唬我,你们能怎么对付我——我如今可是有身孕的人!你们能把我如何,只要你们碰我一根头发丝,我就能抱着肚子叫疼。你们,谁敢来?”
我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是一瞬间出现在素香几个心里的话,然后就是‘我的天,她这是碰瓷吗?’。碰瓷自古有之,但是像宝茹这样光明正大、□□裸、脸不红心不跳的,却没有见过。
她们似乎是被宝茹空前的‘无耻’给震慑到了,就眼睁睁地看着宝茹这个碰瓷耀武扬威的‘肮脏’场面。最后还是素香憋出了一句话:“你,你厉害,这一回可算是咱们一起输给你了。”
宝茹乐呵呵的,一点也不脸红,反而觉得身心舒畅。要知道自她怀孕以后就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