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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无论怎样情浓,怎样不舍,到了出门那一日郑卓是依旧要上船的。宝茹和以往一般送了他一回,回来后颇有几日恹恹的。不过生活到底不是只有爱情的琼瑶剧,胡思乱想了几日,宝茹也就好多了——她可忙了,‘甘味园’是一个,更重要的是还有安哥儿呢!
安哥儿还不足百日,虽然有一大帮子人帮忙照料,宝茹也是舍不得他离开自己的眼的。每日宝茹就把卧室当作了书房,自己在桌前料理‘甘味园’的种种庶务,往外下达决定也大多通过小吉祥——来兴——伙计们这一条线。
至于安哥儿则是稳稳地放在摇篮里——摇篮当然也是在卧室里。由奶娘丫鬟环绕着,宝茹只要放下手头事务就立刻要看一眼。
玉楼来访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宝茹原本正在桌前一样一样事情吩咐下去,井井有条,气势十足。这就和当初她们念书的时候宝茹对付功课一样,游刃有余,总之是一种玉楼明白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的东西。
不过或许是人总会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她不具备这样的特长和气场,所以一直都很羡慕在这方面做的很好的玉瑛宝茹等人。虽然她总是嘴上说着她们无趣,但真实的,她还是会欣赏这一幅场景。
但今日全然不同——一开始宝茹还是和往常一样处理生意,还故意装作没看见玉楼。玉楼也不介意,只看这个人能装到什么时候,她这一个大活人总在面前晃荡,再好的定力也没得一直不待客的道理吧。
没想到还真有。宝茹也不是彻底装作没看到她,见到玉楼这个整日无所事事的,只是抬头嗤笑一声,这就算是招呼了。只是之后处理完事情了,也不见她去招待玉楼,只是立刻走到了摇篮旁边,抱起了那个有嫩黄色襁褓包裹的宝贝肉。
婴孩可能是世界上最敏感的生物了,既讲究本能,又讲究记忆。恰好,宝茹两者不缺,她只要一接近安哥儿,安哥儿就扑腾欢跃个不停——这样白白嫩嫩的宝贝儿,信赖你,只信赖你。因为你是他的母亲,是每日陪伴他的人,从他还是一个小小胚胎期就一直陪伴着,也就是说从未离开。
小天使一样的孩子这样报答宝茹全心牵挂,只让宝茹觉得花再多心力也是值得的,这一刻也精力满满了。宝茹稍稍把安哥儿抱的高一些,凑近了他嫩嫩的脸蛋,亲一下脸,亲一下额头,亲一下眉毛,亲一下嘴巴——若是一般孩子还可能会不耐烦,但是安哥儿格外给母亲面子,竟然还咯咯笑起来。
宝茹越发觉得暖心了,最后响亮地在安哥儿的脸上亲了一下,心满意足。
看着这一幅母子情深的图景,玉楼这个还没孩子的瞪大了眼睛,忍不住抱怨道:“不就是是个小团子?逗弄一会儿也就是了,怎么还没个停了?我前几日去看玉瑛和爱姐两个,她们也得了孩儿,但是也没一个像你这般的。竟然是离不得的样子了,这般要丫鬟奶娘做什么。”
宝茹才懒得理她说了什么,话里话外酸酸的,宝茹不至于自恋到觉得这位‘损友’会是因为自己太关注安哥儿,忽视她而吃醋。所以必然是有些羡慕自己已经有了个孩子了——偏偏她自己在小姊妹们怀孕的时候放过大话,说是最不耐烦小孩子的,这时候不肯承认了自打嘴巴,所以只得这般说了。
不过宝茹心情好,没揪着她这一点不放,而是把安哥儿往她身前一递,道:“如今我的确是离不得了,你是不知这小孩子多好。手也小,脚也小,指甲盖儿就只米粒大小,我每日看他见我就笑,真是爱不够,不信你自己看看。”
玉楼本就十分有意思了,这时候宝茹又是给台阶,又是煽动的,她立时手比脑子快,接过了安哥儿。只不过还没接到手里安哥儿就挣扎起来,要扑到宝茹心口来,眼睛也只看着自己的母亲。他的小脑袋里想不来多复杂的事情,只觉得最亲爱最温暖的母亲又要放下他了——这是为什么呀,这一回还比往常抱抱的时间短呢!是不要他了吗?再抱抱我呀!
宝茹被安哥儿委屈巴巴的表情看的愣住了,这比哭起来还让她觉得心碎。当即手臂拐了个弯收了回来,只把这小宝贝重新放回心口,好似这本就是自己心口长的一块肉,既贴心又妥帖。
玉楼目瞪口呆,只看着这个开始说给自己看看孩子的女人,竟然孩子还没到自己手上就给收回去了!还‘心肝’‘宝贝’‘乖乖’之类的叫个不停,听到宝茹说什么‘再不离开你,放心吧’,玉楼再也忍不住了。
她不可思议道:“开头我只是调侃你的!和孩子分不开什么的,但是你如今可让我长见识了,只不过给我抱一下而已,怎得就像是生离死别了?你是这般,晚间怎么办?我可听爱姐说了,她本来也是离不开孩儿,晚上也自己带,但至少一晚就不成了。实在是小孩子晚间吵闹,还要起来喂,爱姐和她夫君都不能歇息了。”
说到这里宝茹就十分得意了,骄傲道:“我家安哥儿可不同呢!别家孩儿这个时候晚上最是磨人不过,但是安哥儿不是,他晚间只在丑时的时候准时喂一次奶就是了,顺便换尿布,其余的可安稳了。现在晚上就是我带着他,一点儿也不愁人——要我说这是早慧呢!这就懂事了,将来无论读书还是经商一定都是格外出众的。”
玉楼看着这个格外骄傲的,格外炫耀,格外显得‘蠢’的女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认得的那个姚宝茹。那个姚宝茹从来不是这样的,从来不信什么早慧,甚至经常说什么‘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最不相信一班有钱有闲的太太,在那里用一些带迷信的说法证明自家儿女‘与众不同’,一定是出类拔萃的——但是这时候的她和那些妇人有什么不同?
这样想着,玉楼就忍不住问了出来。宝茹听到问题忍不住怔了怔,然后释然道:“有么?我曾这样想的啊。”
似乎是想起来了,宝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对玉楼认真道:“大概是人的念头都是会变化的吧,那时候我才多大,整日只觉得时间多庸庸碌碌儿女——这个倒是和素香很像。特别是女儿成亲后就更不要说了,家常琐碎真个能将一颗颗明珠变成鱼眼睛。”
说到这儿,宝茹语声已经带了一点悠然的意思:“说实在话,那时候咱们一个个的都是看不上那些妇人的,实际上现在咱们也有些看不上这些妇人。但是,已经不是她们的全部了,至少她们身上的一部分‘平常’也没什么不好的。”
“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照顾家里上下,又有什么不好呢?像我,只做这些自然会烦闷到不行,毕竟我从不觉得我是为了替一个男子打理一切而来到这世上的。但是在找到自己能做喜欢做的事情后,心甘情愿地为丈夫做这些,也是一种美满呢。”
“平平常常,也没什么不好的,人世最容易是平常,最难得也是平常。咱们家常过日子,哪一家能过成戏文,过成传奇话本?世间小家庭最多的是平常,可不是没得道理的。”
玉楼看着宝茹,她也已经不再是原先那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了,嫁人了,即使还未生子。但是听了宝茹的话,也不是不能懂了。不得不承认,虽然她自己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她现在也确实过成了平常日子——和曾经幻想的波澜壮阔才子佳人完全不同,可又确实是幸福的。
玉楼深深吐了一口气,道:“本来只是与你调侃一件小事儿,没想到却听你说了一回道理。虽然这道理是没错,我听了也获益良多,但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格外不服气。你也不过就是比我早生了一个孩儿罢了,确实说起来我家比你先成亲喱,为什么就像在学里你教训我念书一样,这时候又教导起我过日子来了。”
不听语气,只听这内容,只怕还以为玉楼对宝茹不满很久,看不得她一副教训人的嘴脸了。但是事情当然不是这样,玉楼清楚的很,宝茹哪里是管闲事的,只是因为她们是真正的不是姊妹,胜似姊妹,这才能这般,所以有时候当时不耐烦了,但是事后她心里绝不会存下任何不满的。
所以这一回玉楼也不是抱怨,而类似于一种带着怀念的认同。正当两人由此想到了读书时候的种种种种,忍不住你一句我一句地话说当年,小吉祥带着两个仆妇捧着一张帖儿并一副方盒到来。
见了玉楼先福身道了一个礼,然后才道:“姐儿今日又收了一张帖儿,还送来了礼物,太太已经在前头见了送礼的家人,只说让把东西送来给姐儿。”
宝茹只是瞥了一眼,有些纳闷道:“这是为了什么?这随帖子的礼物能送什么,左不过就是那几样罢了,还要这样稀罕,巴巴地送到我这儿来。”
玉楼看宝茹不解其意的样子,忍不住嗤嗤笑了起来,道:“原来这世间还有你姚宝茹不知道的事儿,这一回可叫我抓住了——快来请教请教姐姐,奉承奉承我,要知道这个乖可不是白教的。”
宝茹可是个脸皮厚的,见她得意的样子,偏偏自己一点也不犹豫,一点也不勉强,飞快道:“嗯嗯,请教你请教你,谁不知咱们楼姐儿是最讲义气,最见不得朋友为难的,如今还越发能干了,懂得好多呢!快快来教一教我这个什么都不知的。”
玉楼最是好哄,如今依旧是像未出阁时一模一样,这时候就十分得意,一五一十地全说了:“这事儿在我家我婆母也对我大嫂二嫂做过,外头要是有人来送请帖礼物等,有时候婆母不见得会去,就会让咱们做小辈的去。”
“谁代表咱家去谁自然就拿到帖儿和礼物了,我至今还没拿到过,只不过当陪客和大嫂二嫂一同去过。所以伯母送这个自然是要你替家里去个宴饮喜酒之类的——话说回来这有什么稀奇的,你家的情形,应该自从你成亲后这些事儿就落在你肩上了呀!”
宝茹明白了事情,摊摊手道:“这也是十分赶巧,才成亲呢我就和夫君出门了,这事儿可轮不着,后头回来又怀着孩儿,这哪里能劳累。一拖二拖的,可不就到了如今。”
玉楼听她说的直摇头,道:“啧!这还真是赶巧了——要我说你心里可要有点底。今时不同往日,你家现在虽然说不得改换门庭,但是也远远不是原先的样子了。按着如今表露的家底,不知多少人家要同你家交往呢,可不是你家过往赴宴的的规模了。”
第123章 赴宴种种
正是早间时候; 乔府的乔大奶奶不见天亮就起身; 不论别的; 先将婆婆身边最得脸的管家媳妇曹忠家的唤来——这是她第一回料理外院的大宴,哪里敢托大。只是婆婆既然已经将事情放给了她; 她哪里敢见天地去打扰婆婆; 那不是明摆着无能么; 只得常常与曹忠家的商议。
曹忠家的晓得自家这位大奶奶的才干,按说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不然也进不得这‘米烂陈仓’乔家的大门。但不知为何; 总有一种瑟缩的小家子气。也是因为这个; 不然自家太太老早就放权了,毕竟乔大太太并不是那等把着管家权不放的婆婆。
至于这一回的宴会,明目是乔家得了长孙; 做的是满月。而长孙的母亲曹二奶奶正坐着月子,不甚方便; 所以事情就要别的女眷来主持。这样的宴会; 不大不小; 正适合拿来给乔大奶奶练手,乔大太太只看了一眼就交待了乔大奶奶。
乔大奶奶这几日为了这个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下,只拿了往年家里的宴会定例来看。先是钉造簿册,按着家里的人口花名册,分成各组,然后各司其职。然后又叫来各个得脸的媳妇一同看看; 或者有什么疏漏,及时补足。
这些事情看在乔大太太眼里,倒是点了点头,对着曹忠家的道:“这没什么才干就罢了,最怕的就是那等不知上进和自以为高明的。大奶奶原先看着不成,但是现在来看至少知道上进,还晓得去同别个商议,如今不是做的有模有样?”
曹忠家的自然奉承:“这也是太太宽宥又教的好,换了别个太太,遇到咱家奶奶这样的哪里看的到奶奶的上进?终日也不过就是会教训罢了,这般就越发不会做事了。”
曹忠家的意有所指,曹家做的是粮食生意,在湖州也有一两个对手,这也会影响后院女人们的交际。譬如乔大太太,最看不上同做米粮生意的韩家二太太,同她一般,韩二太太也有一个不开窍的儿媳。只是韩二太太性子急躁,若有错处只管教训,那儿媳如今若是跟着韩二太太出门,竟然是手脚都不知如何放了的样子,可闹出好多笑话。
乔大太太听了奉承,又暗自听了一回对老冤家的嘲戏,心情自然大好。而她儿媳乔大奶奶这边却还在忙碌,乔大奶奶最后确认了一回各项事体,最后吩咐道:“别的先不做,先写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