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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茹头脑昏沉沉地睁开眼睛,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倒是不晓得这是什么时候。只得自枕头底下摸出一个核桃大小的金怀表,借着微弱的光看一看时间。上头时针指着很接近罗马数字‘十一’的位置,这样迟,宝茹一下清醒过来!
宝茹起身唤道:“小雪小霜!”
人自然是早就在外头候着的了,听到宝茹唤,立刻就有小雪小霜领着小丫鬟鱼贯而入。宝茹见了她们就道:“怎么不叫我?都是这个时候了,若是在自家就罢了,在别人府上,这时候才起身,忒失礼了!”
小雪小声道:“姐儿不必担忧,张老爷张太太也怕姐儿和姑爷不自在,早就叮嘱他家人不要来这个院子随意打扰的了。咱们又是有一个出入的角门的,实在不必担忧失礼,待会儿早饭就从外头买来,也不会麻烦人家。”
宝茹这时候也头脑清醒了过来,张家人的确很体贴,给准备了这个小院子自然就是不让他们不自在的意思。这时候她虽然起床晚了,但是也不会打扰到人家——最多就是人家知道会嘀咕自己太懒了。不过考虑到自己舟车劳顿的缘故,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宝茹不确定地想,不过她脸皮厚,就算人家真认为她是懒婆娘她也不会真的因此不好意思。于是宝茹立刻就不再多想,转而问道:“姑爷哪里去了?安哥儿他们如今又在做什么?可有人看着?”
小霜答道:“姑爷说是往咱家‘甘味园’的铺子和作坊去看一看了,让交代姐儿,若是也想去,吃完了早饭便让人去知会一声,让春安来接。哥儿姐儿们却是早就起身了,安哥儿正带着婧姐儿和新哥儿做功课,姐儿不必担忧。”
宝茹听到家里除了自己竟然都是很勤奋的样子,本来脸皮厚的也有些支撑不住了,只得转移道:“做功课?婧姐儿便罢了,新哥儿哪里是坐的住的?安哥儿是如何降伏这个混世魔王的?”
小霜忍不住辩道:“新哥儿本身聪慧呢!姐儿在家教他功课,哪一样都是做的好好的!”
宝茹轻轻笑了一声:“那是我对他‘诱之以利’,那小子聪明的很,晓得若是那些功课没完,他的点心和玩具我都是会收走的,不然他哪里那么乖巧!”
知子莫若母,确实如宝茹所想,新哥儿能安定下来,安哥儿也是拿了带他出去玩儿做的诱饵——反正最后宝茹肯定要带着孩子出去玩的,这也不算是说谎。不得不说安哥儿看着老实稳重和郑卓一般,但是性子上可能更像宝茹呢!
时候已经不早了,宝茹随意和丫鬟们啰嗦了几句,洗漱完全,用过早饭,就派人去找郑卓。也没等多久,春安就忙不迭地带着另一个小厮来接宝茹了,宝茹这一回没带着小吉祥,嘱咐她道:“你就在这儿看着哥儿姐儿,可不许他们偷偷跑出去!”
宝茹又吩咐了些其他的,这才放心地往自家产业‘甘味园’去。先是看了作坊,这个其实和湖州那边没什么两样,来看看也算是视察一下这边管事的工作,还能突击检查一番账目呢!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这一回来是没有告诉这边的人的。
宝茹来的时候郑卓大概是已经来过了,反正他是不在的,只有几个总账,十来个帮账,在那里查账。宝茹看了一回,也挑出两本账抽查——手法专业老到,账册正翻一遍,倒翻一遍,然后算盘恰好归零。
春安见了立刻奉承道:“奶奶一手好算盘!我见这些老账房也就是这样了,至于那些帮账,还多有不如咧!”
他这是奉承,但是也不算胡说,毕竟这里那许多账房也在算账,情况一望便知,宝茹确实是非常专业了。不过这样的奉承宝茹也听得多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又抽查了两本账。或者细节处有那几两银子的偏差,不过这是容许范围内的,基本上就可以算作没有问题。
确定抽查没事了,宝茹也不再多管,而是让春安带着去郑卓所在的铺子里。
泉州这边的‘甘味园’也是生意兴隆的,宝茹隔着老远就闻到了点心的香甜味儿,同时也就看到来来去去的客人,人气确实很高。宝茹没有直接去后面找郑卓,而是在前头铺子里和一个普通客人一般挑选,得到了这边铺子的许多信息。其中大多都想宝茹表明了这边的‘甘味园’确实经营的很好,宝茹可以说是心满意足了。
这第一日宝茹和郑卓自然是以事业为重,基本上就是看看甘味园。之后几日也是见见这边的管事、大客户,询问查账结果之类的。直到几个孩子和小丫鬟都心痒难耐了后,宝茹才笑吟吟地宣布带着他们出门。
泉州确实是值得逛的,甚至比起江南第一繁华的扬州更有看头。毕竟扬州繁华也不过就是其他江南城市的加强版罢了,但是泉州是真有全然不同的风情的,这里实在是有太多不同的东西了。
宝茹这一回比上一回还要玩得尽兴,与那些外国人以物易物,实在换到了许多特别心喜的小玩意儿。虽说她去大店也买的起这些东西,用不着这样费神,但是这种淘东西并且是物美价廉地淘东西的经历,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玩了几日,算是各处玩了个遍,宝茹才和郑卓去了这一回的最后一个目的地——造船厂。当初宝茹和郑卓也是来过造船厂的,宝茹还和他们的一个外国管事‘马成功’有了一点‘小小的交情’。凭着这交情,后来姚家买船果然拿到了最低的折扣。
这一回他们来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再次见一见马成功,谢谢他曾经给姚家的折扣——这几年宝茹偶尔和他通信,算是朋友了。另一个就是还想再找他们订一艘船。现下姚家一艘船就够了,但是考虑到这些大船的工期,到时候只怕就要用上了。
作为曾经买过船的客人,只要报上名字自然有人确认,一旦确认就会有专人来接待,这大概和后世的会员是一个道理吧。这一回来的倒是一个本国人,他刚才已经确定了姚家曾订下来的船交付完毕后是一次性付清余款的——他们就是喜欢这样的客人!
所以他是格外殷勤的,先是寒暄了一番,这才问道:“姚少爷姚奶奶这一回专程来是不是还来看船?”
按着宝茹和郑卓留下的名字‘皇商姚家’,只怕他是以为郑卓是姚家少爷吧。不过两人并没有解释,只是宝茹答非所问道:“上一回招呼咱们的马成功管事,我们与他熟识,能不能让他出来与咱们商量新船的事儿?”
其实这些管事是不大喜欢这样的事情的,毕竟他们谁的人脉带来的客人买船,谁就能拿到佣金。不过这一回这个管事却是面色如常,道:“真是不巧,马管事大概是上个月的时候调任到日本那边新的船厂了,虽说那边才起来,但是他如今是升官了,做了那边的总管!”
宝茹怔了怔,却没想到之前还在通信的朋友本以为能见面的,却是离着一个国家了。这样的距离,就是在现代也不是随便能见面了,更何况是在这个时候。还以为能再见一面,现在只怕是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
说不遗憾是假的,马成功个很好的朋友,并且眼界开阔。在这个时代他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走遍天下了,宝茹从他那里打开了这个时代的一个小小窗口——虽然她是不能游览这个时候的世界了,但是有这样一位朋友也是好的。
宝茹有些失落,之后的事情就没心思了,只有郑卓与那管事谈起新船的事情。那管事道:“虽然马管事已经去日本了,不过两位既然是他的贵客,又是允诺过拿最低折扣的,新船我也承诺两位最低折扣。”
郑卓和宝茹谢过这管事,谈妥了新船的细节,交付定金签订文契,这才打算离开。这时候有个助手模样的人跑过来问道:“这位可是姚夫人?”
宝茹点头,他才接着道:“我是马管事的助手,这一回没跟着去日本,马管事把一些他的东西托付给我,说是接到信知道姚夫人要过来,要转交给您。”
宝茹最后得到了一个不大的乌木箱子,打开来里头东西可是不少。宝茹一样样拿出来赏玩,忽然笑了——这些东西都不算值钱,但是都是有名头的,是世界各地的特产,算是马成功走遍世界得到的一些纪念品吧,没想到会留给自己。
若是在原本的世界,宝茹和马成功只不过是普通的笔友罢了,绝不可能交付如此珍贵的东西。但是这个世界,或许正是因为人与人之间交集不容易,而且更难维持,所以情谊就更加被看重吧。
感动于这一份情谊,宝茹忽然觉得没有见面的遗憾也少了许多——是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所以更要珍惜好不容易结下的交集,至于见面与否,甚至联系与否,都通通交给命运吧。
宝茹收拾完这个乌木箱子,笑着与郑卓道:“怎么在泉州城里事情已经办完了,不必再盘桓了,过两日就去你老家白溪县罢!”
第143章 白溪郑家
泉州本虽然偏离中原; 但是自古也算物阜民丰的好地方。等到如今开海,更是了不得了; 简直是处处金粉遍地绮罗。还有人笑言那码头上淌的不是海水; 明明是白花花的银子才是!
不过这顶级的富贵只是泉州州城里头而已; 真到周边下辖的各个县城; 那又是另一幅模样了——不能说不好,毕竟依靠泉州,这些县城里也多得是作坊; 各样物产销路也好,比起其他江南地方算是比较好的那个层次了。
但是到底比不得泉州州城; 多得是殷实的普通富贵人家,但是没有顶级的豪商大户。就算有; 人家发达兴旺以后也是往泉州州城钻的。钉在这小县城里可没有泉州码头那边发财的机会多,但凡能发达的人不会想不通这个道理。
因此,哪怕是这样的富贵地; 真正见过大排场的人其实也不多。所以这一日宝茹和郑卓到来的场面被人看了去了; 才引来一帮人闲谈——毕竟只是个小县城而已; 甚至不是靠近泉州的小县城; 被泉州繁荣辐射地有限。
宝茹和郑卓是坐车从泉州城过来的; 本来打算去车马行租用但是张家人哪里肯。都说车马行里的车马都是应付了事,真正舒适的车马自然还是要数大户人家定做的。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因此宝茹和郑卓推辞了几番也就接受了好意。
车辆纷纷; 人马簇簇。那些看客只知道是湖州来的皇商来泉州办事,因此排场格外不同:凡使用的器具; 一色都是齐全华贵的,不同平常所见。只说这乘坐的马车,便是郑卓和宝茹共坐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安哥儿、婧姐儿和新哥儿共坐一辆朱轮华盖车。
然后是宝茹的几个管家媳妇小吉祥、菡萏等人,几个贴身丫鬟小霜、小雪、绿萝等人,安哥儿、婧姐儿和新哥儿的奶娘,郑卓身边由春安打头的小厮,还有一干粗使婆子媳妇子之类。都是各坐了马车,连起来竟然占住了半条街!
白溪县的平头百姓是看热闹一般的,在那街上见是不认得的豪商摆排场,都站在两边观看。那些小门小户的妇女,也都开了门,在门口站着,七言八语,指手画脚,就像看那端午社戏的一般。只见那些车轿人马,浩浩荡荡,一片锦绣香烟,遮天压地而来。却是鸦雀无闻,只有车轮马蹄之声。
有那帮闲的就咬着指头赞叹道:“好大的场面!咱们泉州算得上是豪商汇聚了,只是到了咱们县里就要差一层。这样的场面是难得有的——只怪咱们白溪县没出几个富可敌国的,不然就是搬到府城里去了,根子也在老家,总能分润一些好处!”
旁边另有一个子弟就问道:“只是不晓得这是谁家的排场,仿佛听人说是湖州来的皇商。可这天南海北的,可是远着咧,怎得人家来咱们白溪县打饶?就是要什么样的货物,难道不是在州城那边更方便?”
有一个老相公就嘿嘿笑道:“话可不能这般说,若是人人都这么想了,咱们白溪县的瓷器、雕版之类的怎么卖得出去!虽说州城里什么都有,但是总归是被人赚了一道去的,真要讲究赚头,自然还是直接来咱们县里更便宜!”
其实这就是胡扯,一个更有见识的就嗤笑道:“可别说笑了!人家又没得咱们这儿相熟的,只怕货价还比不得在泉州城里的喱!况且人家也是皇商,真是有些赚头,这样的小事也就是打发手底下的掌柜供奉之类来料理就是了,哪里用得着拖家带口的。人家定然是有什么事情来,弄不好是祖籍咱们白溪县的!这一回回来要编订家谱,修葺祖坟之类的!”
不得不说这人是有些见地的,虽然说的不算全对,但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能得到这样一个相对精准的答案,已经算是心里很有计较的了!郑卓带着宝茹和孩子自然不是来做生意的,实际上他做的事情确实是一些私事,和祭祀先人有关。
不过事情虽然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