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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茹忍不住道:“这些都是些点心,倒不是花妈妈的手艺了,定是在外头糕饼铺子定下的,做什么花这冤枉钱?”
小吉祥笑了一声道:“姐儿平日散漫,偏这时候俭省起来了。家里日日兴旺,太太料理年事时哪里会在乎这点小钱?姐儿就随便用些——看看这是什么时辰了,稍待一会儿儿,正房就要摆午饭了!”
宝茹只得安生下来用早点,这也不用多提。早饭之后,宝茹知道再不能耽搁,立时去了正房给姚员外姚太太磕头拜年——他们家倒和人家不同了。外头人家子女给长辈拜年,谁不是天不亮就要起身,偏姚家能拖延到这午间。
这就只是为了迁就宝茹,甚至为了宝茹的懒觉,郑卓明明早起了,也是临近午间才来了前院——这般两人才能一同给姚员外姚太太磕头。
但是迁就的三人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姚员外还道:“小孩子家家就是要多睡一会儿,女孩子多睡觉水灵呢!看我家宝姐儿养得皮肉红白,人家的孩子元日早上哪里还有个孩子样!”
就连姚太太也早就看开了,甚至也会道:“虽说于理不合,但是咱们也得了实惠,早间宝姐儿难得起来,咱们也能多睡一会儿了。本以为老来不会缺觉,谁能想没了宝姐儿的请安,咱们也习惯安眠了。”
至于郑卓,他是不说话的。他只是与宝茹双双跪在两位长辈跟前,奉茶拜年,然后就收到了两封红包——若宝茹起身时看他,就会发现郑卓早就在注视着她了。
宝茹确实起身看了郑卓,如今的郑卓已经十九岁了,是名副其实的青年,早就不是宝茹心里的少年郎了。但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依旧是清凌凌的,带着些稚子独有的单纯和专注,以至于看着这双眼睛的宝茹不用他说什么,也会动容。
他们也不说什么,宝茹不会因为郑卓看她而脸红,甚至看到最后她还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拉着他的手在正房屋檐下问他:“怎么只会看着?不知道说几句新年吉祥话?或者献一献殷勤?”
郑卓却只是微笑地看着她道:“用不着的,你知道我的意思。”
郑卓的确不再是当年的少年郎了!若是当年,表面上再是八风不动四平八稳,在面对宝茹时有时无的打趣,他也往往分不清真假,只能心里着急窘迫一回,红红的耳朵向宝茹泄露了一切。
现在却全然不受影响的样子,宝茹说什么他都是一副包容的样子。
就是这样的相处,两人只是站在屋檐下看雪,别的什么也不做,就能消磨时光。等到正房里叫他们吃饭,他们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傻傻地站了这许久——反应过来宝茹立刻就被自己和郑卓‘傻’笑了。
一家人带郑卓,也只有四个人。四人吃饭,偶尔说些闲话。姚员外吃到一半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道:“卓哥儿,前日你不是说过今岁上半年只有正月初九和二月十一是好日子,适宜纳征,要把事情办下来,可有了定论?”
这句话就是暗示郑卓要上门下聘礼了,要是在别家,这样的事儿冷不丁地提起,怎样也是要满桌子的人惊掉碗筷的,但是在姚家饭桌上却是风平浪静的模样。
只怪大家太熟悉,况且郑卓对姚家的六礼走到如今都两年了,这样缓慢的流程早就让大家习惯了郑卓要和宝茹结亲的事,这样的情形下,比起‘出乎意料’,大家果然还是‘迫不及待’多些吧!
郑卓立刻搁下碗筷,郑重道:“自然初九适宜,二月只怕就出门了,只是上门那一日又要劳烦岳父岳母料理场面了。”
自从两人订亲以后,郑卓就改口了——一开始还说不出口,如今倒是说得顺口了。
不等姚员外表示,姚太太倒是先开口了:“这是什么劳烦,你这孩子就是恁多礼!你上门下聘,家里不是正该招待么?”
说完姚太太又叮嘱宝茹道:“初九前就不要乱走动了,人家的女孩儿到了这个时候都是轻易不出门的。你是闲不住的,我们早就不强求了,但是你可不能连个乖巧样子都不装。总归要让外头的人家看得过去罢!”
这就是丈母娘看女婿了,如今姚太太看郑卓就是各种满意,到了宝茹这儿,其实是更疼爱,但是表现出来却总要挑剔一番。
宝茹听了姚太太的话,知道自己不能不说话了,不再夹菜,急忙道:“这可不成喱!娘,你莫不是忘了,我和同学约好了初八出门聚一聚,也算是一起拜年。这是早就与你说过的,你也知道的,难不成你让我爽约?”
姚太太哪里记得宝茹年前说过的与同学聚会的事儿,姚家管束宝茹并不严厉,宝茹不是那等出门也要等着父母点头的小姐。当时宝茹不过顺口一说,姚太太也就随便听了一回。这时候宝茹提起,她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恍惚想起是有这么一件事。
能如何呢,姚太太也只得叹了一口气道:“去罢去罢!早就管不住你了!看来是装个样子也不成了。”
说着又对郑卓道:“她就是这般的,我和她爹是没法子管着了,也就只能你来多担待些!”
郑卓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道:“我以后照顾宝姐儿,不过宝姐儿用不着管着,她这样高兴就很好了。”
第92章 郑卓下聘
自元日那日起; 宝茹常随着姚太太出门拜年应酬; 如此捻指又是几日过去。这一日正是正月初八; 宝茹与学堂里的一众女孩子约好了今日聚上一聚。
从昨日晚上起宝茹就有些兴奋,就如同现代的同学一样; 一旦毕业无论再亲密也不会如上学时那样常见了。她们这一班同学各个都算是闺中密友; 但是自学堂结业后只有玉楼和爱姐成亲那两回算是齐聚了。
是的; 玉楼和爱姐已经成婚了。算年纪的话,她们两个是学里最小的两个; 没想到在终身大事上却快了姐姐们一步。对此; 大家不知调笑了她们多少回。不过这些调笑也只有在她们结婚前有用了; 自她们成婚后这样的玩笑似乎立刻失效——难道这就是做人媳妇以后的表现?
爱姐的丈夫不消多说,大家都是有底的,正是与她早早订亲的那一位青梅竹马。这位郎君本姓夏; 名君涛,不是湖州城人氏; 本家在爱姐老家那边——不过他家是耕读人家; 他还正在进学; 如今在湖州拜了一个颇有名气的老师,所以小夫妻两个在湖州过活。
至于玉楼的夫君则是大家都不知晓的了,在学里读书时她是没有说一句的,直到要结业的前夕,她家才发了请帖,说是玉楼订亲。这人大家之前都是不知道的——除了宝茹。宝茹见到玉楼夫家名讳时,还有什么想不起来。
那人正是‘连路升’李家的子弟; 在家中排行第三,名叫李诚的。宝茹别的可能淡忘了,但是一提‘连路升’她还有什么想不起来的,这不就是那一日给玉楼送过情信的么!当初只当是青年人热度,一时倾心,宝茹,甚至玉楼,都是没当真的。
谁能想到,只当是一个小小‘插曲’的人最终真会那样执拗,会想方设法打听清楚玉楼的情况,然后又说通了家中父母,最后上门提亲。一切水到渠成——以玉楼家的财势,配李诚,即使是‘高门嫁女’也是高攀了。而且李家小子还这般诚心诚意,孟家夫妇有什么不满意,当然拍板同意。
至于玉楼,宝茹知道这事后也问过她心中的意愿,她倒是直言:“我又不认得他,也没什么乐意不乐意的,不过嫁给别人也是一样的,没什么不同——既是这样,那还不若嫁给他,至少他看重我。这样总比其他人强罢!”
玉楼身上一直都是孩子气与通透交汇,这样的回答里头,既有洒脱式的聪敏,又有一些孩子气的随便。不过也许这样才能活得更开心也说不定,当时宝茹心中暗自想着。
宝茹如今依旧这样想——宝茹坐在茶楼包厢里,一边喝茶,一边与其他人嘻嘻哈哈,当然,后者才是最重要的。恍惚间好像已经回到了从前上学时的日子,但是八人里两个做妇人打扮的却提醒着她,一切已经全然不同了。
玉楼正在和大家抱怨:“你们说,我还要如何装傻?我家那两个妯娌整日就惦记着一点管家的事儿——她们只怕忘了家里还没分家,下头四弟还没娶亲小妹还没出嫁,婆母怎么可能就让儿媳妇们管家。最麻烦的是,她们两个每日乌眼鸡似的斗来斗去,还要扯上我,非让我站队,我懒得理她们 。”
一般来说家中子女还没嫁娶完毕的话,做母亲的是不会把管家的权利下放给儿媳妇,这也是怕儿媳在婚事费用上克扣下头弟妹的意思。
李家就是这样底下还有子女嫁娶,所以李太太并没有交出管家权利的人家。不过回想李家儿媳这样争斗的倒是很少,这也是和李家的情况有关。李家的大儿媳是扬州人,二儿媳却是湖州人。
当初李家若是一直留在扬州,自然没得话说,长嫂掌家。偏生这回李家回了湖州扎根,初时打通湖州的场面仰仗二儿媳娘家许多,就是如今也用着她家的人脉。既然是这样,二儿媳在家里自然是水涨船高。一下子个人膨胀了一些,想要争夺管家权——甚至是丈夫更大的继承权也不是没可能了。
至于玉楼,倒是被她们排除在外了,这可能和她们看不上玉楼出身有关。玉楼虽然和李家二奶奶一样,都是湖州地头蛇出身,但家里没得势力,她们自然不会把玉楼当作威胁。这样反而让玉楼显得极受欢迎,她们都争先要得到玉楼的支持——至少不能让玉楼和对方联合起来。
只是玉楼明显不想承受这样的‘好人缘’,她干脆与大家道:“每一个都是人精!说话里句句都是藏着掖着的。而且表面上是一个意思,暗地里却是另一个意思,有什么不能敞亮着说么?”
最后她总结道:“还是爱姐好呢!如今小夫妻在湖州过活,倒是没有那许多妯娌间的麻烦。”
爱姐正在吃点心,突然被点名,还愣了一下,接着就得意道:“那是自然的,谁让我命好!才要嫁进夏家的时候君涛就拜了湖州城里的老师。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就是我和君涛回老家过日子,也没什么的。君涛家只有他一个儿子,妯娌都是隔房的,自然管不到我身上。”
爱姐不但不安慰,还狠狠打击了玉楼一遭,玉楼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了下去。
宝茹看不下去她这个样子,于是笑道:“你只说你家妯娌如何难缠,却从来不提一句你家夫君如何。按着你这抱怨性子,他若是哪一处不合你心意,只怕你早就说出来了。这会儿却对他不发一言,想来是觉得格外好罢!”
这一下众人都饶有兴致地去看玉楼的脸色,本以为照着以前的样子她至少也要脸红一番,扭捏几下。却没想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她竟然是立刻把头一扬,大声道:“那是自然的,他可好的不得了,在外头大家都是夸他能干的很,罩得住场面,理得清细务!”
说着,玉楼就把李诚从头到脚夸了一遍,而且常常强调‘这可不是我自己吹嘘,全是让人从外头打听来的’。然而那些话左不过就是说李诚如何能干,将来也是做生意的好受,一定能挣下一份家业。
正当大家不堪其扰,却没办法制止玉楼的‘吹嘘’时,竟然是最沉默寡言的丽华出口问道:“那他对你呢?”
玉楼突然被打断,中间停顿了一下,立刻不假思索道:“那自然是极好的!他可是成天哄着我呢,明明没什么轮休的日子,但是只要有空闲就立刻带我出去玩儿——若不是他带着,我没个由头是难出门的,别提多憋闷了。”
丽华的打断似乎是有效果的,但是又似乎是没有效果的。至少玉楼不再吹嘘李诚能干了,但是她有细数起李诚对她多好起来。一样样一件件,她居然都记得清清楚楚,像是专等着有人来问,她就好把这些说出来似的。
周媺小声地在宝茹耳边道:“玉楼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比以前更加疯疯癫癫了。”
宝茹也轻轻点头,道:“这样也很好呢!最大的幸事不就是咱们都能像做小姐时一样自由自在,百无禁忌么。”
最后结束玉楼的聒噪的是玉英,大家一致觉得是因为她在对付聒噪的白好娘的路上积累了太多经验,如此才能这样看准时机,又快又准,立刻结束掉了玉楼的无节制‘秀恩爱’。
这一切的喧闹都结束在玉英当众道:“二月十一那日我要成亲了,到时候你们都要来给我做女傧相,哦,出来玉楼爱姐两个已经成亲了的。”
有这样的消息,还有什么不能打断。大家似乎都呆了一下,接着就是热烈的讨论——玉英订亲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儿了,大家对她成亲自然不会有多少惊讶,惊讶的只是‘成亲’这个事情罢了!
宝茹忍不住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