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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姬冷哼:“死到临头还胡言乱语!羽哥哥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十皇子有什么用?羽哥哥若置我于死地,谁来杀千岁?再说就凭我与羽哥哥的情意,他岂会瞒我?”
初紫自个也糊涂了,裴羽让她瞒过央姬。她忠诚于他听命于他,眼下她在做什么啊。
是裴羽一次次置央姬于死地,让她也畏惧了么?
不,不,眼下她要活着。
初紫争取着活命的机会:“央姐,初紫句句属实。陛下当年盛宠兰昭仪,因着兰昭仪肖像前太子妃,金莲舞是前太子妃编排,能跳花芯的独有她一人。陛下这么多年独爱金莲舞,却从不选花芯,除了兰昭仪之外。兰昭仪一舞获宠,宠冠后宫,众人皆知。陛下这么多年不给诸位皇子一点实权,实则是想把皇位传给十皇子。十皇子年幼,陛下迷恋修仙长生之术,都说得通不是么?”
“裴将就是看明白了这一点,借央姐之手杀了十皇子,央姐如今是小千岁爱姬,罪名自然落小千岁头上!”
央姬不解:“羽哥哥不会这么做的,他就不怕把小千岁给逼反了,小千岁手握京卫兵权,若真反了……”
“不是还有禁卫军么?裴将要的就是两军相争……届时宦臣谋反,两军大亏,裴将才好班师回朝清君侧啊!”
这才是裴羽要的,要的是名正言顺当帝王!
“初紫懂的还真多,还真会牵强附会!禁卫军统领闵业是羽哥哥的人,亏了禁卫军对羽哥哥有什么好处?”
初紫嗤笑:“禁卫军若真的是裴将的,裴将还不早就灭了宦臣一行……春搜之时,闵业是配合裴将,也不过是给他面子罢了。闵业要的是国泰民安,只要宦臣不异动,禁卫军绝对不动。”
闵业表面是要国泰民安,实则或许是舍不得手上的大权吧。这种给别人做嫁衣的事,闵业会做吗?
“既然如此,闵业为什么给羽哥哥面子?”
何止是闵业给裴羽面子?
央姬表面上死去的父亲陆忠也是效忠裴羽。陆忠刚正不阿有大儒之气,可不是一般人能请得动的。
裴羽,他凭什么有这么大的能耐?
央姬要逼,修的干净齐整的指甲戳进初紫算是吹弹可破的肌肤。再深一点点的话……
央姬春风拂面,“初紫,你要是说不出个理所然来,休怪本姬不客气。”
初紫闭上了眼睛,视死如归道:“奴婢不知。”
初紫落泪。她走到这一步,她和央姬有什么区别?区别无非是她这颗棋子比央姬更中用么?
她不能说,也不可能说。若是教央姬知道陆门的血海深仇都是假的……
一切从来就没有退路。
初紫在赌:“初紫已经句句属实,央姐若是不信,就杀了初紫吧。央姐想想,初紫只是一个奴婢,裴将会让初紫知道其中真相么?初紫说与央姐听的,都是初紫自个反复想的。”
央姬收回了手。“姑且饶你一命。你若是再擅作主张,休怪我无情!为人奴婢要有奴婢的觉悟,你我姐妹情深数载,只要你不再越矩,我自不会亏待你的!”
初紫已然涕泪一片:“初紫晓得了。”
****
连着几日,宫容都盘踞在央姬窗前的大树上。宫容什么都不做,就一个劲的喝酒。
宫容甚至把央姬的门窗都给封住了,央姬连透过窗子看他的念想都给灭了。
没有人能猜透宫容的心思。从前世到今生,央姬都猜不透。
央姬彻夜难眠,因着第二日定能在地上捡好几个酒觚。
既是难眠,央姬便寻思着做个荷包给他,第一次拿起绣花针做了起来。
****
这醉酒的不止宫容一人。海棠连着几夜都在储府大醉。
海棠一边灌酒,一边在储府兜兜转转。下人门都知道海棠是得罪不起的,也就由着她去。
最叫下人苦恼的是,海棠醉就醉吧,竟然敢扰储公公清静。
海棠一脚接一脚的踹着书房的门,吼道:“我的好公公呀,你给我出来,陪海棠我喝酒……嗝……不醉不归……”
那副模样,下人一边拉着一边笑:“海棠管事,这里可不是花楼,你可进错地儿来着……”
海棠还就拧上了,“谁说这儿不是花楼,他……储公公……本管事今晚点名要了……”
储升终于众望所归的出来了,一身寒气,海棠的酒嗝都快扑他脸上了。
储升遣走下人,“海棠,你就这么点出息么?”
海棠软软的挂在他身上,粉泽巧笑,“一哥,不要叫我海棠,叫我十一……”
储升只觉今晚的月格外暗淡无光。
动怒不动怒,都是无关紧要的。他素来就跟个活死人一样,他是储升,是大权在握的储公公,也是宫一。是宫容最得力的影卫。
储升不得不训斥她:“十一,公子不是你能肖想的!你每次做错事,就赖我头上。横着有我给你扛着是不?你下两颗巴豆,这倒好了,央姬被十皇子抢去了,公子就什么事都不管不问了。你是要把我累死不成?”
海棠双臂一伸,环上储升的脖颈,呵气如兰。
海棠低声道:“一哥,又没人叫你扛着……大不了由公子来罚我好了……海棠皮糙肉厚没脸皮,不怕打也不怕骂……”
储升捏了捏她的脸,“谁说你皮糙肉厚的,都是公子不好,那个央姬软若无骨的,哪有咱们十一的一半?”
海棠是醉了,而且醉的不轻,“一哥还记得么,以前一哥就是这般捏十一脸的……大家都说一哥最冷淡,十一倒觉得是他们眼拙……”
海棠只觉这样的目光太温柔,太温柔。
海棠的身子向他凑了凑,储升一个激灵:“你这是在勾/引我么?”
海棠本就生的极美,只是往日的英姿飒爽折损了这份娇美,如今眸光婉转,脸颊绯红,巧笑嫣然,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
海棠面如海棠花开般的娇/吟:“一哥才知道么?”
可惜,储升不是个男人。
储升冷哼:“倒是把央姬对付公子那套学的惟妙惟肖!”
“十一觉得央姬这招很是好用,一哥觉得呢?”
储升要推开她,又不忍心。储升觉得自个的无奈都用她身上了。
储升叹息:“十一,不要再肖想公子了!”
海棠应的干脆:“行啊,十一都答应一哥。可是海棠偏生忘不掉公子,一哥说说十一该怎么办?”
海棠掩住沉甸甸的苦涩,她若不是醉了,又岂能近得了他的身?
储升觉得这是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海棠委屈,“一哥叫十一忘记公子,殊不知这不是想忘便能忘的。要不十一去找君公子好了,君公子可有三分像公子呢……”
储升最是厌恶君公子:“不要跟我提那个孽种!”
海棠一把扯开储升的太监服,双手在他的腰间游走。他的腰好细,脸这么白。分明还年轻,脸上却有了褶皱。还来个五十大寿……
海棠想笑,却更想哭。
海棠的脸贴上去,“十一想做的无人可挡。一哥不让十一找君公子,就把自己给十一好了,一哥有九分像公子,十一不亏。”
“我若不应呢?”
“一哥若不应,下次十一就叫十皇子死了好了!这次嘛只是略施小惩……十一说到做到。”
第49章 落水事件
靠着央姬这半边的踏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寸寸皴裂;宫容却不知何时已退到岸边。
“啊……”
洛水之上都是央姬的尖叫。
央姬掉入水里;狼狈的扑腾着。
洛河水深;但不急。央姬一把抱住震裂的一块踏板,依仗着这块浮木不让自己沉下去。
不得不说,她确实有些小聪明,也算镇静。这点认知让宫容很不悦。
央姬见岸上的宫容一行毫无动静;以及那块刚好蹊跷碎了一半的踏板;很快对自己的处境有了十足的判断。
宁可得罪小人;也不可得罪宫容。
央姬想,宫容一定是在报复那晚她窥见他酒醉无状的事。
宫容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没有之一。
央姬向十皇子求救:“殿下,殿下快来救我……”
眼下指望宫容救她;自然是想都崩想了。央姬自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
人自作聪明起来真可怕。
譬如此时;本来;宫容看她衣衫全湿在水里浮沉,颇为狼狈和香艳。轻薄的罗衣湿透,玲珑娇/躯半遮半掩。
作甚穿袒胸的裙子!不好,不好,非常不好。
罗衣被水浸开,桃粉色的抹胸紧贴在胸脯上,与玉肌融为一体。
还好这里只有十皇子一个男的,虽说只是个八岁孩子。
尤其是十皇子目瞪口呆的望着水里的人,慌张的指着婢女们:“你们,你们快点下去救人啊!”
十皇子的目瞪口呆,看在宫容眼里倒成垂涎了。
宫容的婢女都是训练有素的,这个时候都规规矩矩道:“殿下,奴婢们不会水。”
央姬是想往岸上扑通,可是她不会游水,愈是折腾愈是乏力。
央姬欲哭无泪,喊道:“殿下,你支根竹竿给我。”
十皇子是真担心她出什么事了,加上年幼,哪还有什么主张?这个时候听到她这么说,都忘了这种事情可以差下人来做。过目之处,哪有什么竹竿这类的?十皇子就差没急哭了。
而真正让十皇子哭出声来,是因着央姬顺水淌走。
洛水不起波,一颗石子砸上央姬抓住的浮木,然后浮木就自行往水中央淌去。
央姬岂会不知这是宫容做的手脚?
央姬眸子通红,咬着唇不想求他。
十皇子蹲在岸边哭,宫容嫌烦,这才悠悠道:“殿下,是臣失策。臣不会水,臣就拼了这条命下水去救。”
下水之前,宫容不忘吩咐道:“殿下受惊了,你们几个赶紧送殿下上船,再给殿下倒杯安神汤压压惊。”
如此。宫容纵身跃入洛水。
水上很快没了宫容的踪迹。水面只余央姬一人。
这回倒是把央姬吓哭了。
央姬一边随波而流,一边哭叫:“相公,相公……”
沉在水里的宫容想,她真的很吵。
宫容良心发现,钻出水面,没有章法的向她划着,却受不住水力,被水势所驱,反而越来越远。
央姬起先看到宫容冒出来,本是欣喜的。谁料到这副情景,加上举目四顾只有脉脉无边的水天一片。
这种绝望不亚于身死之时。
央姬说不出话来。宫容忽然悔了。联想她说过的慕他久矣,这一刻他是真的信了。
她慕他久矣。生死不离。
可是已经没有退路,宫容吞了一口洛水。洛水好苦,又好甜。
宫容浮了又沉,沉了又浮。
宫容在索取她的谅解:“央儿,你还埋怨宫容么?”
宫容又沉了一下,又奋力扒水,“今日宫容可能会累你丧身洛水,你怨宫容吗?”
这个时候央姬眼里只有宫容的安危,自然是他说什么应什么。
“央儿不怪相公。相公自个上岸吧,相公不要死。”
“那央儿以后还给旁人绣荷包吗?”他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从来就没有旁人呀。
“央儿还会去搀旁人吗?”
“央儿还会一遇到危险就叫旁人吗?”
央姬松开了浮木,任自己沉下,“相公不要死。”
****
等央姬眨眼看天空蔚蓝之时,睫毛上一层水珠。
央姬不笨,而此刻她倒宁愿自个很笨。她正躺在水中央的一块石头上,还算平整,却磕的背疼。
举目之处,远处的画舫很小很小。
她不知道该不该搭理宫容,宫容看起来也甚是凄惨。
宫容道:“央姑娘,我们且在这里晒晒太阳,待画舫过来便好了。”
在画舫来之前,他们也可以顺便做些什么。
在做些什么之前,首先要取得央姬的谅解。
宫容决定先发制人。
宫容刻意挪了下,与央姬保持距离,又背对着她,抬首看天际,湿漉漉的青丝一直在滴水。
央姬无语。应该委屈的那个人是她吧。
这样的沉默让央姬难受。央姬瓮声瓮气道:“相公?”
宫容开始诉苦:“央姑娘莫叫宫容相公了。央姑娘根本不把宫容当相公看。央姑娘夜夜陪着十皇子,宫容姑且相信央姑娘是被迫的,可是十皇子有逼迫姑娘绣荷包么?宫容何止是难受了,宫容今个就在想,不如陪姑娘沉入水里算了。”
这真的是一个荷包引发的惨案。
央姬很想说,本来这个荷包就是被迫的。可是眼下心情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