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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问世间事,牵挂只系于娘子一身。”
说到央姬,宫容的脸上浮上缱绻的温柔。
苻君更痛,“我有多恨?恨有这样的母亲和父亲?他们就算计好了,算好废了哥哥后,哥哥只得如此。只有哥哥心胸宽阔留我这个孽种一命,还为我……”
宫容负手仰项,有青翠的枝头自檐上探来,“小君,你不是孽种。你也姓苻,而苻氏的子嗣,只能靠你了。早些娶后吧,不要再惦记海棠了。后宫佳丽三千,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可是都不是我想要的……如果用佳丽三千换一个央姬,哥哥愿意么?”
宫容飒爽一笑,笑的惬意无比,眉眼都是星星碎碎的晨光。
宫容勾唇:“我跟小君不同,我是个宦臣呀。哪消受的起?”
苻君看宫容不复往日的清冷,总算宽心了些许,扁嘴道:“哥哥作的画真丑,那猫真是像足了央姬。哥哥赶明个把我也画上去,我好天天看着。”
宫容表示很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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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容没有送苻君,直接回房。
央姬坐在榻边垂泪:难怪,难怪都这么久了她都无孕……
央姬听着脚步声,赶紧拭泪,宫容坐了过来,揽她入怀,她强颜欢笑的解释道:“央儿是怕相公回宫当皇帝,央儿怕相公只要佳丽三千不要央儿了……”
宫容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明知她在宽慰他,愧疚更甚,怅然道:“是为夫对不起娘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宫容躲在这个小镇上,苻君不仅高价买了他的瓷器,还寻了过来。
央姬反抱住他:“央儿不苦,相公不要伤心。”
她就是这么懂事,自己痛了反而担心他。
他的央儿啊……
或许正如储升所言:“你骗她再多,不愿解释,她也不问。由爱生怖,是你心里生了魔障,怕她会离你而去。你宫容四平八稳步步为营,实则也是瞻前顾后不是么?”
他何止是瞻前顾后……
当时储升悠悠道:“我本就是你的影子,暗卫有哪个还有自我的?我不过替你阉割了罢了,横着我本无情无欲也无名无姓无需传宗接代,你偏偏觉得有负于我。可是我何尝不感激你?如今娇妻在侧,我可是看海棠长大的,这样的日子赛过神仙了。”
有些真相,实不该瞒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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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明媚自窗棂中窃入,璧人成双。
宫容陷入回忆:“十五年前,父皇驾崩那夜,我被母后下药绑了,寝宫里的人都被遣退,只有端着锐利器具的两个太监,那一晚电闪雷鸣。父皇驾崩前留了遗诏,本该次日我就要接受百官的朝拜来登基的。千算万算……我知道了小君不是我的亲弟弟,我知道了端庄的一国之后原来与父皇的亲弟弟有染……”
“我想起父皇曾教导我的,为帝王者当为天下计,而非个人得失。就算我是一个宦臣了,我也要不辜负苻氏的尊贵。我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命运。可是我听到了门外的拍打声和哭叫声,是我的弟弟,小君。他歇斯底里的磕头,磕的门都晃动了。母后的手开始颤抖了。小君甚至威胁道:‘母后,你再不出来我就死在这里。’”
央姬只觉浑身坠入冰窖。
“小君的威胁起了作用,母后吩咐让太监把我阉割了,她自己出去安抚小君。这两个太监终究是向着我的,他们都有些手足无措。宫一是我的暗卫,就藏身在寝宫的地下,宫一走了出来替我受了刑。央儿,我这辈子都不愿想起那一晚。我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宫一被阉割了。”
“所有人都被我的隐疾骗到了,其实我没有骗任何人。我本来就打算这辈子做个宦臣,因为这才是我的命!我本该受着的命!太监的手很快,很快帮我换上宫一一身是血的衣裳,又把宫一的……摆在了托盘上。然后两个太监把我搀了出来。然后……小君就得了魇症。”
“次日,太子抱病在榻,二皇子下落不明,由苻光担摄政王一职。而我和小君就这样来到了大宥。”
宫容说的简单,仿若那些腥风血雨的过往都是浮尘,只需抖一抖袖子,尘埃尽落。
“我自诩心怀天下,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可是我负了宫一。可是后来,我还负了一人,就是红绡。”
“我们到了大宥,便有了储升和宫容。庆元帝宠幸储升,宦臣立刻成了庆元帝眼前红人。裴羽和陆忠引以为患,便给我布了天罗地网。我被关在了陆忠的地牢里,他们实则是意图拿我威胁储升。就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红绡。红绡是裴羽的婢女,专程来给我送饭的。”
说到红绡,央姬有些苦涩:“相公真的负了我娘亲吗?娘亲地下有知,定会怪责央儿。”
宫容陷入回忆,透过她这张脸,仿若看到了当年的红绡。
宫容揉了揉她的脸:“我当年见红绡的第一眼,她就是这般眉含愁绪。她脸色很差纤弱的风一刮就倒,她对我很是有礼,把饭菜端到我的面前,说公子慢用。我便开口,姑娘身子是否不爽,我懂些医术,可给姑娘把脉看看。我虽为阶下囚,投桃报李的道理还是懂的,她给我的饭菜都很干净整洁,每每亲自来送,可见她的良善。”
“红绡愣了一下。后来莫名其妙的问了我些问题,也就是那副画上题的词。”
央姬是记得题词的。
“第一问:女子薄命,男子薄情,共度春风,风走人散。是人辜负春意,倒怪春短。你又何故做春风客?”
“当年的我自诩春风客,春本人间客,客走难相留,万物皆随风,无牵又无挂。客本无情人,是春情多浓。当年我就铁了心这辈子不染春风,以客自喻。”
他继续说道:“红绡显然没有料到我这么说,估摸着不信我吧,便有了第二问:女子易为情所恼,男子多为何故?”
“我身居下囚,却不改志,便回她:男子为命奔波。有三者:为己命,为人命,为天下人命。红绡这次只是直愣愣的望着我,倒觉得我有几分道理,有些哀怨道:‘世间男子多薄情,原是因着为己命呀。那春风客你呢?’”
“自幼,我便是为了天下命而生,从不改初衷。红绡也没再说什么便回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我就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等着陆忠和裴羽的手段。直到有一天,红绡说:‘我愿助你离开,然我有个请求,你愿意承诺么?’我没有应:‘我宫容命不该绝,只是时机未到,你莫费心了。然,你这些日子颇为照顾我,若是有用到宫容之处,自当义无反顾。’”
“我却没想到,红绡跪了下来。她说她已有了骨肉,可是孩子生父不认,她为奴婢者若被主子发现了,定要打了这个孩子的。她要留下这个孩子。她愿意跟我交换,她救我一命,我替她保全这个孩子。我不能答应,因着这个法子就是去母留子。可是红绡执意,她不仅要这个孩子活,还要孩子一世安康。我怜惜她这份爱子之心,便答应了。可是我终究负了红绡,我没有好好待这个孩子。央儿,这个孩子就是你。”
央姬已经满脸是泪:“娘是拿命来换了央儿……那央儿爹是谁?”
“这便是题词第三问:年年有春来,岁岁春亦走。春尽客要走,客走几时归?此地有牵挂,望客多垂怜。我的回答是: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客既允之,宁死不负。既然我跟红绡说定了,自然我也知道了红绡的整个故事。央儿,这个故事,我宁可你一生都不知道。”
可是他总不能瞒她一生,对她太不公平。
“红绡与蓝绫情同姐妹,蓝绫的秀才弟弟与她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秀才也允诺过娶她为妻,可是为了资助秀才读书,她始终没存够可赎身的钱。这也就罢了,秀才有次喝醉了酒,就强迫了她。事后秀才以醉酒忘事就不愿承认了,那个时候秀才心有壮志,加上科举在即,有个很赏识他的官爷甚至许诺等他考上就把女儿嫁给他。”
所以第一问,实则是暗示秀才与红绡春风一度。
第二问,实则是暗示秀才为一己之私抛弃红绡。
第三问,实则是暗示宫容投桃报李承诺红绡。
“红绡有苦难言,便写了信跟秀才绝交了。就是你看到的信笺。”
“二郎:
春风客天人之姿志高品洁,红绡一见倾心愿付终身。红绡有负卿心,卿且忘了红绡罢。
卿酒后并无失德之处,然话中有失,红绡多嘴奉劝,卿有志为官,当谨而慎之莫再贪杯。
红绡与卿情分已断,红绡已身有春风客的骨肉,当与他同生共死。还请卿莫再肖想红绡。
红绡留。”
央姬趴在宫容怀里哭的难以停止,她抽抽噎噎道:“这就是你和娘说好的是么?把央儿认作你的孩子。娘私放了你,陆忠自然恨不得杀了娘,然后陆忠和裴羽便把央儿养在陆府,作为杀你的利器。所以娘生央儿的时候血崩了……”
“本来这事牵扯不到蓝绫一家的,蓝绫一直以为红绡是与我生情,也是以为红绡的骨肉是我的。可是不巧蓝绫看到了信笺,后来从秀才口中得了个七七八八。就在红绡生子当晚,那个时候红绡已经是陆忠名义上的妾室了,就凭蓝绫如何救得了红绡?蓝绫许是念及姐妹之情,加上秀才对红绡的辜负,所以不惜一切了。蓝绫这么一来,祸及全家。”
“所以裴羽利用蓝绫的疯病离间你我。而我也算到了这点。蓝绫是得了失魂症,而症结一是红绡的死,二是红绡怀的是秀才的骨肉。所以最后一关,徐太医在裴羽的指示下让她丧命了。因着裴羽怕红绡说出当年陆忠害死红绡一事。而我,确实见死不救。我不能救蓝绫,我如果救了她,裴羽还如何与你联合打开国门?”
“我图谋大宥十五载,迟迟不动作的原因便是不想祸及百姓。所以我要等,等裴羽亲自打开国门。”
而前世。她也是绑了君公子,裴羽打开国门。是不是说这本身就是宫容的计策?
是不是说,那盛宠的三年本身就是镜花水月?
重活一世,她为还情而来。
或许,因什么而来,已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一世,你为农夫、我为农妇。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完,不会有番外。下篇是《相公不曾出现过》,可能文名和文案都会改动,目前喜欢写好男人,就酱紫,可能要半个月时间写大纲,开文应该在半个月后。
本文还有两章解密篇。一章解密宫容的所作所为,会解密成虐文,请慎购。
另一章解密宫容的感情思路,妥妥解密成宠文,你会发现男主是个蛇精病,也请慎购。
纯粹是夫人的恶趣味,因为夫人有个好友就喜欢写解密呀,夫人觉得解密是件很高大上的行为,不排除会有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可能。
其实本文已经完整了,看解密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虽然结局不是百分百完美,但是夫人觉得,这已经足够了。
最后,感谢读者君的一路支持和陪伴。祝你们天天HAPPY家家幸福。
夫人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