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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与武夷郡君不熟,夷安也做不出自来熟的模样,对萧真笑了笑,这才走在一起,也不去问宋衍的尴尬,只问边关的风光,就叫心中也很紧张的萧真松了一口气,越发觉得夷安可爱。
想着能与这样的小姑子为伴,萧真就生出了亲近来。
“日后谁敢与你为难,报我的名字就是。”萧真认真地说道。
“记得了。”夷安不发作的时候,是天底下最温柔可爱的人,软软地应了,这才往府中去,然而到底疑惑,便与三公主问道,“为何今日表嫂要我来此呢?”
“你这个丫头!”三公主温和地点了点夷安的额头,见她一双眼睛清透懵懂,便温声道,“你入京许久,只在宫中与府中,旁者竟不大走动。我瞧着这京中的女孩儿,你也见得不多。”
见夷安干笑了一声,显然想到自己向来与薛家姐妹掐得一地血,忙的要死,三公主便无奈极了,握住了夷安的手轻声道,“还是姑母与我说的。你这样不行。”见夷安顿了顿,嘴角挑起,便不由无奈道,“你什么都明白,却还……”
夷安自然是什么都明白的。
她与这京中的小姐姑娘们不熟,就难以融入其中,日后在京中哪里吃得开呢?
被排除在外,空有薛皇后的庇护,又有什么用处呢?
“我都知道,只是忙的很,这次,劳烦表嫂了。”大太太请出三公主出面带着夷安融入这些女孩儿,是最合适的。
四公主自己也不定性,不如三公主春风化雨,与谁都能说得上话。
“你说这个,真是见外。”三公主笑了,摸了摸夷安的秀致的小脸,这才轻声道,“咱们是一家人,我总是要给你铺好路。”顿了顿,她这才继续说道,“虽要交好,然而你记得,你才是她们要巴结的那个,不必与旁人折腰妥协。至于旁的,寻常给些和气,方才叫人又敬又畏。”
她仿佛是要把自己多年的经验一股脑儿地塞进夷安的脑袋了,见她点头,便安抚道,“别担心,万事,还有我。”
“表嫂在,我是不担心的。”夷安甜言蜜语地说道。
“这话,可不敢在家里说。”三公主想到自家驸马那张悲伤的脸,擦了一把汗,这才轻笑道,“你这张嘴,也不知哄了多少人去。”
“表哥烦我了,我都知道。”夷安撇了撇嘴儿,卖力地说道,“表嫂可不能惧内呀。”
“你说什么?”三公主远远地见衣香鬓影,又有袅袅的女孩儿们的说笑声从前头水阁中传出来,正待叮嘱夷安几句,却听到了这个,不由骇笑道。
“行了,不与你胡闹了。”见夷安赔笑,三公主噗嗤笑了一声,决定把这句话回头与驸马说说,这才带着夷安往那水阁去,就见满屋子的年少女孩儿,都坐在各自的小案前,好奇地看着她身后那个打扮得素淡清媚的绝色女孩儿,心中也不由生出了得意来,转身接了夷安的手到了自己身前,这才与这些女孩儿含笑道,“这位,是本宫的表妹,长安县主。”
萧真抱剑在后,看着三公主牵着那个此时微微一笑,天光失色的少女,一脸的庇护,又想到这丫头方才石破天惊,关于“惧内”这么个仿佛不大对劲儿的话来,心里生出了对宋衍的同情。
怨不得,她家心上人说起妹妹,总是一脸的悲剧来着。
第103章
三公主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多了太子刻薄愚蠢的脸,再看看眼前这张特别温柔的模样,三公主就觉得雷劈了似的。
这还是那个记忆中的太子么?
“给皇兄请安。”顿了顿,三公主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心中虽然惊疑,却还是带着夷安下车,端端正正地给太子请安,大庭广众之下做足了礼数,这才抬头含笑,十分亲近地问道,“皇兄欲往何处?若是急切,臣妹便不耽搁皇兄了。”她笑靥盈盈,看着和气极了,一点儿都看不出与太子有心结。
这是一个皇家公主的气量。
当然,三公主与太子的交情并不好,盖因三公主亲哥秦王,曾在离京前指着太子的鼻子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话。
“蠢货!”
只有这两个字,然而从此太子与秦王交恶,势同水火,也牵连了三公主。
对于自家一向有什么说什么,特别诚实特别嘴贱的亲哥,三公主被恨屋及乌不是一次两次,其中种种悲剧就不一一细表了。
如今端端正正地立在太子的面前,三公主只等着太子破口大骂,然而等了许久,一仰头,却对上了太子宽容的目光,不由怔住了。
“本是要与太子妃往母后处请安,只是孤……”太子竟顿了顿,脸色微微扭曲,之后在三公主含笑的目光中慢慢地说道,“我见母后繁忙,因此不敢叨扰。”
他这样彬彬有礼地说完,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夷安的身上,就见这少女一身格外醒目的衣裙,脸上的笑容明媚可爱,心中生出了不知是怨毒还是厌恶来,却还是面上温声道,“长安也在?太子妃常与我说起你,若是无事,便往东宫去,舅舅也谢你。”
“敢不从命?”夷安便可惜的笑了。
光天化日之下,太子都做出了模样,她自然不会给太子没脸,叫人道一声猖狂。
长安县主可以猖狂,然而却不会没有缘故地任性地猖狂。
“如此,就好。”太子仿佛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见妹妹与便宜外甥女儿脸上的笑容客套虚伪,也觉得腻歪,脸上笑容撑不住,颔首后回了自己的宫车,再也不说话了。
三公主只觉得前所未见太子有这样和气的时候,心中竟觉得不安,有些忧心忡忡。
夷安心里一笑,见三公主存了心事,与她一同上了宫车,这才看着四周细软的纱帐含笑道,“太子殿下,仿佛与从前不同。”
“这是……”三公主与夷安是一家人,薛皇后若倒了,她也要跟着完蛋,心知夷安看出了什么,嗔了一声,一点夷安的额头,这才抓着她的手轻声问道,“你瞧出什么来了?”
“不是太子幡然悔悟,就是有幕后谋臣,倒也是个人才。”夷安想着太子那僵硬的,明明想要拂袖而去却不得不忍耐的脸就觉得有趣,轻声道,“三皇子大婚,听说三皇子妃是右都御使的女孩儿,想必了得。”
有了出身清流的右都御使,想必三皇子的气势在前朝高涨的厉害,她也听萧翎与自己说过,如今三皇子还敢在前朝与太子争论,乾元帝是决然不管的,岂不是叫太子生出危机来?
再不修好宋国公府,太子只恐怕薛皇后虎毒食子,不带他玩儿了。
从前敢与薛皇后放肆,不过是想着薛皇后只有他一子,顾忌亲情,如今薛皇后连自家二房都能阖家流放,这心肠……
令人悚然而惊呐。
也不知太子天天晚上能不能睡得着觉。
“你是说,太子悔悟了?”三公主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悔悟,还是与咱们逢场作戏日后清算,谁知道呢?”夷安一叹,便温声道,“什么叫不敢叨扰?亲生母子之间,却要计较这些,反倒刻意了。”太子心存芥蒂,自然做的生硬,哪怕想做出母子情深,却到底落了下乘,叫人看出破绽。
想必如今,薛皇后也是不愿看见他的。
看到这样竟与自己算计情分,更加心累了。
“这两个,叫他们争去吧。”三公主有这么几个兄弟,实在是心累,听夷安与自己掰扯明白了,一颗心都跟泼了冷水似的,脸色苍白地软在一角,摆了摆手苦笑道,“如今我知道,皇兄为何不愿意在京城呆了。”
见夷安笑起来竟还带着几分光风霁月,她心中竟生出了几分羡慕与喜欢,轻声道,“怨不得母后喜欢你,是个伶俐的孩子,只是,”她微微抬手,就见这个小姑娘眼睛一亮,拱进了自己的怀里,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温声道,“莫叫人看出来。这世道,对女子多有苛责,与你的名声不好。”
“现在的名声就已经很差了。”夷安软软地,可怜巴巴地说道。
“关起门来自家人,咱们再肆意,于外头,还是做出个模样来才好。”三公主想到方才,便笑了,抱着这个香香软软的小丫头和气地说道,“方才,你对着太子时的模样不就很好?不必与他争执,只和气善良,若他明白,自然彼此和气,若不明白,与你计较,叫人知道,也只会说你是个厚道人,太子反倒要叫人责备了。”
这其中带着几分三公主的生活之道,有点儿蔫儿坏,虽然与夷安的性情不和,然而知道三公主与自己都是好话,急忙拱了拱这表嫂的手,表示自己明白。
三公主哪里见过这么爱撒娇的人呢?越发地抱住不放。
宫车滚滚,一路往宋国公府而去,入了公府,夷安正娇气地表达了一下自己出门儿了一场的劳累,叫三公主摸头摸脸,兴冲冲地赶过来与三公主迎接的驸马大人薛平,眼珠子都直了。
三公主就见外头自家驸马含泪看着自己,眼神控诉如同糟糠妻看到负心汉纳妾回家的模样,竟觉得浑身发寒,咳了一声,低头把表妹给推开了。
夷安眨巴了一下眼睛,见这表哥已经转头,用悲愤的目光控诉地看了一下自己,探头看了看这表哥腰间的宝剑,缩回来比量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又四处看了看,见自己的靠山一个都不在,顿时感觉到了巨大的危机,袅袅柔媚地下车,对着用喷火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这妒夫表哥嫣然一笑,之后……飞也似的跑了。
三公主看着自家表妹跟身后有狗撵的似的跑了,低头噗嗤一声,就见薛平已经哼了一声爬上了车,只依偎在驸马的怀里,听他还在嫉妒地计较,就只觉得心里欢喜,轻笑道,“你还真醋了不成?”
“这小丫头!”薛驸马瞪走了自家表妹,这才搂了搂自己的媳妇儿,心里满满的幸福,摇着头笑道,“胆子小的很,谁知道竟能敢在外头与人对持呢?”
见三公主叹了一声,他便微微皱眉,低声道,“我想叫表妹赶紧回家,倒也不是……其实也是因为我醋!”在媳妇儿的审视下,驸马爷伤心地承认自己是个妒夫,见三公主满意了,这才英俊刚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快,继续说道,“实在是四弟妹……”
“她又怎么了?”三公主烦死冯氏这个弟妹了。
这女人仗着“救命之恩”,宋国公府都是对她另眼相看,越发不像了。
“昨儿四弟回屋,她知道清河王来了,非闹着四弟要与清河王问个明白。”薛平声音冰冷地说道,“不知分寸!清河王是什么人?竟敢招惹他?我都不敢!”他低头,见三公主脸上生出薄怒,显然对冯氏的做派很不快,便继续说道,“况那是表妹的夫君,她脑子有病,还想叫咱们给清河王送女人!”
薛义断然不肯,冯氏竟摔了半个屋子的东西。
一边说他便继续嗤笑了一声,淡淡地说道,“她如何在家闹腾都随意,只是如今,断断不能叫她离间了咱们与姑母的情分。”
“她与我,可没有救命之恩!”三公主冷笑了一声,看着一双素白的手轻声道。
她从不是个良善的人,若冯氏给脸不要脸,旁人不好出手,说不得她就要送这弟妹一程!
真当大家拿她没有办法?!
“四弟……”薛平顿了顿,面色复杂地说道,“如今也对她厌了,只是却……”
薛家四郎,总是会想到当年,他昏昏沉沉时,世界都变得压抑暗淡,那个对他伸出了手的少女。
哪怕时光变却故人心,然而那时的一抹将他从阎王殿拉回来的温情,却叫薛义到死都不想撒手。
“四弟也是个痴情人。”薛平想着弟弟与自己面前哭,大好男儿一脸灰败的模样,就觉得难受。
“就算如此,也不该委屈姑母与表妹。”三公主对个不晓事的妯娌没有什么心疼之心,薛义与自己说不上什么,此时便敏锐地说道,“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救了四弟一个,咱们一家都要管她叫祖宗?”她冷笑了一声,低声道,“从前,我懒得与她计较,不过是想着一家和睦,如今这都多少年了?她有没有想过好好儿过日子?若再如此,要叫她把一家子都折腾进去,才算完么?”
“祖母也烦了,因这个,祖父要四弟出去过。”薛平轻叹道,“四弟应了。”
“那你还叫表妹回去?”三公主舍不得夷安,便推了薛平一把,有些不乐意地说道,“表妹陪陪我,难道不行?”
“清河王实在太殷勤,祖父招架不住了。”薛平抹了一把汗,终于说了大实话。
“殷勤?”
“今儿又来了。”薛平懒洋洋地躺到三公主的膝上,含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