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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安却不再看他,只与三公主轻声道,“咱们回去。”
“回去。”三公主浑身发软,将手放在夷安的手上,正要离开,却听见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少女的尖叫呼救,伴随着落水声响了起来。
三公主目光落在薛平空了的座位上,脸色一变,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撑起身快步向着那传来了声音的方向而去。
夷安紧紧跟着,就见那远远的一处极大的湖中,碧波荡漾中正有一个纤弱的少女挣扎尖叫,仿佛随时都可能没顶,此时这一处,本该有不知多少的宫人,却诡异地一个人都没有,也无人跳下去救那少女上岸。
眉尖一皱,夷安就知道这是太子的后招,心中生出了恼怒。
萧翎三人,她记得就是往此处来,若是看不过去救了人,这肌肤相亲,岂不是一定要给个说法?!
心中想到这里,她的目光就在此处逡巡,之后,就落在湖边不远处,正一同看着那少女在湖中沉浮,仿佛是在看热闹,却纹丝不动的三个身影上,不动了。
“啊……”认真地看着湖中一幕的青年,仿佛是在专研什么人生奥秘般。察觉到了夷安的目光,他转头,眉头轻蹙,眼中波光流转,用有些无辜的声音与嘴角抽搐的长安县主说道,“有人,掉下去了……”
第122章
太子奔来,见大家只是围观,顿时不好了。
“还不救人?!”他怒视左右喝道。
“谁敢动?!”三公主厉声道。
落水的罗家丫头,打的什么主意,她清楚的很!
想借着叫人救了,然而污了清白非要嫁过去么,她自然是不会成全,此时见那名为芳儿的少女的声音都微弱了,三公主转头,用一种冰冷刻骨的眼神看着太子,嘴角勾起,声音如同从冰雪而来,低声道,“太子这家宴,真是有趣的厉害!”
太子的脸上有些不好看,转头咳了一声。
他确实没安好心,只是也不能这样说出来不是?
“她姐姐都死了,想必她也是不愿苟活的,一起下去团聚去吧。”三公主这一次彪悍的厉害,什么弯弯绕绕都不准备来了,见夷安在一旁招了招手,萧翎就大步而来,眼角生出了笑意,转头与夷安笑道,“如今,我可放心了。”
她的驸马没有上钩,清河王与陈家的这个也稳得住,叫三公主说,什么善良,路见不平都是虚的,虽然如今见死不救会叫人诟病,却叫她更欢喜。
“为什么不救人?”夷安笑眯眯地与萧翎问道。
“东宫宫人无数,此地却无一人,我们也不是傻子。”萧翎轻声说道。
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哪里还会出手叫小人得意呢?
况,郡王殿下的怀抱,是神圣不能侵犯的!
“这人是死在东宫,与我们有什么关系?”薛平含笑过来,见三公主脸色发白,眼角微微发红,怔了怔,伸出手仿佛要去摸摸三公主的脸,然而见着了一旁还有人在,夷安的竟目光炯炯,就忍住了,瞪了这个不省心的妹妹一眼,这才与三公主说道,“时候不早,咱们回去。”
他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与直直地看着他的三公主轻声说道,“别人如何,咱们以后都不理。”
三公主看着对自己笑得明快的薛平,突然觉得噩梦都散去了。
“太子今日的‘款待’,我记住了!”三公主恨透了太子,见此时他的目光僵硬,微微颔首,显然是记仇了,转身走了。
夷安见三公主扬长而去,那罗家的少女如今消失在了湖里,微微一笑,还是与四公主说道,“这死在东宫……”
“失足落水,东宫宫人竟然没有来得及救。”四公主哼笑了一声,看着无知无觉的太子,低声说道,“罗家不定如何恨他呢!”
至于三公主,恨就恨了,又能如何呢?光是秦王,罗家就招惹不起。
“也不过是两个外室女。”陈朗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隐约听说过罗家的笑话儿,正经郡主所出的一双嫡子女不爱,疼爱两个外室女,还巴巴地送到东宫去,简直京中侧目。
把外室女如珠如宝地待,上一个类似的笑话,就是烈王与歌妓生出的庶子,明晃晃地打了烈王自己的脸了。
哪怕是个男人,陈朗都对太子觉得有些不耻,见四公主疑惑地看着自己,便慢慢地说道,“外室女,形同奴婢,又算什么呢?死了也就死了。”
他顿了顿,这才命人从湖里把那早就没气儿的少女捞出来,见太子恍恍惚惚地看过来,便与太子拱手道,“殿下还是,早些将她送回罗家,不然,这过了夜,许会叫人动些旁的心思。”罗侧妃的妹子在东宫过了一夜死了,这听起来多龌蹉呢?
到底怎么死的,恐怕太子说是失足落水,都不大叫人相信了。
谁叫太子的名声一直那样糟糕呢?
“你说得对。”太子其实也没有把死个人当回事儿,虽然觉得美人儿死了可惜,然天底下美人何其多,点了点头,叫人送了这两具尸身往罗家去。
至于罗大人见着好好儿的闺女横着回来是天崩地裂的心情,又与太子有什么关系呢?
“咱们也走吧。”夷安该见的见了,该办的坏事儿,想必项王如今也感受到了自己拳拳心意,该得的好处也得到了,留着难道看太子这样倒霉的脸?此时就与四公主笑道,“咱们回府去,回头,我陪你赏菊呀?”
这菊花儿,还是太子友情贡献,听了这个,太子的脸都扭曲了。
“如此,也好。”四公主想了想,微微点头,与夷安前去与太子妃告退,见她的气色虽然不好,却还带着几分笑意,这才放心地走了。
回了平阳侯府,夷安与四公主就见大太太正看着满院子名贵值钱的菊花发愁。
“这也太多了些。”大太太便与夷安说道,“每一品都是极好的,只是这堆了许多,可如何处置呢?”
“做菜吃。”夷安探头看了看,嗅了满鼻子的花香,笑嘻嘻地说道,“今儿弄个锅子吃吃,把花儿剪下来一起煮着。”她话音刚落,清河郡王已经直奔一株白菊,一点儿磕绊不打地就把碗大的菊花给揪下来了。
大太太与跟着出来的夷柔都惊呆了,终于明白什么叫辣手摧花。
“真的能吃?”只有萧真探出头来看了看这大白菊,之后目光跃跃欲试,直奔另一株而去。
宋衍最看不得这样对花朵儿无情,没有爱惜之情的事儿了,此时飞快地从一侧抓出了一把剪刀与媳妇儿,绷着脸叹着气儿说道,“别太粗鲁,这花儿明年还能开呢。”
一转眼,三株菊花惨遭萧真毒手。
大太太一脸木然地转身就走,听着夷安与四公主哈哈直笑,什么都不想说了。
媳妇儿摘花他递剪刀,原来这侄儿还能这样狗腿。
探头见大太太走了,夷安这才甩着手上的白菊,与四公主笑道,“以为几盆花就能把咱们收买了去,做梦去吧!”真是一脸的狼心狗肺,又见四公主连连点头,十分认同,她这才看着这满院子的宝贝,含笑道,“此时有这个,正应景儿,我还烦着不知该从哪里得这些东西,如今岂不是打瞌睡送枕头?”
“分我点儿,回头我孝敬母后母妃去。”四公主急忙说道。
夷安点头,命青珂往屋里取了一个单子,按着单子上与自家走动得好的人家儿将这些菊花分了,指到了岳西伯府,她迟疑了片刻,拨出了十二盆来。
“这多了些。”夷柔在一旁与她说道。
“除了伯夫人,三姐姐有四个嫂子呢。”夷安转头,与怔了怔的夷柔轻声道,“我都听说了,这四位都是世家女,虽和气,然而咱们也得明白道理。这天底下,”她握了握夷柔的手,见她眼角红了,这才笑着说道,“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三姐姐不拿出些自己的诚意与亲近,如何能与她们友善呢?”
人家人好,可也不是无视人家的理由。
多少的重视,人家也必然会还回来多少,这才是过日子的道理。
岳西伯府又不是烈王府那不省事儿的,不要脸的人夷安从不给脸,然而要脸的,夷安却不想给人不痛快。
“你这一样样儿的,都是为了我。”夷柔拉着妹妹的手,小声说道,“我是姐姐,反倒叫你为我操心。”
“若三姐姐跟我似的,只怕人家也不喜欢了。”夷安玩笑了一句,见夷柔唾了一口转头不说话了,这才命人把花儿并一些赏玩之物一同送走,转头与夷柔笑问道,“收拾好了?”
夷柔忙了一晚上,叮叮当当的,夷安跟着都没睡。
“我的东西本就不多。”夷柔想了想,却笑了,见夷安心情不错,拉着夷安的手笑道,“咱们姐妹很久没有一同睡了,我都要走了,今儿,只当陪陪我?”
萧翎目光一闪,抿了抿嘴角。
萧真捧着花儿跟着宋衍走了,顺便与自家夫君讨论一下花朵儿是用来吃的,还是用来赏玩的。
“若我说,柔姐儿就要嫁人,不如咱们寻个时候往西山去,不然日后成亲,还有什么趣味呢?”四公主见夷安觉得确实如此,笑了笑,转头与夷柔笑道,“唐家小子我听说了,今儿正寻差事做,伯夫人仿佛给他寻了个礼部的缺儿,说是成亲是体面些,可见心意。”她见夷柔脸红了,目光潋滟,显然是心中很欢喜的,也觉得羡慕,小声说道,“叫我说,这样儿才叫好呢。”
“我也不想他有什么高官显爵,只平平安安,对我一心就好。”二老爷与二太太的姻缘到底叫夷柔的心中生出了阴影来,夷安含笑听着,心里头只叹气。
“你可知,平平安安四个字,就是最难得的了。”四公主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声,与夷安说道,“就今天,三皇姐也算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了。”寻常,哪个进水了的会想到给妹妹送妾呢?
“太子这事儿不地道,日后有的叫人闲话。”夷安不爱提太子,只想知道太子的下场。
别以为她不知道,嘴里喊着宋国公舅舅,这家伙往禁卫里安人,还往薛皇后的宫里放人。
长安县主借着太子发了坏,自己一点儿都没有觉得愧疚啥的,第二天早朝,得了信儿的项王面对太子的指责,真是特别从容。
什么是凤命之女呢?项王不知道啊!
太子瞪着满口谎言,对自己露出了“皇兄为何诬陷弟弟”的无辜可怜,还泪流满面的项王,鼻子都气歪了,却说不出别的来。
他还真没有证据。
薛皇后漠然地看着太子专门不往正道儿走,腻歪透了。
乔莹所谓的凤命之身,她早就知道,为何一直隐忍不发?不过是因此事一点儿谱儿都没有,说什么,人家甩出一个生辰八字来,难道你知道这就是真的?
既然不能叫人信服,她索性就不放在眼里,因此容忍了乔莹的上蹿下跳,谁知道太子这样沉不住气,还拿着这种事做文章。
她听四公主回宫说了,就知道夷安想必还有后招,果然项王将乾元帝说的欢喜了,返回来就参了大理寺少卿一本,其中种种不必细表,然而大理寺少卿姓韦,就叫她觉得有点儿意思了。
为了把水搅得更浑些,薛皇后头一次认同了眼睛放光的项王,将倒霉的大理寺少卿连降三级。
项王驳倒了太子,抽打了四皇子,真是觉得特别地风光得意。
一下了朝,萧翎就叫太子叫住了。
“你说,他是怎么知道此事的?”太子真不把清河郡王当外人,此时有些恼怒地问道。
萧翎冷淡地看了这人一眼,微微皱眉,却还是沉声道,“当日众人,都不会与项王亲近,太子该询问自己宫中,可有细作。”见太子若有所思,他便往大老爷的方向而去,欲与烈王擦肩而过之时,就见烈王的脸上露出了些迟疑,仿佛是要与他说话。
自认没有什么与这个管生不管养的父王说的,萧翎面无表情地走开了。
烈王远远地看着萧翎的背影,心里突然生出了恼怒来。
他心爱的长子劝说他,叫他不要与萧翎计较,他想着转圜,然而这个儿子果然上不得台盘,竟连为人子的道理都不懂!
烈王想要翻脸,然而此时回身,目光落在薛皇后的那把金椅上,突然生出了几分疲惫。
他如今只想把王位留给萧安,这又有什么错呢?
萧安之母侍奉他几十年,给他生儿育女,尽心尽力,从无错犯。就算是委屈于侧妃之位,却一直都没有怨言,凭的都是对他的真心。
他为什么不能为这样一心为他的女人打算?
心中生出了不快,想到了只知道自己的烈王妃,烈王心中哼了一声,想到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