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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听见这话,只是眼中微动,含蓄地笑起来。
他自然是不会隐瞒。
韦妃都与他说了,宸婕妤的事儿,宋夷安门儿清,既然如此,不管项王如今是否知道,卖个人情,也算是断了这个清河王妃的一点算计。
至于项王日后,四皇子摸了摸手上遗留的一点茶叶,淡淡地笑了。
因两个皇子结盟,第二日早朝,果然朝中形势再次一变。
四皇子在陇西经营多年,自然是有自己的亲信,如今在朝中,也是为四皇子摇旗呐喊,又与项王共进退,竟顶住了太子与秦王。
秦王仿佛很不屑与四皇子说话,连个眼神都不肯多看的,就叫人心中疑惑。
萧翎冷眼旁观,见秦王仿佛心情极坏,看向四皇子的眼神充满了冰冷厌恶,心中疑惑,又恐他生出事端来,不得不捏着鼻子请到了清河王府,叫夷安开解。
夷安哪里会开解人呢?张嘴骂街才是真本色,此时看着秦王黑着脸坐在自己的面前,竟无言以对,揉着眼角叹气道,“您有什么不平事,来,我与说说。”
“叛徒!”秦王张口骂道。
没有抡拳头,还是叫夷安很满意的,此时见秦王恼怒,便试探地问道,“四皇子?”
“父皇是什么人,他清楚的很,竟然今日还为父皇说话,可见为了皇位,他是脸都不要了。”秦王目中露出深深的失望,见夷安笑了,便哼道,“笑什么?!”
“脸这玩意儿,有用的时候刷一层就是,四皇子要了也没有用呀。”夷安摊手,叹气说道,“就如同烈王殿下吧,从前多威风的人,眼下为了自己的体面,不是也搁下脸皮求母亲的原谅了么?”
夷安那一日才从烈王府出来,后脚烈王就往后头去了,美其名曰要与烈王妃化干戈为玉帛,却叫陈嬷嬷劈头骂了出来,真是十分可怜,这就也是不要脸的作为了,此时见秦王冷哼,夷安便温声道,“何必计较,弄死算了。”
“弄死他,脏了我的手。”秦王冷冷地说道,眉眼间带着薄怒。
与从小不在薛皇后面前长大的太子不同,四皇子是薛皇后一手养大,比起太子与薛皇后不和不过是叫秦王厌恶,四皇子这样的选择,形同背叛。
“那就放着我来。”项王竟然能被四皇子说动,就叫夷安知道四皇子不是韦欢那样的货色可比,此时便笑嘻嘻地说道。
“你原来也还是有点儿用处的。”对于外甥女儿总是出现在自己需要的时候,秦王果然十分满意,夸了她一句,心情变得松快了许多,却见她脸色狰狞,便皱眉道,“本王听说,喜欢生气的女人,老得快。”言下之意忧心忡忡,显然是意有所指。
秦王身后的长随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得一股杀气自清河王妃之处而来。
若是可以,他真的很想抱住秦王的大腿哭出血,只求王爷闭上自己的嘴。
清河王妃简直就是在深呼吸,双手都在哆嗦,强笑道,“我最是个心胸开阔不生气不记仇的人了。”
秦王用怀疑的目光凝视她的双手,顿了顿,这才不耐地说道,“与本王有什么关系!”
“王爷!”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秦王转头,就见长随含泪微笑与自己道,“该您进宫的时候了!”
秦王这才想起,自己该去纪媛面前刷自己的这样脸了,既然老四已经被外甥女儿接盘,后头如何他就很放心,便点头认真地说道,“是了,还是她重要。”见夷安气哼哼地转头不肯理睬自己,便皱眉道,“别担心,若是老四你收拾不了,有什么都交给我就是。”见夷安面容缓和,显然叫自己一句话说的高兴了起来,便摇头道,“到底没见过世面,竟吓成这样。”
看起来,还是得二舅舅帮外甥女儿开开眼睛,长长见识才好。
那长随哪里还敢看清河王妃的脸,顿时一溜烟儿地跟在秦王身后跑了。
清河王妃的一腔怒火没撒在二舅舅的身上,半路拐了个弯儿,都落在了便宜四舅舅的身上。
不提夷安如何在府中憋着坏主意坑死四皇子,只这几日前朝,有了项王与四皇子的帮衬,乾元帝的日子顺遂了许多,至少自己一开口,下头有人迎合,还显得自己是个皇帝不是?
因这个,乾元帝的心情就极好,也觉得精神极好,更是在宫中寻欢作乐,变本加厉,这一日,竟命贵妃与宸婕妤同时陪伴自己,风流快活不能自己。
宸婕妤柔媚,贵妃火热,只叫乾元帝胡天海地受用非常,做了几回新郎,乾元帝便越发地有兴味,痛饮了一碗宸婕妤奉上的汤药,便越发地快活,荒唐到了第二日的清早,心满意足,只觉得浑身都有些虚软的皇帝陛下,哆哆嗦嗦地叫人扶着预备上朝,却只突然觉得眼前一黑,陡然翻倒在地,无声无息。
一声凄厉的呼唤,传遍了整个后宫。
第221章
“你说什么?陛下中风?!”
大清早上,夷安正要送萧翎上朝,却见薛皇后身边的大内监匆匆而来,听了这样的话,顿时脸色一变。
萧翎正预备走,此时微微皱眉,脚下却不动了。
“娘娘请王妃入宫。”这内监看似张皇,然而其实十分镇定,叫夷安看了一眼,便微微点头,之后便跟在脚步匆匆的夷安身后飞快地说道,“太医看过,只说是……”不好说是类似马上疯,这内监含糊过去,继续说道,“天幸陛下性命无忧,只是如今口不能言,也不能动作,叫人担心。”
亏了没死,不然眼下死了,就是太子即位,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呢?
只怕太子眼下也在扼腕惋惜,皇帝陛下没死成了。
“皇后娘娘如何?”与这内监一样,夷安也并不焦急,此时上了马车,这才在嘴角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意,轻声问道。
“要不要动用新军?”萧翎只恐大乱生变,坐在夷安的身边问道。
“皇后娘娘无碍,使陛下中风的那两个妃子已经收押。”这内监也不敢做主调动军队之事,对萧翎为难地点了点头,这才与眯起了眼睛的夷安继续说道,“太医查看过,从陛下身边的汤药中验出了催情之物,只怕是这两个妃子为了争宠,因此不肯顾忌陛下的身体,才有了今日的大祸!”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便继续说道,“皇后娘娘也急招京中的诸皇子公主问安。”
“太子也在?”夷安皱眉问道。
“宫中都被看住了,太子,已使人去请。”这内监见夷安一双眼睛之中带着冰寒之意,竟生出凛冽的杀机,急忙低头不敢去看。
夷安却是在心中真的想要一劳永逸。
此时诸皇子皆在宫中,只要她舅舅宋国公世子关上宫门,倒是几刀下去,再也不必与这几个纠缠不清!
眯了眯眼,努力地压下了这种想法,夷安低头,将头上繁多的首饰取下,又见自己今日不过是月白的宫裙,并不艳丽,这才满意点头,与萧翎轻声道,“不必动用新军,只是恐有人此时趁火打劫,叫唐天与管仲留意京中变化,有人生事,随时支应九门。”见萧翎应了,握住了自己的手,夷安这才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默然不语。
此时叫她看来,只怕是薛皇后一手策划,只是乾元帝不死,该还是有其他的缘故。
一路忖思这其中的关隘,夷安就到了宫中,一入乾元帝的寝宫,就听见里里外外都是后宫嫔妃的哭泣之声,其中带着对前程的迷茫与张皇,想到这些妃子日后若是乾元帝驾崩,又没有儿女,就要被移到后宫的角落,夷安心中微微摇头,直入寝室,就见内中肃穆非常,薛皇后面容肃然地正坐在一旁,一侧德妃淑妃静静而立,另一侧,四公主等人都在,只除了项王频频不安地往安静的床上看去,诸皇子都没有什么担忧的表情。
其实真没什么好担忧的。
太子竟然不在。
夷安眯了眯眼,上前无声地与薛皇后施礼,便立在了四公主的身边。
众目睽睽之下,几个太医头上都开始冒汗,彼此交头接耳。
“如何了?”薛皇后的声音不辨喜怒,淡淡地问道。
“陛下,”最前方的正是太医院的主官,不同于几个太医偷眼畏惧的模样,竟绷着一张脸十分冷静地与薛皇后说道,“只怕再不能起身。”
“胡说!”项王大怒,厉声道,“治不好父皇,本王叫你们全家都去死!”乾元帝是他的依仗,若是没有乾元帝,项王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
“此地哪里有你放肆的份儿!”淑妃早就看项王不顺眼,此时呵斥道,“皇后娘娘还未出言,你竟敢在寝宫高声?!谁家的规矩!”
“项王不过是关心则乱,比不得姐姐你镇定。”管妃此时立在项王的身边,冷笑地看着没有半分心疼,相反十分冷漠的淑妃。
“四皇子也很担心陛下,也不知太子为何不在。”韦妃心中也活泛了,此时便在一旁说道。
“本宫已使人往东宫去,这孩子不比你们日日瞅着这宫中,自然知道的少些。”这是德妃在指责诸妃窥视御前,见韦妃怯怯地看着自己,不敢做声,便将身边牵着自己手的七皇子送到了按住了腰间佩剑,立在了薛皇后面前的秦王的身边,看着回头睁大了眼睛的七皇子,露出了一个笑容,温声道,“若是此时,小七该如何?”
“如今后宫,父皇既病了,就该是母后说了算!三皇兄越矩,两位娘娘也没有规矩,都是母后素日宽和之故。”七皇子一瞬间的慌乱之后,却挺直了小腰板儿,声音朗朗地说道,“此时宫中本就动荡,念在初犯,母后仁慈,抬手放过就是。只是有一不可有二!再有一次,只拿住问罪!”他的声音郑重,面容冷静,还带着肥胖与稚气的小脸蛋儿上,却露出了另一种威严来,叫诸人顿时吃了一惊。
四皇子隐在项王的身后,看着七皇子回头紧张地看着薛皇后,后者脸上露出了慈爱,便笑了笑,下意识地拂过了腰间的佩剑。
“早前不知道,原来皇后娘娘身边,七皇子也是出息的人了。”管妃强笑了一声,见薛皇后目光漠然地看来,记得她早年的雷霆手段的,顿时不敢吭声了。
“我也说,”夷安含笑看了七皇子一眼,这才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地说道,“与其抱怨太医无用,不如寻此事的根源,至少,也要为陛下报仇呀?”见诸妃都一脸恍然的模样,她便含笑说道,“不好生处置罪魁祸首,陛下岂不是白白成了这样?另有……”她微微叹气,绝美的脸上露出了忧虑来,摇头说道,“与外头怎么说呢?实话实说,实在不好听,叫史官留了这一笔,又该如何见人呢?”
这话说得大家都露出了戚戚的表情。
没错儿呀,堂堂皇帝,马上疯。这是要笑掉天下百姓大牙的,不定多少的八卦叫人编出来,那皇家怎么见人?
“这个……”项王迟疑了片刻,试探地问道,“就说是突然病倒?”
“之前,不是一直都好好儿的?”夷安侧头去看薛皇后带着几分笑意的脸,飞快地笑了笑,这才温声道,“陛下从前的身体康健的很,没有问题的,对不对?”见众人迟疑了片刻点头,她拿手指绕住了自己耳边垂落的长发,轻轻咬着嘴唇继续说道,“我听说,叫陛下落到如今的妃嫔中,有那个外族的贵妃?当初二舅舅说什么来着?这就是个祸端!陛下却不肯听逆耳忠言,如今如何?贵妃行刺!伤及陛下龙体,竟使陛下卧床,实在叫人难过。”
一席话,倒是彻底撇清了乾元帝马上疯,只是顾不得儿子的劝阻非要色迷心窍着了道,这名声也不好听呀!
“这怎么行!”项王简直要疯!虽然脑子不大好使,却也觉得这名声更坏。
“左右史官早就将此事记录在册,拿这个说事儿最便宜。”夷安要做的,不过是将一直诊脉说乾元帝身体康健的太医院摘出来,之后自然是希望乾元帝遗臭万年的,此事听见那叫窗幔遮蔽的床上传来了呜呜的声音,知道乾元帝这是醒了,便叹气道,“况,贵妃行刺,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既然如此,青海处,为了给陛下报仇,那小国该如何,大家都懂的。”
拿乾元帝说事儿,将那个屡屡犯边的小国彻底打服,保得边陲百姓平安,也算是给皇帝陛下积点儿阴德了。
此地中,也就自己能站在乾元帝立场说话,项王纠结地想了想,艰难地点了点头。
那绷着脸在一旁的太医院主官微微敛目,心中却一松。
可把他摘出来了。
“旁的也就罢了,只那两个贱人!”管妃自从知道宸婕妤竟然脚踩两条船骗得自己跟傻子似的,就一直心中怨恨,此时便冷冷地说道,“坑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