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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哥儿眼睛皮耷拉下去,不吭声了。他就是个小孩子,再不甘心承认也不行,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姜辛勉强镇定心神对他道:“你这是跟谁打架了?要不要紧?”一说话,嗓子和刀割一般的疼,眼神没法专注,只是想随便说说,好压下心里的焦虑和烦躁。
聪哥儿闪了闪眼睛,心虚的道:“我没事。”
姜辛也看着不是很严重,便对他道:“你先回去歇着吧,这几天先别去书院了。”
要是往常,他肯定要唱反调,今天却答应得十分痛快,可答应是答应了,却仍然梗着脖子道:“我没事,不用歇着,我就在这儿等六叔的消息。”
姜辛懒得管他,他爱等就等吧。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却谁也不说话,少了往日的静谧温馨,只剩下焦虑。
秦掌柜跑了大半天,半夜才一身酒气的回来。银子没少花,人也没少求,千方百计和一个姓许的衙役套上了交情,却什么都没打听出来。都说是知府的意思,为了什么,不知道,犯了什么事,不清楚。
秦掌柜想见见章哲,许姓衙役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连连说这忙他可不敢帮。是不敢帮,应该是真的,能不能帮,一要看银子,二要看他良心了。但好歹是留了个话头,秦掌柜感恩戴德。
姜辛知道秦掌柜有些病急乱投医,可到底是一番好心,章哲和她初来乍到,没根没底,一个有头有脸的人都不认识,遇事可不就抓瞎了嘛。
姜辛面色惨白,一颗心空落落的无处安放,她连问问章哲现下是什么情况都没勇气了。
秦掌柜直叹气,安慰姜辛:“东家也别急,我明天再找找门路,想想办法。”自己一个大男人都没办法,何况姜辛一个女人?谁也不愿意出这样的事,可天降横祸,有什么办法呢?
送走秦掌柜,姜辛颓然的支头不语。
聪哥儿踟蹰着走到她面前,难得正式的叫了她一声“六婶娘”。
姜辛才想起他来,强打精神,道:“时辰不早,你先回去歇着吧?”
聪哥儿张了张嘴,道:“六婶娘,我,要不,咱们往家里写封信吧?”
姜辛抬起眼睛看他。那一双和往日比仍然黑白分明的眼眸,此刻却写满了焦灼的沉痛,看得聪哥儿心突的跳了跳,他咬着牙说:“家里,总得有个人,出面打点。”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现在都不是有钱没钱的事了,先把六叔弄出来要紧。
姜辛并没反驳他,可也并不热络:“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更多的是犹豫。六婶娘不想开这个口,一是她没什么立场,摆明了被曾祖母和父亲知道,不拘是什么理由,都一定会把这罪责安到她头上。二来六婶娘也不想麻烦他们,只要承了他们的情,将来就注定要被他们摆布,再没有勇气说出来自己过的话。
姜辛却朝他勉励的笑笑,道:“那也要试试。”死马当活马医,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聪哥儿重重点头:“我这就去给三奶奶写信。”
他兴冲冲的回去给顾氏写信,姜辛只是无力的笑了笑。安辰不禁纳闷:“孙少爷怎么这么积极了?平时不是最爱和奶奶做对的吗?”
姜辛蓦的想起了什么,吩咐安辰:“你去把阿布叫来……不,你去给聪哥儿拿些外伤药,顺便问问阿布,聪哥儿在学院里的情形。”
安辰很快回来,对姜辛道:“孙少爷在书院里很受排挤,但问题都不大,只今儿和人打了起来,据说那人是知府外甥姑姑家的表弟。身份不是很高,只是这江宁府的织造商,颇微有钱有势,孙少爷很是吃了点儿亏。”
虽说与鲁知府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小孩子之间闹矛盾是正常的,姜辛也没多想。
一连等了三天,秦掌柜仍然一无所获,倒是得了允许,可以给章哲主仆三人送些换洗衣裳。章哲是受了刑的,秦掌柜不敢同姜辛吱声,只言有所指的对安辰说:“多备些伤药之类的……以防万一。”
听得安辰手直哆嗦,想要开口说话,秦掌柜悲哀的摇了摇头,偷偷示意别叫姜辛听见。
聪哥儿自告奋勇:“我去。”
姜辛道:“你若是不怕,跟我一起去可以,单独去却不行。”
聪哥儿挡在她前头,郑重其事的道:“六婶娘,到底你是女眷,那里阴森森的,可不是什么好去处,我年纪虽小,到底是男孩子家,粗喇喇的没那么多讲究,还是让我替你去吧。”
姜辛皱眉。
安辰也苦劝:“奴婢陪着孙少爷一起去,奶奶还是在家等消息吧,奴婢一定把六爷的话只字不漏的转述给奶奶。”
第341章 、悲哀
送上第二更。卡文了……
这里不比燕城民风开放,女子能自由出门的少之又少,姜辛是妇人打扮还好,可每次出门都得带着幕离,就这还常常被人指指点点,便是左邻右舍,听说她是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又不是本地口音,都不大爱和他们来往。
姜辛不以为然,咬了牙撑着。但入乡随俗,她到底也不敢做得太过。可况牢里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就算姜辛再担心章哲,那里也不适宜她踏足。
姜辛使劲咬着唇,神色十分痛楚,可也只沉默了一瞬,道:“不用,我自己去。”
为了生活,她可以不顾及名声,为了章哲,什么名节,哪怕自由、性命都微不足道了。她必须得亲自见见他,问问他到底是因为什么缘故才被抓进了牢里。
安辰一向知道姜辛执拗,再说这些日子六奶奶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有见六爷的机会,她怎么可能白白错过?就算六爷受了刑的事一直瞒着她,那也是情非得已,总不能因为怕她难过、伤心,就连面都不让见吧?
聪哥儿却伸开手挡在了姜辛跟前,漆黑的眼眸里涌动着翻腾的情绪。
姜辛朝他笑笑,道:“怎么?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还要管大人的事?”
聪哥儿道:“你不许去?”
姜辛蹙眉:“凭什么?”
“凭……什么都不凭,你是女人,就该老老实实、安安份份的待在家里。”
姜辛嗤笑一声,伸手去拨聪哥儿的手。聪哥儿却很有力气,姜辛一时没拨动,她不得不正视他道:“我是女人不假,可你还管不着。”
聪哥儿这股霸道劲、自私自利劲,跟章贤当真是毫无二致,看得姜辛牙根都疼。他以为他是谁?他凭什么管自己?
不等聪哥儿说什么,她忽然声色俱厉的道:“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瞒着我?”
“我,我没……”聪哥儿矢口否认。可他再也没有了拦着姜辛的勇气。他和姜辛对视了一会儿,忽然就颓唐的垂下眼,道:“我错了,我不该和人赌气,把六叔的堪舆图偷出去……炫耀。”
他没有等来预想中的怒斥和责骂,抬头看时,姜辛眼里红通通的,却一句话都没说。他心忽然一颤,伸手指住了姜辛的手臂:“六婶娘……”她打他骂他都行,别这样伤心的望着他啊?他真不是故意的,也没想到会给六叔惹来这样的祸事。
姜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是颓然的疲惫,她把手放到聪哥儿肩上,虚浮的道:“真是欠了你的。”
“六婶娘,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争一时意气,我,我去看六叔,我一定把六叔救出来。”
“孩子话。”姜辛不是不恼,不是不生气,不是不怨恨,她真觉得自己哪辈子欠了章贤父子俩的,怎么上一世章贤坑她,这一世聪哥儿坑她?还有完没完了?
可聪哥儿毕竟只是个孩子,姜辛实在做不出来痛打他一顿出气的事。
聪哥儿眼底涌上水雾,他知道哭是没出息的表现,可他真为自己做下的事而愧疚。姜辛的不理不睬更让他难受,他极需用某一种方式证明他真的不是有意的。
秦掌柜相陪,去了牢房,这一路秦掌柜就一直点头哈腰,又是递银子又是递烟,那股子卑躬屈膝劲让人看了难受。
姜辛淡漠的望着,心里的滋味实在是难受。
就是聪哥儿也始终绷着一张小脸,死死的盯着那些面目可憎的衙役,却偏偏无可耐何,只能任他们拿捏。
他想起从前,他是章家小公子,进出都有人恭恭敬敬的对待,好话不要钱似的送到他跟前,出门在外都有高头大马、仆从如云,谁见了他,老远就开始满面陪笑。
如果父亲在,或者是在武州、燕城,有谁敢用这么怠慢的态度和贪婪的眼神待他,待他们?
就冲这,他也想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将权势抓在自己手里。宁可他欺压别人,也绝不再叫自己落入这种被别人欺压的地步。
牢房里阴暗、潮湿,有血腥气和发霉的味道。
聪哥儿下意识的掩住了口鼻,不是他故意做态,实在是这味道让他喘不上气来。再看姜辛时,她也是脸色发白。可明明那样孱弱的女人,此刻却一直挺着后背,步子坚定,好像为了达到她的目的,不管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不管遇到什么魑魅魍魉,她都会义无返顾一样。
聪哥儿此刻是佩服她的。
从六叔出事那天开始,连他都躲在被子里哭了好几回,每晚都是恶梦,梦见六叔被推到菜市口砍头了,才几天的功夫,他茶饭不思,自己都能摸到自己身上的骨头。
可反观六婶娘,她始终面色沉静,沉静的背后固然是焦灼,却远远要比自己镇定得多。
但这种镇定也不过是一种假象而已。
见到身上带着血迹,脸色惨白的章哲,姜辛再怎么想要镇定也镇定不了了。她的手紧紧抓着冰凉的栅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掌柜还在陪着小心,可惜他们临来时收来的衣物、吃食都被收走了,一样也带不进来。
聪哥儿死死的瞪大眼睛,心里都是愤怒,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光他们,杀光这些坏蛋们。
什么王法?这还是离京城不远的地方呢,可有什么用?什么日晴昭昭?老天也听不见他们的冤枉和痛苦。
章哲疼得浑身没一点儿力气,不过是强撑着站着而已,他不肯往前走,近距离面对姜辛,怕让她看出端霓来。
他看她抖得和风中落叶一般,便只是轻笑,道:“你来了?”
姜辛无意识的点头,眼睛如同粘在他身上,舍不得离开。
章哲道:“我不要紧,你别担心。”
姜辛摇头。怎么可能不担心。他一定很疼,身上的血都结痂了,离得这么远,她都闻见血腥味。还有,他曾经是鲜衣怒马、风流倜傥的富家公子,此时却因为她背井离乡,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任人欺凌,成了阶下囚。
曾经发誓宁可做升斗小民,可真正做了升斗小民,才知道最底层的人的滋味原来是这样艰涩。
第342章 、嘱咐
送上第一更。
姜辛垂头,将额头抵在冷硬的栅栏上,真恨不得磕死自己。
她不承认自己做错了,因为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可是现在两夫妻到落魄如此,她还是心痛如绞。不怪人人都追求权势,因为权势确实是好东西,能给人带来诸多好处。哪怕不是为了满足虚荣心、好胜心、不是为了光宗耀祖、光大门庭,可起码权势能给人们带来一定的保障。
她忍不住想,也许她就该和上一世一样,处处忍让就好了。如果她能忍,现在章哲还在章家,有着富贵的生活保障,有他能够实现的梦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落入成了阶下囚,可以随便被人卡着脖子到处为难的境地。
姜辛的喉咙里和刀割一样疼,她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会号啕。在这样的境地下,绝望是主旋律,不哭还能撑住最后一口气,一旦哭出来,除了让绝望多几分死亡的味道,没有任何益处。
半晌,姜辛才喃喃的道:“六爷,对不起。”如果不是他娶了她,他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这几乎已经成了姜辛唯一能够自我诅咒的地方了。
章哲眼神一变,胸口起伏,差点没吐出血来。唇齿里全是血腥的锈味,吞咽了几回才道:“是我对不起你。”本来想给你更好的生活,谁想生活会这么残酷?还是太平盛世呢,做个普通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