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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山路都是未修缮过的,山里人自发开凿出来的山路,平日里人就不多,地段极其崎岖,丛林茂盛,靠近原始森林地段,毒蛇猛兽也常出没。
从徐昭的话推断,乔时应是昨晚就已到了这边,如果不是身体真的支撑不住了她不会冒险弃车的,人也未必就逃离了徐力几人的脚程范围,再加上可能出没的毒蛇猛兽,沈遇根本不敢往下想,边拨开挡路的荆棘,边叫着她的名字。
山林里很静,除了偶尔的鸟鸣声和不知名动物的窸窸窣窣声,静谧得吓人,无一丝人息。
这山林平日里壮硕的大男人深夜都不敢往里边闯,他不知道乔时昨晚一人是怎么过来的,他想象着她抱着伤痛的腿,可能就躲在哪一处树干下,或者山洞里,蜷缩成一团,又冷又饿,甚至是又恐惧又绝望,然后在这种恐惧和绝望中,一点点地感受着死亡的逼近。
沈遇突然变得急躁,黑眸迅速地从周边扫过,又急又沉地喊着乔时的名字,手掌也跟着迅速劈开前边的路。。。
“沈遇。”对讲机那边突然传来乔泽的声音,“你别让担心干扰了你的判断。乔时既然能想到制造车祸来求救,不可能让我们找到这里就断了线索,她一定会留下别的线索,我了解她。”
乔泽的话让沈遇混乱的脑子稍稍清醒,“谢谢。”
暂停下脚步,打量着四周,视线从路边石头滑向灌木丛,再缓缓移向一边笔直的杉木,最后落在了底部交缠的蔓条上,蔓条看着像自然生长圈成,但与自然缠绕的弧度又不大一样,沈遇蹲下身,拉起,很快发现是被人为缠成的圆圈,绑口很新,不注意的话根本区分不出来。
沈遇迅速起身,很快在周边几棵杉木里也发现了类似的蔓条,全人为地圈了一个圈,歪歪扭扭地蔓延向西北方向。
沈遇心跳陡然加快,迅速站起身,对着对讲机那头的乔泽,“这边。缠藤蔓的杉木。”
说完,人迅速扫视过四周,沿着西北方向找去,直至走到一大处浓密的灌木丛,背靠一个倒凹状的小土坡,右侧是一棵一米多粗的阔叶树,荆棘藤蔓交缠下,将凹状的小土坡和阔叶树屏围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
沈遇心跳在刹那间计划快得要冲破胸腔,他有强烈的预感,乔时就在里面。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绕了过去,而后在那棵粗壮的阔叶树下,看到了靠坐在树干下的乔时。
她整个人是坐在地上的,灰头土脸的又狼狈又虚弱,背和头正无力地靠着树干,头微微向左歪着,脸颊贴在了左肩上,双眸紧闭着,看着像是睡过去了,甚至像是……
沈遇喉头骤然紧缩,瞳孔也剧烈收缩着,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乔时。”他轻轻叫她名字,很轻,很哑,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她般,甚至是不敢伸手碰她。
乔时眼睫毛翕动了下,垂在身侧的手掌也动了动,眼眸跟着缓缓睁开,看到蹲在眼前的沈遇时,嘴角往上弯起,冲他微微一笑,“沈遇,我还活着。”
声音很虚弱,却是活生生的人。
沈遇喉咙突然哽得厉害,嗓子眼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般,嘶哑地“嗯”了声,双臂一张,便将她整个人紧紧搂入了怀中,手掌按着她后脑勺,揉着她沾满泥土的头发,想克制着,又克制不住,脸贴着她的头顶往下,贴着她脸颊,嘴唇寻着她的嘴唇,轻轻吻住,又怕太用力伤着她,吻完又赶紧着松开,拇指指腹摩挲着她额角,手掌捧住了她的脸,垂眸看进她眼睛里,“谢谢。”
两个字异常嘶哑,隐隐带了丝哽咽。
乔时突然想哭,眼泪一下子就涌上了眼眶,又忍不住冲他笑笑,“我没事,只是太饿了。”
乔泽已循着她留下的痕迹找了过来,看着相拥的两人,突然就长长松了口气,鼻子甚至有些酸涩,他微微仰起头,吸了吸气,出声打断,“好了,赶紧回去吧。”
沈遇难以克制地低头在乔时唇上吻了吻,打横将她抱起,往车里去。
乔时几天没吃喝,又受着伤,还得忙着逃命,体力几乎已经达到了极限,人一到车上就支撑不住昏了过去,好在没什么生命危险,只是过于虚弱而已,头部有轻微脑震荡,就腿伤得有些重,本来那天晚上车祸时就被磕伤了脚,昨晚又拖着条伤腿在逃命,冒险将车驶向悬崖也是拼了一口气跳车滚了下来,造成了二度伤害。
沈遇从找到她开始就没离开过她身边,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手紧握着她的手不放,一直盯着她看,像看不够般,眉目微敛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六看到人平安也是大大松了口气,没舍得回自己病房,一直在一边守着,看着沈遇黏黏糊糊的一直盯着乔时看也是有些看不过去了,推了推他,“好啦好啦,嫂子没事,不用看了。我那天还撞破头了也没见你过来看看我。”
要是平时早已抬起头,淡眉淡眼地看他了。
沈遇这次难得没有,只是很仔细地替乔时将被子掖好,抬起头看他,“你和刘柠宁怎么回事?”
老六还以为经过乔时这一出沈遇不管他感□□了,没想着乔时刚找回来,他就找他算起账来了。
“就……你们看到的那样啊。”老六提到刘柠宁时还是有些扭捏,她比他年长一些,也比他沉稳一些,这让他在她面前时总感觉自己像小孩,提起来也是有些别扭。
沈遇面色很淡,“她不适合你。”
“她怎么……”老六正想反驳,看到乔时眼睫毛动了动,人一下子就忘了这事,惊喜道,“嫂子醒了,醒了。”
沈遇也没功夫再理他,转向乔时,握住了她手,低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乔时皱着眉,“饿……”
沈遇早已让人炖了汤和熬了粥送过来,老六很识趣地给乔时倒了碗,递给沈遇,人也是担心得不行,眼巴巴地看她,“怎么样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乔时揉了揉还有些疼的脑袋,“还好。”
任由沈遇将她扶坐起,拿了俩枕头搁在她腰后靠躺住,下意识想伸手去端碗,沈遇没让,“我喂你。”
舀了一勺粥喂她嘴里。
乔时和沈遇还从没有过这样的亲密喂食的时候,她也没见过沈遇这样温柔的时候,一时间有些不习惯,手伸向他,“我可以自己来的。”
老六在一边道,“逞什么强呢。你不知道五哥这几天可担心死你了,人……”
“老六。”沈遇侧眸看了他一眼,打断了他,“你自己也还伤着,别整天到处乱窜。”
老六没听出逐客令的意思,很豪爽地摆摆手,“我没事,身体好着呢。”
乔时只是奇怪地看了沈遇一眼,“他会担心啊?”
她只是开玩笑随口说说,本没什么别的意思,话完却见沈遇抬眸看了她一眼,很深,很静,看完便略略转了开来。
乔时看不懂他这一眼的意思,只是隐约觉得好像刚才那句话不大合适说,沈遇介意了。
她其实是真没指望沈遇会怎么样,他那天劝老二时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谁都会有意外的时候,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道理。如果她真不幸也像夏言那样,他也只能接受,生活该怎么样还是得怎么过。
她这次被绑架的事明显不单纯,乔时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他放长线钓大鱼的一个饵,或者是为了顾全大局,即使查到线索也会选择弃她保大局,沈遇给她的感觉就是会这么做的人,所以这几天她从没指望着沈遇会来救他。
一开始她就是想着要自救的,昨晚是实在没法了,她已经虚弱得随时可能倒下,再开下去她只有葬身悬崖的份,不得已才冒险弃车求救。
线索是留给乔泽的,她觉得会为了她的生死不顾一切的,大概也只有自己家人了。
她和沈遇……严格来说还算不上家人,他们才结婚没几天,感情没深厚到融入骨血的地步。
所以看到沈遇……乔时很意外。
他当时看着她时的眼神,他紧紧将她抱入怀中的样子,让她有种……他其实是爱她的错觉。
————
老六这几天是看着沈遇怎么几近崩溃的,也隐约感觉到乔时刚那句话带来的微妙,嬉笑着接过话茬,“怎么可能不担心,五哥都……”
“老六。”沈遇淡声叫住了他,长长吐了口气,看向他,“你先回去。”
老六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乔时,“哦”了声,也没敢再留下,对乔时道,“那你好好休息啦,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人已识趣地离开了。
☆、108|106。03。04¥连载
老六一走,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乔时和沈遇两人。
乔时因着刚才的玩笑话,以及他上午找到她时的反应,不知怎么的竟局促起来了,甚至不大敢看沈遇眼睛。
她轻咳了声,换了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啊?”
试图借由话题缓解此时的尴尬气氛。
“我看到了你留下的行车记录仪。”沈遇喂了她一口粥,看向她,“东西是你故意带走的?”
乔时点点头,“当时东西刚好砸我头上了,被砸醒了,但晕乎乎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拽下了车,当时本能察觉到出事了,就顺手将东西塞大衣口袋了。本来是想着说不定是和手机联动那种,手机同步查看录像,你们或许就能很快发现我行踪。看来好像没有。”
她说得轻描淡写,只是很简单地描述当时的心态,沈遇却听得心脏紧缩,老六买东西向来随意,都挑的简单款,确实没那么多附加功能。
“一直没等到人去,是不是很绝望?”沈遇看着她,突地问道。
“一开始……是有吧。”乔时迟疑了下,坦然点点头,她不是一开始就对沈遇不抱希望的,是一直等不到人才觉得他可能已经放弃她了。
她从来没怀疑过沈遇的能力,在她心里,沈遇就神祗一样的存在,几乎无所不能,这种无所不能的认知让她觉得沈遇不是找不到她,只是可能像上次徐家村那样,明知她有危险,但还是会为了大局考虑,按兵不动。
所以她当时很绝望,她受着伤,她几天没吃东西了,又被困在深山老林里,三个大男人看着,她根本没办法逃出去。
她从一开始被拽下车就装昏迷,她当时被撞得太严重,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极度虚弱,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抵抗得了三个孔武有力的男人,他们的目的打一开始就很明确,就是要她的命,她但凡表现出一点清醒的痕迹都可能被当场掐脖子了,而后弃尸,所以她没得选择,只能假装昏迷,等待救援,或者伺机而动。
他们当她重伤昏迷,所以不会那么迫切地想要结束她的命,又要避开路况监控,花了一晚上绕山路,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彻底扰乱了整个追踪路线,这给了乔时体力恢复的机会。
而且徐昭怕事,也多少还顾忌着她是沈遇妻子的身份,几次在其他两人想要动手时阻止了他们,让再等等,上头另有安排。
上头是谁乔时并不清楚,但徐昭这话还是管用的,那几人没急着处理掉她,她“虚弱”地醒来时也没费事绑着她,一个“重伤”的女人在他们眼里根本不具备威胁性。
徐昭看她可怜,大概是不想看她成为饿死鬼,还给了她些面包和水,稍稍让她补充了点体力,才得已趁两人不备夺下了车钥匙,但她实在太虚弱了,根本没办法独自一人将车开出去,才想了这么个办法碰运气。
乔时很感激有乔泽这么个哥哥,他教了她许多自保的东西,从一开始就给她灌输关键时刻只能靠自己的想法,所以在确定沈遇可能不会再来时,她没花太多时间自暴自弃,而是想着怎么自救。
昨晚大概是她这辈子最难熬的一夜,体力几乎耗尽,看不到一线希望,她想她大概真要葬身在这深山老林里了,想了很多,也思考了很多,绝望得甚至哭了很久,就想着嫁这么个男人到底图什么啊,她就这么让她爸妈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他们怎么受得了,她甚至还来不及陪他们。
她想着她要是能活下去,她就不要沈遇了,她不想要这个男人了。只是她没想到,第一个找到她的会是沈遇。
他就那样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又惊又痛地看着她,在她睁眼看他时,那样紧那样失控地抱着她,吻着她,她甚至尝到了滑落在嘴角的湿咸,以及他哽咽的“谢谢”,谢谢你还活着。
那一瞬间,所有的后悔所有的不甘突然变得不确定,她不确定,在她不知道的这三天里,他是否也为她心急如焚过,是否也在为了找她奔波失控,甚至因为束手无策而担心自责?
她想起老六刚才提到的“担心”,迟疑着看向他,“你……真的担心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