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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汉子笑着对茶房道:“那就切上三斤酱肉,十个馒头,随便沏壶浓茶就好。”说罢又转向同伴,道:“老弟就先将就一下,等进了净州,哥哥带你到个好去处喝足一晚上的花酒,嘿嘿!”
红脸汉子喜道:“一言为定。”得到对方首肯,他便拿起茶壶分别倒上两杯茶水,一并递给对方,自己却对着壶嘴牛饮起来,咂咂嘴巴,然后道:“昨儿听说马骏三误闯柳绿阁,被红衣魔给教训了……”
红衣魔?我闻听这三个字,心脏猛地跳漏了一拍,除了纳兰飘血谁还敢叫这个称号?他没有死。接着我如同打了一针兴奋剂,几步窜至他们的桌前,急切地道:“这位大哥,红衣魔现在何处?”
红脸汉子一怔,道:“在--在净州城的柳绿阁呀,人人都知道那儿……”
我不待他说完,便甩下巨额茶资,直接奔出了茶室,飞身上马,舍弃了再有二十里便到的闵州,扬鞭直奔净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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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脏跳得比正在奔跑的小黑的还要剧烈。一忽儿狂喜又一忽恼怒,狂喜的是纳兰飘血还活着,而且还在净州教训过人,那么他的伤自然就是好了;恼怒的是之前他为何狠心地不告而别,不管怎样,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要走交待一声总是应该的。我这么主动找上门岂非太没面子了?我停住了马,犹豫着要不要转回去闵州。
不,我还是得去,他的蓝剑还在我这里……我说服自己是为了还他宝剑才临时改道先去净州的。另外,他即使不对我这大夫道声谢,也欠我一个解释吧,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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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快马加鞭,黄昏之时便进了净州。净州到底算不算大城我也不敢妄断,穿过来之后,除了随月庵之行在车里见识过闵州的繁华之外,我一直都在小隐于山,一年多内只去过就近的小镇五六次,还都是为了去称体重,所以属于没见过世面的山野村‘夫’,见了什么都觉着稀罕。
问了路人得知柳绿阁在天福街东数第三家。天福街是净州最热闹的一条大街,我是由西门进的城,自然从西向东开始寻找。为了平复激动的心情,我故意磨蹭的逛着临街的商铺,却忿然发觉,从掌柜到店伴都对我爱搭不理,想来是见我一副土老冒进城的穷酸相,而懒得接待。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我摸了摸徐不痴临行前赠的荷包,鼓鼓囊囊的,够花上一阵子了。纳兰师兄还不曾在白天见过我,我何不找间成衣铺,先装修一下自己的门面打扮一新,‘首次’见面要留个好印象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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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我女子的扮相马马虎虎,此时一身男子的束带锦袍,除了个头不够高、长得有点黑之外,还颇有几分玉树临风的公子哥劲头儿,毕竟五官生得还是很有本钱的。我仔细摸了摸这件淡蓝色锦袍,质地真柔软,当真是一分钱一分货,咦!居然还制了上下两个里怀,我便将拇指上的银戒摘了下来,揣在上面的怀兜之内,提醒自己此物意义贵重,马虎不得,然后又将荷包揣到另一只口袋里。蓝剑还照样系在身后,心想着再过一会儿,它就该物归原主了。
我打扮整齐又开始向东行进,果然,再遇见的店家显然客气多了。大约又行了一注香的功夫,便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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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柳绿阁是一幢气派的二层小楼,外观看来与一般酒楼无异,窗边正有两名青衣小帽的俊美少年赶着下窗户板儿,大概是刚刚才开始营业。奇怪的是在二楼伸出的大红吊旗上写了老大的‘重赏’两个字。这是何意?难道说进了这里就会得到店主人的重赏?真是豪爽哟。
纳兰飘血想是做了一票大买卖,喝酒也拣了间这般阔气的地方。
我刚要迈进门槛,一个刚下完板的小厮便拦住了我,狐疑地问道:“你要干嘛?”
我不是已经换上贵公子装束了么,怎么还是遭到冷遇?我本想报出是来找红魔的,但转念一想,如果纳兰师兄知道我不远百里特来找他,少不得又要多想。我虽明了自己喜欢上他,但因他心里只有另一个女人,为免徒增彼此的烦恼,省得以后相处起来多有不便,所以我暂不想给他知道我的心意。眼下制造一场偶遇比较恰当,于是我道:“来这儿还能干嘛?这里不是柳绿阁么,难道开店的来了生意都不想做?”
他恍然大悟地贼贼一笑,道:“哟!原来少爷喜好这口儿。”
第五十章
听这小厮的语气似乎此间来往的都是豪饮的大酒鬼。本姑娘不会喝酒有那么明显么?可他管我喝多喝少,横竖有钱付账不就得了。
我假意拍了拍左肩上装满衣服的大包裹,不悦地道:“本公子喜好的就是这一口儿,谁让咱有钱来着。”
他双眉一挑,瞄了瞄我的大包裹,赶紧换上一张笑脸,哈腰向我一揖,道:“可敝店尚无此先例,请您先稍候着,容小的进去禀告帅二爷一声。”
好大的规矩!我有心发作,但转念一想,我孤身一小女子还是少惹闲事为妙,只要能进得去找人,等一会儿又有什么打紧的,当下也便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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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小厮满脸堆笑着殷勤地请我进入了柳绿阁。
店内装饰得可真叫金碧辉煌,明晃晃的刺得我眼睛都痛起来。不过内里没有大厅,倒是分设出许多的房间,格局不似酒楼反更象是一间客栈。
一个打着哈欠的绿衫美少年从二楼的栏杆处伸出个头来,向那小厮笑问:“东哥儿,这是新来的么?生得这般面黑皮粗还想吃这口饭,不怕饿死么?”
小厮忙道:“回你屋里灌黄汤去,胡说八道什么!这位公子是客人。”
“嗬!!”他夸张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吐吐舌头,结结巴巴地道:“我--怕是还没睡醒。”然后飞快地钻进一间房去了。
令我奇怪的是来往走动的都是身着绿衫的俊俏少男。什么人如此大的手笔,能雇得到这些美男子做店伴?
我正在胡猜,一名有了些年纪却打扮的妖里妖气的老帅哥走了过来,小厮恭敬地道:“帅二爷,这位就是刚才说的那位公子。”
他听后意味深长地朝我打量了两眼,笑道:“公子爷您可是头一位呀。”
我略点点头,心想才下窗户板刚刚开始营业,我自然是今儿的头一个客人喽,这算哪门子合格掌柜的公关客套话?眼见他的一身怪异打扮,我忍不住撇了撇嘴,一个大男人怎么穿成这样,年过不惑不仅不留胡子还涂脂抹粉,活脱脱象个太监,真让人受不了。
我因见到许多房间紧闭着门,心道把人都关在隔间里喝酒,我还得一间一间地进去找,好生不方便,不若直接先问了他,再假意制造邂逅纳兰师兄好了,于是便道:“我是来找一个男人的……”
“嘘!”老帅哥却以兰花指轻轻压住嘴唇示意我不必再讲下去,道:“您可真够直白的,甭说了,到这里来哪个不是图这个?您先随我进房,一会儿我替您找。”
我见他搔首弄姿之状差点把隔夜饭都呕出来,别看他是长相俊美的老帅哥,但有些动作只适合女人,男的怎么学也不中看。不过,我得承认他算是个聪明贴心的人,因为他的主动请缨,我得省多大的事呀!
我美滋滋地跟着他上了二楼,他引着我进到了右手第二间房内,非常艳俗的一间屋子,我向幔帐里探了探头,奇道:“怎么没人?”
“就来啦,年轻人就是猴急,”他笑得好生暧昧,“您稍坐一会儿,人马上就给您带来。”他说罢一摇一摆地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不必直接请纳兰飘血过来呀,我有心想唤住他,可实在是懒得同他再多讲话,带来就带来吧,到时现编瞎话也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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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房的前一位房客想必是个大姑娘,现在还余香袭人呢。刺鼻的香气熏得我晕头转向,我不禁奇怪,纳兰飘血这铁血男儿如何受得住在这种地方喝酒,难道想要改名纳兰飘香不成?
房门被推开了,帅二爷携了一位十七八岁的俊俏小生扭着‘蛮腰’一同挤了进来,我向他身后看了半天,哪里有什么纳兰飘血的影子?哎哟,我真愚蠢,还没告诉他自己要找谁,人家如何知晓呀?
我忙笑道:“帅二爷,其实……”帅二爷却对小生使了个眼色,“仔细伺候着!”小生立刻几步迈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将我按坐在椅子上,我还没缓过神来,他就粘乎乎地挂到我的肩头‘娇’笑着问道:“娇客您怎么称呼呀?”
我头皮阵阵发麻,脑袋里冒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找个男子招待我,难道说他们看穿我是女的?
老帅哥谄媚笑道:“公子,老哥哥我再啰嗦一句就不搁这儿煞风景了。您知道我们这儿原本一向是做女人生意的,但以客为尊一直是敝店宗旨,既然您有要求,我就是磨破嘴皮子,也得说动个阿弟来接客,价钱方面嘛,龙阳客人怕是要昂贵些……”
龙阳客???呸!我终于才明白过来,难怪说我是头一位。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姐儿居然误撞进了鸭子窝。虽是心下晦气,却也无可奈何,谁让咱自己进门前没问清楚的,怪得了谁呀?
想不到纳兰飘血因为失恋竟堕落成一只暗鸭……我还暗恋上了他,唉!害我稚嫩的小心灵呀,碎的个唏哩哗啦,不找他也罢了。趁着对方没开价,我得赶快想法逃出去。
我勉强地从小生阿弟的魔爪下挣脱出来,假笑着道:“帅二爷,你误会了,我--我来是--是想得到重赏的。”我不知死地想临走把袍子钱赚回来。
他怪里怪气地打量着我,之后一改讨好的腔调,道:“为重赏而来不直接讲,偏以找男人为借口混进来,臭小子是来闹场子的吧?”
怎么急了眼?我明白此时气焰一定不可降,否则怕是无法全身而退了。我反剪着手,挺了挺胸膛,“公子爷确是慕名为重赏而来,你却将我当成龙阳客,我没骂人,你倒先行发难,是何道理?”
“嘿嘿,”他高深莫测地一笑,“打这主意的没一个不是被收拾得半死呢,好,你等着!阿弟,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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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挨揍?看来此地不易久留,多重的赏也不能要,还不够付医药费的呢。
满楼大概二十几间房,就是少说也有二十名男妓,我左右手的飞锥加在一起才十二支。如果真的动起手,多半是要吃亏的。我伸手一拉房门,才发现门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住了。我连忙奔到窗边,打开窗子向下一瞧,大约六、七米高,自己不会轻功,跳下去一准儿骨折……
我正趴在窗边犹豫着要不要冒险一跳时,门开了。
我本以为进来的会是一位长满胸毛的彪形大汉,谁料,门口站的却是一位美不可方物的性感女子,她穿着大红罗裙,衤果露的肩上只披了一件艳红的披纱,隐约可见里面同色的绣花抹胸,但见她身姿玲珑有致,绝对有穿着暴露的本钱。造物主太偏爱眼前这女人了,将她的容颜雕琢完美得如无玷之白圭,丝毫不见半点瑕疵,简直美的冒了泡。
她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了我一会儿,轻移莲步走了过来,忽而朝我妖娆一笑,露出一排整齐雪白的贝齿,她道:“听老帅说,阁下是来找小女子的?”
重赏指的就是赏给一位绝色佳人?!此间既是风月场所,那她——她一定是妓女了,我不禁扼腕,如斯尤物竟然沦落风尘,可叹造物弄人令红颜福薄。我心下生出怜悯,忙正色道:“不是,我--是来找红衣魔的。”
她却白了我一眼,以一个优美妸娜的姿势转了个圈,身上的那件薄薄的衣裙随之旋起,露出脚踝以上三寸的小腿,同样如凝脂般嫩白,她浪笑道:“哟,你还真会说笑,红衣魔不就正站在你眼前喽。”
“啊?!原来你就是红衣魔!”我失望至极,白白赶了整整一下午的路,纳兰飘血明明死在我的眼前,我竟还存有痴想以为他还活着,并忽略了‘塞上红魔’与‘红衣魔’根本就是两回事嘛,哪能以为凡是穿红衣的都是自己想见的那个人啊。
“怎么?我不象么?”
见我不响,她缓缓地在桌旁坐下,道:“公子你可是第一个用此等眼神看我的人。”
既然她坐着,我当然不肯站着,也随后走过去,坐到她的对面,问道:“哪种眼神?”
她道:“哪个男人见到我不是惊艳垂涎?你倒象是很失望似的。”
我点点头,“姑娘说的是,在下的确心绪失落。”
她面色微变,旋即又强作欢颜,嗲声道:“为何?难道嫌我不够美么?”
“误会!”我拿起桌子上的茶壶,斟满一盏热茶,双手递上,笑道:“尊驾之貌是在下生平仅见,姑娘又何需质疑自己的美丽呢?”
她先格格地笑了起来,然后才伸出一只柔荑接过杯子,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