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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致清幽。比起其余四十几间红瓦琉璃的富丽堂皇大宅,我几乎是一眼就爱上了这间书斋。
室内虽比之我们学院的图书馆规模小了好多,但胜在整洁素雅,别有风致。书籍并不像现代图书馆的按类区分方式,而是按年代陈列的,种类涉猎不多,大部分是诗集和史书,另外还有十几部医学典籍。
我信手翻了一翻,书籍从封皮到内在都保存得非常好。又伸手摸了摸书架的角落,不由得赞叹起来,死角居然也是一尘不染,想必是每天都有专人清洁,才能保持得这么干净。
可惜它的主人是个不喜读书的俗人,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间书斋。忽然我转念又一想,倘若此处是招财猫一手建成的书斋,那么本姑娘还真是要对他铜臭商人的看法检讨一下了。一个对书籍打理得精心细致的人,即使不是高士名流,也不能完全划分到俗物一列啦。
书斋尽头另有一间垂竹帘的小室,与竹楼不分层的独立隔开,不会是有什么特别的遗世珍品吧?
我慢慢走到小室门前,轻轻掀开竹帘。小室内的正中间安放了一套桌椅,全部都是竹制而成的。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笔架上搁着一支洗净了的狼毫,可桌面铺好的那张宣纸上却一个字也没有写。
三面靠墙都伫立着高高的直达天花板的竹架,每个竹架又分为三大层,隔层里叠放着三堆三角形的竹简,共二十七堆。
究竟是间办公室还是储藏室?
我抬手随便拿起一卷竹简展开,上面的字体类似篆书,又不尽然,我勉强辨认出几个字:
*高阳之苗*兮,朕皇考曰伯*。摄提贞于**兮,惟庚*吾以*,皇览*余初度兮,*余以嘉名:……
原来是屈原大夫的《离骚》,这是哪代版本的呢?我待要往下细看之时,耳畔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何人胆敢擅闯雅益斋?”
在这静寂的室内忽然出现的人声,着实吓了我一大跳,惊得我手中的竹简应声而落,不待书卷落地,我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条白色身影如闪电般掠过,而后,竹架前多了个白衣男子。
他背对着我,用左手托起竹简,右手轻轻地向内卷着。男子卷书的动作很慢很认真,象做一件极为精致的手工活儿。我注意到他的手白净而修长,甚至连指甲也修剪的十分整齐,一个男人能拥有这样漂亮的一双手总能带给我莫名的好感。
当他车转过身子之后,我完全呆住了。
眼前的是一张无比盛怒的脸,但我呆住不是因为被他的怒气所吓倒,而是被他这张异常漂亮的面庞所深深地吸引住了,他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相貌比招祈渲更为英俊,尤其是一对略带迷离的眸子简直令人心跳加速。
从他比旁人较白的肤色、深陷的眼眶和高耸的鼻梁,我断定他不是个汉人,这男子真真完美的好似希腊神话里的太阳神。
我正在花痴的时候,他却怒冲冲地道:“你新来的?管家没嘱咐过你吗?”
嗬,长得帅哥脾气就应该比别人大么,多么不友善的开场白!瞬时我收起对他的好感,不悦地昂起头,尽管我的身高还不及他的下巴,但也尽力想法子让自己的气焰不输给对方,我问道:“进这儿需要分先来后到吗?”
他怒气不减,“书斋没有我的许可,谁也不能进来!”
原来是个图书管理员,好一副‘我的地盘我做主’的盛气凌人劲头儿,招家真是了不得,连书童都帅得这么离谱。
“我来的时候,你不是没在么?你不在,让我怎么问你允不允许?”
他摆出一副懒得搭理我的表情,冷冷道:“出去!”
招家的少奶奶就这么没有地位?自从进门,招祈渲就没完倒了地向我大发银威,现在连个小小书童,也敢放肆地轰我走。
没门!我内心的女权主义立刻高涨起来,大少奶奶今儿非要在这儿瞎搅和一番不可。
“要我离开,行啊,等我读完《离骚》,你想留,我也不呆着。”我伸手去抢他手里的竹简。
他迅速闪躲,书却被我撞到了地上,他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随即心疼地拾起书卷,仔细检查一番后,从怀里拿出一块鹿皮,擦拭着竹简,竟然是个洁癖男!!
“我不是故意的……”
他用刀锋般的锐利的目光盯着我,强忍着怒火吼道:“再不走,休怪我不客气。”
我咕哝着:“从一开始你就没对我客气过。”
他一步步逼近我,他的眼内似乎燃烧起两团火焰,“你在等我动手轰你走,是吗?”
想吓唬姐儿?姐儿是喝奶粉长大的,不是被人吓大滴。我面带微笑,索性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就不信了,凭我这体重你轰一个试试!
我有信心赌他不会动粗,圣人教导下的古人讲究男女授受不亲,观举手投足即知一个人的教头,这男子虽然在发怒,可谓尝不是个君子,自然就不会对我毛手毛脚。
果不其然,他虽怒发冲冠却只得无计于事,最后愤然道:“凭个丫头,识几个字就妄想附庸风雅,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哈!七巧的发型立了功,他竟以为我是个新来的丫鬟,难怪敢对我大放厥词,事情发展下去应该会蛮好玩,于是我决意不揭穿秘密。
我摆弄着桌上的笔洗,挑衅地说:“丫鬟虽然蠢钝好歹识得屈大夫的风雅,总比身在‘雅’中就妄自尊大的书童来得高贵。”
“书童?”他挑挑眉毛,老天爷,为什么这小子每个动作都这么帅!
他忽略眼前肥‘丫鬟’的花痴,背身转向门口,讥笑道:“那么,风雅的梅香且来解释解释《离骚》二字的出处听听。”
看来不抖落点知识他就不知道姑奶奶是文化人。我不以为然地道:“这也需要考么?多年来对‘离骚’的解释可谓众说分云,司马迁在《史记 屈原列传》中释为‘离忧’;班固在《离骚赞序》中释为”遭忧“;王逸在《楚辞章句》中释为‘别愁’,《大招》伏戏《驾辩》,楚《劳商》只及王逸注《驾辩》、《劳商》皆曲名也,我认为‘劳商’与‘离骚’均系双声字,‘离骚’即‘劳商’之转音,因而《离骚》之意本为楚国古乐曲名。”
他豁地转身,用灼人的眼光望着我,神情居然变得恭顺起来。
他惊喜地道:“姑娘的见解竟与在下不谋而合。”
我打趣着道:“世人大多以貌取人,想来以我的尊颜实在不配谈诗论文,太有辱斯文。”
他歉然道:“刚才在下无礼,唐突姑娘,还请原宥则个。”
眼见这么帅的男人摆了一副这么低姿态,我也不便再咄咄逼人,笑着告诉他:“我习惯了,要是介怀只怕活不到今天了。”
“姑娘‘劳商’之语颇对我心,可谓一词之友,在下还有些不明之处,望请姑娘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咱有几千年智慧的结晶存着呢!“聊天可以,你有没有茶点供应?”
他笑着叫我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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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离骚》讨论完毕,他显然已经对我心生敬意,充分证明了知识就是力量呀。这美男子的言谈举止尽现名士风采,他思维敏捷,博闻强识,令我大为心折。
“姑娘见解果然独到新颖,不知师从何人?”
我信口诌了系主任的名字给他,他默念了两遍记在心里,不无遗憾地说:“惭愧,惭愧!我久居书斋,竟无缘闻得尊师高名,待他朝有缘定要登门求教。”
我暗自好笑,千年之差,可有得等了。
我环视小屋问道:“为什么还堆放这么多笨重的竹简,誊在纸上岂不是省空间又方便阅读?”
“非也,姑娘有所不知,此间存的都是战国名士刻本,年代久矣的珍品。”
噢,原来是文物,难怪碰一下也要擦擦这么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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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彬彬有礼地问我:“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甄--”不成,好不容易寻了个消遣的去处,现在可不能让他知道我是谁,我脑袋里瞬间闪过一个名字,“我叫甄由美。”
一激动居然还编了个日本名,唉!我叹了口气,当年老妈大爱高仓健,怕是整天用《追捕》做胎教,严重影响到了我。
我反问他的名字,他告诉我他姓白名墨,字求知,真个儿人如其名的求知若渴。
“黑白分明,好名字!你是不是回人?”
他诧异道:“由美姑娘怎么知道的?”
瞧他问的,就这脸这姓,明摆着是民族大融合前期的产物嘛,还遗留着波斯人的明显特征哩。
我摇头晃脑故作神秘地说:“默讼《易经》千遍,自然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喽。”
“姑娘说笑了,古人撰《易经》时,尚未有回回呢。”
呃!丢人现眼了。我强辩着说:“我的意思是见多当然识广。天色也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
“姑娘请稍留步--”白大帅哥忽然唤住了我。
第九章
原来白墨想恳请我明天下午来同他一起研究《大学章句》。人家是美男子,我长得这么安全,我没有理由怀疑他图谋不轨,当然爽快地答应下来。
没想到书斋之行不但见识到一处清幽所在,还有意外收获,真是大饱眼福,这样漂亮的男子,即使是在现代当红的影视小生也难以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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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哼着小曲儿回到仁苑之时,只见七巧正在门廊下急得团团直转。她一见到我回来,便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道:“我的好少奶奶啊,您这是去哪儿了?可把七巧急死了。”
“发生了什么事?”
她忙道:“那--倒没有。”
我白了她一眼,“那你急个什么劲儿?是你不担心我还是招大少爷不放心我?”
见她支支吾吾难以作答,我心里早有一派澄明。连日来七巧虽然已逐渐接受了我的友谊,但毕竟她从小就是在招家做事的丫头,食君之禄当然要替君分忧,大对头招财猫是不肯让我过得逍遥的,定然早就吩咐过七巧,要她多加留意傻老婆的行踪。
想到这儿我不免有点儿灰心,这小七巧可别真是一块焐不热的石头啊,那样的话身边随时有人监控的日子,可大大难过了,因此想故意难为她一下,道:“我饿了,你去把冰糖肘子给我端上来。”
“啊!”她显然没料到我会找后帐,连忙垂下了头,吞吞吐吐地道:“没、没……”
看她涨红的小脸儿,我又有几分不忍心了,于是一边推门往房里走,一边抢着说道:“没给我留就算了,拿点别的给我吃。”这样说是存心为了给她找个台阶下。
什么冰糖肘子,就知道这小丫头在忽悠我。如果不是我宽仁良善不加追问,换作旁人非逼着要吃,看你如何立刻变出一盘冰糖肘子来?
既然有卧底盯梢,我得动动心思才行,要不然明天下午便无法践约了,在这么沉闷的大院内,刚刚才发现一个有趣的地方和一个妙人,当然要勤加走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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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头仰倒到床上歇息着,道:“你明天帮我准备三斤酱牛肉,两份素菜,一碟五香花生米外加一壶龙井茶。以后我每天下午都会在西面耳房里闭关练瑜珈,你在中午替我备好饭菜,将食盒送去,记住我只要你一个人来。”
她小心翼翼地问:“少奶奶,那瑜珈是……”
我没好气地道:“是一种天竺神功,可专门整治两面三刀的人的功夫。还有,在我自己没出来的时候,不许叫任何人闯进去打搅我,否则一旦走火入魔,我出手伤了谁就别怪我没提醒过了。”
七巧不笨,必然听出我的弦外之音,她自己心里有鬼,给我说的面上一红,连忙唯唯喏喏地答应着。
“快去叫厨房的三巧传饭,我很累,不去小饭厅了,直接把饭菜端到这儿来。”她应声而去。
我早就想好了计策,耳房的后窗正对着花园的一扇角门,如果从花园绕进义苑,再横穿过义苑的西厢客房,就能到达竹林。虽然路途迂回了许多,好处在于不易被人七巧她们这些无间道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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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内招祈渲一直也没有回来,他不回来我的日子过得自然舒坦极了。每天上午要么在花园闲逛逛,要么就在房中想出几个好点子,下午几乎都是泡在小竹林那边度过。
我告诉白墨我是在厨房工作的丫鬟,因此我只有在用餐前后比较忙,见我总是提着满满一食盒的美味佳肴,白墨自然信以为真,所以他丝毫没有怀疑到我的身分并非下人。七巧那边也是瞒的好好的,她送完饭之后,我就自己在房内把门栓起来,她则乖乖地去干自己的活去了,从未有别人来打扰过我的‘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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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如白墨之前所说,真的不见有人擅入雅益斋,更确切地讲,一个月中,除了我们俩,我尚未见到过有其他人出入这里。
对此我也曾经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