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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婵正和虎子在院子里面玩藤球,看到他们两个,小婵就叫了一声薛哥哥,薛姐姐。
薛嘉月应了一声,叫他们两个人好好玩,然后就和薛元敬回东厢房。
先前在市集上买的东西都是薛元敬在提着,这会儿一进屋他就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然后转过身来看着薛嘉月,也不说话,心中在想到底该如何处置她的事。
经过近一年的相处,他心中也很清楚,薛嘉月做事很有条理,也有一定的分寸。她定然不会真的如她现在的表面一样只有九岁。她实际的年纪应该比九岁大,但她的年纪应该也不会很大。
一个人眼睛里的神采肯定是骗不了人的。薛嘉月的眼眸什么时候看起来都是很亮的,而且很灵动,她经过的事情肯定也不会很多。
但不管她实际上到底是多大的年纪,在他的心中都是将她当成自己的妹妹来看待的。也想要将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样的来呵护关爱。
薛嘉月很有眼色的搬了把椅子来让薛元敬坐了,然后又去倒了一杯热水来,双手捧着,递到了薛元敬的面前:“哥哥,请喝水。”
她面上带着笑容,看起来很甜美,一双如水的杏眸中也满是灵动之气。
薛元敬不说话,只一脸严肃的看着她。仿似一个家长在看着做错事的晚辈,想要竭力的展现出自己的威严来,好让晚辈能够痛心疾首的主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而薛嘉月也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一见薛元敬现在这个样子,她立时就敛了面上的笑容,还垂下眼眸,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微微的哭音说道:“哥哥,我知道错了,你别气我了成不成?”
薛元敬还能如何?看到她这样委屈的样子,虽然明知道她极有可能是做出来给他看的,但他还是止不住的就心软了下来。
最后他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接过薛嘉月的水杯,另一只手则抬起,在她的头顶上轻轻的敲了一下,声音带着无奈:“说吧,你心中的考量到底是什么?”
总是没有法子真的对她生气的,也没有法子真的不理她的。
第72章 良苦用心
薛嘉月捧了这杯水给薛元敬; 自然也是一种试探。
若薛元敬始终不肯接这杯水; 那就说明他心中还是极气她的; 但若他接了这杯水。。。。。。
薛嘉月抬起头,面上满是欣喜之色:“哥哥; 你不生我的气了?”
薛元敬横她一眼:“待你说完你心中的考量之后我再生气也不迟。”
他语气虽然还是严厉的; 但薛嘉月看得出来他面上严肃的表情已经有所松动了。当下她心中一宽,随后就将她心中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赌约的事,当时我确实是被谭宏逸说的那些话给气昏了头了; 咽不下那口气。但随后我同意和他打这个赌,心中也是清明的。这是因为; 一则,我对哥哥有信心; 觉得哥哥你能同时考中托月学院和太初学院的头名; 那赌约就是我赢了,我能得谭宏逸一百两银子,这不是正好能解咱们的燃眉之急?不然做什么能这样快的就挣到一百两银子呢?二则,即便我输了,到谭家做三年丫鬟; 这也没什么不好。我想过了; 我现在毕竟才九岁; 出去也找不到什么事情做,但天天待在这里还要费嚼用。谭家是平阳府首富,做他们家的丫鬟一年四季都有新衣裳穿,每天管吃管喝; 每个月还能拿月钱,这是多好的事?这平阳府里有多少人想进谭家做下人都不能的。所以我再如何想,这个赌约对我都是极有利的事,我这才应下了。”
薛元敬听了,气极反笑。
“从来没有人能同时考中托月书院和太初学院的头名,你对我是有多大的信心,竟然认为我就能做这个前无古人的人?而且前几日谭宏逸的那一锭金子你都扔还回去了,这会儿却又看中他的这一百两银子了?”
“这不一样。”薛嘉月小声的说道,“这一百两银子并不是我白得的,我是有付出风险的。若我输了,我要到他家做三年丫鬟的。这是一场赌、博,双方都要愿赌服输。”
薛元敬没有忍住,抬手重重的在她的头上凿了个爆栗:“赌、博你还有理了?”
薛嘉月吃痛,伸手捂头,看他的目光中有受伤委屈的情绪。
薛元敬见了,心中似被一只小奶猫的爪子给轻轻的挠了一下一般,痒痒的。他止不住的就心软了起来。
笑过之后,他伸手握着薛嘉月的胳膊将她拉到了自己跟前来,抬手将她放在头上的手拂了下去,自己伸手给她轻轻的揉着刚刚被他敲到的地方。一边揉,他一边还轻声的叹息着:“你刚说的这份赌约好像无论输赢都是你占了便宜一样,但我又不是傻子,岂会不明白你的良苦用心?你定然是知道我过些日子要进书院读书了,束脩,纸墨笔砚,这些都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而且以后咱们的日常开销也都要花钱,咱们带来的钱虽然暂且还剩了些,但还能维持多久?你心中肯定一直在愁这件事。正好碰到谭宏逸用话语激你,你半是气愤,半是为钱动心,所以才与他立下这样的赌约来。但月儿,我身为男子,又是你的兄长,怎么能因为自己要进书院,就让自己的妹妹去给人做丫鬟?若我真做出这样的事来,我就枉为你的兄长,也枉为男子了。”
薛嘉月心中一震。
没想到还是被薛元敬看出她真实的意图来了。。。。。。
她低着头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道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以前听着只觉得这挺夸张的。但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一个人若没到那个份上,是真的没有法子体验没钱是一种什么样窘迫又无奈的滋味的。
薛元敬也没有说话,只继续轻轻的揉着薛嘉月头上被他敲过的地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酸软如棉。
除了母亲,从来没有人会这样为他着想过,还这样的为他做这么多的事。。。。。。
窗外初夏的风轻拂过,日光落在樟树的叶子上,细碎如金。有两只蝴蝶扇动着翅膀在院中翻飞,翩跹着一径飞到了院墙外去。
“有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片刻之后,薛元敬低缓的声音慢慢的响起,“我打听过了,若有人能考上托月书院或太初书院,然后去次一等的书院就读,非但会免除每年的束脩,每个月还会有补贴的银子。我就是这样打算的,但是没想到你。。。。。。。若早知如此,这事我该早些告诉你的,也免得你为钱的事忧心。”
他如何会忍心见她日夜为钱的事忧心?他做兄长的,就该肩负起养妹妹的事来。
薛嘉月猛然的抬起头来看薛元敬。
难怪他报考了托月书院和太初学院之后还报考了一所次一等的书院,没想到他竟然存了这样的想法。
因为心中实在太惊讶,所以薛嘉月完全就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要说什么话了。
倒是薛元敬又在说道:“我是有把握能考上托月书院或太初书院的,但要同时考上这两所书院的头名,我并没有那个把握。但我也绝不可能让你到谭宏逸身边为奴为婢。你放心,明日我就去见谭宏逸,我一定会想出个妥善的法子出来的。”
薛嘉月脑中飞快的在想着事,忽然她一把紧紧的握住了薛元敬的手。
“哥哥,你先别去找他。”
见薛元敬眉头皱了起来,怕他误解她这句话的意思,她赶忙的又说了下去:“我们先等这两家书院的榜单出来再说。这一局,未必就是我输呢。”
薛元敬毕竟是男主人设,怎么能没有点轰动人的事?这个同时考中两家书院,前无古人的事,指不定就真能在他身上发生呢。
薛元敬见她坚持,也唯有点头。不过他心中已经在想若她赌输了之后的对策了。
薛嘉月心中略定,随后同薛元敬又说了几句话之后,她就提着买来的黑鱼到外面的厨房里面去熬汤。
洗好的黑鱼放到油锅里面煎成两面金黄色,再放姜片去腥,放水。然后又将切成小块的豆腐放进去,大火烧开,再小火炖烧。等炖好了,揭开盖子洒一把切碎的小葱,一锅黑鱼豆腐汤就炖好了。
薛嘉月又炒了个卷心菜。然后她盛了一碗饭,拨了些卷心菜在碗里,又倒了一半的黑鱼豆腐汤到砂锅里,用篮子装着,去给周阿姑送饭。
今天这饭送的倒是很顺利。她不过才刚敲了两下门,周阿姑就过来开了门。而且也不像以前那样只开一条门缝,而是将半边门都拉开了。
薛嘉月能看到她身后堂屋里的桌椅揩抹的很干净,靠墙的条案上放了一架四季花卉小插屏,上面的花卉都绣的很精美逼真。
她很快的就收回打量的目光,将手中的柳条篮子递了过去,笑道:“周阿姑,这里面是黑鱼豆腐汤。也不知道您口味偏咸还是偏淡,所以这汤里放的盐不多。若您觉得淡了,您就自己加点盐进去。”
周阿姑看了她一眼,只伸手接过了篮子去,没有说话。
薛嘉月也没有再说什么,对着周阿姑笑了笑,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就想走。
她没有再说明天送什么饭菜过来的话。因为她看周阿姑现在的脸色比前两日好多了,脚步也不虚浮了,想必她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又住在一个院儿里,所以看到周阿姑生病了,她不忍心看她无人照料,这才连着给她送了两三日的饭。但现在既然周阿姑的病已经好了,往后她自然就不会再每日给周阿姑送饭了。毕竟她现在身上所剩的钱不多,不够再添一个人嚼用的。
不过她还没有走出多远的路,就听到周阿姑在叫她。
“你且等一等。”周阿姑的声音听上去还有几分虚弱,不过倒是比以前少了许多疏离和冷淡。
薛嘉月应声回头:“您有什么事?”
周阿姑犹豫了下,然后从袖子里掏了一样东西出来。薛嘉月看时,见那是一支银簪子。簪头是累丝做成的蝶恋花样式,蝴蝶的两根须子极灵动,稍微动一动就轻轻的晃动着。极别致的样式。
周阿姑伸手将这支银簪子递了过来:“我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这支簪子给你,就当是你这几日给我送饭送菜的酬劳。”
薛嘉月先是一怔,过后她反应过来时只觉啼笑皆非。
“我前两日就对您说过,之所以给您送吃的,是见您病了,身旁没人照料,咱们又都是住在一个院里的邻居,彼此就该有个照应。我心中可从来没想过要在您这里得到什么好处,所以这支簪子您还是自己收着吧。”
说完,薛嘉月转过身就走了。
次日薛嘉月果然没有再给周阿姑送饭,而周阿姑住的那三间正屋的门窗也还是紧闭着的,一切仿似都回到了以前。
一晃几天的功夫过去了,这日就到了托月书院和太初学院放榜的日子。
其实这几日薛嘉月心中也是很不安稳的,连睡梦中都在想着赌约的事。而薛元敬虽然一直没有说什么,但薛嘉月看得出来他心中也是紧张的。
于是这日一大早,薛嘉月就拉着薛元敬出门看榜单去了。
因为他们住的地方离太初书院更近,所以两个人就先去了太初书院。等到了那里一看,书院门口已经围了许多等着放榜的学子了。
而在这群学子中,薛嘉月看到了谭宏逸。很显然,谭宏逸也看到了她。两个人的目光隔着人群遥遥的对上了。
第73章 考取头名
时辰还早; 太初学院还没有放榜; 在外等候的学子个个翘首望着书院门口。院门还是关着的; 没有打开。
薛嘉月心中也焦急。她一面紧紧的握着薛元敬的手,一面在人群中踮脚看着书院门口。她这会儿压根就没有闲工夫去理会谭宏逸。
不过孔修平也在。看到薛元敬在这里之后; 他就走过来同他说话。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过后; 就见面前两扇黑漆院门被拉开了,里面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手里捧着卷纸,一个手里拎着只桶; 还拿着把刷子。
“来了,来了。”外面等候的学子霎时都激动了起来; 争抢着要朝那两个人涌去,但被几个护院给拦住了。
就见拎捅的那个人用刷子蘸了浆糊在院门口的告示墙上刷了刷; 随后就放下手里的桶和刷子; 帮捧纸的那个人往墙上贴榜单。
大红的榜单,上面是用正楷写的黑色人名。
学子们立刻你推我搡的往前推涌,焦急的看榜单有没有自己的名字。片刻之后就听得有大笑的声音,也有人唉声叹气的声音。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薛嘉月毕竟年纪小,体型跟那些学子没得比; 轻易挤不到前面去。薛元敬也怕她被人挤着; 所以一直紧紧的将她护在自己身边。但就算这样; 还是架不住旁边人潮拥挤。
最后薛元敬没有办法,只好拉着薛嘉月挤出人群,将她安置在旁边没有人的地方,叮嘱她站在这里别动; 自己才转过身,艰难的往贴榜单的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