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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小妹尽问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二柱不由好奇了,“小妹,难道你师父不用交赋税服劳役的吗?”
否则自家小妹怎么说也十岁了,怎么会像是一点也不知道这些的呢。
还没等寒初雪想好借口,大丫已经帮她解围了,“小弟,出家人是不用交税和服劳役的。”
“可是道士也算出家人吗?”
“这……”作为一个纯正的农家娃,大丫还真有些分不清楚和尚跟道士算不算一家人。
“肯定是算的,都是方外之人嘛。”寒初雪一本正经的点头,不管算不算,现在也只能这样混过去了,否则她要如何解释自己的不通俗务呢。
可能是她说得太肯定了,大柱三人竟真的信了,二柱立时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这就难怪小妹你不懂这些了,我听人说出家人是不税不征的,去年村头的阿石家因为交不起税,他二哥还出家当和尚去了呢。”
寒初雪眨眨眼,还有这样逃税的?
也是哦,以前念书时就看到过,有些朝代信佛,僧侣是不税不征的,结果许多交不起税的人干脆就遁入空门,就像那个阿石的二哥一般,这也引发了历史上有名的“三武一宗”灭佛运动。
当然大昌朝会不会也出现这样的事,寒初雪是没兴趣管的,只是从这一点可看出,这大昌朝的赋税只怕不轻。
“我们这一亩地能产多少粮,交上八升就没得剩了吗?”
虽说她没种过地,甚至是完全不懂种地,但按常理,一亩地总不至于这么少产量吧。
寒家三兄妹有些无语的看着她,让寒初雪瞬间觉得自己好无知,脸不觉有些红了。
看到她犯窘了,大丫很有姐妹爱的细细给她解释起来,大柱和二柱负责补充。
原来这户税照亩产二石左右来算是不算重的,因为按照大昌朝的度量衡一石等于十斗,一斗就等于十升,也就是说一亩地能有两百多升,如此八升的亩税,差不多是三十税一,照理说肯定是交得起的。
而寒家为何会被这交得起的税压得喘不过气来,这就得先来说说大昌朝的户籍制度了。
按照大昌朝的户籍制,一丁男(十六到六十岁)一丁女(同丁男)为一户,每户可以分得露田也就是种粮食的田地五十亩,桑田也就是种桑麻一类的田地十亩,这些就是官府分给农户的口分田了,每年每户每亩交租八升,调布一匹,麻三两。
说到这,不知各位看官看明白了没有,寒初雪倒是恍悟了。
问题就出在每户每亩这几个字眼上了,大昌朝的田租并不是按田地收的,而是按户收的,也就是说它收的其实是人头税,不管你实际有多少地,只要是登记在册的一户就得按这个标准来交税。
这就能解释为何寒家这般容易分家了,并不是寒秀才开明,而是当权者不可能任由一大家子几代同堂的为一户,否则这得少收多少税呀,所以法令明确规定了,凡家有丁男、丁女两口以上者,户税翻倍,有这座大山压着,谁敢不分家。
如此人头税是少不了了,如果每户真能分得那么多地,那也绝对都是交得起税的,可问题是一般农户根本不可能分得这么多的农田,土地兼并严重,这是历史书上每朝每代几乎都会出现的字眼,而大昌朝这个农业封建国家也并不例外。
虽然朝庭法令除了鼓励开垦的荒地外,不允许土地私下买卖,但实际上如何,就不解释了,反正只要稍微学过历史的人都懂的。
于是户籍是实实在在的,而应该分给每户的地却是虚的,像寒家统共就只分得了五亩旱地,因土质不好每亩产量还不足两石,却要交五十亩的田租,另外还有那布调,还有那役税,这一大家子人还需要吃穿呢。
寒初雪扳手指算了算后,有种想跑回家冲寒家爹娘鼓掌的冲动,这样子还能让这一家子人活到现在,真的是不容易呀。
弄清楚了自家贫困的原因,寒初雪有点头大了,造成这结果的,并不是某个当权者的个人问题,而是时代的问题,她记得华夏古代很长一段时间也是这样收税的,直到唐朝的两税法才开始向土地税过渡,却一直到清朝的摊丁入亩才算是真正完成了这过渡,结束了这坑爹的人头税。
照这情况看,大昌朝就是处于收人头税的阶段,若想改税制,就不是找某个官员土豪就能行的,这得找上坐在龙椅上的那位,而且就是那位,真要动起来,只怕也不容易,毕竟改人头税为土地税,这可是触及到豪强地主的切身利益的,这其中的难度,看看华夏古代经历了多少时间方完成过渡就知道了。
她只想帮家里脱贫致富,可没心大到当个改革家,甚至改朝换代,所以改税制这么艰巨的活就算了吧,她还是从自家实际的情况出发,头痛治头好了。
“哥,姐,我们这村子的地,大多是谁的?”
她回来时一路都看到开垦好的农田,如果不是被某一个或几个土豪给占了,寒家总不至于只分得五亩旱地,朝庭规定的五十亩田不可能是无的放矢乱定的,正常来说就算分到每户手上的没有这么多,也不可能相差得太远,否则农户都交不起税,这当官的也不会有好日子过,龙椅上的那位只怕也坐不安稳。
☆、第十章 以后再也不跟她玩了
五亩和六十亩这差距有多大,就算是不会算数的人也看得出来,寒初雪是不能用云雾山的法术过于为自家谋利,但替家里拿回该得的,却并不违规,只要知道是谁占去的,她就有办法叫他吐出来。
大柱他们却不知她的心思,好生奇怪。
“小妹,你问这做什么?”
“是呀,我们家原本是有租罗财主家的水田的,只是现在爹伤了腿,娘身子又不好,我们根本种不了那么多地,今年就没租,否则怕是会连罗家的租也交不起。”
大丫是女孩子,心比较细,想得也比较多,还以为小妹是想到租别人的田,多些粮食来当口粮呢。毕竟他们这村子绝大多数的住户都是这样的。
寒初雪却从她这话中听到了想要的信息。
“罗财主?我们这村的地都是他家的?”
大柱点点头,“大部分是的,听说他家有人在京城里当大官。”
得,这句话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朝庭有人好办事呗。
只不过既然有人当“大官”那就得先弄明白他底细才行,她可不想给家里留下什么隐患。
一旁的軨驴嗤的喷了声。
寒初雪默默转眼瞅着它。
“你有什么意见?”
“一个凡人而已,本灵驴一尾巴就能抽死他。”还需要想那么多吗,没事找事。
寒初雪磨牙,“你能杀凡人吗?”
他们虽非仙人,却是修仙者,同样是不能伤及凡人性命的,否则渡劫时绝对是找死。
軨驴甩了甩尾巴,默默的转身。
它还真把这一茬给忘了。
瞅着那根在自己眼前甩着的驴尾巴,寒初雪忍着抽剑把它剁了的冲动,哼了一声,同样以背相对。
她堂堂人类,不跟一头驴计较。
不知道这两只是在精神交流中,只看到自家妹子很奇怪的跟一头驴子眉来眼去的,大柱三人甚是好奇。
“小妹,你这头驴子挺精怪的呢。”
精怪,在他们这就是机灵、聪明的意思。
寒初雪不可置否的撇了撇嘴,“再精怪也是驴一头。”
话音刚落,大柱三人便听到自家小妹身后传来噼啪的怪声,好奇的伸头看去,却什么异常也没看到,就是那条本来甩得挺欢的驴尾巴不甩了,而且看上去有些奇怪,像是有些抖。
就在寒家三兄妹被驴尾巴吸引着注意力的时候,寒初雪默默放下因要施法而竖起的两根手指。
小样居然想暗算姐,不知道这招姐才是祖宗吗。
軨驴默默含泪垂头,它以后再也不跟她玩了。
被軨驴这么一打岔,大柱三人成功的把之前讨论着的事给忘到八百里开外去了。
寒初雪已经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再深层次的东西想来这三兄妹也不可能知道,所以她也没再继续问,只是在心里记下了这事。
讨回土地的事需些时间谋划,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解决眼前家里断粮的问题。
于是她放目远眺,看着远处的山包。
这上面没有老虎已经可以确定了,只是有可能会有大的野兽吗?
见她突然不说话,二柱好奇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荒山一座。
“小妹你在看什么?”
难道小妹也想去掏鸟蛋?那荒山上虽然没什么能吃的东西,不过因有鸟做窝,鸟蛋还是能掏到些的。
“三哥,那山上会有野猪吗?”
记得大哥说过,猪好象比鸡值钱多了。
寒家三兄妹闻言,一脸奇怪的看着她,“小妹,如果那山上有野猪,咱家的菜地可不要遭秧了。”
大丫的回答还算是婉转。
寒初雪……
“大哥你刚才不是说能打到野猪吗?”难道大哥只是打个比方?
可若寒爹爹真靠猎野鸡来换粮,那得打多少只野鸡才能养活这么一大家子呀,刚才她抽空可是问过了,若是真要吃饱,光大柱一个人一天就能吃三升米,那可就是三只鸡了,寒爹爹至少也要三只,二姐三哥加娘亲怎么也得四只吧。
扳着手指头算了一遍,寒初雪默默的为野鸡们汗了,一天至少十只鸡呀,它们这得多努力生产才能供应得了寒家的需求呀。
听到她的问题,大柱哈哈笑了起来,“小妹咱说的不是这座小荒山,而是翻过它再走好几里路才能到的元宝山。”
寒初雪瞬间冏了,感情原来一直弄错的那个是她呀。
看着她错愕的表情,二柱觉得有趣的掩嘴笑了起来。
大丫边抿嘴笑边跟她解释,“小妹,咱家旁边的这座是小荒山,除了能掏到一些鸟蛋,没什么野物的,离这几里地的元宝山是几条村子共有的大山,那上面别说野猪,听说就是大虫也有。”
原来他们所说的能猎到好些野物的山,并不在寒家附近,还离着好几里地呢,下棠村的人都把那山叫做元宝山,因为那山形整个看就像一个大元宝,又因这山绵延上百里,不仅下棠村,就是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会在农闲时进这山采山货,打野物的,这山对附近的村子来说就像是个老值钱的大元宝,元宝山这名字也就祖祖辈辈的叫下来了。
终于弄明白了的寒初雪暗抹了把汗,瞅向某驴。
“要不你先去查探一下,顺便打两只野鸡回来煮汤。”
野鸡汤煮野菜总比红薯汤煮野菜来得美味和营养吧。
某驴甩尾摆头,“不去,尾巴还痛着呢。”
哼,谁让她刚才打自己了,不知道尾巴是自己的保命武器吗。
寒初雪唇角抽了抽,“你是真想在这当驴犁田不回云雾山了是吧。”
正得意着的某驴……
山主好象是有说过,这小祖宗回不去,它就得一直跟着她,回不了云雾山它就没办法正常修炼,没办法修炼它就不能晋阶化形……
在添堵与化形中挣扎了一会,天秤终于倾向了后者,嗤了一声,某驴终是甩着尾巴,哒哒的奔向元宝山了。
不明所以的大柱三兄妹看到驴子跑了,忙朝寒初雪叫道,“小妹,你的驴跑了,我们快去追。”
寒初雪笑着朝三人摆摆手,“大哥、二姐、三哥,别担心,阿軨不是跑了,它是去元宝山打猎去了。”
打猎去了?
一头驴子打猎去了?
大柱三人突然觉得自己的耳朵好象出问题了。
☆、第十一章 原来是手工纺车
因为驴子会打猎这信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大丫他们直到回到寒家小院仍是有些晕呼呼的。
秀娘正坐在屋门前,而那个寒初雪看不出是什么玩意的木轮子也搬出来了。
只见秀娘一手拿着那团与寒爹爹身上衣裳同色系的不明物,一手熟练的转动着那只木轮子,而两者间居然还有一根细线连着,而木轮子下方另一头的那个小轮子也在飞快的转着,随着它的转动一圈圈的线便绕在了那上面。
寒初雪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蓦的想起前世电视上看到的一个乡村节目,啪的一下,眼前这一幕跟节目中的另一幕接上轨了,纺车,这是最简易的手工纺车!
寒初雪顿时兴奋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实物呢。
三步并作两步的便小跑到了秀娘跟前,“娘,您这是在纺纱吗?”
秀娘抬头笑道,“是在纺葛麻。”
葛麻!?寒初雪巴眨了两下眼睛,那是什么东东。
蹲下身子,使劲的看着秀娘手中的那团不明物,“娘,这是麻的一种吗?”
虽然寒初雪问得有些白痴,不过秀娘还是很有耐心的笑着解释,“这是葛藤煮出来的,纺好了线,就可以织成葛布做衣裳了。”
还是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