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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淮安一番说只说的声泪俱下,柳大老爷望着这个他忽略了二十多年的长子,一时只觉得的百感交集。
当年他母亲做下错事儿,害自己失去最爱的女人,又害淮扬如此,一手将教导他入仕的恩师也几乎恩断义绝。
他心中有恨,难免将个怒气移至他身上,当年的事儿平息以后,却是不肯将人养在身前,将个才出月子的婴孩便送至慈安堂老夫人处养着,只言说公务繁忙,一月去瞧不上几次,便是瞧了也是永远一副冷漠疏离态度,只叫个孩童望而却步。
柳大老爷又是叹息一句,公事繁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不以为何栖霞山离柳府足两日路程,每每逢休沐便提前一晚赶着走上一朝,却是无耐林府的大门并不为他趟开一回,也只隔着墙头瞧上一回那院中梨树下安坐的沉静乌衣少年。
想他一个朝廷重臣,不过是想见自家儿子一眼,却只得作这般偷偷摸摸摸墙头的行径,若说了出去定是没人相信,若叫人瞧见又难免不会指指点点。
却仍旧是阻不了他每月两次前往栖霞山的步子,便是昼夜赶路,一来一回也要费上两天两夜的功夫,为得也只是瞧一瞧天气好时那少年出来小坐的片刻光景。
柳大老爷的一身父爱便是好无保留的给了次子淮扬,至于淮安……柳敬启低头瞧了瞧跪在膝前的长子……一时只觉得不剩唏嘘,倒底谁欠了谁的,如今怕是已经计较不清楚了……
第43章 争执(二)
倒底谁欠了谁的,如今怕是已经计较不清楚了……
也只叹了口气道一句:“你且起来罢,是为父一时心急,难免话说得重了些。”
柳淮安抬首,他由小到大何时听过自家待他一向淡漠的父亲这般口气同他说过一回话呢?未免叫人受宠若惊了点。
只见柳大老爷顿了一顿又开口道:“我自会往栖意中走上一朝,淮扬那里也会劝上劝,只成于不成……却只能看你母亲造化……”
说罢便起了身,柳淮安原还想说上一句,却叫柳大老爷回身止住:“纪宰相那里便是你生出的事端,你自去平息了罢,至于旁的成于不成只且看命,当年为父这里便是认了命,如今你母亲那里又如何认不得?”
话以至此,多说无益。更莫说柳大老爷后面那一句认命的话,又是带出三分恨意。
恨得是谁是自是不言而喻,柳淮安并不敢再多言,只自家舅父那里,却是少不得要亲自走上一回。
却并非是依着柳大老爷的意思劝其莫对柳二爷一行起歹念,不过是瞧着自家父亲的态度,已是不存太多期望罢了。纪流年好歹同自家母亲一母同胞的姐弟,如何不会真心救上一回?
柳大老爷出了花厅的门,由李管事伺候着将身上的朝服换了下来,只着一身家常衣裳,便没有一身威严中正之气,也像个寻常人家的慈父一般,这会只想去瞧瞧身子不好的儿子。
李管事人精一般,且看大爷出去时那般模样,便也猜出事情的根本,自家老爷脸上一时也瞧不出旁的情绪,难免担心的多问一句:“可是刚头那桩事儿出了差子?”
柳大老爷瞧了他一眼,抿了抿本就有显得有些严谨的嘴角,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才道:“怕是淮扬已经察觉了,现在已经要闹着离府只往栖霞山去。”
李管事闻言只在心里道一句不好,若是柳二爷较真一回,合府上下又是哪一个能劝得住的,看自家老爷的架势这便是想往栖意里劝上一回,只这原就不甚好的父子关系,可千万莫再因着景春阁那位更加恶化上一回,当真是……不值当的。
“恕老奴直言一回,若真是二爷那里有了防备,怕是老爷此时不宜前往,只老爷不去,这桩事儿原是同您不沾半点干系,二爷那里便是有气也决计怨不得老爷半分。可老爷若是去了,岂不是叫二爷觉得您是伙同着大爷一并算计了他一回……”
这一碴儿,柳大老爷何尝未曾起过,纪氏那里是死是活,原他便是无甚干系的,只上一回老夫人那里抹着泪的求他一回,何况家府里的几个侄子就要入仕,春闱三试一应官员扯出来哪一个,同纪流年也错不开干系,这个节骨眼上也只能求和一回,这才想了那般办法。
如今眼见东窗事发,淮安过来哭求,却又叫如何袖手旁观一回,毕竟当日那一桩原是自己点给他的。
更何况此事儿纪流年已是知晓的,若是淮扬此时出府,怕是路上太平不了,他这个父亲又如何能将个衣袖一摆,作一回甩手掌柜呢?
柳老爷低叹一回:“纪流年那里已经掺和进来,如今已是进退两难之地,原也怪当时未曾打算仔细,才出现在如今这般局面,淮扬那里若真计较,便由我这个父亲来担着吧。
李管理见自家老爷已经下了决心要往那栖意园中走上一回,便知自己不宜再劝,只在心底叹口气,只愿二爷这回能体谅一二……
栖意园书房内。
柳淮扬捏着枚棋子一边照着一本残局棋谱自那棋盘上认真比划一回,一边听着疲q禀报着,说是柳大老爷已经在来栖意的路上了,怕是过不了一会便要到了,德叔只让他过来问上一句,可要准备茶点。
栖意园中无人不晓,自家主子同柳大老爷关系一惯的淡漠,原也怕太过殷勤若了怒气,这才想着先问问,以保稳妥。
柳淮漫不经心自嘴角噙个笑容,朝着棋盘另一侧的沈鱼道一句:“你那姐妹办事倒是爽利,才不过将将得了信未足两个时辰,竟也能说动柳大人那里亲自过来说上一回情。”
沈鱼只觉得嘴角抽了抽,一时无言,晓得这他这话并非一句夸奖之言,半晌也只说一句:“爷说的是。”
柳淮扬将手中的册子扔甚棋盘,只将一盘才将摆的局搅得再不分明。
并不满意她这一句敷衍的话语,更是往着凑了一凑追问一句:“爷哪一句说的是,小鱼可要将个话说分明一些。”
沈鱼抬首,便知这是要生事儿的节奏,却也没有旁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将个话头转上一转:“柳大人素来日里万机……”
一句话却是没说个完整,便叫柳二爷一声冷笑生生吓退:“真把爷当成个不谙世事的病秧子了。”
说罢便从榻上起了身,唤过来疲q只吩咐一句:“现下只且去迎一迎日里万机的柳大人去罢,毕竟端得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爷这里若不作出点姿态,倒叫人来了不好意思张口。”
疲q忙上前扶上一扶,跟在身后的沈鱼悄悄吐一吐舌头,怕只怕他这般做得便是堵人嘴的行径。
待一会子用个洞悉一切的态度将人迎进栖意园里,才让人没法子开上一回口罢了,又瞧着搭在疲q臂上的那手骨节分明的大手,免不得带几分疑惑,何时见柳二爷这般虚弱过?走个路竟也叫人扶上一回?这柳大老爷可真真不是一般个人,好容易来一回,却也累得柳二爷作一回戏,只怕柳大老爷看了这心中是舒坦不了了。
沈鱼原想陪着一同瞧瞧热闹,却是才将出了书房,便叫柳淮扬将人挥退了,也只能带着几分可惜的心思回了房。
边走边想又反思一回,何时自己也般好事儿起来,难不成叫大夫温方传染了一回?
却说柳大老爷拐过一处游廊,将将瞧见栖意园的大门,只又是定睛一瞧,差一点没让门前的阵势吓得退了回去,也亏得是惯见风雨得人,定力自是比旁人好些,才将个萌生的退意强自隐了回去。
柳二爷便是带着栖意园一应下人,恭敬的立在门前,一副恭候多时的模样。柳大老爷难免有些不自在的干咳一声,末了还是德叔先道一句:“二爷闻大老爷要过来,特地早一步谴了奴才一众过来一道等候。”
柳大老爷又一阵沉默只看着比他更加沉默柳淮扬,也得先言上一句打破这尴尬的沉默:“你我父子之间,哪里需得这般虚文,况你身子又不好,何必这般劳动一回。”
柳淮扬听柳大老爷此言,也只淡淡的道一句:“身子再是不济事儿,只父亲难得来一朝,儿亲自迎上一回也是理所应当的。”
一番说的如是合乎情理,午睡也没睡个踏实便叫人挖了起来的温方听了禁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只自心中默默对着柳大老爷道一句:为着恶心你这一回,你这儿子可谓是煞费苦心的紧。
一行人总归不能立在门前叙话,只两句不甚热的寒暄过后,便领着去了书房,柳大老爷才将坐下,还未来的及打量,疲q便将一应茶水时令瓜果端了上来,只显得由其隆重,柳大老爷想想自个的来意,又瞧瞧儿子苍白的面色,又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待疲q退了下去,书房内一时便只余下父子二人。
柳淮扬只饮着杯中的温茶,并不先开一句口。
柳大老爷思量一路的话到了嘴边却是生生咽了下去,他同这个自小便未在他身前长大的儿子,这般单独同坐一堂的光景还是头朝,一时更是不忍开口,打破这样的宁静。
只再不忍开口,却还是要开口的,柳大老爷硬了硬心肠,清咳嗽一声,又思量思量,便想着提一提先探探口风也好。
话到嘴边,不想柳淮扬却是先一步突然开口道一句:“父亲来的巧,儿昨日收拾旧物,倒是收拾出当年自林府搬出时外祖送给儿子的一幅画卷,乃是亲笔所画就的,父亲原也是得了外祖真传的,不诺也瞧上一瞧。”
说罢也不等柳大老爷答应,只自顾自的朝那沉檀书案走去,将个画轴拿在手里,转身递到柳大老爷面前。
却说柳大老爷现在哪里来的心思欣赏一幅呢,又瞧着自家儿子一副殷殷的目光,便也只得强作个笑脸接了过来。
柳淮扬淡淡一笑,复又坐了回去,只冷眼瞧着柳大老爷慢慢将手中的画卷打开。
待瞧清楚那画卷里的一应景致,柳大老爷整个人一时便是如同遭到雷击一般。
画卷里的人巧笑倩兮,一袭艳红新妆正是自己新手所选,修长黛眉乃是自己新手所画。正是一年好春,他同她将将新婚不过三日,林府后花园里一片梨花林是她幼年亲自种下,一应感情自是不言而喻,才一回府便要闹着去瞧瞧仔细,只言说以后不能日日相见,更是百般叮嘱自家父亲一定好生看待,莫辜负了春光。
彼时他还是林娉婷心中的良人,彼时他也是大儒林世安眼里的贤婿。
梨花树下她正值芳华绝代,也在心中许下一生只陪她看尽花开花落。也在酒桌上同林老爷子把酒言欢,只立下重誓许诺一辈子护她周全。
这些年他不敢细想,不敢回头瞧一瞧当年那些宛若天堂的日子,只今日这一副画卷却如同一把尖刀般的将层层腐肉盘剥开来,只剩下一根记忆的白骨,偏生叫你不得不直直的面对一回。
只今时今日,再想往日种种,却又是何其讽刺,何其可笑,何其可悲,他这一生也赎不完的罪……
柳大老爷抬眼瞧着柳淮扬嘴角那抹近似残忍的讽刺笑意,只觉得喉咙似被异物堵住,费了好大劲才从口中挤出一句:“你……都知道了?”
第44章 争执(三)
柳二爷闻言只淡漠的反问一句:“恕儿愚昧,不知父亲说的又是哪桩?还请明示一回。”
柳大老爷将个画卷慢慢合起,小心的收在桌案,只愣愣的瞧着他沉默一会儿,柳淮扬便迎着视线任着他瞧,并不闪避。
末了终是柳大老爷败下阵来低叹一句,事到如今还有甚是不能开口的,他这个父亲在他心中怕是已经没了为人父的资格罢了。
“知你这些年心中百般委屈,今日父亲也同你交个底,待为父百年以后柳家宗长的位置我便越过淮安许了你。”
柳淮扬闻言只把手中的茶盏放置桌面:“儿记得柳氏一族宗长之位素来便是由长房一脉长子接管,淮扬不过是个外人眼中体弱多病的次子罢了,如今父亲如此又为哪般?”
柳大老爷瞧着柳淮扬倒也没生出旁的情绪只又言一句:“纪氏那里背后牵扯着的便整个纪府……其中关节错综复杂,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的柳府并不足实力同纪家抗衡一回……只当为了整个柳府里里外外近百口子人,为父只期望你这里能往开一面,不计前嫌的放她一码……待它日……”
“待它日如何?”不等柳大老爷将话说完,柳二爷便出言将其打断,像是不甚明了只反问一句,也不等柳大老爷反应,一股子戾气拔地而起,一脸笑意更是冷然:“青天白日的柳大人便说起了梦话,倒是人累旁人笑话一回。柳府欠我母亲的,柳大人当真以为便是纪氏一条贱命可以抵还得了的?竟也敢大言不惭的拿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