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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云音疲累过了头,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想,嬴政应该已经知道,她回来了。他费这么大劲、出动这么多人把她带回来,却并没有召见她,也没有看她一眼、或者问她一句话,他到底在想什么?这人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捉摸!
她又想到兄长,心中很难过。没想到他们俩兄妹,只能团聚这么短暂的时间!不过,知道哥哥还安然无恙地活着,她又觉得很安慰。秦军走后,兄长应该就能从山里出来,平安地跟随公子嘉到代地去。
。
第二日清晨,秦王御驾从邯郸启程回咸阳。
这次回銮,声势更加浩大。除了随驾的几万精兵和随伺的宫人,还多了几十辆马车,装着赵国国库中的财宝,还有赵国的大批嫔妃和宫人随行。
云音站在后面,远远看到前方嬴政穿着黑色冕袍的身影。他身姿挺拔,站在赵宫大殿的高处,看了一阵眼前的宫殿,然后在宫人和侍卫的簇拥下,登上了御用的马车。
云音依然是和宁姜等几人共乘一辆马车,跟在大队后面。马车走在邯郸的街道上,云音忍不住揭开了帘子,向外张望。
街市上依然是冷清的。酒楼商铺,很多都关着门。只有几个好奇心重的行人,怯怯地向秦军大队张望。
薄雾笼罩着邯郸,大军的马蹄踏起烟尘,一切都有些虚幻的感觉。人生仿若梦一场,回到故地又离开,亲人朋友聚了又散。
邯郸,依然是云音最爱的故乡,她希望经过这一场浩劫之后,家乡能再度繁荣;故国的人民,不再受战乱流离之苦!至于她自己,只能随波逐流,也许在这乱世之中,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从邯郸回咸阳,长途跋涉非常辛苦,还没走了大半天,宁姜就吐得一塌糊涂。
云音昨日刚刚跟随军队骑马赶回来,又坐上颠簸的马车,也很不舒服。她骑了几天马,腰腿还在酸痛,胸口也有些发闷。
嬴政并没有像来时一样,传她去身边伺候,她恹恹地坐着马车上,发起了呆。她真的不舍得离开邯郸、离开兄长,可是命运总是不遂人愿,天意弄人!好在家仇已报,她身上一下子轻松了,但心里也有些空荡荡的感觉。
一个人心怀仇恨,是很累的,但是有时候,也能激励人顽强地活下去,因为有目标。可是现在仇报了,她活着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呢?她看看马车外面步行的宫人和士兵,也许大部分人,都是懵懵懂懂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吧?非要去追寻生存的意义,可能是自寻烦恼。
。
中午,大队在路上停下,略作休整,并起灶做饭。
众多宫人和士兵,行了半天路,都很疲累,安静地坐在地上歇息和用饭。
云音等几个女官都身体不适,不能吃油腻的荤菜,只敢用了点稀粥和青菜。几个人正下车站在路边透气,一个宫装丽人带着侍女向她们走了过来。
只见这美人身穿绣着大红花朵的绮罗衣裙,外罩桃红色外裳,发髻高高挽起,上面插着明晃晃的金钗和五色花钿,长长的璎珞垂落下来,随着她的走动一摇一摆。她的眼睛细长,浓妆艳抹,神情带有妩媚之色。
她围着后面停放的几辆马车打量,一个女官悄悄地问同伴:“这女子是谁?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宁姜下车歇息了一会儿,感觉稍好了些。她轻声道:“她叫丽姬,原来是赵王的宠妃。据说她被大王看中,此次随驾回咸阳。”
赵国后宫美女如云,云音看到很多随行的赵国嫔妃都很漂亮,这个丽姬,据说是众多妃子里最受赵王宠爱的一个。但是这些美人,现在都不归赵王所有了。
丽姬停在了云音她们乘坐的马车前,她对负责安排车辆的宦官道:“本宫的马车空间太小,难以乘坐,这辆还不错,我要换乘这辆车!”
随行人员太多,马车不够,丽姬的那辆,的确是现征集来的,有些破旧,空间也狭窄。那宦官赔笑道:“车辆是预先分好的。这辆车有三四个人乘坐呢,美人你原来的那车,她们几个人坐不下。要不您多委屈一下吧。”
丽姬道:“这我可管不着,我就要坐这个车!”
宁姜看见有人来抢马车了,连忙走了上去,云音也跟在后面。
☆、倾慕
宁姜走上前去,站在马车前。
她对丽姬笑道:“丽美人,这马车是我们几个女官共同乘坐的。”
丽姬受到赵王宠爱,在赵宫中一向骄横跋扈惯了,她看见宁姜站在车前挡住了她,说道:“你让开!”猛地推宁姜一把,把宁姜推了个踉跄。
云音看不下去,上前对丽姬道:“你怎么动手推人?”
“你一个卑微的宫人,也敢来管我的事!”丽姬瞪云音一眼,吩咐左右的侍女把她拉开,抬腿上了马车。
云音和丽姬理论几句,丽姬回口骂她。这时,御前总管张公公走了过来,他问道:“何人在此喧哗?大王就在前面,惊扰了王驾,谁来承担罪责?”
他冷冷扫视众人,大家都住了口。
丽姬已经上了马车,张公公走后,负责车辆的宦官让女官们去乘坐丽姬原来的车。同伴们来拉云音离开,一个女官道:“算了,忍忍气吧,我们得罪不起她!”
宁姜也对云音说:“你以前那个情形,倒是可以和她较劲一番;但是现在,唉,确实不敢得罪她,万一她以后得宠,我们就惨了!”
宁姜说得含含糊糊,云音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宫里就是这样,大多数人都是势利眼,拜高踩低是常态。
丽姬随行的侍女得意洋洋地看了她们一眼,也转身上了马车。
宁姜气不过,低声抱怨道:“这些赵国女人,真是可恶!”云音想,丽姬姿色出众,但性子确实蛮横,宁姜这么一骂,把所有赵国女子、连同自己也一起骂进去了,真是无辜遭受池鱼之殃。
云音等几个人只得换乘了那辆较小的马车,那车只能坐下两人,很拥挤,她们只能轮流乘坐。旅途虽然辛苦,但是一路上可以看到秀美的河流山川,云音的愁绪得到了缓解。宁姜依旧晕吐得很厉害,云音向随行的医官要了个偏方过来,给她服下,方才好些。
大队行到了秦赵交界的地方,很快就能看见秦国的函谷关了。
天边残阳如血,道路上烟尘滚滚。云音走在宫人的队列中,深深向赵地回望了一眼,似乎要把故国的风物,牢牢记在脑海之中。
。
多日之后,王驾回到了秦都咸阳。
回宫之后,众人又恢复了以往那种按部就班的状态。嬴政不再召云音到御前当值,云音也没有机会能见到他,她就只用做自己份内的差事。
云音报了仇,心头的大石去掉了,放松很多,但也有些空虚失落之感。她猜想,嬴政多半是有新欢了;或者以为她在赵国乱军之中失去了贞洁,起了嫌弃之心。既然如此,云音不明白,他一定要把她带回来做什么?还不如让她在宫外做个自在的老百姓。
两人的过往、他在邯郸说过的话,现在想起来,像一场梦一样。嬴政要如此,她也没有办法,不如随他去吧!君心果然难测。看他现在这劲头,就算对她无意了,也不会放她出去;但是几年以后,他说不定就能忘了她吧?
同僚宁姜这人,是个爱揽事的,似乎很怕被别人替代,把很多重要的差事都抓在手上,不让别人插手。这样一来,云音倒是乐得清闲。一些日子过去,她也习惯了这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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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轮到云音休假。
她一早就出宫,去看望舅父和子敏。舅父年纪大了,身体不是很好。子敏要照顾孩儿,也很忙,她不好意思多打扰,就辞别出来。
她路过“迎福楼”,这里的白酒不错,每天宾客盈门,就想着打点回去给宋喜尝尝,他没事就好喝两口小酒。
买完酒,云音抱着酒壶出来,在酒楼门口遇到了几个人。他们也刚刚打了酒,为首那人看着挺眼熟,仔细一看,居然是尉僚。
蒙恬对尉僚说话,“早知道恩师您爱饮酒,我把家里封存的好酒给您送过来,免得您还要出来打酒。”
尉僚笑道:“你不知道,这家酒楼的美酒,那甘甜醇厚的口味,在整个咸阳城可都是一流的!御赐的美酒,都没法相比!”
旁边一个年轻女孩子说:“真有那么好喝?待会儿我要试一试。”她是蒙恬的妹妹蒙娉婷。
这时,尉僚看见了云音,招呼道:“云娘,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
云音对尉僚微微施了个礼,笑道:“先生好。”她看到,跟在尉僚身后的,是他的几个弟子。她认得王敖和蒙恬,也对他们点头致意。
尉僚看她拿着酒壶,问道:“你也好饮这里的酒?”
云音道:“不是,我带回去给一个朋友喝。”
几人走出酒楼,尉僚也不乘坐马车,兴致勃勃地行走在街市上,指点周围的景物给弟子看:“我在咸阳居住几年,对这里的好去处,差不多都了若指掌。你们看,东市常常有上好的骏马出售;西市的宁远斋里能找到珍贵的书简;说到美食,就数迎福楼和鸿锦兴两家的菜品做得最好!”他一散朝,脱下朝服就到街市上闲逛,看来很享受平常的市井之乐。
走了一段路,云音向他告辞要回去,他说:“既然遇到,就是有缘,一起去舍下用午膳吧?我府里刚好请来一位赵国厨师,会做很多赵地美食。”
“怎么好去打扰先生,”云音婉拒,可是尉僚很诚恳地邀请她,“他们也要一起去,大家都是熟人,无妨的。”
云音推辞不过,几人随同尉僚,来到国尉府。
蒙娉婷十六七岁年纪,穿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带着佩剑,脸上有几分娇憨和英气。她进门说道:“尉大哥,你这居所真好!宽敞明亮,还种着那么多花花草草。”
蒙恬瞪她一眼道:“娉婷,你对我恩师的称呼不对。你这么叫,我和王兄岂不比你低了一辈?”蒙娉婷不以为然,“哥,你称呼你的,我称呼我的,我怎么叫尉大哥,你管不着!”
蒙恬和王敖脸上都露出苦笑,云音也不禁莞尔。这两人都是尉僚的弟子,蒙娉婷这么一称呼,辈分确实全乱了。
几人在屋中坐下,尉僚因想着云音和蒙娉婷两人还不熟,就给她们互相介绍,并对蒙娉婷道:“你可以呼唤她为姐。”
“我干嘛见到谁都要称姐姐?”蒙娉婷一扭头。蒙家是武将世家,这女孩,一看就是个被家里人宠坏的姑娘。
不久的工夫,国尉府的家人端上了几样菜肴,确实是赵地风味,几人倒了酒,边吃边聊。
“最近一段时间,怎么很少在宫中见到你?”尉僚问云音。
“我随驾去了邯郸,前些日子才刚回来。”
“哦,是这样,”尉僚又道:“你这次回去,是否见到家人?”
云音点点头,这种像好友相聚一般的场合,她忽然有想倾诉的愿望,就大致说了自己的身世。
尉僚听了,颇为感慨,“没想到,你还是个将门之女,和蒙姑娘一样。你的仇人是奸臣郭开,听说郭开已经死了,你也算了结了心愿。”
蒙娉婷问云音:“你会武艺吗?”云音摇头。
她不屑地说:“不会武艺,算什么将门虎女?本姑娘可是剑法和棍法都精通!”
蒙恬责备妹妹言语无礼,云音则有些惭愧,乱世年头,她是应该学点功夫护身,可惜在少年时,她对舞刀弄枪完全不感兴趣。
尉僚举杯又道:“你最近好像舒展了一些,不像以前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云音喝了一口酒,道:“最近我也想开了,人活于世,快活也是一天,不快活也是一天。我烦心事不想了,就想着多读点好书;以后出宫的时候,到各国走走看看,多点见识,然后回故乡邯郸居住。”
“就是这样才好,看来你悟了,”尉僚笑起来,把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以后你游历到魏国,我可以给你做个向导。邯郸也不错,我以前到过那里,还想再去。”
“先生说笑了,你身负重任,国事繁忙,哪里会有时间呢?”
“六国总会有平定之日,再说,我也很多年没有回故乡了,很想回去看看。”
蒙娉婷插嘴道:“尉大哥,我也想去魏国游玩!你回去的时候,我也要和你一起去。”尉僚笑笑,对她这个要求不置可否。
蒙娉婷也喝了几盏酒,她又说:“尉大哥,你这个府邸虽好,依我看,还有所缺。”
“缺少什么?”
她眨眨眼睛道:“缺少一位女主人呀!我看你这府中有些乱,家人们也懒散。尉大哥,你应该找个娘子了。”
云音心里暗笑,这姑娘,还真是不顾矜持,什么话都敢说。她倾慕尉僚的心思,云音看得出来。敢爱敢恨的女子,倒也令人佩服。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如果还要抽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