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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妇人之仁!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事要怪魏王不肯投降,负隅顽抗!为了统一后的盛世,只能有所牺牲。”
无论什么事,他都能说出一套道理。云音想,他当了多年国君,口才练得极好,如果要辩论,还真的辩不过他。
“你我错过了那么多年,难得重聚在一处,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好吗?”他郑重地说:“我不恼你,你也不要再忤逆我,我们好好相处。”
云音没有想到,他会认真地说出这番话,看着他诚挚的眼光,她点了点头。
嬴政笑了,双手扳住云音的脸,对着她的唇,深深地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看耽美,也有很多以嬴政做主角的。
情敌太多,穿越女、还有各种小受,女主表示鸭梨很大。。。
☆、心声
处理国事之余,嬴政喜欢找云音讲话。
云音早就知道,嬴政是一个寂寞的人,和自己一样。一直以来,苦闷无人共担、喜悦无人分享。
有时候,云音看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都觉得有些荒凉。众人羡慕王侯贵族,可以住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享受荣华富贵。其实人住不了那么大的地方,平民人家的小小院落,才温馨而有烟火气息。
因为嬴政暴烈的脾性,云音原是决定,在他面前谨言慎行、多听少讲的。但他高兴时,实在是一个讨人喜欢的男子,对云音也不错。云音不知不觉中,忘记了他的不好,又和他亲近起来。
她太孤单、无依无靠,只要有一点温暖,都想靠上去。
魏夫人几次求见嬴政,嬴政到信阳宫见了她一面,却怒气冲冲地回来。
云音打听到了原委,前些日子,魏王假被押解回秦国,交给秦王处置,但是在半路出了意外,去世了。
魏夫人原来是打算在嬴政面前,为魏王和家人求情的,知道了这个消息,一时气愤,以为是嬴政害死了王兄,说了些过激的话,惹恼了嬴政。
“这女人可恶!寡人要废了她!”
嬴政回寝宫以后,还在生气,眼看着就要叫宦官过来传旨。
云音连忙劝道:“魏夫人是失去亲人,一时伤心过度,大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她计较!”
嬴政依然余怒未消,“她和亲来到秦国,就应该处处以秦国为重!她既然如此眷念魏国,就到冷宫里去吧!”
魏夫人一直不得他的欢心,以前因为魏国是秦国的盟国,他要给身为魏国公主的魏夫人一些面子,现在魏国亡国了,这桩政治婚姻,已经失去了意义。
“看在魏夫人侍奉多年的份上,你就饶了她这一回,好吗?她在宫中,一向是端庄贤德,众人敬仰,对你也是一心一意。这次她实在是心痛亲人离世,才会一时失去理智。”
云音又劝解了半天,嬴政的怒气方才平息了一些,他想起魏氏来秦多年,也有些情分,不再提处置的事情了。云音暗自松口气,总算是还了魏夫人的人情。她贵为公主,却也是个可怜人。
。
闲时,云音到掖庭去看望宋喜,带些美酒和点心给他。
宋喜吩咐小徒弟去弄了些下酒的小菜,两人叙话。宋喜拿出两个酒盏,自己斟满,只给云音倒了半杯。
“你最近气色还不错,”他尝了一口酒,又说:“这好像是御酒,你从哪里得来的?”
云音笑道:“我在咸阳宫做事,有机会得到赏赐。你喜欢喝,我下次多带些来给你。”
宋喜酒闷头喝酒,话却不多。
云音看他似乎是有心事的样子,就询问他。原来宋喜无意中得罪了顶头上司,上司总是刁难他,所以心里烦闷。
云音想了想,说:“咸阳宫有几个太监,因为年纪大,出宫养老去了,最近有职位空缺。要不你去试试?”
咸阳宫的职位,因为是在御前伺候,有些权势、俸禄优厚,在宫中地位也高。云音知道,宋喜办事稳妥、为人忠厚,倒是很适合。另外,他时不时要接济宫外的母亲和弟妹,薪俸高些,手头会比较宽裕。
宋喜不抱希望,“咸阳宫?那里的位置,大家都挤破头地想去,哪有那么容易?我可没有那个奢望。”
“我设法帮你。”
在宫里办事,无非是要认识人、有关系,并愿意拿出钱财来打点。云音去求了张公公,塞了点钱给管事的太监,这事总算办成了,宋喜被调到咸阳宫宣室殿当差。
云音心里高兴,这下既报了宋喜的恩,两人又能在一处做事,可以互相照应。在她心里,宋喜不但是同乡,就像她的兄长一样。
。
这天,嬴政在偏殿,处理了半天的政务,感觉肩酸眼花。
殿外天色暗沉,阴雨绵绵。风声和雨声传进殿来,人的心情似乎也跟着低沉起来。
现在秦国的领土扩大了几倍,朝廷要任命官员、管理地方,让原来的几国尽快纳入秦国的体制和治理之下,事务很繁杂。
案桌上堆满了未处理的公文。嬴政放下奏章,对云音道:“这些年,可真是累!”
对他来说,从小时候到现在,确实没有过一天的安逸日子。以他现在的身份和脾性,不可能有朋友;他的心事,一直无人可倾诉。这种抱怨的话,他也只能和云音说说。
云音道:“你立志要当明君,做出一番事业,自然辛苦;如果做个昏君,就很舒服。”
“你想让我当昏君?这可不行!如今大争之世,只能力争上游。否则,不但不能统一天下;是否能保住自己的国家,也不好说。秦国,经过历代先王和贤臣的努力才有今天,我不能辜负他们!”
云音微笑着点头,她当然知道,他心怀大志,不可能做昏君。他每日被国事包围,自律很严,今天的事务,今天处理完毕,绝不拖到明天,哪怕是通宵达旦完成。宫人们还有几日一休的假期,他几乎是从不休息。他还有灭六国、统一天下的壮志,就更要耗费心力和时间。
嬴政挨近云音,靠着她的肩膀歇息一阵。
“有时候,确实感觉很累,这里,”他指指心口的位置。
云音倒是能理解,他这些年走过来,确实不容易。小时候不用说了,在赵国时,饥饿和屈辱、死亡的阴影时刻伴随着他;后来他回国即位,经历了有贵族支持的成蛟叛变、和吕不韦争权、嫪毐叛乱等事件,他只要落败,立即就会丢了王位和性命!也算是险中求生,步步惊心。
别人好歹童年时无忧无虑,他却是少年老成、成熟得早,心累也正常。
云音轻拍他的手,表示安慰。
他又说:“不知为何,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心里安定得多。”
他被少年时的不幸经历纠缠,一直心里不安、恶梦缠身;秦国常年对外作战,他压力也大。就算他把军政大权牢牢抓住手中,也是常常情绪躁动,缺少安全感。云音的软语安慰,确实能安抚他,他也愿意和云音说一些心里话。
云音有些诧异,他身居高位,心里也会不安吗?怪不得脾气那么躁!
嬴政总结道:“在这个乱世之中,一个人要强大,别人才不会欺辱你;不然,就无法立足,也没有人会依从你、喜爱你!”
从他自己的经历,他得出结论,无权无势的时候,就会被人欺辱;只有手握权力,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支配和控制别人。
云音道:“也不全是这样。就算你是个普通人,你的亲人朋友,也会喜爱你、对你好的。只要你品格高尚,大家自然就会尊敬你。”
“你或许会这样想,但是别人不会,”他又说:“我并不需要别人尊敬我,只要众人畏惧我、服从我!我大秦律法森严,人人都要奉公守法。对于敢违逆和反对我的人,我自然有手段来整治!”
云音被他的话震住了,他又换了笑脸说:“你倒是不用惧怕我,私下里可以放松些。”
他说着抓住云音的手,低头仔细地看着。云音的手生得修长,但是指头上有练琴磨出的茧子,所以不喜欢被人细看。她想收回来,他却不肯放,用他宽大的手掌摩挲着她的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 互相加深了解
☆、选才
秋风送爽,开满御花园的红叶,给秦宫增添了旖旎的气息。
馆舍之中,又来了一些投奔秦国的各国才子。为了选拔人才,嬴政在咸阳宫偏殿举行诗会,请客卿们来赴会。
国事繁忙,奏折堆积如山,新来的客卿人数也太多,嬴政没有时间一个个考察这些人,因此他并没有出现,只是让李斯尉僚等人,帮他先筛选一遍。因为需要一些通文墨的助手帮忙,云音和曹金、宁姜等人都在殿内协助。
尉僚、李斯和一位朝中的老博士坐在首座。尉僚今天穿着白色深衣、外罩青袍、头戴高冠,一贯地儒雅洒脱。李斯则是一身深红色朝服,很符合他严谨的性格。
尉僚看到云音,对她一笑,算是打招呼,云音也微微施个礼。她发现,今天出席的博士不是曹阳明,心里庆幸。如果他来了,还真是不自在。曹金看到云音,略有些尴尬,她听到一些风声,不打算撮合云音和堂兄了。
众位客卿来自各国,有一脸憧憬的青年,也有年龄稍长的中年男子,足有上百人,整个偏殿都坐满了。他们今天来到宫中,没有见到秦王,心里都有些失望。也有人想到,秦王也许是先派重臣来,考量他们一番。
宫人奉上茶点之后,鱼贯退下。
众人寒暄几句,主持者之一的李斯开口道:“诸位都是从各国来的才俊之士,来投奔我大秦。我王一向求贤若渴,希望听听大家对秦国的建议。”
他看看四周,顿了顿又说:“无论何种建议,治国、法度、行政、军事,大家都可以各抒己见。写在竹简之上,如果有好的提议,我必会呈给大王。”
一些内侍上前,在众人面前的桌案上,放置竹简和笔墨。
众客卿知道,这是他们展露才华的机会,大家都先凝神思考,然后下笔书写。殿内一时静了下来,只听到沙沙的写字声。
过了一阵,众人陆陆续续地交了卷,因为竹简太多,云音等人把竹简收上来之后,分了类,治理国家、律法类的交给李斯审阅;经史类的给博士和曹金看,他们翻阅以后,初步挑出有见地的策论文章。
有一个矮个子客卿发现,曹金居然在审阅自己的文章,不满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女子做考官,来检阅我们的文章,真是荒唐!”
旁边几人也纷纷附和。其时女子识字的很少,能写文章的,更是凤毛麟角,这些客卿才子,多半心里看不起女子。今日见阅卷者居然有个是女人,心里很不满意。
秦王不在场,殿上的气氛并不凝重,客卿又性格狂妄,于是出言质问。
曹金看这些人说话不客气,抬起头来,狠狠瞪他们几眼,“无知!”
李斯清清嗓子道:“诸位,这女官是我秦国出名的才女,十多岁就能写出令人称道的文章,她有资格做初选的考官!”
几个客卿听了这话,暂时住口,但心里还是很不服气。
李斯等三人阅卷,尉僚想查看这些人里面,是否有人擅长军事策略。他开口问道:“各位知道,我秦军在几年之内,连灭韩、赵、魏等国,扫平燕都。哪位能说说,秦国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成历代先王未实现的愿望、吞并几国?”
有一个人抢先说了自己的看法,他说是因为秦国强大、法律严明、政通人和。轮到刚才说话的那个矮个子客卿,他记恨曹金刚才骂他,就看着曹金说:“大人既说这女官博学,不如先请她阐述一下这个问题,必定有高深的见解!”
曹金家学渊源,学识确实不错,但是她主要擅长经史礼仪,对这类军事策略,既不感兴趣,也没有研究,顿时被问懵了。
她看到众人都望向她,迟疑了一会儿答道:“几国灭亡,是因为国君昏庸,臣子不贤。而我秦国君主贤明、兵强马壮,所以能战胜各国。”
“说完了?太笼统了吧?”那年轻客卿不屑地道:“无论哪个国家,都能用这样的说辞。你这样讲,相当于什么也没有说!所以嘛,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还是适合在家里,伺候丈夫、照料孩子,出来做什么学问?真让人笑掉大牙!”
旁边几人跟着起哄。
“是呀,让一个女人来审阅我们的文章,不合适!”
“女人还是回家待着去,才是正理!”
曹金被他们气得浑身发抖,一时却没能想出反驳的话。
李斯拍拍桌案,示意众人肃静;尉僚则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笑着说:“话不能那么说。秦国宫中,有见识的女子可不少。今天大家各抒己见,无论男女,都可以说说自己的见解。”他说完,向云音和宁姜这边看来。
宁姜茫然地看一眼云音,低下了头,她从来不思考这类问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