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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周晚晚问,已经有赵小三儿他们班同学眉飞色舞地开始给大家讲了。
原来张忠心同学在珠算课开始的时候到桌洞里去找算盘。找了半天没找着,又怕老师训他,就把脑袋伸到桌洞里去找,然后算盘找到了。脑袋拔不出来了。
全班同学再加上教数学的冯大奎老师折腾了一节课,才帮他把脑袋拔出来。试也没考成就下课了。
二柱子的光辉事迹马上传遍全校,所有老师同学都笑得不行。特别是赵小三儿,简直是农奴来到了解放区,天也蓝了花也红了人生都拨开乌云见明月了。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他这样的好运气的。石云正坐在办公桌边跟一个男生谈话。
“你说作业拉家里了,行。我相信你。今天你先写一份给我,放学前交上来。要不放学后你还得留在学校写,让你爹知道了又得揍你。对了,明天再把拉家里那份拿来,三天的都拿来。”
那个男生笑得比哭还难看,这个石老师不打也不骂,罚得你哑口无言有苦说不出,还不如踢他两脚呢!
石云放那个男生回去,看见旁边抱着作业本冲她笑的周晚晚,跟她眨眨眼睛,“这小子都连着把作业拉家三天了!不治治他他就要上房了!”
周晚晚的学校生活慢慢步入正轨,墩子也从军营发来了第一封家信。
他要先在新兵连训练三个月,过了新兵训练期就会被调去军区特务营,熊大队长把调令都写好了。
新兵连的生活墩子适应得非常好,那些对别人来说非常大的训练强度对他来说不值一提,甚至还得“每天给自己加练十公里,不跑身上不松快”。
无论训练还是生活,他都适应得非常好,也没说想家,只是对家里所有人都问了一堆问题,整整七八页纸,问问题就占了快一半。
周阳几个各自拿着问自己的那页纸去写回信了,周晚晚想了想,把最近家里好玩儿的事挑几件,用四格漫画的形式画了出来。
可爱的Q版人物,亲切熟悉的内容,温馨有趣的对话,看了会让人会心一笑,心里也随之一暖。希望可以聊解墩子的思乡之苦。
周晨拿着周晚晚画好的几张画爱不释手,都不舍得寄出去了,最后在画的下面重重地写了一行:好好保存!丢了囡囡会哭!
周晚晚在旁边眨着眼睛敢怒不敢言,明明是你舍不得,干嘛往我身上推?
信寄出去之前,周晚晚还是没忍住,旁敲侧击地问了墩子:墩子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决定去当兵的?
周晚晚盼着能从墩子的回答里抓住一点蛛丝马迹,找到他去当兵的原因。
给墩子的厚厚的一封回信刚寄出去,响铃姐的信又到了。这已经是她走了三个多月寄来的第六封信了。
周晨把信交给周晚晚,先安慰她。“响铃姐都挺好的,从保育院调到幼儿园了。”
周晚晚赶紧看信。
响铃姐一到部队就申请去工作,而没有像大多数这个时代的军嫂一样选择留在家里操持家务。
部队生活区和附属单位的一些工作岗位虽然对军嫂优先安排,可那些工作大多是没有任何技术要求的工种,又是临时工性质。枯燥又劳累,属于高收入人群的军官家属们并不愿意去干。
可响铃姐不怕,她觉得到什么时候都得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跟赵志刚结婚了也不想什么都依靠他,没点儿事儿干她心里不舒服。
好在她年轻漂亮,人又机灵会说话,还跟周家兄妹学习了读书写字,部队后勤部就把她安排到了保育院做保育员。
在保育院做了几个月,她耐心细致,勤恳负责。又活泼漂亮,被部队幼儿园的领导看上,调去幼儿园做了生活老师。
虽然还是管孩子们的吃饭睡觉,却比保育院的环境好多了。
她没详细提跟赵志刚的婚后生活,周晚晚却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了她对新生活的热情和希冀,满纸的幸福满足。
墩子、响铃姐,他们都在努力追寻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他们都是朴实善良又勤恳努力的人,命运一定不会错待他们的。周晚晚在心里默默祈祷。
开始自己新生活的还有周兰。
周平本打算把她接走后几天就送去福利院暂住,可是跟她生活几天就发现。这个孩子不止是健康上有严重的问题,语言、精神上的问题也非常严重。
这个状态的周兰,周平不放心交给任何人。谁都不能像她一样细心周全地照顾她,更不能像她一样温声细语地哄她放下防备。慢慢取得她的信任。
所以周平决定把周兰先放在身边一段时间。虽然工地环境很差,她又忙,可是在自己亲人身边总是比别的地方要好。
周平精心照顾了周兰几个月,带着她来跟周阳几个告别的时候,周兰已经跟当初离开周家那个瘦弱干枯胆小畏缩的周兰不可同日而语了。
有了周晚晚的药,她身体上的病基本已经好了。胆子也不那么小了,虽然还是不敢跟周阳几个说话,却敢偷偷地拉着周晚晚的裙子摸上面的花边儿了。
周晚晚冲她笑了一下,她也腼腆地冲周晚晚露了一点牙齿,已经长了不少肉的脸上居然还有一个小酒窝。
“当老周家的孩子都命苦。”周平说起这些来已经能心平气和了,“越命苦自个越得努力活着。我就是带周兰过来让她看看,让她知道,只要自个肯下狠力气,啥好日子都能过上!”
周兰的身体和精神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再把她送走周平也能放心一些了。工地毕竟不是久留之地,明天她就要送她离开了。
看着周兰牵着周平的手蹦蹦跳跳地走远,周阳几个的脸上平静无波。周家的人和事,跟他们再无一点关系了。
不过,能看着周兰脱离苦海开始新的人生,还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跟周兰有着差不多遭遇的卫红就没这么幸运了。
周晚晚扫了一眼隔壁刘二叔家的大门口,赶紧跟着周阳进院子。
五岁的卫红刚刚能扶着障子走几步,正站在门口努力够柳条障子上长的柳芽儿吃,嘴巴和手上都是尘土和不知道是什么的黏糊糊的东西,她却完全不顾,只急切地往嘴里塞着东西。
刘二叔家这些年越过越穷,几乎成为屯子里最困难的人家了。就是这样,刘二叔也不许卫红接受队里的补助。
他是贫下中农闹革命的代表,却让家里占队里的便宜,这个人他丢不起!
贫下中能还能怕过苦日子?越穷越光荣!贫下中农子女连饿都忍不了,意志这么不坚定,还闹什么革命?
周兰还有周平来救,卫红以后会怎么样就没人能知道了。
周晚晚把在大门口追着自己尾巴玩儿的小汪叫进门,离他们一家远点吧,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现在接触了都是麻烦。
周晚晚兄妹几个躲着麻烦,麻烦却不肯放过他们。刚送走周兰,铁姑娘队的副队长就来周家做媒了。
☆、第二六五章 铁姑娘
“姑娘叫侯秀英,在铁姑娘队连着当了两年三八红旗手!跟周阳同岁,今年也是二十二!”铁姑娘队的副队长叫江凤莲,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宽肩粗腰,大嗓门,皮肤黝黑,结实而强壮。
这位副队长带着她的铁姑娘们在工地能跟男人一样拉着一车石头爬陡坡,初春带着冰碴的泥坑她能毫不犹豫地跳进去打木桩,真真正正做到了“一副肩膀两只手,一根扁担两条腿”,在劳动中“誓叫大地换新颜”!
周阳尴尬又抗拒,他早就打算好了,他这辈子不结婚了,全心照顾弟弟妹妹。
而且,这位江副队长来得也太突然了,一点征兆都没有,让他委婉拒绝的机会都不给。
“江副队长,你们铁姑娘队的姑娘都是女中豪杰,干起活来巾帼不让须眉,我特别佩服,”周阳说到一半自己也觉得这话有点不伦不类,好像不太适合在这种场合说,有点不好意思的跟江凤莲道歉:
“我不太会说话,您别见怪。我的意思是,你们那的姑娘都是好姑娘,应该找个更好的,我家里情况特殊,现在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结了婚才能更好为革命做贡献,这结婚也是完成革命任务的一个重要方面!你家有啥特殊的?不就是成分不好吗?秀英都表态了,只要你以后能彻底跟坏分子家庭断绝关系,她不会嫌弃你,还会帮助你从思想深处闹革命,灵魂深处……”
“江副队长,”周阳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我现在还没有这方面的打算,这趟真是辛苦您了,要不今天晚上在这吃顿饭吧?没什么好招待的,您别嫌弃。”
“怎么会没这方面的打算?你年纪也不算小了,该考虑个人问题了!你到底有什么顾虑,跟我说说!咱们革命同志。就得有‘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劲头儿!做事哪能瞻前顾后磨磨唧唧的!”
江副队长急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地上走来走去,冲周阳豪气地一挥手,“快点!别跟个娘儿们似的!你到底有啥顾虑。直说吧!秀英跟我脾气最像,就喜欢直来直去!看你干活多爽利,怎么到了节骨眼儿上就这么墨迹呢!”
周阳简直要扶额了,这不想娶就是不想娶,还非得有什么顾虑?
“江副队长。我刚才都说了,我家庭情况特殊……”周阳耐心地给她解释,刚说一半,马上就被打断了。
“你看你早说嘛!行了!我知道了!你在家听信儿吧!”江副队长如来时一样,一阵风似地走了。
周阳半天没反应过来,回头问周晚晚,“我说什么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晚晚摇头,这位大姐自说自话的能力真是强,这个时候的铁姑娘都这么强势?周平也没这样啊?
沈国栋周末回家,知道这件事以后哈哈大笑。“那铁姑娘还能叫姑娘?!真娶回来跟娶个老爷们儿有啥区别?阳子,你到底干什么了?竟然让铁姑娘给看上了!?”
沈国栋笑得直拍桌子,“完了你!以后出门小心着点儿吧!小心铁姑娘来抢亲!”
周阳不跟他一般见识,周晨看不过去了,“那你说,什么样儿的算姑娘?你们单位那个非要给你洗衣服的算不算姑娘?”
沈国栋不笑了,还有点苦恼,“老子衣裳又不埋汰,她见面就盯着让老子洗,你说我咋觉得她对我有意见呢?惹急了老子把她调去看粮库!”
周晨实在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就你这样儿的,还好意思笑话别人?”
“老子又没让铁姑娘看上!”沈国栋接着笑话周阳,“你说铁姑娘是不是铁拳头、铁肩膀?到时候你俩打架。她一拳能把你揍蒙圈了!”
“别这么说,”周阳是个厚道人,“他们也不容易,一群大姑娘,干得活比男人都累。”
“阳子,你不会真看上人家了吧?那姑娘啥样儿啊?你真看上了?”沈国栋奇怪极了。“不能吧?你喜欢那种硬邦邦五大三粗的?”
“别胡说。”周阳赶紧阻止沈国栋,“你们可别乱说,我倒没啥,可别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我连见都没见过,扯什么看不看上的。”
周阳没见过的这位侯秀英姑娘,周晚晚马上就见到了。
二道坎小学的思想教育课,请先进人物做报告,就请来了这位连续两年获得三八红旗手的侯秀英姑娘。
侯秀英中等身材,看着很结实,梳双辫,留短发,穿着蓝色劳动布衣裤。衣服已经洗得发白,在屁股和膝盖、手肘上都打了灰蓝色的补丁。
她有点紧张地看着台下的几百名小学生,紧张得声音都有点抖了,有些僵硬地看着台下,开始讲他们铁姑娘队的事迹。
上山拉石头,还要在石头里掺沙子,一车足有一千斤,干了一天晚上还要夜战,好几次她都累得连人带车翻到沟里去。
修河堤的时候,他们铁姑娘队的工棚离河边最近,每次下雨涨水,都是他们最先冲出去抢修加固大坝。在泥水里摔倒了再爬起起来都是家常便饭,跳到河里去组人墙挡洪水他们眼睛都不眨一下。
为了保生产,他们在下霜的初春抱着被子去盖秧苗,晚上没被子盖,就找个窝棚说笑话,一直说到天亮。
……
侯秀英嗓门儿没江凤莲那么大,说起话来还带一点点的山东口音,讲到后面,越讲越顺,也不紧张了,还走下台来让孩子们摸她手上厚厚的老茧。
那是一双干力气活的男人才会有的手,手指粗大,骨节突出,硬壳一样的老茧遍布手心,新旧伤口相叠,完全看不出来是一双姑娘的手。
“你摸摸,别害怕。”侯秀英挨个让孩子们摸她的手,走到周晚晚面前,看她不伸手,放柔了声音鼓励她,耐心又亲切,跟那个急性子的江副队长完全不一样。
周晚晚轻轻地抚了一下她的手心,她一把抓住周晚晚的手指,笑着夸她,“你是周晚晚?名字真好听。”
侯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