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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按时醒来,烧退了,起床综合征却非常严重。
周晚晚又喝了一滴灵液,深吸一口气,笑着开门去找沈国栋,“沈哥哥,我的鸡蛋要糖心的!”
周六回家,刚进屯子,就看见赵五婶家在盖房子,今天正好上梁。
赵二栓的婚期定下来了,就在今年冬天,赵五婶手里有钱,底气就足,考虑了一下就给儿子单起了三间房子。
“以后谁成家,娘都给盖新房!”赵五婶豪气地许愿。赵大壮的三间盖在了屯西头,二栓的就跟他们邻着盖,以后哄孙子也方便些!
虽然只是土坯房,可在现在的农村,能一结婚就给盖三间大房子的人家太少见了,乐得赵二栓的丈母娘满屯子宣扬她闺女找了户好人家。
上梁是盖房子里最大的事,是要做酒席请客的,处得好的屯邻也都去帮忙。
周阳兄妹几个当然更是全家出动,去帮赵五婶忙前忙后。
中午吃饭的时候,赵五婶百忙中还不忘照顾周晚晚。给她单独盛出来一份青菜、鸡蛋和鸡肉,“带着小四儿回家去吃,这边都是人,你肯定吃不饱。今天你带着小四儿就算是帮干娘大忙了!”
赵小四儿是赵五婶的宝贝疙瘩,交给别人她是真不放心。
周晚晚欣然受命。在这边赵五婶什么都不让她干,她也真帮不上什么忙,就带着乐得不行的赵小四儿回家了。
赵小四儿早被告诫过。姐姐抱不动你。你不许耍驴,得自己走。
他非常听话,还主动要帮周晚晚拿着饭菜。“姐姐力气小,拿不动!”
周晚晚就分给他一个小的拿着,小家伙被委以重任,更是不要抱也不喊累。小大人儿一样跟着周晚晚回家了。
再懂事的小孩子也是小孩子,跟赵小四儿折腾了一小会儿。周晚晚就出了好几身汗。好在小家伙被秋千三晃两晃就给晃迷糊了,很快就趴在上面打起了小呼噜,周晚晚才算解脱。
现在她是绝对没有力气去抱这个小胖墩儿进屋了。只能自己也坐在外面的桌子上看着他。
午后的空气温暖慵懒,周晚晚受不住生物钟的召唤。不知不觉中自己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是被一连串撞击和闷响给惊醒的。
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沈国栋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震惊地长大眼睛。几乎是有点惊慌地看着她,身边是几把被他撞倒的凳子。
周晚晚认识沈国栋十多年。从来没在他脸上见过这种惊慌又无措的表情。她一直以为他的大脑里不会产生这种情绪。
“沈哥哥,你怎么了?”周晚晚顾不上刚睡醒的头晕,站起来就要去看沈国栋,“是撞到哪里了吗?”
“没,没有!你坐下!坐下!站起来头晕!”沈国栋再自顾不暇,也能条件反射一样记得周晚晚的不舒服,“我,我去给你倒点水,你别动!”
沈国栋几乎是逃跑一样窜进了屋里。
周晚晚看看地上被他撞倒的几个凳子,最后还是坐了下来。他们家跟原木桌子配套的这几个凳子厚重、圆润,看着很敦实,实际上更敦实,她几乎是一个都拿不动的。
这么多年了,周晚晚真没见过这几个凳子倒过。太厚重了,挪它都费劲,能一起撞倒这么多,这得多大的劲儿啊。
刚才担心沈国栋,身体没什么感觉,现在坐下来,头就开始剧烈地抽痛,周晚晚想都没想地又喝了一滴灵液,闭眼等了几秒钟,抽痛过去,全身都舒服了起来。
周晚晚等了老半天,烧两壶水也早就开了,沈国栋才端着杯子出来。
他头发和脸上还滴着水珠,原来是去洗头了。不过衬衫和裤子上也都是水,湿哒哒地走过来,自己却没发现一样,表情比刚才平静了一些,眼里亮亮的,好像烧得最旺的炭火,目光几乎能烫伤人。
周晚晚看看他拿着的那个周晨的水杯没说话。
沈国栋把水杯放到周晚晚手边,竟然没坐下,而是有些直愣愣地盯着周晚晚,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被饿狼盯上的小兔子。
周晚晚摸摸那杯凉水,仔细去研究沈国栋的表情。
沈国栋却忽然红了耳根,有点惊慌地躲开了她的注视,然后又猛然回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周晚晚。
“沈哥哥,你怎么了?”周晚晚被彻底弄糊涂了。
沈国栋却在周晚晚清澈的目光下又一次惊慌失措。
“我,我忽然想起点事儿,我先回单位了!”沈国栋不给周晚晚一点说话的时间,用最快的速度骑上院子里的自行车,手脚有些不协调地仓皇离开。
周晚晚还没来得及仔细去想他的反常,就见一股黑烟从屋里冒了出来,还夹杂着烧糊了什么东西的味道。
她赶紧拿条湿毛巾堵住口鼻,冲进屋里,很快在厨房找到了源头。
沈国栋竟然在灶膛里架上了木绊子,烧了这么半天的干锅,而且还没收拾外面的柴草和木头,差点把房子给点着了。
“这家伙是要纵火吗?”周晚晚一边收拾一边嘀咕。
☆、第二九一章 客人
沈国栋这一走就再没回来,傍晚的时候,杨高志亲自骑自行车过来给周阳几个传话,沈国栋打电话到公社,说他有急事要出差,让周晨去陪周晚晚住几天。
杨高志现在已经是公社武装部的副部长了,这种小事他随便让一个干事来就可以了,可他还是自己来了。
周阳陪着他说了好半天话,又给他带了一筐家里早熟的西红柿和甜瓜,才把他送出大门。
从杨高志和周阳的熟捻程度来看,他平时没少往这儿跑。
周晚晚没跟周阳、周晨说起沈国栋中午的反常,说了他们除了跟着担心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躺在被窝里反复琢磨,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推翻了沈爷爷那边有事的可能性,也不太相信是单位临时有事。
昨天晚上沈国栋还计划着带她去小寒山采花找蘑菇呢,可见周末是有时间的。又没人过来通知他,他怎么可能忽然就有重要的事了呢?
周晚晚眼前闪过沈国栋灼灼的目光和忽然泛红的耳朵,还有他的无措和惊慌,心里狠狠一翻,惊得猛然坐了起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周晚晚几乎是惊慌失措地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怎么能往这方面想呢?!真是太离谱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妹还亲,她跟大哥、二哥有多深的感情,跟沈国栋就有多深,那是超越了血缘的亲密和依赖,怎么是那些转瞬即逝瞬息万变的东西能超越得了的?
沈国栋一直把她当做需要照顾保护的小妹妹,绝对不会犯这种糊涂的。他们之间的亲情比任何感情都牢固可靠,沈国栋不可能舍了珍珠捡鱼目。他精明着呢。
七月的盛夏,周晚晚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还是抵御不住从心底最深处升上来的寒气,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第二天是张丽香来家里做客的日子。周晨一大早就起来把已经十分干净整洁的家里又仔细打扫了一遍,拿出准备好的排骨、鲜鱼、鲜虾和木耳、鲜猴头,又去鸡窝抓鸡。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周晚晚也早早起来,跑前跑后地跟在周晨后面问东问题地捣乱。
只要有周晨在,家里的事他是从来不让妹妹做一点的,今天情况特殊。他才允许她跟着看看,但还是一手都不让她伸。
周晚晚端着二哥塞过来的温温的蜂蜜水,嘀嘀咕咕地跟他说着乱七八糟地话题,帮不上忙也不肯离开。
周晨忙着手里的活,隔一会儿看一眼妹妹。她就很自觉地喝一口水,然后再跟他扯东扯西。
周阳在周晨的指挥下扫完院子,把花盆重新摆一遍,甚至还给小汪梳了一遍毛,“客人来了它掉人家一身毛怎么办?”周晨有点嫌弃地看着小汪毛绒绒的大头。
小汪很委屈地去蹭周晨,表示我不掉毛,我每天早上都去干岔河游泳,我可干净了!
周晨一把扒拉开它,指挥周阳,“把它收拾干净!”
周阳看看家里实在没什么活儿用他干的了。就过去把妹妹拉到桌子边坐下,“小迷糊,你今天怎么不迷糊了?”
正常情况下,周晚晚这个时间不是没起床就是苍白着一张小脸坐在那不说话,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精神过。
周晚晚咬着杯沿笑,“大哥,彩礼单子写了吗?什么时候过头茬礼?商量二茬礼的事了吗?”
向阳屯这边相亲的规矩,第一次见面要是双方都满意,就互相到对方家里做一两次客,算是初步接触一下对方的人和家庭。然后再没意见,就可以写彩礼单子过头茬礼了。
过了头茬礼,就算是正式的未婚夫妻了,正常情况下订婚一年多才会过二茬礼。然后就商量结婚。
这个过程一般要持续两年左右。
可是周阳今年二十六了,听李老太太的意思,她是希望他能订了婚就尽快结婚的,只要姑娘那边愿意,她催着周阳一年之内就把媳妇娶回来。
“彩礼的事儿还没定,先让你们接触一下再说。”周阳摸摸妹妹的小辫子。很耐心地给她解释:
“我的意思是过头茬礼之前先走动两回,订婚不止是两个人的事儿,以后结婚更是得两家人在一起相处,所以也不能只看一个人,还得看看家里。”
“那边同意吗?”不过头茬礼双方就随时有反悔的权力,这在规矩和道德上都是被允许的。
看着是男女平等,可相处下来,要是男方不同意了,那对女方来说影响还是比较大的。
无论在名声还是经济上,女方都会觉得是自己吃亏了。毕竟过了头茬礼,如果男方反悔,按规矩,女方是可以不退礼金的。
这是非常实际的问题,谁家有女儿都不得不考虑这些。
“订婚之前一般都互相去对方家里一两回,我跟媒人说了,我们就先各走动两回,这也不算过分。姥还主动提出先买一套毛料衣服,不算在彩礼里。”
周阳冲妹妹眨眨眼睛,“姥就怕我把人家给吓跑了!”
周晚晚也冲周阳调皮的眨眨眼睛,“那你可得好好表现,别真把‘人家’给吓跑了!”
张丽香和媒人宝成婶是上午十点多过来的,还带着她的妹妹张丽琴。
李老太太再热心,也是周阳的至亲,做媒人总有向着自家人的嫌疑。所以最后还是宝成婶主动做了这个媒人。
宝成婶娘家就是头道坎的,跟张家有着几道拐弯儿的亲戚,张丽香得叫她一声姑。宝成婶一家这些年跟周阳几个孩子走得又近,双方她都了解,很愿意促成这门亲事。
像今天这种性质的做客,带着媒人和家里的弟妹是最正常的习俗,毕竟还没订婚,谁家的姑娘都不可能自己过来的。
张丽香是个高挑健康的姑娘,浓眉大眼,五官立体,一看就挺有主见。张丽琴十八岁,长得跟姐姐有五分像。却没姐姐身上的干练爽利,有点拘谨地跟在张丽香的后面。
周晚晚和周晨陪着周阳把宝成婶和张丽香姐妹请进屋里,动作麻利地端上水果、糖果和茶水,热情地招待他们。
宝成婶先给大家做了简单的介绍。引导着周阳和张丽香慢慢融入到她的话题中来,双方很快就放下拘谨,能自然地交谈了。
周晚晚不断地给张丽香姐妹倒水、拿水果糖块,偶尔插科打诨一下,气氛越来越好。
张丽香姐妹也都非常关注周晚晚。对这个漂亮学习好又娇生惯养的未来小姑子,他们可是没少听人说起。
今天一见,比听说的还漂亮,却出人意料地温和会说话,还很会照顾人,姐妹俩都非常吃惊。
张丽香还好,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和眼神,不要一直关注周晚晚,张丽琴的眼睛简直要黏在周晚晚身上了。
周晚晚完全无视,愿意看就看好了。只要不是恶意的,怎么看她都无所谓。
眼看到中午了,周晨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就要进厨房做饭,张丽香和张丽琴也马上站起来要帮忙。
“丽香姐,丽琴姐,你们第一次来家里,就先吃一顿现成儿的,以后来常了,我们肯定不跟你们客气。”周晚晚把他们姐妹拉住,“你们要是去干活。我也得去,我今天就想借你们的光偷一回懒呢!”
宝成婶也笑着拦住他们姐妹,“听囡囡的!你们今天就吃顿现成儿的!我也跟着沾沾光,今天咱们女人都不进厨房了!”
张丽香执意不肯。张丽琴趁着周晚晚几个劝说张丽香的当口,自己先下厨房挽起袖子洗菜去了。
最后四个女人都进了厨房,把周晨和周阳赶了出来。
周阳和周晨在紧紧关上的厨房门口无言对视,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阳猛然想起来什么,又赶紧推门跑了进去,很惊险地在妹妹拿起菜刀杀鱼之前把她拦了下来。“放着别动,大哥拿到外面去洗。”
“对对!这杀鸡杀鱼的活儿还得是男人来干!”宝成婶赶紧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