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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的架势。
“操!老子能把你妹妹吃了?”沈国栋看着快速离去的周晨和周晚晚,急得直跺脚。
周阳不说话,寸步不让地挡着沈国栋。沈国栋人虽然横,却也不是不讲道理,这种情况他还真是没办法,只能跟周阳大眼瞪小眼地互瞪。
不过这个沈国栋还真是不擅长,他习惯了用拳头解决问题,遇到周阳这样的,就如同一拳打到棉花上,有力气没处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晚晚被周晨抱着走远。
周阳估计弟弟抱着妹妹走得足够远了,才转身背起那捆金达莱,慢慢地走了。
沈国栋被这三兄妹弄得没了脾气,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个字:“操!”
周阳一路上很机警地回了好几次头,还站在路上等了一会儿,确定沈国栋真的没追过来,才加快脚步往家走。过了两个转弯,周晨抱着周晚晚果然在路边等着他呢。
“这个沈国栋,以后见了躲他远点。”周阳低声吩咐周晨。
“我知道,这小子一身匪气,看着就不咋地,还总是听不明白话,太难缠。”周晨也觉得得躲着这小子点。
“沈首长对咱有大恩,咱要是跟他孙子打起来,就太不好了。”周阳还有另一个方面的考虑。
“囡囡也躲他远点,”周晨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妹妹的小手,转头对周阳说道“这小子看咱囡囡的眼神真欠揍!”
周晚晚想想沈国栋那副要把她当肉骨头啃了的表情,也觉得这人不宜接触。先不说他长大后的那些“丰功伟绩”,就是现在,他这琢磨不透随时随地都可能出手伤人的脾气,也不是他们兄妹能消受得了的。
周晚晚上次在村口就看得很清楚,沈国栋出手伤人,没有任何愧疚感,甚至连打人的动机都不是因为愤怒或者其他负面情绪。他动起手来没有任何征兆,好像出手伤人对他来说如说话走路一样自然,不用有任何顾忌。而且,他好像从不去注意自己出手的力度,周晚晚甚至觉得,如果沈国栋把人打成重伤甚至死亡,对他来说都不会有任何心理上的负担。
这个人太危险。这让周晚晚想起她曾看过的一些心理学书籍,上面说过,有一些人缺乏感受他人痛苦和控制行为的能力,可能是正处于青少年时期,大脑发育不完全,也可能是先天脑神经就有缺陷。这种人会有不同程度的暴力倾向,对自己给别人造成的痛苦无动于衷,甚至不会对他人产生同情、可怜这些正常人的情绪。
按前世周晚晚知道的一些沈国栋的经历,这个人单挑造反派司令部的时候已经成年了,但看他的行为,真的是没有任何顾忌地狠辣,再看他后来的一系列行事,周晚晚基本能断定,沈国栋现在这种情绪上的缺陷和行为上的暴力,不仅限于青少年时期,将来也会伴随他一生。
以沈国栋的出身,这样的性格能让他做事果决,作风强悍,再加上环境上的适当助力,当然更容易成功,前世种种也证明了这些。可要做朋友,沈国栋这样的人真的不适合。
无论沈国栋对他们兄妹忽然表现出来的兴趣从何而来,他们都得尽量离他远一点。在他们还没长大的这几年,需要的是低调地休养生息,而不是身边放个稳定性非常差的炸弹。
☆、第六十一章 选择
说起下次卖鱼,周晨又想吃烤兔子肉了,“到时候,二哥再抓一只兔子,给你烤着吃!”他晃着怀里的周晚晚,已经被他快手快脚收拾干净换了衣服的妹妹米分嫩可爱,看得周晨心情舒畅,笑盈盈地跟她计划着,“这次咱留一只兔子腿,用大叶子包上,挖个坑在地里烧着吃,我看别人这么吃过烧田鼠,听说可好吃了。”
“烧三只腿,我们一人一只。”周晚晚也来兴趣了,这个做法很像她前世听说的叫花鸡呀。
“行,烧三只腿。”周晨现在对兔子的不同吃法非常有兴趣,“今天把兔子肉和水芹菜一起烤,很好吃吧?要不试试把水芹菜也包一起烧,我觉得也能好吃。”
“水葱和小头蒜也放点。”周晚晚给周晨补充。
“好!我看妈炖肉的时候也放葱蒜的,估计放进去一起烧着吃,也能好吃。”
……
周晨兄妹俩说了半天,才发现周阳一直沉默着。
“大哥,我要吃糖,还要飞飞飞。”周晚晚不用周晨暗示,就张着小胳膊要周阳抱,又支使她大哥做这做那。
周阳的脸上果然马上露出笑容,把妹妹抱过来,剥了糖纸喂她吃今天高建军给的大白兔奶糖,很耐心地哄她:“吃完糖才能飞飞飞,噎着可不得了。”
“大哥不高兴。”周晚晚用的是肯定句。今天周阳的情绪一直很高,要说有问题,那也是回到周家以后,周晚晚略想一下,基本就能猜出为什么了。
“大哥没有不高兴。”周阳用脸蹭了蹭妹妹的头发。有些愧疚地说道:“大哥就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囡囡。”
“是因为兔子的事吗?”周晨也马上猜出来了。
“奶那意思,是给大姑家送去一半,我就没跟她说给囡囡留一只兔子腿的事,全家二十口人吃半只兔子,奶哪还能给咱囡囡留出一条腿来……”周阳越说越愧疚,“就是留出一只腿,也不能给咱囡囡吃。”
“大哥。我不吃炖兔子腿了。你别不高兴。”周晚晚抱着周阳的脖子轻声说。她知道自己的大哥现在心里很不好受,她也不想让大哥这么难过,可是她必须趁热打铁。让周阳在深深的内疚中下定决心,以后尽可能少顾及周家人,最好彻底放下他们。
“咱把他们当亲人,人家眼里可没咱们。”周晨冷冷地说。
“大哥对不起你们……”周阳的声音更低了。他自己的一厢情愿让年幼的弟弟妹妹来承担后果,这让周阳这颗做哥哥的心如同油烹。
这一刻。他从没如此深刻地意识到,弟弟妹妹在这个世界上能依靠的只有他了,除了他,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保护他们。照顾他们。自己这个做大哥的,必须凡事为他们考虑,只为他们考虑。至于其他人。他顾及不了,也没有心思顾及了。
“大哥。我们下次多抓几只兔子,拿回来给奶,奶就不会骂我白吃饱了,也不会要把我扔南山上去了,小霞也不会总骂我‘咋不早点死’了。”周晚晚继续小声地说,糯糯的声音有一丝落寞和恐惧,让周阳的心闷痛得几乎窒息。
周晨的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这个聪明敏感的小男孩有一颗最为柔软的心,哥哥和妹妹受一点委屈,他都会感受到几倍的疼痛。
“大哥、二哥养着你,谁都不能再把你扔了。”周阳把周晚晚紧紧地抱住,又想起了那个寒冷的冬天,他和周晨抱着骨瘦如柴生命垂危的妹妹,恐惧、无助几乎彻底击垮了他们。而他们的亲人正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他们冷漠地看着他们兄妹在死亡线上挣扎,甚至没有任何顾忌地断定妹妹一定会死,没有一丝亲情,推波助澜,迫不及待,甚至不如一个旁观的路人。
“大哥太傻了。”周阳慢慢地抬起头,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却不带一丝温度,“除了你俩,大哥谁都不用管。”
“那我们以后抓了兔子就可以自己吃了吗?”周晚晚高兴地问周阳。
“嗯,都给囡囡吃,谁都不给。”周阳肯定地答道,“谁都不配吃。”
周晚晚把脸埋在周阳的脖子里,乖乖地点头。
对不起,大哥。周晚晚在心里不断地对周阳道歉。就这一件事,这一辈子,我只会在这唯一的一件事上罔顾你的心意,逼你做出选择。我知道你必然难过,可难过总比以后被他们伤得鲜血淋漓要好。大哥,我保证,就这一件事,请你原谅我。以后的一生,只要你想,任何事我都会支持你,会尽我所能地达成你任何的心愿,就像前世你照顾我、支持我一样。竭尽全力。
那只肥兔子当天晚上就被宰杀好了。第二天一大早,周春喜被派去县城,拿了半只兔子,十只麻雀,还有一捆小白菜,一捆小鲜葱,还有一筐周晚晚种在周家后园子犄角旮旯的野菜。
为了能当天赶回来,周春喜得起大早出发,当时周家众人还没去上工。一家人沉默地看着一样样装起来要被带走的吃食,每个人的眼神都很复杂。
在这个年代,食物在任何家庭都是重中之重,全家人每天还喝着稀稀的菜叶子糊糊,却要把食物,特别是珍贵的谁都没吃到一口的肉食拿出去送人,大家怎么会没有意见?
周老太太当然知道众人的想法,特别是几个儿媳妇,眼里的不满太明显了。但她可不会因为儿媳妇的不满就委屈闺女,儿媳妇就是给周家干活、传宗接代的工具,闺女却是她的心头肉,她的希望所在,二者根本不能比。
“你还站这干啥?等着我伺候你吃饭呐?”周老太太把要带给周红香的东西装好,在围着看的一圈人中找到了周军来做那只要杀来儆猴的鸡,“昨个儿就耽误一天的工分,啥也没拿回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地啥心思!你吃我的喝我的。还敢跟我藏心眼子!”
周老太太越骂越起劲儿,开始借题发挥,“这个家谁说了算你知不知道?你还想造反咋地?你那是拿啥眼睛瞅我?你不愿意待就给我滚出去!少了你一个不孝地玩意儿你看我能不能吃上饭?你给我净身出户,啥都别想拿走!这个家啥不是我地?啥我做不了主?”
周家众人都沉默地去吃早饭了。周老太太的铁腕镇压又一次取得了胜利,虽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被赶去厨房受罚的王凤英母女交换了一个愤愤不平的眼神;周春喜看着妻女枯瘦萎顿的样子深深叹着气;目光闪烁的沈玉芬在周春来胳膊上不满地拧了两把……
这个早晨,周家的气氛比平时更加压抑。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地去上工了。周老太太盘腿坐在炕头。一边指挥着周玲和周霞做家务,一边对着空气叨叨咕咕骂骂咧咧。
周晚晚搬着小板凳坐在大门口晒太阳,这里能躲开周玲和周霞的骚扰。也听不到周老太太的咒骂。
周晚晚的清净很快就被家里的一群小鸡仔打破了。这群小家伙来周家一个多月了,长势非常迅猛,据周老太太说是周围这些家同一批买的鸡仔里长得最好的。
它们当然长得好,每天有灵泉水喝。偶尔还有空间粮食吃,比周家人的伙食还好。要是再不好好长,哪对得起周晚晚每天的辛勤喂养。
也许是每天这个时候要喝灵泉水,形成了条件反射,又或者是灵泉水喝多了。这些小鸡也有了一些灵性,反正每天这个时候它们都会去找周晚晚,排着队领水喝。
小鸡们排着队。一只一只地从周晚晚手上喝水。在不知道内情的人眼里,就是周家的小鸡仔排着队去啄周晚晚的手指头。这个场景实在是有些怪异。平时周晚晚都躲在仓房旁边去后园子的夹道喂它们喝水的,今天她贪恋阳光,思绪又有些乱,就把它们给忘了。
周晚晚忘了,小鸡仔可没忘,它们队都排好了,就等着喝水呢。一只小公鸡排在最前面,心急地用嘴啄着周晚晚的鞋子,把上面绣的肥猫滚绣球的绣球都啄成乱线团了……
周晚晚只能打点起精神先喂饱这些小鸡仔,它们一只一只地过来,把周晚晚的手指头含在嘴里,灵泉水顺着手指流到它们嘴里,喝几口,周晚晚就撤出手指头,轮下一只。
有序的队伍被一只调皮的芦花小母鸡打乱,它偷偷地跑到前面插队,被它挤下去的一只黑脑袋的小鸡仔急得直扇翅膀,扑腾得尘土乱飞,周晚晚赶紧捂住口鼻,冲那只不守规矩的小母鸡重重一指,自知闯了祸的小母鸡低着头跑队伍最后藏了起来。
“哈哈!太好玩儿了!”大门外一个大嗓门把周晚晚和一群小鸡仔都吓了一跳,小鸡仔们瞬间散开,跑到院子里躲起来了。周晚晚望着趴在大门上露出一口白牙的沈国栋,真希望自己也是一只小鸡仔,可以什么都不管,跑到他找不到的地方藏起来。
沈国栋非常自来熟地打开大门走了进来,直接蹲在周晚晚面前拿起她的手看,“它们不咬你?”
周晚晚的小手白嫩嫩米分嘟嘟,手背上还有几个浅浅的小肉坑,捏着特别舒服,沈国栋看她手指米分嫩没有任何伤口,不用说也知道这群小鸡仔是不咬周晚晚的。可这家伙还是捏着周晚晚的小手不放,还是用昨天那种他自己觉得亲切和蔼周晚晚看来就是饿狗看见了肉骨头的眼神看着周晚晚,“昨晚上我就要过来找你,我爷爷说你们都睡得早,没让我来。”
周晚晚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句话,就依然瞪着大眼睛有些戒备地看着沈国栋,没出声。
在沈国栋看来可不是这么回事,这小丫头瞪着一双湿漉漉、怯生生、黑幽幽的大眼睛看着他,长睫毛小扇子一样呼扇呼扇地眨着,那种手痒心痒想做点